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冰山(网王bl)- 第10部分

　　　　他站稳木然地拍拍身上的灰尘，目光再次望向网球场，让自己记住那几张脸后，转身走了。

　　　　整个上午，他没有去上学，也没有回医院，就那么枯坐在青学附近的一家甜品店消磨，快到放学时间，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青学那扇出入必须经过的大门。

　　　　老板和服务生全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其中有个长相甜美的女孩还很好心地走过来劝他说：“好孩子要乖乖上学，逃课是很不好的行为喔。”

　　　　流川枫点点头，啜一口她端上来的果汁，目光却仍是盯着大门丝毫不放松。

　　　　等了很久才看到那群人勾肩搭背地走出来。

　　　　他马上起身结账跟了出去。

　　　　跟了一段路，在一条小巷口，那些人终于注意到了他。

　　　　高个先是诧异，随即狞笑起来，“臭小鬼，我好心放过你，你竟然还不怕死地上门来给我修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的同伴们也露出整人时惯有的兴奋表情，两个人在高个的眼色示意下，马上朝流川枫走过去嬉笑着，你一下我一下推搡着他往无人的小巷里走。

　　　　流川枫一言不发，一直到被推到死角，右臂抬起狠狠一甩，将那两个男生推开，然后动作缓慢地挽起了袖子，他头也不抬地说：“手塚国光的手是你们弄伤的。”

　　　　不是疑问句，而是陈述句。

　　　　“手塚国光？那个自以为是的左撇子？”高个愣了愣，仗着人多势众满不在乎地笑起来，“是我们弄伤的又怎么样，怎么，你认识他，想为他报仇？臭小鬼你太自不量力了，也不去打听打听我们是谁……”

　　　　“不就是一群人渣。”流川枫面无表情地抬起头，长刘海下那双漆黑的眸子一片冰冷，浑身充满杀气。

　　　　高个被触怒了，大手一挥，厉声喊道：“给我揍死他——”

　　　　两个人马上朝流川枫扑了过去，他们都是经常运动的人，体力好比一般人好，而且都恃强凌弱惯了，打人经验丰富，不一会儿流川枫脸上和身上都挨了好几拳，嘴角还渗出了一些血丝。

　　　　疼痛感非但没让他胆怯退缩，反而让他的血液沸腾起来，他冷笑着抹了抹嘴角，抡起沾了血丝的拳头开始猛烈回击。

　　　　他打架的风格就跟打篮球时一样，身形敏捷地闪过对方的攻击和阻拦，动作快、狠、准地下手，直击目标，绝不拖泥带水。

　　　　仗着身高优势，他的拳头全都往他们脸上招呼，一拳比一拳狠，他看着清瘦，力气却大得惊人，几拳下去，那两人马上鼻青脸肿起来，其中一个甚至还被流川枫打落了一颗牙齿，捂着嘴巴嗷嗷大叫。

　　　　高个和另两个还没出手的男生全都被眼前的情景镇住，看到流川枫冷着脸朝他们过来了这才反应过来，愤怒至极的高个连声大喊：“揍他，揍死他！”

　　　　以一敌三，不是件容易的事，况且流川枫之前和另两个人交手，已经受了一些伤。

　　　　不一会儿，他就落了下风，两个男生一左一右死死扼紧他的胳膊控制住他，不让他动弹，高个狠狠地甩他一个耳光，“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自以为是！就你这样的，还敢替手塚国光出头？！我告诉你，我一直看那小子不顺眼，以后他最好别在我眼前出现，不然我见一次揍一次，看他还怎么打网球，哈哈——”

　　　　忽然，一拳正中流川枫的鼻子，鼻腔内一阵酸痛，血腥的味道溢出来，他的脑子忽然嗡嗡作响，意识渐渐涣散，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了，脑海里一遍遍回响着高个的那句话：我见一次揍一次，看他还怎么打网球——

　　　　脑海里蓦地又出现手塚苍白的脸和缠了绷带的手臂。

　　　　流川枫倏地清醒了一些，他咬紧牙关使出最大的力气挣开钳制着他的两个人，抬腿一脚踢向高个的肚子。

　　　　“啊——”高个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声。

　　　　流川枫飞快地扑上去，把他按在石灰墙上，全然不顾身后两个人在对他拳打脚踢，也不管他们怎么拉他拽他，他就是抓住高个不肯放手，发了疯似的把他往死里揍。

　　　　不知过了多久，高个终于扛不住被揍晕了，倒在地上，满脸鲜血看起来十分恐怖。流川枫停手，回头冷冷地对身后两个快累瘫的人说：“还要继续吗？”

