鬣狗只觉得臂身已在这可怕的高温之下隐隐作痛,其他部位更是焦黑一片,一时间竟是被逼得连连后退。
那背生双翼的汉子咬牙纵起,已是鲜血淋漓的肉翅大力扑扇。身形方动间,一枚弹头呼啸而来,绞进了他的腹腔,爆出大蓬血花。汉子闷哼一声,整个人顿时向后倒下。
身边的几个伙伴大骇,急忙抢上将他拖到喷泉死角处,安东尼奥双手疾挥,一连串火云在远处爆开,几个人影在硝烟中软软仆倒在地。
“你他妈没事吧?该不会。。。。。。不会死吧?”一个猛虎队员嘶哑地吼道。
受伤汉子低笑一声:“操你奶奶的!老子死不了,要不是前面和那些王八蛋干过了头,会被这小玩意打中?真是。。。。。。真是他妈的倒霉。”
正如他所说的,猛虎队员们身上或多或少的伤势,给他们带来了难以想象的负累。无论是速度或力量上,都明显衰弱了许多。而那些新的敌人,却依旧垩甲齐备,动作迅捷,发动着阴险而又致命的攻击。
“哧”的一声轻响,白狼如一道银烟般掠过戈尔森身侧,右臂划动间,几乎已将对手腰斩!感觉到了因挡格而传来的震动,心中不禁暗自叫了声可惜。
一道狭长宽阔的黑影,突兀地出现在他的面前,带着厉厉劲风当头直斩而下!俯身疾行的白狼促不及防,大骇之下极其狼狈地就地打滚,那物轰然斩进土层中,几近没半!
惊魂未定间,一支冰冷的铁钳突兀袭来,卡上了他的后颈。沛然莫御的大力压下,白狼手足急挣,却依旧被死死地按在地上,就连半分反抗的能力也无。
戈尔森一脚踏上敌手头颅,转首恼火地道:“谁他妈要你帮忙的?”
鬣狗一击不中,疾展身形缠向紫炎,远远丢下了一句:“慢慢把他的头切下来。”
戈尔森大力吐了口唾沫:“老子偏偏就不听你的!唔,切一半好了!”
紫炎眼见着按住白狼的那支铁臂开始渐渐收紧,而自己却又被高速掠动的敌手刺劈纠缠。俏颜微微变色,伸手按上了臂端凸起。
场中的混战已接近白热化,猛虎队员们几乎俱是遍体鳞伤,而其中两人却死守在那受伤伙伴身前,半步不退!
安东尼奥右胸上深深嵌入一枚铁器,血泉正从边缘处激涌而出,伤势颇重。他的那只行军包早已空了大半,一架架模型飞机在空中盘旋,硬是压得敌人的远距离支援火力不敢抬头!
戈尔森极其缓慢地用力,尖锐的锯齿嵌入对方垩甲向内合拢。白狼喉间发出了一阵模糊的哀号声,四肢急促抽动。口鼻中大量的鲜血开始急喷而出,瞬间涌出面甲,在身前的地面上蜿蜒汇聚,凝成一洼血塘。
紫炎身上的垩甲已层层铺展而开,她望了眼已死多活少的白狼,面容变得铁青。鬣狗已无声无息地潜进身后,刀臂微扬间,直刺她的后脑!
一轮小小的炽日,徒然在黑暗中亮起。紫炎垩甲表层密布的处处凹口之中,突兀喷出长长烈焰,整个身躯看上去,竟已如同一个正在急剧扩张的庞大火球!
鬣狗只觉得焰浪急袭而至,高温之下,头发已是根根卷起枯干。身形急退间,胸前突兀剧痛,一口气竟是接不上来。脚步跄踉间,顿时被那火云赶上。他心中了然无幸,索性不再退避,不知为何,嘴角竟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砰!”一枚狭长的弹头,自极远暗处射出,旋转着扎上紫炎面甲,恰恰撞击在左眼处!
那轮炽烈的骄阳,在瞬间黯淡泯灭。紫炎头部重重震动了一下,整个人向后仰倒。她的左眼已凹进眼窝,血肉模糊一片。由于过度惊骇,却是丝毫不觉疼痛。
“砰砰砰!”接连三枚弹头,分毫不差地撞在紫炎左眼处。就在她缓缓而倒的瞬间,已被那处深深凹下的面甲刺进颅内,当即毙命。
悠长清越的枪声,自响起之后,就仿若美妙的钢琴乐章一般,渐渐涌动激扬。似乎那只隐在暗处的魔手,正在飞舞演奏,要让它,成为这杀戮之夜的唯一主角。
那带着邪恶尾翼的沉重弹头,自黑暗中激射四散。两枚一组,俱是撞击在暗夜杀手的面甲之上。无论那些目标是在疾行,或是纵跳,两枚弹头,一个弹着点,必定有一人软倒。枪枪如此,绝无虚发!
