《衣染天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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衣染天蓝光- 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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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光蓝(全文阅读)  清凉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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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楔子 

  楔子:

  风从我的耳边疾速擦过,

  只要稍微抬头,

  就能看见云层背面隐隐露出的天堂一角。

  上帝是个调皮的孩子,

  他坐在遥远天堂的台阶上,

  手里的线一直牵扯到我的手腕。

  巨鸟飞过,它说我是上帝的宠物,

  可我知道,

  我只是一只风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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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雪居住过的地方(1) 

  第一章 雪居住过的地方

  窗外的雪终于停了。

  阳光抚平了乌云的愁容,天空倾泻了蔚蓝的海洋,远方的雪抽离了大地的呼吸,空气里“滋滋”作响的寒气充斥了人的衣服与身体的缝隙。

  四下无声,惟剩胸腔里沙哑的呼吸。寂静无声,宛若惊雷。

  “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了。”

  “半小时之前你就说过了。”

  没错,那个坐在我身边一脸焦虑,心不在焉地安慰着我的,正是我的妈妈。她今天穿着前几天才匆匆买下的紫色茸毛大衣,衣服的色彩搭配她皱褶的眉头,一头因为染了劣质的褐色而显得毛躁躁的头发,衬托得她整个人比平时疲惫了许多,看上去更像是斜倚在出租车里的大茄子,并且还是霜打过的。

  她现在当然不会去关心我因为晕车而胸腔里有多么翻腾。但是我可以确定她一定急死了。这从她脸上紧皱的眉头就可以看出一二。

  因为在十分钟前,我们竟然被前来接我们的程天光超越了……

  你知道这有多让人尴尬和焦虑吗?

  你当然不知道。

  不过如果你也跟我的妈妈一样,一直在大家面前扮演一个有钱人,并且在开往家乡喜城的火车上,还故作胸有成竹地告知我们在喜城的所有亲人说我们已经登上飞机,两个小时后就到家。

  如果你也跟她一样撒了这么一个看起来极为可笑而又幼稚虚荣的谎言,你一定会比她更着急。至少,在我晕头转向恶心得想要立刻把胃掏出来摔在喜城冷冰冰的被汽车碾过的黑色的雪里的时候,我还在替她祈福,千万不要让那个傻瓜一样老实沉闷的程天光在我们之前赶到机场。不然的话,你让她的谎言如何圆满?!

  此刻,出租车对于他来说无疑是类似于微波炉的玩意儿,我的妈妈则是被架在烧烤支架上的茄子,外焦里热,我想她一定也在抱怨火车晚点导致我们不能及时赶到机场,而设想一些宁愿立刻赶到机场然后接受命运丢给我们的附加条件。

  每个人都有附加条件。她的附加条件我猜大概是摆摊被城管抓一次,也要实现立刻出现在机场被我们的亲人委派的接头人——我爸爸的弟弟——程天光成功接到。

  其实她撒谎,并不是因为虚荣。至于是为什么,我不能告诉你,我答应过她,不告诉任何人。包括奶奶以及所有在喜城的亲人,当然更不能告诉你这个事不关己的人了。

  没错,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我知道这样说会让你以为我这个人有些装神弄鬼。

  而我想说的是,这样滑稽的场景,也不能将我肺里的翻腾和心底的焦虑暂时地化解,哪怕是暂时的。因为我时刻都在想着如果看见他,我该怎么面对,是应该先微笑呢还是装作无所谓的保持沉默。


  当然,你可能又猜错了,因为我不敢也不想遇见的这个人并不是程天光。而是……算了,你总会看见他的,反正不论如何我总要遇见他,就算我再怎么不乐意。

  该死,这样的想法,提醒我再次陷入这个大难题。

  自我从妈妈那里得知今年要跟着她回到阔别三年的家乡喜城过年开始,我就彻底被这个问题缠住了,它居心叵测纠缠不休,让我深陷其中无法自拔。我甚至已经记不清楚这是第几次与这个问题迎面相撞了。我该怎么面对冉苼呢?见面该笑还是该面无表情?或者我该说点什么?但是说什么呢?都三年没见了,我一点都没有忘记那些事情,他呢?他能忘记吗?也许忘记了。算了,别骗自己了,我一点都没有忘记。他也是人,怎么单单就能忘记?也许男生更加没心没肺也说不定……

