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已经很难得了,手塚忍不住微微笑起来,“小枫,谢谢你。”
正常人在这种情况下都会回答不客气或不用谢,流川枫却只是淡淡嗯一声。看到手塚这么高兴,他也忍不住翘起嘴角。
走在回手塚家的路上,两人全然忘记上午他们闹的那场不愉快。
手塚突然想起对甜食情有独钟的秀一郎,“要不要叫上他一起吃蛋糕?”
流川枫滞了一瞬,摇头,“他肯定睡了。”
“也对,现在这么晚了……”
回到手塚家,打开灯,流川枫看到已然十分熟悉的屋子,心中莫名地有些怅然。他好像已经离不开这里了,他现在喜欢这里胜过自己那个空荡荡的家,即使妈妈回来了,他也更愿意呆在这里。
上午,因为生日和护腕的事他气疯了,他只有手塚这一个亲密的朋友,此前从未有过和人吵架的经验,踏上公车离开青学,一个人在外面晃荡了一天,他完全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他不想回家,在街上又很无聊。他希望手塚来找他,可是他连自己在哪都不清楚,手塚又怎么可能找得到他。
最终还是打车准备回家。路上看见一家装潢精美的蛋糕店,他不假思索地喊司机停车。一想到手塚昨天没过生日,肯定也没吃到蛋糕,他心里就特别难受,忘记还在生他的气,让糕点师做了一个新鲜漂亮的水果蛋糕,自己还亲手写上了HappyBirthday。
回到自己家,对着空荡荡的屋子,他忽然陷入了不可名状的焦灼恐惧之中。
如果手塚不来找他怎么办?如果他以后都不理他了怎么办?
幸好,洗完澡门铃就响了。
幸好,他还是来了。
吃着蛋糕,手塚看到流川枫一直在发呆,不知怎么的就起了玩心,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将一把奶油抹在了他的脸上,有一些红色果酱还沾上了他的鼻子。
他怔怔地看着手塚一时没反应过来,整个人滑稽得像马戏团里的小丑。
手塚努力地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没能忍住,眉眼微弯,哈哈哈地笑了起来。
流川枫的表情更呆了,他从未见过他笑得这么灿烂的样子。
他们的相处一向都很平淡,两个人都是不懂幽默为何物的人,流川枫相对而言还要更冷情一些,他几乎不会被什么人什么事牵动情绪,那张脸要么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要么就是面无表情。他露出笑容的次数十根手指都数得清。
而手塚也很少对他笑,只有在不二他们面前,和他们讨论最爱的网球时,他才会偶尔露出温和的笑容,然而也像是蒙了一层纱,带着淡淡的疏离。
此时,他却笑得这么、这么灿烂。
他的眼睛里仿佛蓄满了星光,熠熠生辉,亮得让人不敢直视,他的脸不像平日那般严肃冰冷,仿佛冰川融化成了一团春水,一片柔和。
心跳忽然有点乱。
流川枫低垂眼眸,皱着眉头抬起手捂住心口。
“怎么了,不舒服?”手塚脸上的笑意褪去,在他身边的沙发坐下,有点紧张地看着他。
“没有。”流川枫放下手,仍然垂着头,定定看着桌上切了四分之一的蛋糕,右手抹了一下脸颊,然后想也不想地把沾了奶油的食指放进嘴里吮干净。
看到他这么自然的动作,手塚呼吸一窒,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在心底一闪而过。
“不早了,早点睡吧……”
他说完正要起身,流川枫眼疾手快地戳了一块奶油朝他脸上抹去。
虽然意外,但是手塚反应也快,马上往后一退,结果……
流川枫身体失衡,一下子把手塚扑倒在沙发上,身体紧密地贴合在一起。
一时之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屋里一片静谧,只听见两人节拍不一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他俯视着他,他仰望着他。
静默中,气氛诡异之极。
良久,流川枫开口了,他轻声说:“以后我会记得你的生日……”
“嗯……”手塚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嗓子眼突然发紧,声音变得有点沙哑。流川枫那双眼亮得刺目,他有股冲动想要抬起手臂盖住他的眼睛,却忘了他最该做的事其实是叫他赶快起来,结束这样尴尬的对峙……
流川枫凝望着他的眼睛,幽幽地又说:“买蛋糕时忘了拿蜡烛,你都没有许愿……”
“没关系……”
“我送你的护腕要用。”
“好……”
“那个人送的不准用……”
“好……呃?”
