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何以成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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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何以成妻- 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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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易家的周到,庞家不只庞德佑这一个知礼之人,庞亦馨以往就常往西跨院来,这回倚着老人的病更是整日不离,为的其实也还是承泽,能多与他处一刻,能让他看见自己孝敬老人、体贴的性子。可俗语道久病床前无孝子,更况还是不亲不热的两姓旁人,遂她这戏到底是做不过自家兄长,没几日便有些烦闷。

  适逢易家太太的忌日,蓝月儿请过老太太的示下准备带着静香一起往寺里去敬香,一并着也为老人家祈福消灾。庞亦馨得知便起了兴头要跟着去,散散心之外还为另一桩由头。上回因柳氏在李侍郎千金面前折了面子,她一直心心念念着要还回去。自从静香进京,她便总想要让那眼皮子浅的李小姐会会慕青这般人物,待到一日成了自家长嫂,才是得意之事,遂硬缠着静香答应从庙里回来的路上随她往李侍郎府上去喝杯茶。

  第二天一早用过饭,女人们便换了素衣,乘车前往相国寺。相国寺位于京城东郊,余百年的沧桑,延至今日,寺院修缮得甚是宏伟,香火也极盛,是京中皇族权贵礼佛、祈愿常往之处。其实承泽生母在世时常去的是西郊一处清静小庙,静香的意思是该往这故地祭奠故人,可庞亦馨却是想逛逛热闹,也嫌西郊庙太小气。蓝月儿自是不会与她争,毕竟自家这两位小爷的前程都在人家兄长手里,遂一口应下。

  相国寺常接应各侯爵、高官家中女眷,遂备有一应俱全、专奉女施主的小香堂。庞德佑向来不信鬼神邪,自小教导庞亦馨也是从不烧香磕头,可相国寺还是很认得这位威远大将军府的厉害小姐。每次陪着别家小姐、甚或伴了公主驾来,她总是要了最好的茶,一个人饮过便在山上溜溜哒哒看景儿。稍有不适宜,便是脾气,无人敢惹。遂一见今日是她引着人来,自是更加了小心服侍。

  庞亦馨一心只想着在山上透透气,未及听得小和尚念叨清楚今日的安排便不耐地辞了众人,一个人玩耍去了。与寺庙里议好日程,供品供在佛前、燃了香,蓝月儿带着静香一起跪在蒲团上。

  每年的忌日蓝月儿都记得非常清楚,早早就计划安排,可今年倒并非在老太太跟前儿讨好,也非想出来踏青游山,而是格外心诚要祭拜亡灵,第一次真心实意想与那故去的大房托句话。这么多年终于心想事成回到京城,更是意外地与当今权臣交好,倚着承泽的本事,前路本该坦坦荡荡。可谁知,这一场私交又连带出了多情的庞家小姐,无遮无拦,明摆着纠缠。虽说与威远将军府结亲实在是求之不得,树大招风算得什么,有倚靠青云直上才是正理!可庞亦馨偏偏生得这般骄横霸道、嫌长道短,老太太眼看着风烛残年,一旦她进府当了家,必是不能有她这做姨娘的好果子吃。可蓝月儿也知道这门亲除非庞德佑不乐意,否则根本就推不了。
 
  活人实在是没了办法,只能把这解不开的心思说给那死了的听,希望大房能看在自己亲儿子的面上,给他配个知书懂礼的好媳妇,哪怕就把这苦命的静香给了他也行。这么想着蓝月儿猛一惊,赶紧摇摇头,像是要把刚才这一句念叨给甩出去。怎么就忘了,那承轩也是大房的亲儿子,若她是个死鬼,出了这等丑事,作祟掐死静香的心都有了,哪还能成全她……

  供佛、诵经,祭拜一一完成后,蓝月儿又虔诚地加诵了地藏经以求圆满。待二人起身,蓝月儿对静香道,“我去给桓儿求个签,你在此地候着。”

  “嗯。”

  蓝月儿走后,静香一个人跪着,抬头看那高高在上的菩萨,一口气松去,人懈怠得有些软。跪坐在蒲团上,心空落落的,没什么可求,也没什么可悔,糊涂活着确是少了心痛,可怎么,时日都一样了,也这么难熬……

  枯坐了一会儿,实是无趣,这两日荷叶儿也有些感了风寒,遂今日并未跟着来,此刻便连个说句闲话的人都没有。静香起身,打量一番香堂,见佛龛两侧有夹道,顺着帷幔走过去,干干净净只有佛香,及至端头有一道小门。门闩光滑,并无旧尘,似是常常开启,静香便抬手轻轻打开来,一阵山风夹着淡淡花木清香扑面而来。