  你看你看,我就是这样子纠结了不下几百遍。嗯,就是这样,一遍又一遍,自问自答,逼迫自己。

  不过庆幸的是,我要见的第一个人并不是冉苼,而是程天光,他的存在像是缓冲带,这无疑是家乡喜城对于我归来的唯一馈礼。

  妈妈再次问出租车师傅还要多久才能赶到机场,出租车师傅似乎是被她的焦虑给传染般一连说出了几个别急别急,快了快了。

  我这才注意到我们行驶在一条绵延无尽,直到隐没进远方地平线的单行道公路上,所以这也就意味着我们不能拐弯,不能暂停,更不能倒车,我们只能勇往直前。

  车窗外的景况一如这个北方城市在冬天所表现出来的一贯的姿态——白寥寥的日光倾斜在乌云铺就的远处麦田里的雪被之上,泛出亮闪闪的光芒。这样的氛围让人无端地困了起来。

  于是我顺势仰仗这样的困意抵赖般将自己所有对喜城的不适,不安,不妥,尽数丢进这条马路,静等过往车辆将它们碾碎,碾进黑漆漆的瞳孔深处。然后我只需要闭上眼睛,什么也不想,不管不顾,就让一切都来吧来吧,我不怕你们。

  倦意很快的自我头顶的苍穹鱼贯而入,盘旋在我的身体里,将张弛的神经熔化成一堆软绵绵黏糊糊的糖汁。迷迷糊糊的,我知道自己睡过去了。

  我是被妈妈摇醒的,眼皮外的世界太过于耀眼,半天才缓过神来。

  我从后备箱拖出一个红色的大行李箱,放在脚边,像是任何一个刚从车上下来来到一个陌生环境的人一样,我的目光没有着落点地举目四望。妈妈在一边捂着手机打电话,她过时的手机逼迫她不得不做出这个窘迫的动作。我想她是想要知道程天光在哪接我们。

  我就是在这个时候看见他的。

  他站在我的正前方十几米外,侧身对着我,他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放在耳边。然后我听见两声“嫂子,你在哪?!”一个是从我身边的手机里发出来的,一个是远处的他所处的方向。

  他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变化,除了衣着。

  我是指,他依然像是三年前那般,将近一米八的消瘦的身高,短发,脸颊轮廓分明,这让他站在冬天的风里,总给人一种要比寒冷更锋利的凛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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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雪居住过的地方(2) 

  别误会,他并不帅,顶多看上去比较清秀,看到他,我的脑海总是一如既往地浮现“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么一句酸溜溜的句子。这一如他的性格,沉稳,理性,温和。

  他穿着大学的制服。哎,我该怎么形容他呢?我甚至可以以他现在的形象往前推理得出高中的时候他一定是穿高中制服,初中的时候一定穿……

  长年累月,他的一成不变像是历经数千年的古迹,被他自己的固执保护得完好无缺,不论天灾人祸,都抵不过他铁了心打算跟这个变化多端的世界抵抗到底的宠辱不惊的决心。

  这一切简直跟他的名字太不搭配了,活活浪费了程天光这么光芒四射的名字。

  他身上哪里有光芒啊?除了黑框眼镜在日光反射下所映射的一小撮微蓝光芒能照亮他眼眸这一块微小的区域。他更像杵在路边的路灯,氤氲出昏黄而安稳的光,让人几乎遗忘了那好歹也是光芒。

  他们终于在讲电话的同时发现了彼此。

  我从头到尾看着他,直到他疑惑地抬起头,看向三十米之外的我们。继而黑框眼镜在他的脸颊上跳跃了下,绽放出一个欣喜的欢笑,大步朝我们走过来。我的妈妈就是在这个时候兴高采烈地高呼一声,“啊!天光!可等到你了!”扑向他迎面而来的怀抱。

  我这个时候才看清楚,他的一成不变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我敢打赌,他的黑框眼镜,肯定是几年前我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他的那一副。

  天呐!多么可怕的一个人。我该跟他说些什么呢……

  然后我听见他俏皮的声音,“嗨!小衣,叫叔叔。”他偶尔还是不能掩盖在二十岁这个年纪里男孩子的玩性。

  我一直低着的头终于被迫要抬起来面对这个我三年未见的所谓的叔叔,他笑盈盈地注视着我,我们近得甚至我能从他的眼睛里看见我的倒影,我知道他眼睛里的那个女孩子,在不知所措之后终于想到了一句最为恰当的应答的话。