手塚反应过来正要说什么,流川枫却突然露出恶作剧的笑容,摘下他的眼镜把手上的奶油抹在了他的两道眉毛上。(试想手塚成了白眉大侠是什么样子……==+)
然后他腾地起来,飞快跑上了楼。
手塚躺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流川枫方才的笑脸在他脑海里不断放大,粘腻的奶油沾在眉毛上怪难受的,他却一点也不恼,也不急着去擦掉,只觉得愉快。
很愉快。
X梦
十一月,冷空气骤然侵袭,冬天要来临了,客房没有空调,流川枫抱着枕头跑到手塚房间不由分说地抢占他一半的床。
手塚洗完澡,擦着头发说:“我买个空调安到客房吧。”
“不用。”流川枫趴在枕头上,慵懒地打着哈欠,“浪费钱。”
“……”手塚以前怎么不知道他原来是这么节约的人,以为流川枫是不愿意让他破费才这么说,他也就没好再提。
于是整个冬天,两人像去年一样同床共枕。
流川枫在哪都能睡得无比踏实,手塚可没他这么好命,他的睡眠质量变得很差,身边躺了一个人,听到他的呼吸声感觉到他的体温,总觉得不自在,翻来覆去无法入眠。
更要命的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两人越来越熟稔的缘故,流川枫一改去年安分拘谨的睡相,今年他完全把手塚的床当成了自己的床,不仅自然舒展四肢睡得无比安逸,他睡着后还变得特别粘人。
流川枫从小抱着抱枕睡习惯了,手塚的床不大,睡两个人已经有点勉强,他的抱枕是不可能带上床了,他睡得迷迷糊糊觉得手里空落落的,不自觉就缠上了手塚,紧紧抱着他的胳膊或环着他的腰。
每次手塚轻轻推开他,他消停一会儿出于本能马上又扑了过来,两只胳膊就跟钢圈似的,更使劲地死死缠着他,手塚要想再推开他,除非是把他弄醒。
每天晚上都要上演这么一场拉锯战,手塚身心俱疲。
醒来后的流川枫却完全不记得自己晚上做过些什么,还很奇怪手塚的脸色为什么看上去那么憔悴。手塚有苦说不出,无奈之极。
渐渐的,他也习惯了身边躺着一个热乎乎的人,习惯了和流川枫相拥而眠,自我催眠说:他就是个枕头,我也是个枕头……
幸好他每天都比流川枫早醒,小心翼翼地脱离他的钳制掀被起床,不用一大早在亲密过头的拥抱中四目相对面面相觑,这才没那么尴尬。
其实他哪里知道,自从和他一起睡开始,流川枫的生物钟就完全改变了,每天手塚起床时他也会跟着醒过来,怕手塚不自在才故意继续装睡而已。
日子就这样平淡而甜蜜(?)地过去。
一个月后,秀一郎终于在无意间得知他们两人每夜都同床共枕的“香艳八卦”,惊得张大嘴,两眼噌噌放光,趁手塚不注意,神秘兮兮地把一套不知从哪搞来的BL高H漫画书塞到流川枫手里,握拳道:“枫哥哥,加油!”(秀一郎,乃才九岁啊就看那种东西,不怕流鼻血么!==~)
流川枫茫然地接过,随手翻了翻,乍看看到某些图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血液瞬时逆流冲上头顶,整张脸像是被沸水煮过,滚烫滚烫的。
“快藏起来,光哥哥回来了!”秀一郎小声叫了一句。
流川枫手忙脚乱地把漫画塞进书包里,脸上犹在发热,心跳快得不可思议,目光闪烁,不敢直视手塚的眼睛。
“脸怎么这么红?”手塚奇怪地看他一眼。
“有点热……”流川枫别开眼,呐呐道。
热?外面在下雪啊……
他不是又生病了吧?