　　　　他此时鼻青脸肿，凝固的血黏住他的刘海遮住了一只眼睛，另一只眼因为疼痛几乎快睁不开了，明明是这样的狼狈，他的表情却和一开始一样，镇定、漠然，仿佛刚才那场斗殴根本没有发生过。他的眼神里隐隐透出嗜血的快感，身上的煞气越来越重，整个人仿佛从地狱中走出来的复仇修罗。

　　　　手塚国光那样冷情安分的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朋友？

　　　　还算清醒的四人无瑕多想，他们满心恐惧，只希望自己也赶快晕过去，省得再受皮肉之苦。

　　　　“以后，你们看见手塚国光，统统绕道走，他要是再受一点伤……”流川枫冷冷斜睨那四人，抬手擦去唇边的血渍，眼睛微眯，倏地露出一抹森冷的笑，停顿了一会儿，轻启薄唇，讲笑话似的轻轻吐出几个字，“我就杀了你们。”

　　　　四人骇然，就流川枫刚才那样不要命的打法，他们完全相信他会说到做到，哆哆嗦嗦道：“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流川枫得到保证，这才拖着痛得快失去知觉的身体，缓缓地朝散发着亮光的巷子口走去。

　　　　光……

　　　　站在人声鼎沸的大街上，在黑暗的巷子里呆太久，流川枫不适应阳光，下意识地闭上眼睛，血液凝结着眼皮，然后再也都睁不开了。

　　　　身体酸软发虚，脚步变得又沉又重，四周似乎有人在惊叫。

　　　　他觉得累，意识渐渐远去，倒下的前一刻他感觉到温暖柔软的光芒包围着他，让他觉得心安。

　　　　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欺负光。

　　　　他忍不住满意地微笑。

　　　　

　约定

　　　　静谧的夜。流川枫躺在病床上，原本清隽俊秀的脸上布满深深浅浅的伤痕，也许是太疼了，他沉沉睡着，眉头也紧紧皱起。

　　　　手塚看着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复杂的心情。

　　　　傍晚，大石他们来看他，告诉他说弄伤他手的XX学长被不明人士恶意攻击，据说伤势非常严重，在医院躺了一下午才清醒过来，还要住院半个月接受治疗，另外四个经常跟着他闹事的学长也都受了伤。

　　　　“警察到医院录笔供，XX学长他们都说没看清对方是什么人，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得罪了黑社会，害怕被报复才不敢供出主谋……”河村挠着头说。

　　　　大石点头，“他们平时那么猖獗，外面很多人都看不惯他们，得罪了人也不奇怪。”

　　　　菊丸则嬉笑着猜测道：“手塚，会不会是有人在帮你报仇啊？”

　　　　当时手塚还不知道流川枫也出事了，听了只觉好笑，“怎么可能。”

　　　　谁知他们刚走，不想和人渣学长们住同一个医院的流川枫，恢复意识后也顾不上腹中空空，浑身无力，他满身伤痕地出现在手塚的病房里。

　　　　无视手塚惊愕的表情，也没力气跟他解释发生了什么事，他直接爬上隔壁那张空床，咕哝一句，“还是这家医院的床比较舒服……”

　　　　然后眼睛一闭，他就睡死过去。

　　　　手塚不用猜，也知道他这一身伤是怎么来的了。

　　　　父母常年不在家，没人照顾手塚，他的个性又让他显得很不合群，有些孩子看不惯他，会恶意排挤、欺负他，小时候手塚受过不少大大小小的伤。渐渐的，他学会远离那些对他抱有恶意的人，养成和人保持距离的习惯……

　　　　这么多年，他早已习惯面对各种伤害，习惯自己保护自己。

　　　　他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一个男孩因为他受到伤害而找人报仇，而且还是用这样激烈的方式。

　　　　那些欺负你的人，我会让他们以后见到你都绕道走……

　　　　原来昨晚他就下定了决心，是自己粗心大意没有及时劝住他。

　　　　流川枫为他做的这些，手塚心里满满的都是说不出的感动和温暖，然而同时他又觉得心痛和生气。他并不是只知道一味忍让的傻瓜，他不会放任那些人渣学长再有机会伤害自己，他懂得该怎么保护自己。

　　　　流川枫……他为什么要这么冲动，为什么要为他做这些！

　　　　流川枫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听见手塚不自觉低喃出声的那句“为什么”，他皱着眉，静默半晌，一脸茫然地回答：“不知道，就是不想看见你再受伤……”