猛虎队员们身上压力骤轻,渐渐扳回了局势。而戈尔森居然真的在切断白狼一半头颈后,才得意洋洋地走到鬣狗身边,扶起了他的兄弟。
远处教堂的塔楼上,玛雅的身边,已不知何时多了名男子。他穿着一袭金边黑袍,面目笼在阴影之下,亦是望向这边战局。
“其他三个分支的首领现在都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这下你该满意了罢?”男子缓缓开口,尖锐的声音中透着丝溺爱。
玛雅的青铜面具上泛着微弱冷光,显得愈加神秘莫测:“是的,阿穆勒先生,现在暗夜自元老会以下,都在我的直接掌控中了。”
阿穆勒双手负于身后,微微颔首道:“或许,你应该去为这些命运悲惨的伙伴报仇。在收服人心上,这样做总是不会错的。”
玛雅犹豫了一会,欠身道:“遵命,我这就去办。”
“记住,问出我想要的,然后再处理干净,不要令我失望。”阿穆勒身形诡异地扭曲起来,融入夜色不见。
“喂,你这家伙,不会晕过去吧?”戈尔森小心翼翼地架住鬣狗,不放心地道。
鬣狗望了眼已经变成正常长短的刀臂,冷漠地道:“我没事,只不过失血过多而已,不用你这样的废物操心。”
戈尔森似是想反唇相讥,看着他惨白的脸色,突然笑了笑,将伙伴扶得更紧了些。
蓄水池旁的猛虎队员们,已是完全站在死人堆中,随便一脚踏下去,就会溅起粘稠厚重的血浆。远处的枪声仍在继续,残忍无情地收割着为数不多的敌人。
一蓬青雾,忽然借着淡淡微风拂近,逐渐笼罩了喷泉周遭的空间。
戈尔森刚开始为鬣狗裹伤,忽觉一阵天旋地转,软绵绵地仆倒下去。他眼睁睁地地看见队员们一个接一个倒下,耳中甚至能清晰听见地面上传来的脚步声。可就是全身上下半点也动不了,似是已完全失去了自控能力。
一点碧芒自暗处疾射而出,没入茫茫夜色之中,极远处隐隐响起了一声闷哼,枪声突兀哑火。
玛雅自黑暗中缓缓行出,径直走到了鬣狗身前。因为,他是整个广场上,唯一一个仍能保持坐姿的人。
“你们是如何能做到异变的?告诉我,你就可以不用受折磨,甚至可以继续活下去。”玛雅的右手食指渐渐变得殷红如血:“虽然你的体质和意志力都很强悍,但我一向很喜欢挑战。”
“杀了我,婊子。”鬣狗脸色灰败,极其艰难地道,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玛雅冷笑,抬手直刺,凄艳血红的指尖离鬣狗右眼不到三寸时,她的动作突兀僵直。
一朵晶莹剔透的六角形雪花,划着轻盈曼妙的飘行路线,在这个炎热干燥的夏夜,就在她的面前,盈然坠落。
正文 第九十九章 天堂之蕊
鬣狗一动不动地靠在蓄水池边,轻促地喘息着,脸色枯槁灰暗,看上去就像一个会呼吸的死人。他怔怔望着那朵小小的雪花轻盈落下,插入血泊之中,一时竟恍若如梦。
纷纷扬扬间,一朵接一朵的雪花四散飘下,安静地飞舞在蓄水池的周遭,所笼罩的,就只是这一小块空间而已。
“喀哧哧”一阵金属轻响传来,硕果仅存的几个暗夜杀手突兀之间身躯溃塌而下,整套连甲在突然失去躯干支撑之后,空荡荡地坠向地面,战栗着缩作一堆。甲胄之下的地面上,缓缓流出一滩滩清水。而它们的主人,似乎就此消失无踪。
玛雅身形不动,双足疾点地面,整个人仿若轻烟般急速掠出这片小型广场,隐在远处惊疑不定地观望。她的周身隐隐布上了一层淡紫色光华,而青铜面具之上,却已被悄然腐蚀出无数孔洞,直如厉鬼般狰狞可怖。
几朵雪花飘落到鬣狗裤腿上,急速融化渗进。冰凉彻骨的极寒感觉直从腿上传遍全身,微微打了一个寒战,这白净清秀的年轻人站起身蹦达了几下,连连向手心呵气。
“冷啊!冷死我了!咦?我他妈怎么又能动了?”戈尔森从地上一骨碌爬起,满脸疑惑之色。
鬣狗亦是一怔,望着纷纷站起的猛虎队员们,他伸手接住了一片盈盈飞舞的雪花,神色变得若有所思起来。
安东尼奥刚一起身,就直奔向西北方。这个内敛沉默的老人面上,隐隐带着焦虑忧急的神色。
鬣狗偏了偏头,两个猛虎队员跟了上去。片刻之后,将杨灭架了回来,安东尼奥手中紧执的,是他的那杆长枪。
“你怎么样?能动吗?”鬣狗低声问道。
杨灭脸色煞白,额上密密地布着一层细汗,说话声细微无力:“差。。。。。。差点就死了,突然胸前一麻,就开始喘不上气,全身发冷,没半处能动的地方。刚才飞来一只小虫子,硬钻进我嘴里,渐渐就有了力气,人也暖了过来。我没事,喘一会就好。”
鬣狗思忖了一会,断然道:“列佛卡,克勒耶夫,你俩护着杨,我们现在就走!”