  小香堂位于寺中高出,此时居高临下,目光越过不远处的院墙,一览后山之景。山坡上野生着几株粗壮的枣树,春日暖正是开出小小油伞般黄绿的小花,虽掩在繁枝绿叶中甚不显眼,却是星星点点,随风送香。静香站在山门前,远远望着,轻轻眯了眼睛,让风一点点把凌乱的心吹吹齐整……

  耳听得身后有脚步声,未待转身,手已被一把握住,凉凉的,却是极有力。定睛看,心猛一紧,“你……”不自觉便想抽回手来。

  好容易寻见她,又好容易得着这机会,心本就又急又乱,此刻感觉到手心中那柔弱的挣扎,竟似多少时日的胡思乱想都应了真,承泽的心腾地一股火!“竟是挣?!”

  “放开,你放开……”语声已是软得浸了泪,口中依然强撑着。

  不由分说将她拉进门中,转身一靠,紧紧将门闭上。“静儿!静儿!!”强着将她拢住,“不想见我?怎的不想见我?!”

  这力道勒得生疼,疼得她的心劲一瞬就垮,什么糊涂活着,什么只要他好,此刻在他紧紧的怀抱天地都不顾了,还要命做什么……泪水扑簌簌地掉,心酸委屈都涌了上来,“见,见你做什么……你忙,你去顾旁人……”

  “什么??”本也是委屈,本也是怨,一路来,心里的话狠了又狠,甚或一时恼都念叨了丢开手的话,可抱着这人,见着这泪,心便软得什么骨头都没了,“静儿,你说什么?”

  “你既是,既是有了别的想头,还……你,你变心……”

  这么多日子苦熬不见早把这七尺男儿憋闷得心焦难耐,面对这无端的指责,承泽恨得一时发了狂,低头狠狠吻住她,舌霸道地挑开她齿间,不与那小舌缠绵只是用力顶撞,喘息那么狠,那么凶,苦苦痴恋一时都化成身子里的火汹汹燃着,似定要就地要了她,才能略平息一刻。扯开她衣领,啄咬着那细嫩的肌肤,恨与思念都变成那一个个红莹莹、挣了血的吻痕……

  抱着他,任他肆虐,身上的痛竟是心苦的良药,泪止不住,手也不肯放,抱紧他,抱紧他,一刻心愚,竟是想着不如就这么让他吃掉,便再不分开……

  好久,实在不知有多久,他才渐渐平息,埋在她颈窝,轻轻舔着那痕迹,心痛快了,又是疼,“我变心了么?”

  “……那谁知道,只知……还是那么馋。”

  他继续腻腻地啄着,“馋,夜里,尤其馋……”

  “承泽……”

  “心都碎在你身上,怎的还说我变心?”

  “你……你都送人家首饰,”其实也已经没了底气,可话还是想问清楚,“你还狡辩?”

  “人家?你是说亦馨?我何时送过她什么?”

  “夏花坠子,你,你还赖!”

  “坠子?”承泽一头雾水,好想了一会儿,“哦,是那个啊。那是她非要去,看中了,自己又没带银子,我能怎么办呢?究竟是买了什么,我还真是没留意。”

  “没留意?你就是哄我。你还跟人家说好看呢。”

  “那依着你,我该给人家说不好看?”看她嘟着嘴也会了蛮不讲理,承泽真是哭笑不得,“其实后来将军知道了,已经把银子还我了。若我当真是送,会收么?”

  “……真的?”

  “不是真的。你想什么就是什么,你信你自己!”狠不狠的呵斥了一句,见那水莹莹的眸中顿时酸了一汪泪,承泽又不争气地心软,柔声哄道,“原先是那素未谋面的十七小姐,如今又是这庞家小姐,你何时才能放下那小醋缸,笃笃信我一回?”

  “你还说……我出来这些时,每日门大敞着,你,你竟是不见……”

  想说自己好容易走近却是心酸得离开,可怎么也不好开口,恨她小心眼,自己又何尝不是?只得道,“那原是将军书房,是将军府内宅,我实在不便乱走动。……夜里,就更不敢造次了。”

  “哦。”其实不管是什么借口,只要他说,她就信……

  “静儿,那你怎的……恰恰在那一日搬出芳馨楼?”

