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谢老板满心激动的情况反映,庭长当即满脸诚恳答应了父亲的请求。还义愤填膺地指出:如果真如谢老板说的,这家伙就太不拿国家的法律当回事了!这样的人,我们不把他抓回来关几天,国家的法律还有个尊严?!
几年来,陷在各种官司里,对法院的执行程序和法规,已了若指掌的父亲,知道按执行法规,当事人若不配合法院执行,法院确有依法拘留当事人的权力。庭长再说,把那家伙执行了,就马上通知父亲。父亲便满怀信心,云开雾气散回家静等好消息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第六章 腐败有时就像空气一样 12
一天过去,两天过去,三天过去,第四天也过去了,第五天?也过去了!法院连一个屁也没给手机过来!每天,父亲却不知道要在手机上查看多少回未接来电!生怕未接了法院打来报喜的来电!
家里因法院说要帮着执行,才转暖的空气又凝固了。
第七天还是第八天,父亲气愤填膺又忐忐忑忑去了法院。
父亲直奔执行庭庭长的办公室。
见父亲进来,正在看报纸的庭长,满脸冷冷从沙发里弹坐了起来。
咳,谢老板,你来得正好,我本来还准备给你去电话了哩!
庭长把报纸往沙发上一扔说。
父亲有些惊喜又疑惑,若是已给执行了,庭长早该兴奋吹嘘,而不该那冰冷冷的表情啊!父亲还在愣,庭长的青天霹雳就下来了。
庭长拉开办公桌抽屉,从里面掏出了个卷宗。
把卷宗往办公桌上一丢,庭长说:民庭本来是不让我们管这闲事的,也是因为对你谢老板情况了解,我才把这事揽了过来吧。
父亲哆哆嗦嗦从办公桌上拾起那卷宗,那是大兴公司起诉他还钱的诉状!庭长怪声怪调解释:谢老板,你咋会还欠得有陈庄的钱呢?还欠了那长的时间,现在大兴公司得了那债权,民庭是完全可以马上受理这案子的,可一受理了,你准输,诉讼费你又得搭进——
陈庄就是父亲用家中的小楼和车辆抵押借钱的那地下钱庄的老板!庭长“搭进几万块去”几万块钱还没出口。父亲把那卷宗往桌子上一砸,歇斯底里的对着庭长喊了起来:王庭长,你们太欺人——你们欺人太盛了!你,你们这叫串通一气,假装好人——我欠陈庄钱的事情,那天我不早给你说了?我不欠陈庄的钱,那天我会要你们去执行张万刚?
门外,别庭的法官和法警些围观过来,王庭长就满脸委屈摊开手对父亲说:可,可张万刚已把陈庄转给他的这债,权抵了他欠大兴公司的帐呀,我们有啥办法,他又没得钱,我们有啥办法——
父亲还在骂。父亲骂王庭长你简直就是张万刚的狗!
张万刚就是赖父亲款的那家伙,大兴公司就他儿子开的!
王庭长在那满脸委屈不吭声。闻声而来的几个法警就走了进来厉声说:谢老板,你要再破坏人民法院的办公秩序,我们就只能请你出去了。
你有道理就讲啊,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你吼啥,你乱骂干啥?!
赶撵着父亲,为首的法警五讲四美了起来。
愤怒的父亲继续骂,可还是给撵出了王庭长的办公室。
几天过去,民庭不顾父亲缺席,受审了大兴公司诉父亲借款不还的案子。
再过几天,缺席判决就下来了。
父亲的律师曾劝父亲别在判决送达书上签字。可判决书送达那天,父亲出去跑啥去了,母亲啥也不懂,毫不犹豫的就在送达书上签了字。父亲的律师知道送达书还是给签了,便劝父亲找个地方躲起来。躲了,没人在执行通知书上签字,也可拖拖时间的!那意思,若母亲没在那判决送达书上签字,情况似乎要比现在要好些似的!父亲愤怒反驳:我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干啥?我还要找他们的麻烦呐。
法院执行通知书送达那天,父亲去地区中院反映自己的资产无法给执行回来的冤枉。母亲依旧毫不犹豫就在执行送达书上签了字,边签还边问:那,那我们家的那一千几百万,啥时候给我们执行啊?
那好说,那好说,过几天就给执行。
送达执行通知书的法官,看着母亲签字,就那个按捺不住激动地回答。后来翻法律书,雯燕才知道,若没人签收,执行也确实就还不能马上执行的!
