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嫂,何以成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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嫂嫂,何以成妻-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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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老太太您要保重身子啊……”徐婆子呜咽着,为她抚着胸口,“二爷年轻,还不懂事,您可不能太跟孩子计较。”

  “罢,罢……自己的子孙教导不了,还得交给外人,无能啊,我愧对祖宗……”

  “老太太,您消消气,消消气。” 徐婆子紧着劝,“且不说庞将军真真是倚靠得,多少人巴望!单说此事,也是没法子,哪能想到他竟是如此心重。若是还这么一个屋檐下待着,这两个冤家早晚还得惹事!实则,也是咱们小爷女人见得少,难得这一个标致的,经不得勾引,便是猫儿见了腥什么都忘了。到了京城,见得多了,人大心大,自然也就罢了。待他娶了亲,若是京中合意便罢,若是不顺心再回来就是。到那时,有他自己的媳妇在,便是再看见那女人,想他也不会再做这下作事。实在不行,就打发她往山上守灵去!”

  老太太一口浊气吐出,仰天长叹,“待我一闭眼去了,就什么都不管了,什么都不管了……”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芳洲苑。

  小丫头早就报信儿来说二爷从延寿斋出来了,那时青蔓便将茶饭、驱寒浴汤、一应换洗衣袍都预备齐全,可等了又等还是不见。再着人打听才说是站在果园子里发呆,知道是牵挂馨竹园,遂也不敢催,只等到掌了灯,人才颓颓而至。

  这一身的湿泥雨水看得人她真心疼,青蔓一面拿了热热的棉巾,一面吩咐紫螺,“先别急着斟茶,赶紧把那衣裳拿过来。”

  “哎。”

  “紫螺出去。”

  不待二人忙活,就听得冷冷一声。紫螺看了一眼青蔓,见她虽也有些怔,却还是点点头,便不再问,悄悄退了出去。

  “来,先擦擦。”

  承泽挡开她的手,“我那匣子,可是你曝给桓儿的?”

  “我哪知道你藏了那个。”红润的面色丝毫未变,青蔓拔拉开那挡着的手,拢了他的湿发握着,承泽脸色一阴,又转而平静。

  见一切如常,青蔓的心更笃定,擦干发,又抬手解他的衣扣,轻柔的声音多是无奈,“三爷那日不知在哪儿寻出来的,见了鬼似地喊,一口一个嫂嫂二哥,我赶紧握了他的嘴,说那不过是画儿上的人,哪能浑认!打发了他走我就悄悄儿收了那匣子,想着等你回来再说。谁知小孩子嘴不严,姨娘又多事,后来,后来老太太来搜,这才……”说着说着,一时红了眼圈儿,承泽看着那泪眼,微微一笑,依旧配合了她解衣裳。

  “你也别怨老太太,别总拗着。这种事,有的,没的,人言可畏,名声要紧。不说为自己,也为大奶奶,叔嫂之间总该避些嫌。实在顾怜她,往后我多留一份心去照看就是。”想了想,又觉不妥,这两个的私情是做实的,自己此刻这么不痛不痒地劝他如何能贴心?遂又道,“往后,我再不让人进你的卧房,若再有什么不想人知道的、不想人见的,你可藏好了。”

  “你可真疼我,这些年,我竟是不觉。把你嫁给秦义实在可惜了。”

  这句话真真是盼了又盼,青蔓心中大喜,可此刻他伤着心,又一身泥水,真真不是该高兴的时候,只道,“先去沐浴,湿冷的别做下病。我的事,有的是时日说。”

  “不急。”承泽一把握住她的手腕拉近,“这是今生我跟你说的最后一番话,你一个字一个字给我听清楚:静儿,是我的命,如今她昏迷不醒、生死难料,我此刻还站着、活着,为的是葬她那一日还能有力气躺在她身边。我与她,从不容于世,更不容于易家,今日之祸,错在我不知谨慎、心存妄念,我谁也不怨!可我万没想到,姨娘蠢,却还有一丝良心,而你,心机重,两面三刀,蛇蝎狠毒!”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惊得青蔓目瞪口呆,这阴沉沉一番话更让她如坠冰窟,通体寒!瞬息之间,天旋地转,知道一切都再遮不住,心慌腿软,大乱方寸!再顾不得什么把持、什么计策,痛哭出声,“二爷!二爷!我这都是为你好,为你好啊!咱们打小一处,你是我的主子、是我的天地,我今生今世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红玉当初就跟我说过大奶奶是有狐媚子手段的,已是害了大爷性命,我,我怎能再眼睁睁看着她勾引……啊!!”话未说完,嘶声惨叫,手腕似被那铁钳一般的把握捏碎了一般!

