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被考研狂人找去吃饭?”“别提了,吃得我快疯了。他拿了一大堆自己写的东西非要我看。有论文,还有诗。”程曦烦恼地把书推来推去。“嗯?听起来还不错啊。”“可是,他的论文写得像诗。” “我的天。那诗呢?”“写得像论文!”韩默打了个冷战,不敢再问,只是面上流露出极其同情的神色。 “唉,”韩默叹气,“考研、考研,中国人都疯了似的考研。可是考上了又怎么样?我一个师妹最近都读得快疯了。”“???”
第二章:男人的成熟阶段有九级
结婚就是人生必经的过程
程曦的脑袋顶上冒出几个问号。她这种信奉“除死无大事”的“想得开分子”从来觉得读书是件喜欢才做,不喜欢大可以不做的事情。韩默有个师妹从本科起就以考研为人生目标,所以整个大学生涯都学得很苦。现在考上了,突然又觉得研究生没有自己原先想像的那么神圣。但一转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不觉到了二十四,可是为了考研,人生中既没有恋爱过,也没有好好玩过。她心理开始不平衡,认为自己把人生中间最美的青春都耽误在学习上,太亏了。“这丫头是神经绷太紧了,只要放自己两个月的假,找个会玩的带着,疯狂地出去游山玩水一番,放松一下就解决了。什么时候我出去旅游叫上她。”程曦很同情。“问题是,她现在又觉得自己这么辛苦才考上研,如果不好好学习对不起自己的付出,玩起来有负罪感。所以她现在是学不进又玩不进。”韩默也很无奈,“等她习惯吧,不能解决问题,就只能习惯问题,习惯了就麻木了。”程曦愣一愣,怎么这话听起来这么熟啊。很多人原以为结婚就是人生必经的过程,但草率地结了婚后又开始觉得一辈子亏得慌,可是结婚容易离婚难,为了这种事就把家拆了也很没道理,所以就一直这么郁闷着,慢慢也就习惯了。她记得读硕士时候,曾经有个早早结婚的女同学总是跟她抱怨,觉得自己结婚太早,经历太少,连配偶是不是自己的最爱都不知道。渐渐还是认了命,这两年也不太听到她说起了。英国唯美主义作家王尔德说过:“生活最大的悲剧并不是它令人心碎——那是最自然不过的事,而是令人变得铁石心肠、麻木不仁。”
“嗯。”……“好的好的。”……“明天中午好了。”……“不用,不用请吃饭了。”……“那就谢谢了!”……“没问题,我帮你们找相关的资料好了。”……“阿姨再见。”一个电话刚放下,另一个电话又来了。“喂,妈妈,是我。”……“接到了,接到了。”……“知道了,知道了。”……“会啊,不用担心了,我肯定会尽力的。”放下电话,程曦长叹一口气:“我老妈的同事的女儿想考研。” 程妈妈是个厚道人,又打了长途电话过来,千叮万嘱,莫要怠慢长辈,失了礼数。但是出马联系程曦的竟然是考研生的妈妈而不是考研生自己,的确是件比较奇怪的事情。程曦也着实尽了地主之谊——第二天她花了一整个宝贵的上午忙这件事:自己掏腰包复印好了历年考研资料,跟师弟师妹打听了近年考研的所有相关情况,甚至还和相关人士搭通了天地线,能做的都做了。中午,母女两人到了。妈妈打扮得富贵雍容,谈吐犀利,待人接物一看就是个精明能干的厉害角色。漂亮的女儿正好相反,完全是一个没有任何主见的单纯的女孩,让人怀疑她的大学四年是不是都在象牙塔里当长辫子公主。她大多数时候都张着一双无知的美丽大眼睛呆呆地看着妈妈。妈妈每一说话,她就像被抽了一鞭子的陀螺,急急忙忙却毫无成效地转来转去。程曦决定摸摸底,问了问女孩一些基本的专业知识,结果问一个不会一个,再问公共课,居然连题型都一点不知道,程曦就有点晕。原本这种毫无准备又来碰运气考研的人每年总是有几个的,她倒也见怪不怪。可是,这一次身负重任,党的委托人民的希望四化的实现祖国的未来都压在自己弱小的肩膀上。万一这位妈妈不理解,怪在自己身上,恐怕会影响到自己的家人在单位里的声誉。程曦想了想,决定不管怎么样,姿态总要做足,对别人有个交代。