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辈想必是每天晚上熬夜整理英语笔记,这样实在是太辛苦了。前辈,以后英二的英语由我来补习,这样前辈就有充足的睡眠时间了。再说前辈也该为明年的大学统考做准备,自己也要复习,我们不能占用前辈的时间……”听了眼镜少年的分析,额前飘着两撮刘海的鸡蛋头少年一脸“都怨我”的神情开始了唠叨。
菊丸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大石的唠叨是那么的动听,他附和地点点头:“大石说的是喵,以后不用前辈帮我补习英语喵!”
希晨从床上坐起来,站在床边的不二连忙将一个枕头塞到他的腰下,让他靠得舒服一些。希晨又是一笑:“谢谢不二。其实也没什么,我也权当作复习罢了,而且我也不是每天都很晚睡,只是最近几天而已。再说那本资料今天晚上就能整理出来,现在天色应该也不早了,我现在也没什么大碍,我们……”
“不可以。”一直没有说话的墨镜少年开口了,“这段时间我见你上课时经常捂着额头,看来这头痛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忍足医生说最好留院观察,凤伯母已经帮你办好了住院手续,她说回去给你拿点换洗的衣服,还会给你带一点晚饭。”
“我没……”希晨欲反驳,却又被大和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
“明天我会帮你跟老师请假的,放心吧!”大和送上一个让对方安心的笑容。
“我……”希晨的话再次被打断,这次是菊丸大猫。
“希晨前辈喵,要好好养病喵,要乖乖地听医生的话喵,有了好的身体才可以继续打网球喵。”菊丸瞪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
“呵呵,前辈要配合医生的工作呢。”不二笑眯眯地说道。
“不能大意!”手冢还是那句一成不变的口头禅。
“前辈不介意的话,可以试试用我的乾汁来治疗头痛。”如同变戏法般,乾从身后拿出了一杯冒着泡泡的紫红色液体,那诡异的颜色、刺鼻的气味让众人齐齐变脸,面无表情的手冢与眉眼弯弯的不二也不例外。
“呵呵,若那杯喝下去,估计头不痛,胃该痛了。”希晨无奈地笑了笑,不就是想让他在医院里多呆几天嘛,乾居然将他的镇部之宝给祭了出来,“我住院就是了。”
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凤云琪脑子有些发懵,脸色有些发白,脚步有些虚浮,她的手里紧紧抓着一张诊断书,一张宣判了她儿子命运的诊断书。一个趔趄,她连忙撑着墙壁以稳住身形,站起来欲继续往前走时,却发现双腿有些不听使唤,只好靠在墙上稍作休息。虽然太阳早已下山,但是它留给大地的暑气还没有消散,带着一丝闷热的风拂过,凤云琪将脸贴在雪白的墙上,有些贪婪地汲取着那一些些的凉意,眼眶中的泪水却不由自主地滑落,温热的泪珠滑到唇边,舔了舔,是苦的。
“凤夫人,您还好吗?”一个值班的护士经过,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谢谢你关心。”凤云琪胡乱擦去脸颊上的泪痕,笑道。
“哦。”护士点点头,转身离开。
凤云琪将手中的诊断书折好放进随身携带的小包里,走进了最近的洗手间,对着大镜子,拢了拢头发,理了理衣裳,擦干脸上的泪痕,待她重新出来时,又恢复了往日女强人的形象,只是,此时的她,眉目间多了一抹哀意。