  “程天光,我回来了。”我笑着说道,像是宣布一个事实,我想除了这样的回答没有什么能表达我此刻面对他的心情。

  他明显地愣怔了一下,我知道他一定能够从我处心积虑说出来的招呼声里听出点什么,比如三年前。然后下一秒,我们之间在瞬间萌生的微妙气氛被我妈叫唤我们上出租车的声音击碎。

  再次坐进出租车,我才觉得一股热血直冲我的脑门。一看后视镜里的自己,整个一猴子屁股,扔大街上直接就能指挥交通。他也一样,脸色潮红。

  我想那句我处心积虑说出来的“我回来了”一定能让此刻的他也跟我一样,脑海里全是三年前的情景。记忆就是这么奇怪,轻易就能将人带进曾经的感受里,而且无比真实,甚至,甚至会让人感觉到比当时还要强烈的感触。

  比如现在,连我自己都觉得三年前的我,真的是太可怜了。

  三年前,我14岁,我像是很多的同龄人一样,穿同样的校服,看同样的偶像剧,玩同样的游戏,做同样的试卷甚至是喜欢同样的男生。不对,不是这样的。


第4节:雪居住过的地方(3) 

  我是说,如果别人认为我喜欢的人不是冉苼,而是另外一个随随便便是哪个男生的话,哪怕是学校里大家都在疯狂喜欢着的那个小混混却被称为校草的男生,也许我也不会被迫离开喜城。

  因为你也许还不知道,冉苼是我的爸爸的姐姐——我姑姑的孩子,也就是我的堂哥。

  我们,血浓于水。

  他们也许可以接受我跟别的人早恋,但他们绝对是羞于在早恋的名义之后连带着的名字是她们的两个孩子的名字。

  老实说,我并没有多么得恨或者责怪他们。

  离开之后的三年里,我只想问问聪明的大人们,难道就因为那样的一句写在黑板上“冉苼喜欢程苏衣”,他们就认定了冉苼喜欢我么?就因为那句写在黑板上的话导致冉苼带着我离家出走,他们就认定了我也喜欢着冉苼么?

  就算是事情过去了那么久,但直到现在,请原谅我依然无法走出那些阴霾。

  在那个年月里,我的奶奶和姑姑像是躲避瘟疫一样躲避着我。但我知道她们已经私下里商量着将我送到石家庄的妈妈身边了。

  从我听见她们商量的话直到半个月后,她们才向我摊牌。

  她们犹豫的时间越长,我越难以度过漫长的一天又一天。而她们显然也在这些日子里受尽了煎熬以至于显得无比暴躁,一点都没有了这个家里的人特有的淡然处世的姿态。

  不然,冉苼的妈妈,我那从来对待自己的儿子温顺的姑姑,也不会当着我们所有人的面一巴掌将他打翻在地。我当时吓坏了,我相信捂着嘴徒劳地坐在地上的一脸惊恐的冉苼也一样。

  那一天闹得乌烟瘴气的,最后讨论的结果不了了之,因为冉苼又离家出走了,只不过这次他选择了一个人,而不是像先前那样带上我。我知道自己被他抛弃了,就在我眼睁睁看着他被自己的妈妈打翻在地的瞬间,他已经跟我划清界线。

  在那次所谓的家庭会议之后的第三天,在我的奶奶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我的额头,几乎抑制不住她自己眼睛里汹涌的泪水问我愿意不愿意去找爸爸妈妈的时候,我睁大了的眼睛随即耷拉下来,无助地点了点头,然后低下头去,再也不肯看她们一眼。

  直到程天光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边,喘着粗气告诉奶奶说还是没有找到冉苼。

  我听他说完这句话,回头看了一眼姑姑,她气呼呼的忽然大哭起来,别过脸走进卧室,边走边说饿死他!不信他不回来!

  我知道等待冉苼回来难免会遭受一些打骂,但请原谅我当时竟然还在为他担心,尽管我已经自身不保。

  当我站在人流涌动的火车站,我才知道什么叫孤独的无助,我才知道冉苼能留在喜城挨一顿骂就能继续生活下去是多么美好轻松的一件事情,我宁愿用十顿打骂换回来我继续待在她们身边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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