她拿出厚厚一叠复印的资料,试图抽身,“这段时间,你好好看看这些资料,细节记不住没关系,只要把纲抓住了,思维有逻辑性就好。老师判考研卷跟本科时不同,主要看的不是你能背多少知识,而是看你的思维能力。”女儿接过东西,茫然地看看上面一堆堆看不懂的专业术语,再看看妈妈。“小月,你要多问程曦姐姐。”当妈的轻轻巧巧一句话就把程曦逼住了:“我们家小月是一张白纸,正好画最新最美的图画。是不是啊,程曦?” “是,是,是。”程曦不能解释这张纸不是自己想要画的,她也没这个时间奋笔挥毫。她宁愿看着一张已经画得好好的画,懒洋洋地提些这边添一点、那边减一点的建议。“对了,程曦姐你是……研究生还是博士?”小女孩明显有点概念混乱。“研究生是硕士和博士的合称,硕士全称是硕士研究生,博士全称是博士研究生,但一般而言称硕士为研究生,而博士就直接称为博士。”当妈的干脆利落准确地回答,让程曦好生佩服。“好了,好了,去吃饭吧。你把你们同系的同学都叫去,万一你不在,我们有问题就可以问他们嘛。也免得太麻烦你一个。”妈妈好像突然想起来,“对了,多叫几个男生,他们饭量大,平时在食堂一定吃不饱。”程曦也没多想,到隔壁叫上几个同学。又打了个电话到男生宿舍,正巧系里的男生只剩老杨还没吃呢,就把他叫了下来。老杨除了聒噪一点,性格还是很不错的。程曦时时小心不碰触他的专业,加上那位能干的女士似乎又有意交结,一顿饭下来,老杨和她们都熟了,互相留了联系方式。只是那女孩子没说什么话。下午,程曦陪着两人在风景优美的晴川书院里走了一圈,指点了校园中的几个著名风景点,送她们回了宾馆。
第二章:男人的成熟阶段有九级
硕士和博士有什么区别
晚上,韩默拿了家里带的铁观音,以配合两人边喝边讨论的观世音菩萨对中国古代文学的巨大影响这个话题,颇有兴致地听程曦细聊观世音形象的变迁,听到唐以前观世音形象原本是长两撇小胡子的男儿身,大感兴趣。程曦被问得兴起,起身找来一本佛像白描画集,翻出一张来,指给韩默看。韩默突然想起程曦今天接待了一个考研生,顺口问了一句:“你看今天来的那小姑娘考得上吗?”“她妈妈决定在校外租个房子,这几个月自己请假陪她复习。”程曦苦笑一声,“可是我觉得以她现在的程度,要考上,除非当真是观世音菩萨显灵。”韩默咋舌:“如今这世道,当妈的都望女成凤,疯了。”“不过,”程曦沉吟了一下,“不知是不是我感觉错了,我觉得好像她妈妈对她考得上考不上不太关心。”程曦这人看着马虎,其实心里清楚得很,向来是不乱说话的。所以韩默听了也觉得心下诧异,“不考研,辛辛苦苦来一趟干嘛?”程曦挠挠头,“不知道耶,恐怕是想要今年积累一些经验,明年再考吧。问题是我看那小女孩压根就没兴趣。她都不知道硕士和博士有什么区别。”韩默突然乐了,“不会是千里迢迢来看上我们老杨了吧?”程曦的眼睛瞪圆了:“你怎么不去当编剧,有你在,刘镇伟①还能混吗?胡说八道!”(两个月以后,程曦发现韩默真是乌鸦嘴。)两人正笑闹成一团,突然听到一阵轻微的敲门声。程曦以为又是哪个兄弟来踢馆,一时玩性大发,蹑手蹑脚走过去,一下将门大开,拉了个架式,大喝一声“来将通名!”……只见一个被吓得花容失色的陌生女人,正呆呆地看着正摆出打虎上山姿势的程曦,怯怯地问:“请问这里住了历史系的研究生吗?”程曦满脸通红,尴尬地把高举过头的手转为挠头,“没有,我们寝室只有哲学的。”看着女人一脸的失望,程曦想起四年前自己也是这样一间一间寝室地敲过去的,声音一下子柔了,“你等等,我帮你找。”她叫女人进来,“韩默,你和她聊聊,我去找老徐。”拔腿就往外跑。韩默急忙叫,“回来。”程曦不解地回头看着她。韩默扬扬手里的茶叶,说:“我正好要分点茶叶给她,我去吧。”程曦知道是韩默好心帮忙——她出马找老徐,比自己出马效果必然要来的好——于是老老实实回来坐好。老徐这个人其实还是不错的。她听韩默一说,不一会儿就和韩默一块儿下来了,不亲不疏地和程曦打了个招呼,单刀直入地问,“想考什么专业,哪个导师?”