　　　　手塚的心一震，看着他一片青紫的脸，心脏好像被什么利器划了一道，很痛，很难受。

　　　　他说他不想看见他受伤。

　　　　可是，现在伤得这么重的人是他啊。

　　　　“你有没有想过那么做的后果？如果学长他们把你供出去，你说不定会被学校开除……”

　　　　“哦……”流川枫表情淡淡，一脸无所谓，反正他对学校也没什么爱。

　　　　“而且还可能会影响你打篮球……”

　　　　提及对自己而言最重要的篮球，流川枫的瞳孔微缩，脸上终于出现一丝慌乱。

　　　　手塚连忙安抚他说：“别担心，学长他们都被你吓坏了，什么也没跟警察说，你不会有事的。”

　　　　流川枫松一口气。

　　　　“但是这次没事，不代表以后也没事……”手塚盯着流川枫的眼睛，一字一句缓缓地说，“答应我，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不要轻易跟人动手，好吗？”

　　　　流川枫惊讶地看着他，他从没见过手塚露出这么严厉的表情。

　　　　“我也不喜欢看到你受伤……”手塚低垂眼眸，叹息般，很轻声很轻声地说。

　　　　他的双拳紧握，只要稍微想象一下流川枫被揍的情景，身体就不受控制地颤抖。他有强大的自制力和忍耐力，不管自己遭遇什么他都可以表现得风淡云轻毫不在乎，唯独重视的人受到伤害这件事，他无法容忍。

　　　　“答应我，别再受伤……”手塚又说了一遍，表情和语气温柔了许多，就像哄闹脾气的秀一郎要乖乖听话时一样。

　　　　面对这样的手塚，流川枫除了愣愣地点头，完全不知该怎么反应了。

　　　　“饿吗？”

　　　　手塚这一问，流川枫才想起来，自己午饭和晚饭都没吃，肚子早就饿扁了。

　　　　河村来看手塚时带了很多店里的食物来，其中鱼子蛋卷是流川枫的最爱，诱人的色泽和香味引得他口水哗哗的，可惜他的嘴巴被打伤了，一张一合都会扯痛伤口，别说咀嚼吃东西，就连说话都有点费力。

　　　　能看不能吃，流川枫忍不住像秀一郎换牙吃不了饭时一样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只差没学他对着手塚呜呜两声。

　　　　看到这样孩子气的流川枫，手塚忍俊不禁，又有些心疼，都是因为自己，他才会受这么重的伤，连饭都吃不了……

　　　　最后，他只能把蛋卷一点点掰碎，送到流川枫嘴里，喂猫似的喂给他吃。

　　　　喂食的过程中，手塚的手指不可避免地接触到流川枫的嘴唇，有一次流川枫习惯性地伸出舌头舔唇边的食物渣滓还不小心舔到了手塚的指尖。

　　　　两人都愣住了。

　　　　手塚一时没反应过来，流川枫表情呆呆地，下意识舌尖一卷，把他的指尖含进了嘴里。

　　　　瞬时，好像被什么电了一下。

　　　　两人的头皮都有些发麻，心中莫名一窒，呼吸变得困难。

　　　　手塚连忙把手指收回，移开视线，神色有些尴尬地咳了咳，“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嗯……”

　　　　气氛倏地诡异起来。

　　　　手塚喂流川枫喝水时，对上他黑漆漆的眸子无端地别扭起来，手一颤一不小心就把水弄洒了，流川枫胸前湿了一片。虽说天气热起来了，可是穿着湿衣服睡觉肯定会很难受。

　　　　“对不起，我拿件衣服给你换吧……”手塚连忙说。

　　　　流川枫全身酸痛，根本不可能自己换衣服，而手塚的手受伤了，他一只手也没办反给流川枫换衣服。

　　　　就在手塚准备去叫护士帮忙时，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有人来了。

　　　　

　不二

　　　　“不二，你怎么来了？”手塚惊讶地看着进来的人。

　　　　不二扬扬手里那本新鲜出炉的网球周刊微笑道：“我想长夜漫漫，你一个人在医院可能会觉得无聊，于是带过来给你打发时间。”

　　　　不二家就在这家医院附近，走路过来只要几分钟而已。

　　　　“谢谢。”手塚挺感动的，其实他和不二平时算不上很亲近，没想到他会想得这么周到。

　　　　“客气什么。”不二的目光越过手塚落在躺着的流川枫身上，察觉到他的眼神充满敌意，不二愣了一下，疑惑地问手塚，“那是你认识的人？”

　　　　“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