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的一记阳光(第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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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的一记阳光(第一部分)-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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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西方的宗教比东方的强势太多,好高骛远。可是东方的又比西方的功利太多。所以说到底,东西方的宗教,得道的人是少数。宗教终归是小众的。   
  当时坐着的一个女教授拿下了眼镜,就这么仔细地打量着她,眼角微微翘起,双目秀长而明亮,最后点了点头。想不到就是这样被录取的。   
  后来她开始跟着导师做田野调查,其实就是一个一个庙地跑,这才知道这个专业的辛苦与乐趣,也知道了这世上还有这么多的高人。门面破烂的小庙,方丈住持目光温润,总是在禅房里,轻易并不见人。她和导师一去,人家拿来招待她们的明明是最粗的茶叶,可是喝下去十分解渴,仿佛是清冽的泉水,头脑都觉得清晰了。 
  
  到底还是不敢再往下想了,再想下去,就一点都不愉快了。洛遥开一个小差的工夫,听见林大姐在接电话,语气有些烦躁:“影响倒是不影响,而且你们只是开一个馆,不过……”最后没听清,大概是什么事情解决了,她说了句,“好,我会安排。” 
  
  “洛遥,你三十号有没有空?”   
  洛遥心口一紧,勉强笑了笑:“怎么了?那天不是捐赠仪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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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节:二 李之谨(4)         
  林大姐叹了口气:“那天晚上陶瓷馆要借给一个剧组取景,需要工作人员陪着,你看……”   
  她忙不迭地点头:“我去,我去。”   
  “可是酒会也很难得……”林姐皱着眉头,“不然还是我去好了,不是说那个酒会还请了明星的么,你们年轻人……”   
  洛遥站起来了,急得就要拍胸脯:“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现在一开电视,那些明星一个个整了容,谁认识谁啊?还是工作重要,我去吧。”   
  林姐被她说服了,半晌,洛遥才记起来:“什么剧组啊?来陶瓷馆取景?”   
  “拍纪录片的,关于李征远的纪录片,我们还能不借么?”   
  她“哦”了一声,忽然觉得放心了。陶瓷馆在底楼,捐赠仪式和酒会都在二楼,她甚至听说了,那天会有保安将二楼隔离开来。这么说,她真的可以躲开了。   
  接下去的几天,她恍然觉得,自己又不那么焦躁了。一切都有条不紊。博物馆的宣传页已经下厂重印了,而网页也已经重新设计,显眼的地方都突出了几件新到的重量级文物,等到捐赠仪式结束正式展览的时候,估计又要迎来新的参观高峰。 
  
  从三十号下午开始,博物馆就闭馆了。有人在铺设红地毯,重新调试灯光,陈设展板。现场座位的前几排是留给记者的,后边宴会的地方专门请了五星级酒店的宴会部,此刻他们正在布置桌上的鲜花和冰雕。 
  
  其实这里一布置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红木根雕作为屏风巧妙地隔开空间,暗色高贵的大理石,巨大的吊灯,一支支的水晶蜡烛。洛遥很服气,那么庄穆而肃然的博物馆,转瞬就会变成了衣香鬓影的香艳之地。她驻足看了半晌,又看看时间快到了,独自拿了整理好的资料,顺着一旁的小楼梯往下走去。 
  
  此刻在通往博物馆的路上的一辆汽车里,方流怡黑色的貂皮披肩上胸针闪耀,将她衬得分外高贵。她望向窗外,漫不经心地说了一句:“你倒是越来越像慈善家了。”   
  一旁的展泽诚没接话,只微微抬起手来整理了袖口,一对黑色宝石袖扣,简洁一如他的表情。   
  方流怡忽然就冷笑起来:“你真以为我不知道?那个女人还在博物馆么?”   
  展泽诚嘴角轻轻地一勾,依然是面无表情,也并不想回话。   
  车子恰好停下来了,有人过来拉开车门。   
  闪光灯仿佛能将人淹没。   
  不过瞬间,方流怡的表情就变了。她从车里走出来,丝绒旗袍贴身,胸前水滴形的暗扣形状优雅,有岁月静静沉淀下来的雍容华贵。她挽起儿子的手臂,优雅地抬起脚步,往博物馆台阶上走去。 
  
