迈出的脚步就这样收了回来,宁凡苦笑,想必现在素卿对她是恨极了:“那我就不进去了。”
沉默了会儿,宁凡才想起什么似地,看了看身上又脏又破的衣衫:“蓝姐,我这会儿还是回去好了,顺便也换身衣服。”
易蓝点点头,把宁凡送出门。
宁凡摸索着回去,推开门见屋子里也有灯光,心想,多半是曦儿还未睡吧。
“曦儿……怎么是你?”走近才发现那坐在灯下的身影并不是晨曦。
达娃无聊的撑着脑袋,听到宁凡的声音才抬起头来:“怎么?看见是我很失望么?”
“曦儿呢?”宁凡皱着眉头向晨曦的屋子走去。
“别找了,你那什么曦儿跟我姐在一起呢。”
听了这话宁凡转身怒视着达娃,声音里也是克制不住的怒火:“你们到底是要干什么?你姐姐刚才把卿儿伤了,现在又掳走了晨曦,你们……你们……”
“宁凡,你不要太过分了,我姐不小心伤了人,不是给你们道歉了吗?还有那个晨曦,他是自愿跟我姐走的,你别冤枉我姐说她掳了人。”达娃噌的站了起来,说话也满是怒火,可到后来却全变成了委屈,“还有,我什么都没做,你干嘛对着我大吼大叫的?”
那委屈传到耳朵里,宁凡心底腾起了丝丝内疚,努力压下,撇过头不看他一眼:“你走吧,回去告诉你姐姐,最好把晨曦送回来,否则……”
“否则什么?你以为你能把我们怎么样吗?乡野村妇也敢与堂堂……哼,罢了,本来是好心给你送药来的却被你骂了一通,你那什么卿儿死了关我什么事?”
“你是说你来送药?什么药?”宁凡一听见那个药字,便顾不得其他了,转身使劲拽着达娃的胳膊。
“放开我。”达娃挣脱宁凡的钳制,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刚才不是还赶我走么?现在这又是怎么了?这样吧,你说点好话哄我高兴,我一高兴就想起了那什么药了。”
宁凡深吸一口气:“达娃公子,还请你……”
“我要听的是好话,你这话算是什么?还有啊,别一副要死要活的表情,我看出心情可是更差了。”达娃仰着头,嘴里毫不客气的挑着刺,眼睛里却泄露出笑意。
宁凡本就心中焦急,这样一来再没精力与他周旋,也不管达娃还在说什么,径自往屋里去了。
“你……不过是个贱民,本公子要你生就生,要你死便死……”达娃也知晓自己刚才有些过了,可宁凡这样的态度着实让他生气。
宁凡进屋以后立刻就后悔了,怎么在这个时候发脾气呢,想要出去却发现屋外静静的没有了声音,心里顿时像打翻了酱料瓶,不知是何滋味。
换了身衣服,想了想觉得还是去看看素卿,出门,意外的看见达娃还坐在那儿。
“你……”
“怎么?你想赶我走?告诉你,本公子做什么都轮不到你来指点,现在我就是不走,能奈我何?”达娃咬着牙说完一番话,眼里泄露了他的不安。
不知怎的,看见达娃这样强撑一番气势的摸样,宁凡堆积了一天的焦急不安散了许多,脸上也露出了笑容:“我没说赶你走啊。”
达娃在说了那么一段话后得到的是这样的反应,自己倒是变得不好意思起来,磨蹭了会儿才突然想起什么,忙从腰间解下一个小包递给宁凡。
那小包是用黑色的锦缎制的,只有巴掌大点,却被塞得鼓鼓的,拿在手上也颇有分量,宁凡双手握着小包期盼的看向达娃。
“这个就是你在找的药……诶,你……”
没待达娃说完,宁凡就向外跑去,身后达娃一边喊着一边追了上来。
千瓣雪莲
易蓝在看到包里的药的时候眼里闪过惊诧,宁凡看见了心里又是不安。
“这个药有什么问题吗?”
易蓝摆摆手:“这个正是我所要找的。”
说完,便急急忙忙煎药去了。
“你那么急干嘛?”身后传来达娃埋怨的声音。
宁凡转头看见达娃站在门口,见自己看过去嘴角便扬了起来,然后踱着步子走进来。
“算起来我这又是帮了你一回了,你说你该怎么谢我?”