第六章 腐败有时就像空气一样 13
大盖帽些,也就是王庭长带着人来家里查封小楼开走父亲的富康和另一辆轿车那天。地区中院信访办公室给县法院执行庭的函件也正好寄达县法院执行庭。那函件要求县法院执行庭,也就是所谓的执行局,尽快依法把父亲的那一千几百万元资产执行回来!
收到函件,王庭长也就是所谓的执行局的王局长召开了全庭工作人员执行动员会。动员会上,王庭长王局长说:上面的精神也给大家传达了,可各归各,给谢理然执行是我们份内的事,给大兴执行也是我们分内的事。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嘛!
开完动员会,王庭长王局长就领了下属来执行了。
执行庭之所以也是执行局,王庭长之所以也是王局长,按柳老师上课闲聊时的说法,那是因为国家之重视执行难的事儿,才想出了把法院的执行庭升格的招儿来的!
那个令人难忘的下午,雯燕背着书包,碎步心焦走进家那刻,为了摆脱父亲的漫骂,王庭长重复了动员会上的讲话:……法律面前,人人平等!我们要给你执行,也不能不给大兴执行……
王庭长说得振振有辞,说得特带理!整段话里,只把谢理然改成了“你”而已。
进了家,雯燕才弄清楚了,刚才隔着落地窗和父亲争吵着的就是王庭长,王局长。
雯燕进来了,父亲仍在徒劳的愤怒,徒劳的漫骂。
王庭长眼神闪闪望了望冷冷的雯燕,很地道,很憨厚地说:谢老板,你看,孩子面前我们也别吵了,雯燕可是我们县中学有名的学习尖子,我刚才给你讲的这些道理,没准,雯燕在学校里学得比我们这些一天忙昏头了的些,还懂吧。我们就别吵了,雯燕,你说是吧——这孩子长得多俊了呢!
雯燕那时懂啥法律呢,学校里教过多少法律呢?学校里上政治课,老师讲的是社会主义的优越性,是*。可雯燕还是觉着王庭长蛮诚恳,蛮老实的。
王庭长长了一张比张艺谋还艺谋,比陈忠实还忠实,比傅彪还彪哥的脸儿。那本色,那老农,那忠厚的!在县中学里,女生些,凡见了哪个男生太酷,太帅呆,太不菜鸟了,就总喜欢把那几名人的脸升格成形容词挖苦人的!
自从家里为官司的事情,弄得母亲和父亲一天到晚不是唉声叹气,就是相互埋怨以来,雯燕总有种父亲没把道理给法院说清楚的感觉。现在,见父亲那一副咄咄逼人,乱骂乱吼骂的样子,雯燕的那感觉就更加强烈了。
王庭长五十来岁半搭子老者了,人还能坏到哪儿去呢?天底下,哪有父亲那么不讲道理的呢?法院为啥会不给父亲把该得的钱要回来呢?唯一的原因,就只能是父亲没给法院说清楚。如果那钱真是该要回来的,法院会不给执行?现在,王庭长的表现,正符合了雯燕的感觉。特别是望着王庭长那么憨厚笑着,夸她懂法律,那感觉更加强烈了。
那天,雯燕不懂装懂打岔下,父亲沉默了,再没和王庭长争吵。
父亲默默在执行送达书上签了字。
父亲默默看着大盖帽些把家里的富康和另一辆轿车开走。
父亲默默站在落地窗那儿,像一根散发着气息的柱子。直到窗外全黑了,母亲喊,你还吃不吃饭呀,父亲还站着。觉着自己先前岔话,没啥不对啊,雯燕却不敢喊父亲吃饭。先前她冲着父亲说:你光骂有啥用啊,有理我们还怕啥!让他们封,还怕他们把人吃了?又不是王庭长一个人的事情,是法院的事——你骂人家干啥呀!话音还没落地,父亲就在那突然给啥击中了的停住了。父亲默默地在那张给王庭长一直尴尬拿着的查封通知书上签了字,就一直沉默了。
等到雯燕真能理解和明白自己的无知,无意助纣了大灰狼些那刻,雯燕的*已不知道给几只大灰狼摸了多少遍!
第六章 腐败有时就像空气一样 14
大灰狼是雯燕给王庭长和县法院分管执行局的副院长,和总管全院的院长取的绰号。
雯燕先是给王庭长摸,后来又给法院分管执行局的副院长摸,然后再给院长摸。摸得她知道了,明白了,不是父亲没把道理和法院将清楚,法院才不下力气给父亲执行。而是大灰狼些太坏,太*了,故意不卖力,父亲才眼睁睁看着吞了父亲钱的家伙不还钱!那可是一千多万啊!那刻,雯燕给王庭长和俩院长取了那大灰狼的绰号!