  “明日一早,滚出易家!胆敢再往延寿斋多看一眼,多吭一声,相信我,我会让世人再也找不着你!!”

  “你,你这是要往死路上逼我,不如此刻就亲手掐死我!”

  “你太给自己脸了。”

  一把将她甩在地上,承泽转身离去。

  ……

  夜深,风雨都平,一点点虫鸣伴着更漏,万籁寂……

  蜷缩在帐中,青蔓抱着伤手浑身哆嗦,他,他是气昏了头,他是气昏了头!记得小时候她失手打碎太太留给他的那串佛珠,他也是爆怒如小狮子一般。可后来,后来不也好了?当时,当时是怎么来着?哦,对,对,是她哭病了,他心疼,就来赔了不是。这一回,这一回,也,也得让他心疼。怎么疼?怎么疼才能掩过去这么大的祸?她想着,想着,猛一怔,对,死……她是错了,可罪不至死!让他看得她悔,悔到死,便一切,一切都过……

  黑暗中,她摸索着两条汗巾,想结死,可右手腕似骨碎了一般根本碰不得,无奈只好用牙齿咬着,一手结……

  已是敲了五更,天边朦朦发亮。青蔓悄悄起身,轻手轻脚将汗巾挂上房梁,搬了凳子,站好。悉悉索索,听到紫螺起床声,依旧耐心,等着,等着……

  听到脚步声走近,青蔓一脚踢开凳子。突然的重量拉着汗巾死死一沉,却不料结不牢立刻断开,青蔓毫无防备摔落在地,一头重重磕在玻璃画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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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薄的晨曦透过阴云,只留了青白的光笼着冰冷的兽头大门张着血口……

  台阶上站着蓝月儿主仆二人,台阶下是即将千里远行之人。

  “姨娘,求姨娘一定想办法将荷叶儿送到她身边。”

  “那丫头也受苦了,我今儿先去把她接出来,将养两天就给静香送进去。”

  “多谢姨娘,我,我还有一事相求……”

  “承泽,你还有什么话尽管说。”

  扑通,七尺男儿双膝砸地……

  “承泽!承泽!”惊得蓝月儿赶紧搀扶,“这,这怎么敢当!快,快……”

  “求姨娘,求姨娘好歹帮我照看一眼!若是有事,千万,千万保她性命!”

  “你放心!你放心!只要我活着,绝不会让静香有三长两短!”

  “多谢姨娘!”

  一个响头重重磕在青石地上……

☆、第七十一章 虎狼之地
 
  “啪!” 清脆的一声,湘妃竹笔重重摔在冰纹端璞上,弹出几滴厚厚的墨汁,将成的一副诗作便是废在半途。

  一旁正斟词酌句回话的傅瞻一个字卡了半个音;端端噎进了肚子里。窗外知了呱噪得厉害,日头烈;燥热炎炎;房中镇着冰,那丝丝冒烟儿的寒气本该甚觉凉爽,此刻却跟将军那张脸似的,冷得人牙打颤。七尺壮汉小心翼翼地站着只管吸气不管吐;再不敢吭一声儿。罢,罢;忍着吧;自从那叔嫂私情报回了明远斋,将军这脸色就再没见过晴,却每日看见那姓易的小子还能笑得出来,好吃好喝好待着 ,还请了名师指点,也实在是难得的功夫。

  好一会子静,傅瞻壮了胆子抬抬眼皮,见将军锁着眉,神思皆沉,可刚才摔笔的怒气却显是已压缓了许多,正琢磨是否该接了刚才的话回,就听那座上开了口,“可知此举所为何来?”