望着猛虎队员们有条不紊地后撤远去,玛雅依旧隐在暗处不敢稍动,竟是连呼吸,也刻意压得轻缓下去。这个清傲孤高的女子,此际全身俱已被冷汗湿透,冰凉粘腻的内裳紧贴在肌肤上,更是令她簌簌而颤。
天上那小小的白色精灵已不再纷落,目光触及间,除了尸体血泊中仍有极少数尚未融化的残留外,这匪夷所思的景象正如它来时一般,寂然之间消失无踪。
玛雅的心中,除了巨大的恐惧之外,更多的则是惶然。这一片突如其来的小范围降雪,轻易破解了她的“迷颜醉”不说,更是同时将剩余的暗夜杀手一举尽歼!作为那片大山中走出的毒术修习者,她自是十分清楚,看似四散乱坠形色雷同的雪花,实则由两种截然不同的内质构成。而它们,竟如同有了生命一般,能够自行辨别敌我!那名看不见的敌人,用毒手段之精深巧妙,已近乎于神迹!
时间一分一秒悄然流逝,四周安静得可怕。密密麻麻的尸体交错重叠,僵卧在凄艳的血红中,狞如修罗地狱。
突兀间,镇外极远处,隐隐响起的警笛声传来,划破了死一般的寂然。玛雅咬牙轻抬双手,周身已是蒙上了青黄蓝三种完全不同的光晕,青铜面具在这荧荧斑斓映照之下,更是显得诡异莫明。
低低的风声响起,她身形疾展,足不点地般掠起,一袭黑袍被急速划过的气流向后扯动,飞舞不休。整个人在月色下仿若一只轻盈灵捷的寒鸦般,急速投向远处。
阿里尔菲镇横向范围极阔,片刻之后,玛雅已是疾行到了北端。她的速度已经被恐惧逼发至了极限,身形之后竟是卷起了一道淡淡烟尘。将出镇北口时,玛雅突兀一个急停,双足轻点落地,面具深处的目光中,渐渐流露出了强烈的惊骇。
她正前方的地面正蠕蠕而动,极其缓慢地向上隆起,龟裂,似是有物欲破土而出。稀稀簌簌的土粒滚落声中,一株青茎碧叶的兰花,骄傲地,倔强地探出了身躯。微微颤动中,白玉般晶莹的花蕾盈盈怒放。狭长剔透的瓣叶之上,夹杂着几丝殷红之色,凄美艳绝,不可方物。
清新淡雅的幽香,悄然无息地充斥了整个空间。小小的一朵兰花,竟宛若天堂之蕊般光芒万丈,就连那弯明月,在它的面前,亦是黯然失色。
玛雅身躯上的三重暗芒瞬间泯灭,嗓口微甜,一道血箭从樱口中急喷而出。她的满身毒技,似乎在这一刻,已被完全压制摧毁。
“谁?是哪一位高人?”玛雅颤声道,双手连动间,一层又一层的淡光在周身亮起,但又随即无声暗淡。
微风袭来,那株兰花轻轻摇曳,盈动俏然,似是在静静地注视着她。
玛雅只觉得遍体如蛇行蚁走,麻痒难挡,一缕阴寒之气渐渐缠绕了心脉,呼吸已变得急促紊乱起来。她低低喘息几声,忽用极其娴熟流畅的苗语道:“是金花的人吗?同为黑角一脉,又何必赶尽杀绝?!”
花香渐浓,沁入鼻端,直欲令人心神俱醉。玛雅闷哼一声,无力地向后连退几步,面具之下鲜血狂涌,身躯颤栗不已。
“金花,金花。。。。。。”玛雅低念几声,语气怨毒刻骨。她缓缓抬手,牙关徒然紧合咬破舌尖,一抹赤中杂碧的血液喷上掌心,整只手掌徒然乌黑发紫!
淡淡的黑气自玛雅掌缘腾起,逐渐变得浓烈浑浊,空气中顿时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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