那时,大灰狼些早已把家里的小楼和车划转给了大兴公司。一家人在父亲下海前的单位里,租了套五十平米不到的小房,保姆也没了。
陷在官司里的父亲的房开公司还剩下的唯一办事人员,就是父亲自己。
每天,父亲唯一的业务,就是去追法院早日把那一千几百万给执行回来!母亲的那份工资成了全家人赖以生存的唯一经济来源,打官司的费用也得靠那份工资!交困中,亭亭玉立的雯燕却马上就要读高中了。
雯燕的父亲是在雯燕给摸得明白了自己太天真,太不懂事之后,有一天又去法院催大灰狼些给自己执行而跳楼的。
那天,雯燕的父亲和王大灰狼扭打了起来。几个法警赶来要把雯燕的父亲以妨碍公务罪羁押。雯燕的父亲突然挣脱开法警些的扭押,冲到走廊上高喊:司法*,司法*,王满理——你受贿枉法,不得好死!
喊着喊着,雯燕的父亲就爬上了走廊上的扶栏。几位法警还在那为要不要羁押雯燕的父亲而迟疑,现在全给惊呆了。几个法警叫叫嚷嚷的喊:谢理然,谢理然,你是啥意思?你是啥意思!?你还是国家单位出来的啊——
雯燕的父亲已从那平衡木样的扶栏上站了起来!
难道谢理然要喊更反动的口号?
几个法警伸手抓雯燕的父亲油迹斑斑的西装衣袖那一刹,雯燕的父亲从扶栏上跳了下去。
下面有七层楼高!
父亲跳楼之前,也就是雯燕给几个大灰狼摸来摸去的那段时间里,命运对雯燕的天真无知的最大奖赏,就是大灰狼些肆无忌惮地摸!
那段时间,一个又一个的夜,学校晚自习完,用教室里比家里还好看书的借口,每天一上完晚自习,雯燕就按着班上一个女同学的指引,跑到小城里一家不算太有名也不算太没名,地点却比较偏的卡拉OK厅去等大灰狼些。小城的人,没见过多大世面,把县城里所有的卡拉OK厅全叫夜总会!那家卡拉OK厅就叫大台北夜总会。
那位女同学很神秘也很同情的告诉雯燕,法院里当官的些,夜里最喜欢去的地,就是大台北。因她的父亲的水果摊就正对着大台北!
你可发誓,对谁也别说是我告诉你的啊——我爸就这说的。泄露了大灰狼些夜里的行踪,女同学特别叮嘱雯燕。可第一次在大台北里“偶然”和王大灰狼相遇,几句话下来,雯燕就差点把女同学叮嘱的誓言忘了。
那晚,大台北昏花闪烁的灯光里,王大灰狼胖胖的身影才从漫无边际的光影里浮出来,在大厅里已悠转了几圈的雯燕,就像一颗闪亮游动的星点走了过去。
这!这不是雯燕?!
王大灰狼盯着雯燕喊了起来。
第六章 腐败有时就像空气一样 15
啊——你是王伯伯啊——
雯燕表情很诧异的望着王大灰狼喊。
王伯伯的称呼,似乎和四周那环境很不谐调,王大灰狼脸色尴尬的抽了抽,向四周瞟了瞟,问雯燕:你咋会跑这来了?
雯燕差点漏汤了地回答:我有个同学的爸就在对面摆水果摊子,她经常给我说——嗯——她经常给我说,这里面好热闹的,嗯,她来过,我没来过,我就进来看看——
王大灰狼的神态已恢复了神采飞扬。王大灰狼做了个莫名其妙的手势对雯燕说:你喜欢唱歌?那,来来来,跟着,嗯,跟着王伯伯来——
王大灰狼是在包厢里憋不住了出来上卫生间,才天上掉馅饼遇见了如花似玉的雯燕的。“王伯伯”几字,王大灰狼说得很轻。进了包厢,雯燕马上就听见了几个坐台小姐哥呀,老公呀的喊着几个大灰狼,和几个大灰狼搂着闹着,欢得很的。家伙些看清王大灰狼身后还有个天仙,一个个就呆愣了!
王大灰狼向雯燕介绍副院长大灰狼和院长大灰狼,只说“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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