  其实剧组人数并不多,是从偏门低调地进来的。唯有一个女助理特别的活泼,走在洛遥身边,叽叽喳喳地问:“呀,今天什么日子啊?我看到外边这么多人还以为来接我们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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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节:二 李之谨(5)         
  一众人都笑了起来,于是洛遥好心地解释:“今天我们馆有捐赠仪式,还有酒会,所以这一楼和上面一楼都隔离开了。”   
  剧组的准备工作很仔细,要取哪些镜头,哪几件文物需要重点拍摄,全都已经计划好了,洛遥感觉自己在一旁站着倒像是监工。   
  摄像机慢慢靠近了一件南宋年间的哥窑五足洗,其实明明知道隔了玻璃,又有尼龙绳和粘胶固定着,即便是用力撞击这个展柜,也不会对里边的文物产生什么破坏。可是洛遥还是忍不住地紧张,连拳头都握起来了。 
  
  这些古物有多脆弱,她心里十分清楚。那时自己第一次随着专家走进库房,带着手套触摸到了那些脆弱的瓷器,连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轻轻一用力,就会将这些胎质纤薄的器皿捏得粉碎。以至于到了现在,一见到这样的场面,就条件反射般的,总是难免神经紧张。 
  
  忽然有人打断了自己的忧虑,那人的声音很轻松,还直接拍了拍她的肩膀:“喂,又见面了。”   
  洛遥转过头,灯光打得很亮,她看见李之谨戴了鸭舌帽,极有兴趣地看着她。她慌忙说了句“你好”,甚至也没去想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目光情不自禁地,还是移向了那台摄像机。 
  
  “天哪,你看起来太紧张了。那个摄像机根本不会碰到瓷器的好不好?”   
  洛遥听他说了这么一句话,才苍白着脸色笑了笑:“我没有紧张。”仿佛为了转移注意力,她问了一句,“你怎么在这里?工作人员?”   
  他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在她身边坐下来:“我和导演熟,他就带我进来看看。”   
  那个女助理不知道从哪里拿了张报纸,挤到了洛遥身边:“原来今天是这个捐赠噢?”她指着报纸上那张大大的图片,双羊尊,一时想不出名字来,就停顿在那里。   
  洛遥以为她对文物感兴趣,就点头:“对啊,就在楼上。以后都可以来看了。”   
  哪知小姑娘把报纸翻了翻,露出一张男人的照片,仿佛根本没听见洛遥说了什么,声音很激动:“他真在楼上?”   
  蓦然看到这张照片,洛遥低低地咳嗽了一声,忽然觉得这个人真是无处不在。她有些尴尬地笑笑:“这位先生……应该在的吧。”   
  “真的?那我们拍完了你带我去看看好不好?”   
  她坚决地摇头:“不行,我这里忙完了还有事,而且我们这样的着装,也不合要求。”   
  或许是拒绝得太过生硬,小姑娘有些尴尬地收起了报纸。倒是李之谨伸出手去:“什么人啊?让我看看。”   
  展泽诚,或许是在街头拍的,异国风情,行人都是外国人,身材高大,金发碧眼,十分抢眼。然而镜头并没有对背景采取模糊处理,他穿着低调的灰色风衣,抓拍的那一刻眼神斜斜睨来,仿佛冰冷的匕首,能插进人的灵魂深处。这个人,总是有让自己这么出众的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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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二 李之谨(6)         
  白洛遥怔怔地看着报纸,难道只有她一个人看出了他内心深处的冷漠?   
  小助理还是闷闷不乐的样子,李之谨看到了,半开玩笑:   
  “要不我带你进去吧?”   
  洛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拿出了请帖。   
  李之谨先生亲启。   
  她当然认得这张请帖。这是专门请人设计的,封面上那只双羊尊微微凸起,色泽浑厚,有着一股凝重的气质。   
  可手持请帖的人,满不在乎地穿着深红的格子衬衣,套一件NORTHFACE黑色冲锋衣,踩着一双耐克鞋,背包是双肩的,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学生。   
  小助理快活得几乎跳起来:“呀,我怎么忘了呢?你肯定有邀请函的。”   
  李之谨摘下帽子:“再等一会,我们这里拍完了我带你上去。”   
  他似乎知道了她的疑惑,然后指了指角落里李征远的铜塑:“喏,那位,我的曾祖父。”然后耸耸肩,“我爸让我过来看着他们怎么拍,他希望纪录片拍得真实一些。恰好和宴会的时间撞车了。” 
  