轻轻地推开病房的门,房间里只有一盏昏黄的床头灯亮着,耳边传来微弱的鼾声,凤云琪微微一笑,将脚下的高跟鞋脱下摆在墙边,光着脚走进房间。坐在床边,将昏黄的床头灯调得更暗一些,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儿子熟睡的容颜,云琪的唇边露出一记带着苦涩的笑意,伸手抚上他微微皱起的眉头,抚上他愈发消瘦的脸颊,抚上他干燥苍白的双唇,回想起十五年前那个将小脸贴在她圆鼓鼓的肚子上吱吱呀呀地试图跟妹妹说话的粉雕玉琢的小娃娃,回想起十四年前那个连自己都站不稳却想抱襁褓中妹妹的精灵剔透的小人儿,回想起十三年前那个在饭桌前一口一口地喂妹妹喝米糊糊的如天使般纯洁的小家伙,云琪心中的哀意更浓,浓得如同一团化不开的墨,透明的泪水终究是没有忍住,一滴一滴地落下,如同断线的珍珠般。
正当云琪低头垂泪,暗自伤心的时候,一只白皙的手轻轻地为她拭去了泪水,云琪心中一惊,忙抬起头,却对上了希晨那双如黑曜石般纯净而明亮的眼眸,她又是一惊,转过头,手忙脚乱地擦去泪痕,换上一个笑脸后,再度转头看向希晨:“小晨,你醒了?想吃点什么吗?妈妈去买。”她随手将灯光调亮了一点。
希晨摇了摇头:“不用了,母亲,我现在还不饿,也不是很想吃东西。”
“那怎么行呢,好歹要吃点东西,你都差不多一天没进食了。”看着希晨脸上因为消瘦而凸现出来的颧骨,想起希晨午饭后没过半小时又悉数将午餐吐了出来,云琪鼻子一酸。
“可是我真的不饿。”希晨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微微笑道。
云琪伸手捋了捋希晨额前的刘海,说道:“那小晨吃个苹果吧,妈妈给你削。”
看着一脸坚持的母亲,希晨点了点头:“谢谢母亲。”
云琪从摆在床头柜上的水果盘里选了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拿过水果刀,认真地削了起来,心里在盘算着如何告知儿子真相才能把伤害降到最低,正在她盘算之际,耳边却传来儿子温柔的声音:“母亲,脑部CT扫描的结果出来了吧,忍足叔叔怎么说?”
云琪拿着水果刀的手抖了抖,险些划到了手,她定了定神,头也不回地说道:“结果还没有这么快出来呢,小晨别急,不会是什么大病的,把身体养好就行,钱这方面你不用担心,妈妈就算砸锅卖铁也会让你把病治好的……”
“母亲,杞奈护士长说今天出结果。”希晨安静地听完母亲的话,淡淡地说道。
云琪知道事情已经无法瞒下去,唯有转过头,看着希晨脸上挂着的一抹浅笑,看着他双眸中流露出的坚强,她的心就如同刀割一样,生生作疼,她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无法将这一事实说出来,又闭上了嘴巴。
看着母亲欲言又止的神情,希晨心里渐渐明白了,他的猜测从母亲的神色中得到了一定的证实,他微微一笑,说道:“母亲,我得的应该是癌症吧……而且还是脑癌。”
云琪手中的水果刀跌落,她瞠目结舌地地看着微笑如常的希晨,看着他那张始终挂着浅浅笑容的脸,看着他脸颊上两个浅浅的酒窝,她有种想放声大哭的冲动。
“妈妈,谢谢您!”希晨伸出一只手握住母亲微微颤抖的手,笑道。
第一次从儿子口中听到“妈妈”这个词,云琪的心中突然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她一把将希晨抱在怀里,闻着从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强忍着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其中包含着心酸,包含着高兴,也包含着些许的失落。她哽噎着说:“对不起,小晨,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我……想看看诊断结果。”希晨轻轻地拍了拍母亲的后背,笑道。
云琪松开手,擦了擦眼泪,捡起地上的水果刀,说道:“妈妈先去洗一下刀,继续削苹果,等小晨吃完苹果,妈妈再把诊断书给你,好吗?”
