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莹莹姑娘会答应吗?何况女子只要在家相夫教子就够了,到外面去抛头露面,只怕莹莹姑娘也未必会肯吧。”
“杨大人考虑得甚是全面,”恪靖点头赞许道,“不过大人您觉得,莹莹姑娘会是那种甘愿平平淡淡过一生的普通女子么?能连续六年坐整个金陵的花魁,没有一丁点的智慧,是不可能这么长久的。还是说,杨大人还觉得有其他的不妥?”
“这……”杨素面有难色。
宋莹莹自然不是那种简单的小角色,他第一次见到她,那是在她当金陵的花魁第一年的时候。不过是惊鸿一瞥,他就知道这女子将来绝不是简单的人物,然后便是她蝉联六年花魁的消息,包括今日,宋莹莹依然是整个长安响当当的名字。
可他毕竟是武将出身,又立下丰功伟绩,若是让别人知道,特别是他的同僚知道他经商,岂不是要笑掉大牙乃至嗤之以鼻?就连他也会瞧不起自己的。
男人的面子和尊严,可是比性命还重要的东西。
“杨大人,一个人的成就不能只是单方面,若杨大人愿意参与这事,让您各方面的能力都锻炼一下不是更好吗?大隋对商人还不是很重视,臣妾倒以为,若能给予他们一定的重视,不仅整个大隋的经济提升,皇上也会对这事重视起来的。”
好不容易下定决心追随太子,如今太子妃突然出了这么个难题,这让他怎么抉择?可他现在是被贬之人,不论做什么,也没有人会去注视,可问题是,他还是无法跨越。
看出杨素的为难,恪靖缓和了态度说:“杨大人也不用急于一时给答复,您可要回去好好想想,若真不想做,太子殿下也不会难为你,毕竟杨大人并擅长经商。”
别人给了台阶下,那么他也就不能太过武断拒绝。杨素以三天为期限,答应恪靖三天后给她回复,就离去了。
书房剩下恪靖和杨勇两个,从商榷经商这事开始,他并没有过多的参与,只是在一旁静静听着。他是大隋的太子,九五至尊,而经商这条路可以说是被老百姓都看不起的,所以大隋做大的商人不多,大部分都是小商贩或者是小店铺的老板。可透过恪靖和杨素的对话,他听得出她是想做大的,而且这个想法也决不是一时兴起。
为什么她要这么做?真的只是防患于未然?还是在她心里,有一个他所不知道的大计划?想到这儿,杨勇觉得他对她是愈发的不明白了,本以为两个人的距离近了些,但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殿下?”望着突然抱住她的男子,恪靖惊讶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抱她了?
那天的亲吻之后,杨勇会不时地亲近她,比如说摸个小手,从背后抱住她,或者四下无人时亲个小嘴什么的。她也从最开始的不适应到现在的默认,因为她明白,她的挣扎对他是完全不起作用的,只会起到反效果,被误会为她欲拒还迎,误认为她害羞闹情绪。
只是即便如此,她还是适应不了他的突然靠近,也总想退缩。
“本宫不会饿着你的,你可以放心跟着本宫混。”杨勇闷闷的声音从她肩头传来。
原来是这事。恪靖的心放下了些,任由他抱着她的身子。
其实有些时候,这个太子还是傻得可爱的,就像现在。他八成是对她的话理解成,他的俸禄不够她开支,心里难受着。
眉眼展开,恪靖回道:“太子殿下现在的俸禄是一月比一月增长,怎么会饿着臣妾呢?就算给这东宫再增添几个如花美眷的女子,也是不成问题的。”
“瞎说!”拥着恪靖的手使了些力,杨勇皱着眉,却没说话。
他心底其实想说,如今这个样子,他已经很满足了,特别是和她共事的时候,都不知道原来他还能有心能继续在参政上,特别是看到杨坚对他的赞赏。若是以前,他早就放弃了。
“本宫会是个好皇帝,而你,也会是个好皇后的。”话语消失在相叠的唇瓣间,他一手环着恪靖的腰,一手捧着她的脸,极尽温柔地吻着。
三天后,杨素带着他的侄儿杨忠夏来到恪靖那里,恪靖知道他是以杨忠夏来代表他的出面,和恪靖一同做买卖。
这是他做出最大的让步和努力了,恪靖看得出这件事让杨素苦苦挣扎了好久,所以他来见她时,精神都有点不济。
杨勇见到了杨忠夏,最开始时对他印象还算不错,对恪靖说这年轻人是个可栽培的料,可到了后面,他就开始有点不待见他了。
那天恪靖换了男装打算和杨忠夏一起去金陵找宋莹莹,她刚把外衣穿上,杨勇就闯了进来。他瞧着恪靖老半天,冒了句“这位兄台好眼熟”,然后就想起一件事来。