“卿儿是被你姐姐伤的,你觉得我还该谢你么?”宁凡说这话倒也没什么怒气了,只是见达娃那样神色却想逗他一下,说完也不待达娃有什么反应,便往内室去了。
易蓝把素卿安置在易冉的屋子,易冉是在屋中的塌上歇着,宁凡也不方便进去,只站在外边从窗子看着,此时天色微微发白,只隐约看见床上被子拱起。
也不知过了多久,易蓝把药煎好了端过来,见宁凡杵在门外心下有些了然。
易蓝抬手敲敲门,小声的唤着易冉,唤了许久才听见易冉朦胧的声音应着。
见此,宁凡心下觉得歉疚:“蓝姐,真是……麻烦你们了。”
易蓝宽慰的笑笑:“这没什么的,素卿的情况很不稳定,还是让他早些把药喝了好。”
话落,门吱呀一声打开了,易冉揉着眼睛看向二人:“那么一大早,什么事啊?”
易蓝轻笑,举了举手上的药碗:“这是你卿哥哥的药,得早些让他服了才是。”
易冉本是半眯着眼睛,听了这话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大的:“药找着了?那真是太好了。”
接着便掩了门进屋去,宁凡猜想多半是收拾东西,不一会儿他又过来把门打开:“你们进来吧。”
进门后果真看见塌上的被子整整齐齐的,再看床上,素卿仍旧睡着。
“就这样把他唤醒么?”素卿的样子似是睡得很沉,宁凡有些不忍打扰。
易蓝皱着眉走过去:“你当他睡得安稳么?”
宁凡听这话连忙走近,正好看见那露在被外的小脸,苍白的脸上布满密密的细汗,即使在睡梦中也咬着嘴唇,一副极为痛苦的样子。
宁凡看得心疼,上前小心的把素卿搂到怀里,然后坐在床沿上仔细着为他拭去额上的细汗。
“……卿儿……”擦拭完了,宁凡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素卿醒来了,本是雀跃的心情在触到素卿那双略显迷茫的眸子时散了去,取代的是不安忐忑。
喊了一声,素卿却没什么反应,宁凡看了看易蓝,强扯出一缕笑容:“蓝姐,还是你来为他喝药吧。”
说着就要起身,却发现衣袖被扯住了,回头正撞进素卿的幽幽目光中。
“别走。”
“卿儿……”宁凡复又坐下,把素卿揽入怀里,心里的喜悦如泡沫般冒了起来。
“别走好吗?就呆在我的身边,殿下。”
一句“殿下”如同晴天一道惊雷当头劈下,那喜悦还没漫上来便全部化为苦涩,宁凡苦笑,自己该清醒了。
易蓝没给宁凡时间再去伤怀,直接把药递到她面前。
宁凡也知道不是时候去想那些,伸手接过碗来。
“来,卿儿喝药……”
素卿看了眼宁凡,张嘴含住凑到嘴边的碗沿,没有丝毫犹豫的把药喝光。
宁凡看着那黑黑的浓液,觉得自己的舌尖都在泛苦,看素卿那样却似未觉这药难喝,宁凡心下怜惜,想起身去找点什么糖给他含着,却被素卿拉住。
“不要走,求你。”
一句话说得极为卑微,宁凡只得握住他的手应着:“我在。”
易蓝姐弟见此情况也都很识趣,接过宁凡手里的药碗然后就出去了,静静的屋室里就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
宁凡把素卿平放在床上,自己则握着他的手坐在旁边。
喝了药后身体的倦意再次袭来,素卿紧紧的抓住宁凡的手睡去,脸上还隐隐带着满足的笑容。
“卿儿……”不知过了多久宁凡轻唤了一声,素卿依旧沉睡着没什么反应。
“卿儿,我不故意骗你,你只是怕你受不了,我怕你……恨我……”
“一定要殿下才可以吗?宁凡不可以吗?”
“我以为你心里至少还是有我的,能不能……试着……”
“……卿儿,我喜(…提供下载)欢你,可我是宁凡,只是宁凡……”
宁凡出了房门,正好看见易蓝在院子里倒弄那些草药。
“蓝姐,卿儿他睡着了,你看他现在这状况……?”