那女人把目标说了。老徐皱了皱眉,“这个老师的名气很大,竞争只怕激烈得很。你复习得怎么样?”女人一看就是下过功夫的,对学科了解很全面,思路也很清晰。爱读书的考生总是被爱读书的博士喜欢的。老徐屈尊笑了一笑,“自己学能看到这样,就很不错了。这有几本资料是我们系老师上课的笔记,你拿去复印一下吧。”女人喜从天降、千恩万谢。老徐想了想,又补充说,“书里有几章是笔记上没有提到的,就不用看了,我们系没有老师做这个,老师们一般还是就自己的研究范围出题的。还有,公共课是最重要的,分数线没过是不能调档案的。公共课过了,就靠专业课拉总成绩。我还有事,先回去了。其余的,你问她们两个吧。”老徐婀娜地走了。程曦和韩默又把如何分配学习时间和学习的一些方法跟她念叨了一下。女人很高兴,一面道谢一面去了。“她已经结婚了还来考博,真不容易。”工作以后考研是很不容易的,尤其是女人一旦结了婚,要从家务缠身中挤时间出来学习更难。她还能准备得不错,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程曦却想起几年前,自己什么也不懂,只凭一股傻劲到学生宿舍挨个敲门的样子,恍若隔世。韩默打断了她的遐想,“别发呆了,我那个老同学后天要来,请我吃饭。我想劝劝他别读了,反正也读不进去。你也去吧,帮我调节一下气氛。”程曦苦笑一下,默许了舍命陪君子。突然又想起什么,吆喝一声,“好消息,好消息,免费五台山旅游的机会要不要?”韩默询问地扬了扬眉。“喏。”程曦把一张纸放到韩默面前。韩默定睛一看,原来是某学术研讨会的会议征文通知。通知提出若干议题,提交合格论文后就可参加,还注明博士也可报销车旅费。这就是读博士的好处了。要混学术界,常去开开学术会议是很重要的一环,既可以向专业中的前辈和牛人们当面请教,更重要的是又可以扩大自己的学术交际圈。可是读硕士的时候,要想去参加个学术会议,往往难度颇高,或者要借导师的面子,或者要自己出路费。想想也有道理,硕士生毕业从事本专业的几率并不算高,对方又何必在不是自己田里的庄稼上浪费化肥。但读到了博士,基本就定在这个学术圈子里了,虽然他们现在还只是没什么名气的学生,但谁知道这些人里未来会不会出几个大家。现在出些钱让有一定科研水平的博士们参加会议,一方面增加会议的人气,另一方面也许是考虑到将来很多事办起来可能就要容易些。结人于微时,毕竟还是回报率较高的选择。韩默看看几个候选题目,还真有自己可以写的。“那我就选这个题吧,正好我对这个有兴趣。”韩默的同学果然如期来了,两人郁闷接待不提。
周五,程曦笑眯眯地拿着几张票子对韩默说:“这是上次监考的钱,改善伙食吧?我请客。”捞了外快,要主动请客是学生里不成文的规矩。韩默白了她一眼,“天天请客,你有多少钱啊?不接受,吃食堂。”程曦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还是你心疼我。”韩默做恶心状。两人正在食堂里吃饭。程曦突然偷偷一乐,接着脸就是一红。韩默斜睨一眼:“有什么事可乐,快招出来。”程曦一脸贼笑,“这可是你要我说的,先把嘴里的饭吃了,待会呛到了可别怪我。”原来程曦那天监考时发现有个男孩正鬼鬼祟祟的往桌子下面看,就悄悄从后方走过去,一看之下,险些笑倒在课堂里。原来有道题问泌尿系统有哪五个组成部分。那男孩的答案竟然是:“毛毛、小JJ、左蛋蛋、右蛋蛋和肛门。”原来他写答案是以实物参照!
按:此事乃是笔者一朋友的亲身经历,在场听众莫不感叹:“现实中的荒诞总是比艺术创作更甚,生活才是真正的艺术。”云云。
第三章:虚伪的知识分子
一篇公开发表的相关论文
韩默这种“虚伪的知识分子”向来都是在公共场合假装听不懂有“内涵”的笑话的,可是这一下实在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