对记人的能力,杨勇是属于那种他上心的人,他会记得特别牢的,而女扮男装的恪靖,除了第一次在酒楼里的见义勇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还有就是那个和李渊结为兄弟的恪靖了。
愣了好一会儿,杨勇才发觉他和李渊都被她给骗了,实话说这滋味不好受,可是再看到恪靖对着他轻轻一笑,然后问了句“好看吗”,他的不满情绪立刻被打得无影无踪。
岂止是好看,他家夫人简直就是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绝对会迷倒一片女子的!杨勇刻意强调了“我家”,神采奕奕,惹得一旁的春苑哧哧闷笑。
“怎么这样看着我?”被恪靖盯得不好意思,杨勇别扭地转过脑袋,难道是马屁拍在马腿上了吗?可他明明就是发自内心的夸赞啊。
恪靖摇摇头,心绪还停留在“我家夫人”那四个字上,就如一粒小石子掉进了深池里,激起无数的涟漪,荡漾着往外蔓延。
她走到杨勇面前替他整理了下他的领子,“谢谢,被殿下赞赏臣妾很开心。”
第五十五章 :
杨忠夏来的时候;恰好见到恪靖和杨勇深情脉脉对视的时候,在他的视觉里是深情脉脉,事实也只是杨勇深情脉脉而已。
也许一直以来都是杨勇主动;恪靖很少主动靠近他,而这次的突然靠近;显然把他给乐坏了。美人当前;又是心爱的女子,自然是要一亲芳泽的。正当杨勇撅着嘴正要印上那张红唇时,只听见春苑说了声“杨少爷求见”;薄唇在距离红唇不过一指之隔处生生停了下来。
瞅见杨勇那双能把他剜好几十遍的锐利目光;杨忠夏轻咳了几声来掩饰他的尴尬,弯着腰道:“下官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被打断好事;杨勇一脸的不爽;所以回应都是爱理不理的。今日的杨忠夏,穿了件白色锦袍;腰间还佩戴了根银丝编织的腰带,还用上好的玉佩用来点缀。玉冠束发,眉飞入鬓,举手投足间都透露着一股儒雅的书生味,看得春苑都不经暗暗感叹。
杨忠夏比杨勇小了三岁,比恪靖大了一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怎么瞧怎么顺眼。再看和他待在一块儿商议的恪靖,风度翩翩、谈笑风生,一点不输男子的英气。
杨勇心里泛堵。这两人,未免也太和谐了点,似乎都没有他插足的余地了。
到底谁才是她夫君啊?
及至到了金陵的门口,杨忠夏瞥了眼硬挤在他和恪靖中间的男人,暗暗抹了把汗。
从出来的那会儿起,尊贵的太子殿下就缠着太子妃娘娘要一起来,软泡硬磨、死皮赖脸的,终是得到太子妃娘娘的允准了。他还记得他们进马车时,太子殿下看他的眼神。
那是带着得意和不可一世的眼神,好似打了场胜仗似的。问题是,他有得罪尊贵的太子殿下什么了吗?就连来金陵的路上,太子殿下都找机会挤兑他,要不是太子妃娘娘一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再多句话就把你扔下去哟”的话,估计太子殿下还会继续给他穿小鞋。
三个人一道进了金陵,恪靖熟络地和妈妈聊了几句,就带着另两个目瞪口呆的男人往二楼走去。
站在门口,杨勇和杨忠夏对视了眼,心照不宣地想到了同一个问题。
宋莹莹乃是金陵的花魁,一般是不见客的,而且就算是见人,也是要客人经过重重考验才能见上一面。纵观整个长安,能见到她的男子有几个?可面前这人,只是和老板娘闲聊了几句而已,就能这么轻轻松松地被引见。
难道不是要过五关斩六将的吗?难道不是要诗词歌赋样样都来的吗?他们可是做好了十全的准备,等着一展身手的啊,谁来告诉他们,这不是真的。
门被打开,一个梳着平顶髻身穿粉色高腰长裙的丫鬟见到门口所站的三个男子,认出为首的恪靖来,连忙往身边闪身,笑着邀请他们入内。
“各位公子,我家小姐正在换装,还请稍等一会儿。”雪雁笑道,一双眼弯弯,说不出的可爱。
恪靖点点头,坐在圆桌边,品着阿丑端上来的香茗,静静等待宋莹莹。
说是一会儿,其实也差不多等了两刻钟左右,杨勇闲着无聊,打量起身旁的恪靖起来。
不得不说,她带给他的惊喜实在太多了,光是顺利被引见宋莹莹,就已经让他很震惊,不要说宋莹莹的丫鬟对她的毕恭毕敬。
算起来,在他没注意她的时候,该是这里的常客了吧,不然小丫头也不会这般熟络地对待他们。
他和她之间是不是错过太多了?那么他现在努力,还能弥补得回来吗?