  傅瞻赶紧回道,“也曾派人仔细打听,却是不得结果。只说易老太君那日下令将馨竹园所有的物什收拾了个干净,原当要将慕姑娘搬去别处住,却不想重伤之后又折了回来,自此便只留了必须的起居家什,其余一概缀饰都不再布置。临了又特意令道,往后馨竹园不许再存半点纸墨。”

  不许存纸墨……庞德佑又将这几个字在心中默念,此举该是想切断二人私相传信,可这一场干戈之后承泽已是行至千里之外,她又被束在身边,哪里还会有书信来往?这一句令既不伤身也不伤神,却是言者恨、听者寒,老太太这是何苦来?难不成……庞德佑的心忽一揪,怎的忘了,她最巧的就是那一颗细致柔心,最善的就是描绘那举手投足、面上百态,既是于他有意,笔下必是将那心上之人画了又画,便是千里相隔,便是千难万阻,也可会,也可念……

  “嘶” 牙关咬,一口冰凉的寒气吸进,刺入心肺,胸口的闷痛方觉缓些,一丝念头恨倒觉那狠毒的老太太此事办得不差,否则,哪一日那画落入自己手中,他不知要怎样失态。只是,此刻这作画之人没了纸笔,真若割了喉舌、断了手脚,心里的苦闷实在是……唉,好在没多少时日了,让这糊涂丫头醒醒迷昏也好!

  这么想着,庞德佑便放下这一处不再纠缠,只问道,“她身子可好些了?”

  “哦,好多了。只是……”

  看傅瞻一时竟别扭得欲言又止,庞德佑的心又一提,“怎么?可是又受苦了?”

  “那倒没有,只是那几日地牢受了阴寒,那个,咳,每月那个,咳,那个的时候,”不得已说到女人的月事,憋得这尚未娶亲的汉子脸红脖子粗,“总是要撑个半月有余,且每次都疼痛难忍,上个月便疼晕过去了。”

  “哦。”庞德佑闻言倒未做惊讶,只轻轻应了一声。当日见那单薄的人儿白得晶莹剔透,他就想着她许是有些气血不足,这一回大难,果然犯了出来。其实这湿寒入侵是一桩,只怕更是应在心里不顺上,身子再是如何调养也解不了心病,只能待日后慢慢来了。又略回了回神,吩咐傅瞻道,“今日天晚了,你先去吧。明日一早记得带承泽去校场。”

  看将军神色都缓,傅瞻没有紧着应,斟酌了一下才道,“将军,属下觉得以易公子的身手今年应举当是稳夺三甲,只是他自进京以来每日苦练,去了校场也都下狠力,却从不曾见他读书做文章。这笔试可是头一关,兵法试策两题外还要论四书、默武经。别到头来,万事皆备竟落得进不了比试场。剩下时日不多了,不如让他好好读书、或是与人议议兵法。将军您以为如何?”

  “嗯,”庞德佑闻言点点头,“你所言极是。只是此刻他所为倒正是合了我的意思。”

  “哦?”
 
  “你不在这些日,岳义勋几次下贴子请我过府。我当他是要给他那几个霸王儿子说情,遂一直没答理他。谁知这老匹夫不知在哪儿收了个义子,硬拉着我看,我看了看功夫确实不错。”

  “是么?”傅瞻不觉有些惊讶,这姓岳的虽是官居吏部尚书又是皇上跟前儿的红人,却根本没入将军的眼,平日他心里也知忌惮,遂一直井水不犯河水两厢客气,没想到这一上来就要大人情,难不成当真是个人物?“那人功夫相与易公子如何?”

  “也是苦练多年,只是中规中距,没有承泽的灵气,也没有他的狠。不过没当真比试,谁又说得准。”

  “那将军的意思是?”

  庞德佑笑笑,“他想送人给我,我何乐不为?”岳义勋此举显是把手伸得过长,若是换了别人必是不能遂了他的愿,可他庞德佑偏偏最好的就是将计就计,因此道,“只要他扛得住,我就大开门接,承泽让一让也不妨。”

  “您是要易公子故意输?”

  “不好,老易家的人皆不知变通为何物,承泽虽还算知理,可年轻气盛,一上了比试场热血冲头,还记得什么?别到时候弄得不好反倒难收场。遂我想着武试随他去,笔试我亲自阅,最后两试合审,点谁不点谁,都是明面儿上的。”

  傅瞻点点头,这样一来承泽倒真是不必读书,“属下明日就带易公子再去练练骑射。”

  “嗯,不必惦记着早回,练完再……”

  庞德佑一句话没说完就听房门外突然起了尖利的吵嚷声。

  “如今都反了!这府里还有我去不得的?!何时轮到你们一个个说话!”

  庞德佑靠进椅背不再吭声,傅瞻也无奈低了头。这刺喇喇的语声一听就是庞府大小姐驾到,小姐芳名亦馨,年方十六,模样虽称不上何等绝色,却也生得娇娇艳艳。早年没了父母,兄妹相依为命,庞小妹是将军在这世上唯一的软肋,万事由着她宠得没了边儿,一副性子泼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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