手塚自然而然地伸出手抚上他的额头,另一只摸着自己的,自言自语道:“好像有点发烧……”
“我没事……”流川枫仿佛触电般,迅速往后退,躲开他的手。
手塚一头雾水,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又别扭起来。
秀一郎捂着嘴在一旁无声狂笑。(这个恐怖的孩子,绝对是穿越来的……)
从秀一郎家的料理店回到手塚家,和往常一样,手塚督促流川枫做作业。他却心不在焉的,做了二十道数学题,错了十五题。
“认真点。”在学业上手塚一向严格要求自己和流川枫,看他这样,不由自主地板起了脸。
“哦……”怕手塚生气,流川枫终于勉强自己把注意力放回作业上。
艰难地完成了各科作业,手塚还在用功地背英语单词,流川枫一个人在楼下看了会电视,困倦地回房洗澡。
快十点时,手塚也有点累了,伸伸腰准备休息,离开书房前注意到流川枫的作业本和习题册又摊在书桌上忘了收拾,叹口气帮他整理,意外地发现他的书包竟然沉甸甸的,一本疑似漫画的书本露出了花里胡哨的一角。
手塚的第一反应是:多啦A梦?(因为他只见过流川枫看多啦A梦这一卡通片==)
翻出来一看,只见封皮上两个动漫人物一起躺在草地上,左边那个身穿白衣格子裤的女生紧闭双眼,牙齿轻咬嘴唇,两只手揪着地上的草,脸颊通红,神情羞涩而紧张,右边身穿与女生同系不同色服装的平头男生眼里噙着邪佞(噢,我好爱这词~)的笑意,一只胳膊绕过女生白净纤细的脖子松松地环在她的肩上,另一只手大刺刺覆在女生的胸前,略有些厚的嘴唇凑到她的耳边,暧昧地吮着她的耳垂……
漫画的标题是:爱你就要占有你。
手塚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虽然对女生十分冷淡疏离,在男女之事上懵懵懂懂,基本的常识他还是有的,他自己没看过,也知道身边不少男生包括不二菊丸他们都看过这种东西。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他怎么都想不到流川枫竟然也对这些有兴趣。
他会不会……喜欢上哪个女生了?
想到这个可能,手塚心内五味杂陈,莫名地心烦意乱。
呆立许久,没有翻开漫画书看里面的内容,他静悄悄地把书放回了流川枫的书包里,然后看着桌上的那些作业本习题册沉吟几秒,为免流川枫知道自己翻了他的书包而觉得尴尬,最终任由它们安静地躺在原处。
这天晚上手塚又没睡好,他做了个混乱的梦。
他梦见那本漫画书上的两个男女,男生肆无忌惮地抚摸女生的身体,嘴巴含着着她的耳垂,女生脸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胸口微微起伏,喉间溢出一波波似快乐又似痛苦的低喘吟哦……
那声音让手塚浑身燥热,恍惚间又觉得她好像哪里不对劲。(当然不对劲,那不是女生,是俊美小受啊啊啊……==)
忽然场景一换。
碧绿的草地变成了一张白花花的大床,漫画书上的两个人不见了,躺在床上的两个人变成手塚自己,还有……流川枫。
流川枫一只手攀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放在他的心口处,闭着眼睛专注地轻咬他的耳朵。
“嗯……”耳朵上酥麻刺痛的感觉实在太真实了,手塚忍不住低低呻吟一声,猛然睁开了眼睛。
黑暗中,他看不清流川枫的脸,只能感觉到他歪着脸靠在自己的颈窝处,鼻间的热气喷在他脖子上和耳朵上,呼吸规律而绵长,似乎睡得很熟很香。
手塚伸出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小声叫了他一句,流川枫没反应。
手塚摸摸自己还有点疼和麻的右耳,才放下去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到底是不是他在做梦?
而假装熟睡的某人紧张地攥紧了被子下的床单。
“难道是因为最近练球练得太累了么……”过了很久很久,手塚自言自语地低喃了一句,翻个身数了几百只绵羊,终于疲倦地睡了。
流川枫没敢动弹,一直保持着那样的睡姿,直到听见手塚熟睡后的呼吸声响起才松一口气。
女生
因为那个怪异的梦,连续几天,手塚看流川枫的眼神都有点怪怪的,流川枫有所察觉,心知肚明怎么回事,不敢再有什么举动,佯装无辜一脸茫然地问他,“干嘛?”
“没什么。”手塚移开视线,心里嘀咕,应该真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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