“让各位久等了,实在是莹莹的罪过。”伴着珠帘相撞的声音,身穿华服的宋莹莹在雪雁的搀扶下款款走了出来。青黛点眉眉细长,牡丹花开插宝髻,怎一个明艳动人的女子,看得杨忠夏直了眼,愣是让恪靖的轻咳声给拉回了心神。
恪靖站起身,向宋莹莹介绍身边的那两位,又说了番客套话。
“行风公子难得来一趟,虽莹莹和公子交情不深,但也不至于疏远到这地步,”盯着恪靖的脸,宋莹莹单刀直入,“公子今日带了另外二位来,何不直接挑明了来意,也省了些口水和时间呢?”
杨勇瞅着依然笑意盈盈的宋莹莹,这话听着还真不舒服,感觉跟坏了她什么好事似的。
“既然莹莹姑娘这么说,那行风也就不客套了,”恪靖啪地收了纸扇,说,“行风这趟过来,是想请莹莹姑娘为行风办件事,或者说,行风需要像莹莹姑娘这样的人才。”
晃了晃神,宋莹莹在确定行风不是说假话之后,捻着丝帕放于嘴角笑道:“公子真是太看得起莹莹了,莹莹不过是一介烟花女子,哪能有那个荣幸被公子看中呢?”
“行风相信自己的眼睛,以莹莹姑娘的才能,一定能帮得了行风。”
“那您说是什么事。”
恪靖用了最简练的词句向宋莹莹阐述她此趟过来的目的,确保她听明白了后,才端起茶杯喝已经凉掉的茶水。嘴巴还没碰到杯沿,就被一只大掌按住,她抬眸,见到杨勇把他那茶杯递过来。
“你那茶水凉掉了,喝这个,对身体好。”
见他有点不自然的眼神,恪靖想起今日是她来葵水的时间段,来葵水期间喝茶,特别是凉茶,对身体的伤害是很大的,只是忙于谈事的她都忘了这事了。
“谢二哥。”恪靖端起茶杯,低头喝了口水。温热的水顺着食管进到身体里,也不知是幻觉还是什么,小腹的胀痛似乎稍微有些好转了。
杨勇的眼睛瞬间亮了,那茶杯他喝过的,而且他家夫人是在他喝过的地方印上去的。低头喝茶的恪靖没意识到杨勇脑筋里的小九九,只以喝水的功夫等着宋莹莹的回话。她却不知,宋莹莹早已将她和杨勇之间的互动尽收了眼底,只是她没表态罢了。
“所以,行风公子的意思是,让莹莹和杨公子一起去盘城西的几家店铺?”
放下茶杯,恪靖笑道:“对,行风也会还莹莹姑娘一个自由之身。”
“自由之身?听起来好诱人啊。”宋莹莹望着打开的窗户,眼神迷离。
“莹莹姑娘难道不觉得,趁着年轻大干一番事业,也是颇为激动人心的一件事么?等到年迈时,想有冲劲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谈话因宋莹莹的沉默而陷入暂时的停滞状态,恪靖也不急,心平气和地喝喝水吃吃点心,偶尔还听听外面商贩的吆喝或者是金陵姑娘以甜腻腻的声音招揽客人。
杨勇撑着脑袋,拨动空茶杯,也不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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