易蓝的样子看起来有些许疲倦,她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那药极是对症的,让他睡睡也好,等他醒了我再诊脉看看。”
听这话,宁凡放宽心来,转眼间正瞄见达娃在堂屋里百无聊赖的坐着,顿觉有些好笑。
正要提步过去却被易蓝拉到一旁的角落里。
“你那药从哪儿得来的?”易蓝的声音压得很低,看那样子有些神秘。
宁凡有些诧异,心想达娃一个翼国人拿点药来应该没什么吧,随即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达娃,他虽是穿着华国服饰,但是那较深的轮廓修长的身姿无不彰显他翼国人的身份,易蓝自然也是看出来了。
“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宁凡这下已经是有些迷惘了:“应该是翼国的富贵人家的公子吧。”
易蓝听见宁凡这样说似是意料之中,倒也无甚表情,伸手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事,正是那个装药材的小包。
“这小包的面料是锦缎,锦缎在华国是比较富贵的人都穿得起的,然而在翼国却不然,翼国的锦缎全是与华国交易过去的,近几年两国在贸易往来上都有所控制,锦缎在翼国也算的上稀有品了,能用上锦缎的一定是极富极贵之人。”
宁凡听到这里算是知道易蓝要说什么了,可也就更加的不明白,她朝达娃那儿看了一眼:“他就算是极其富贵之人,那有什么问题吗?”
“要是真如我所想还真不知道是祸是福。刚才你拿来的那药是翼国雪莲,是疗伤的良药,那种莲花生在极寒之地,一月生一片花瓣,花瓣越多功效越大,市面上能见的都只有几十瓣,百瓣以上多半都献呈给了翼国皇室,而素卿所服的正是百瓣莲……”易蓝说到这里表情有些凝重。
“你的意思就是?”宁凡心中惊咤,随即想起尼玛等人的不凡气度,心下阴郁,兜兜转转怎么又与皇室之人牵扯上了。
易蓝见了宁凡的表情,轻笑出声:“看你这样,该是不想与这些人扯上关系吧?其实我说这么多最重要的就是,据说翼国皇宫里有一朵千瓣莲,那个……正好可以根治素卿的病。”
听到最后一句,宁凡抬头死死的盯住易蓝,生怕自己是听错了。
正在她们聊得入神的时候,达娃已经看见了宁凡,接着走了过来。
“你们在说什么呢?”
两人一起转头都是面带诧异,达娃居然已经走到面前了。
“你怎么?”宁凡皱了皱眉,不知道他听见了什么没有。
达娃似笑非笑的瞥着易蓝:“我刚才倒是听到了什么‘千瓣莲’,不知道你们说这个干嘛?”
宁凡和达娃打过几次交道了,知道他这样是不太高兴的意思,就没开口,想着改日再问。
“我是见了你拿来的那个百瓣莲,就想起了那疗伤的圣品‘千瓣莲’,然后与凡妹聊了下。”易蓝笑着解释,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自然。
“哪有什么‘千瓣莲’,都是讹传而已。”达娃敛了笑,面色平静。
“可是我听闻那翼国皇宫里可有一朵呢。”易蓝的笑容未变,可这话已经隐约带着些试探的意味了。
达娃只是深深看了易蓝一眼,然后猛然出手,一条黑色马鞭缠上了易蓝的脖子:“你这贱民真是向天借了胆子,居然敢来试探我……”
宁凡被达娃突然的出手怔在那儿了,等反应过来,易蓝已经被鞭子拉得摔在地上,样子十分狼狈。
“你这是干什么?”宁凡伸手抓住马鞭,那鞭子也不知是什么制的勒得手生疼。
见宁凡吼自己,达娃不高兴的咬着唇:“谁叫她这样无礼的?”
“这样你就要打人吗?”宁凡的语气并没有缓和,见易蓝已经把鞭子那头从脖子上解下来了,便扔了开去,转身去扶易蓝。
“你……宁凡,你别以为我喜(…提供下载)欢你,你就可以……”说了一半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宁凡见易蓝除了有些狼狈,身上并没有什么伤,便拉着达娃向易蓝告辞。
直走到街上,宁凡一下子放开达娃,自己一个人往屋子走去。
“你干嘛?生气了?”达娃赶上来小心的问着,可那嘴角眉梢都是带着笑意的。
宁凡本是有些生气的,可看达娃这样“不知悔意”,自己的怒气倒是都没了,多的只是无奈:“算了,没生气,我知道你身份不简单,自是有些脾气的。”
“这算什么脾气?要我皇……我哥哥姐姐们才是真有脾气呢。”
宁凡现在已经知道那个“皇”是什么了,但也没想过现在揭穿。
好笑着走了段路,突然发现达娃手上空空的,再看他的穿着不过是普通的深色长裙,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