  李老先生的后人似乎都在海外,洛遥问他:“那你跑回来干什么?”   
  他回答得很轻描淡写:“和朋友一起办了个工作室。嗯,文化产业。”   
  前边导演喊了一声“收工”,走到了李之谨面前:“等到带子剪好了,我就让人给你送过去。”   
  他懒洋洋地挥了挥手:“好,麻烦了。”又转过眼神,看着洛遥,“你真的不去?”   
  她摇摇头,喊来了保安清理场地。等到走出几步,看到那两人还真往楼上去了,忽然叹了口气,喊住了他们:“喂,那边走不通。”   
  到底还是带着他们,从小小的员工电梯上去了。出口的地方很昏暗,他们三人,没有一个人的打扮像样,相视一笑,有种偷偷摸摸的感觉。她的胸口好歹还挂着一块工作人员的胸牌,于是找了个侧门,轻轻地拉开一条缝,透出一丝光亮来。洛遥笑了笑:“你们从这里进去。” 
  
  小助理先进去了,李之谨扶着门,皱眉看看她,忽然就拖住了她的手腕:“你都没吃晚饭吧?至少蹭顿饭再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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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三 强迫症(1)           
  三 强迫症   
  不知大厅做了什么视觉处理,竟是出奇的大,比平常感觉的还要大上许多。洛遥被他拉得一趔趄,就这么和他一起站在了大厅的角落里。望出去一片光明,灯光亮得能蜇痛眼睛。 
  
  他们的位置恰好在宴会区。扫了一眼,很多熟人。人人衣着正式,男士好歹也是西服笔挺,就算向来排斥西服的老馆长,也穿了一身中山装,倒也很有大家风范。至于女士,有穿晚礼服的,也有像林大姐那样穿着正式套装的。 
  
  洛遥看看自己和李之谨,无语地叹了口气。   
  她也没挣开他的手,只是试图往角落里移一移,至少也不要那么扎在人群中显眼。   
  有侍者从身边经过,李之谨要了两杯饮料。侍者神色间有些怀疑,或许是他要饮料的动作太自然,到底还是停了下来,冲他们笑了一笑。   
  李之谨扫了一眼,微笑着说:“你看,那边也有人像我们这样打扮的。”   
  洛遥哀叹一声,压低声音,咬牙切齿:“人家挂着记者证好不好!”   
  他“呵呵”笑了几声:“安啦,没事的,我还有请帖呢。”   
  她正要回他,忽然嘴唇就嗫嚅了一下,声音迅速地喑哑下去了。视线的尽头,展泽诚正在和人轻声交谈,可他的目光,却越过了重重的人群,和自己的撞上。她一下子觉得慌乱无措,由着李之谨拖着自己,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了。 
  
  这样的场合,可展泽诚依然是全场的亮点,仿佛是磁石,将所有的人吸引到了他身边。可是刚才那一刻,他就那么忽然分了神,正和他交谈的那人有些尴尬地停了下来,等他的回应。 
  
  对方是个女子,银色长裙,身段妖娆,连说话都吐气如兰。可他微微欠身,似乎已经有些心不在焉:“对不起,失陪一下。”   
  他看得分明,是一个年轻男人拖着白洛遥走开的。想到这里,他嘴角不禁弯了弯,仿佛是弓弦被拉紧了,笑意冰凉。   
  他猜到她会躲开,也想到她肯定不会来,独独没想到,她不是一个人来的。   
  走了几步,就轻易地看到了在堆满花篮的那个角落,她背对着自己,正和那个人说话。这么多人,唯独他们穿得普普通通。她还穿着那天晚上的长毛衣,可不管穿了多少衣服,她总也显得很瘦,仿佛风一吹就会倒。展泽诚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蓦然间又柔和下来。这么单薄的人,却有着那么倔强的性子,和自己据理力争的时候,从不退让。 
  
  这么想了一会儿,助理走到他身边,提醒他时间到了。他点点头,将手中的酒杯交给一旁经过的侍者,转身走开了。   
  厚重的红色丝绒覆着那个长方形的玻璃柜,人人的目光注视着那里,仿佛是无形的焦点。李之谨和白洛遥不约而同地停下交谈,也将视线投向了那里。   
  她清楚地记得他的手,漂亮得像是钢琴家的手。那么修长,又有力,握住她手腕的时候,几乎能将她的骨头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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