  “她备了酒宴给你,我,我不想看着你们。”

  听她又醋得酸溜溜,他那一夜枯坐醉酒的委屈便都没了,心满意足地揶揄道,“哼,我就说是哄我!还说什么能看一眼就知足,那怎的不留下看?”

  “你……”

  他笑了,低头轻轻吻着那被他一时忘情弄得有些肿的唇,口中喃喃道,“我生辰,你竟是连个话都没有。”

  “……怎的没有?”裹在他怀里,那一夜的痴竟也不觉得羞,“不是你说每年今日都要……喝酒,结果第二日头疼得厉害,将军还说要请大夫呢……”

  “真的??”

  “不是真的。你想什么就是什么,你信你自己。”

  “呵呵……”怎样揶揄都好,他只觉心花怒放,用力啄着她,“静儿,静儿……”

  “好了,”静香挣着,“这是什么地方,说句话就是,这么不知足尽。”

  “那好,我说句话,你听着。”

  “你说。”

  “往后……别跟旁人说说笑笑的。”

  听他嘟嘟囔囔的不满,静香一怔,忽地明白,“那我明儿就和将军说搬回西跨院。”

  “那倒不用。你一个人自在些,偶尔,偶尔还能有人陪你下下棋……”

  静香扑哧笑了,戳戳他的额头,“看这不情不愿的!可是口对着心?”

  被她说透了羞,他便没皮没脸了,“静儿,我吃醋,我吃醋。”

  心好软,环着他的脖颈,掂了脚尖与他贴紧,“不吃醋,不吃醋,啊?其实……明远斋还不如西跨院。”

  “哦?为何?”

  “在西跨院,虽是里间儿,可每日都能听见你来,听见你请安,说话……”

  “静儿!那好,你回去你回去,我日日去陪着老太太说话,啊?”

  “嗯。”

  佛堂静,这么暖暖抱着,两人只觉心贴着心,一丝念头想,若是此刻推开门,一骑快马而去,可否,从此天长地久……

  “静儿,”

  “嗯,”

  “我想着不能再等了,得早早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可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吧?”一大家子人不说,这朝中厉害绝非当年从贺府往清平偷跑那么简单。

  “那是不能。今年边疆换防,我已经跟将军请命,若不出意外,该是秋天就要过去了。如此,咱们一家人自是不便再留在京里。”

  “那,那我……”

  “静儿别怕,我不会再让你跟着回去。我这就写信给慕大哥,咱们这么办……”

  ……

  一张薄薄的门板相隔,字字句句,清清楚楚,手扶着墙,庞亦馨险些要站不住,脸色煞白,虚冷的汗一身冰凉……
 
☆、第七十八章 请君入瓮(上)
 
  下雨了。

  北方不似江南温婉,冷都带着湿润的绵软,温柔蚀骨;北方粗犷而多棱角,冷便冷得天地变色、风雪翻飞,一夜僵冻痛快淋漓。可每当春至,便忽地碎步扭捏,细雨如丝,朦朦雾气中透着清亮的晶莹,端端将这冬去的欢欣磨得缠缠绵绵,只在那努力急骤的敲打声中,才辨得出几分刚强。

  明远斋的小茶炉咕嘟嘟地吐着白汽,滚滚的普洱香在房中缓缓四溢,雨湿的空气中烹煮出一股浓浓的暖意。庞德佑抱着肩立在玻璃窗前,看雨水细流,手指不自觉轻轻点着肘,神色有些远……

  她走了……端砚中的墨,粗瓷中的颜料,连画案上那方镇纸都依然保留着她最后的触碰,可人走了,那饱满细润都渐渐干去,清香柔软的感觉再也没有了……

  其实那天她说走,理由很是牵强,可庞德佑却微笑着点了头,实在是,实在是舍不得对她说一个“不”字。曾经思念只在心里,每想起来,多是她的画,回味与欣赏那么简单;如今,她的人来过,周遭的一切便都沾染了她,那熟悉与惊喜很快就让他习惯,让他享受,知道她安安静静在他随时都寻得到、把握得到的所在,甚觉舒暖……

  眼睁睁看着离去,咫尺天涯,再不得近,心狠狠空出一块。已是过去数日,那不得着落的空乏非但丝毫不曾减缓,竟似越发深去,夜难寐,心神枯闷……想到此,手不觉慢慢握紧,曾经制敌,他最善研究旁人的三寸要害,如今,自己竟也有了这端端要命的软肋。他最恨这种没有把握的虚空,须得速战速决,否则拖久了时日,怕当真要受制于人。

  回头看看时辰,他该是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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