“嗯,也好。”希晨点点头。
云琪一笑,站起身来,走进病房内的浴室。
希晨靠在床头,望着天花板,慢慢地呼出一口气,心如同一潭死水般平静,没有一丝波澜。
[希望的晨光:秋之卷(下)]
单手撑着下巴,望着窗外漫天飞舞的粉色樱花,迹部有生以来第一次觉得他最爱的红玫瑰是那样的刺眼,那个如樱花般纯洁无暇的人儿也如樱花般在他生命最灿烂的时候陨落。耳边传来一声轻咳,迹部回过神来,扭过头,身边的蓝发少年用笔头指了指三尺讲台的方向,迹部转过头,讲台上的数学老师一脸尴尬地望着他,看着老师身后的黑板上那道习题,他明白了什么,站起身来,朝讲台走去,拿起粉笔,微微扫了一眼题目,“刷刷”几下写出了准确答案。听着数学老师一如既往的称赞,看着同班同学一脸崇拜的神情,迹部好看的眉头微微皱起,今天他似乎没有心情享受这一切。
紫灰发少年少有的失常被忍足看在眼里,妩媚的桃花眼轻轻一转,嘴角微微上扬,粲然一笑,低头在草稿本上写着什么,然后将整个本子递给了从他身边经过的迹部。
迹部伸手接过本子,瞥了一眼上面的内容,脸色一僵:小景也有失神的时候,真是难得呢。再看了看最后附上的那个灿烂的笑容,迹部心中涌起一股杀人的冲动,他一屁股坐了下来,大笔一挥,又丢到了忍足的桌上,发出“啪嗒”一声。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看着一脸不爽的迹部,微微一哆嗦,假装没有看见他二人的互动,继续他的授课。
忍足看着被涂上一个大叉叉的笑脸,看着迹部的回话:本大爷才不会做这么不华丽的事情,还有,不要学不二叫我小景!嘴角上扬的幅度更大,合上草稿本,推向了一边,将下巴抵在桌面上,扭头看着如蝴蝶般飞舞在天空的粉色花瓣,他回忆起几年前银发少年坐在樱花树下用着他一点都不熟悉的语言打电话时的场景,怒放的樱花在风的拂动下纷纷扬扬地落下,银发少年就如同樱花的精灵般恬静而淡雅。
下课铃声很快就打响了,数学老师刚喊了一声下课,除忍足外,所有人都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都以最快的速度逃离了教室,就连老师也没有例外。
“啊咧啊咧,小景今天的心情指数似乎比较低呢,老师和同学们都被你吓跑了呢!”忍足推了推平光眼镜,笑道。
“都说不要叫本大爷这么不华丽的名字!”迹部低声喝道。
“是是……”忍足连声说道,看着迹部依旧坐在座位上没有起身的意思,笑道,“呐,迹部哟,今天我们一起去个地方吧!”
“哼,本大爷可没有那个美国时间跟你去做那些不华丽的事情。”修长的手指抚上眉间,迹部不屑地说道。每次跟这关西色狼外出都没什么好事,上次跟他去酒吧,结果被一群发狂的母猫莫名其妙地纠缠了半天;上上次跟他去听交响乐,结果被身边一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母猴子一直盯着直到音乐会结束,盯得他毛骨悚然、鸡皮骤起,那不知混合了多少种香水的香气熏得他头晕目眩、几欲作呕,若不是因为这场音乐会千载难求,再加上他良好的素养,这位大爷早就拂袖而去;上上上次……
“呵呵,但是今天去的地方不一样呢。”忍足笑眯眯地说道。
“哦?”迹部撇过脸看向笑的跟朵花似的关西色狼,声调微微上扬,看着忍足那张“信我者永生”的笑脸,迹部略略思索一阵,说道,“本大爷姑且相信你一次,希望你不要让本大爷失望才好,是吧,桦地。”
“WUSHI!”教室门口响起大树同学一成不变的腔调。
“是是,迹部大爷,我们现在先去跟监督请假。”忍足将网球包挂在肩上。
“嗯,走吧,桦地。”
“WUSHI!”
十五分钟后,双手插在裤兜的迹部大爷站在公交车上,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听着报站的声音,嘴角微微抽搐,转过头,望着一脸悠闲的蓝发少年,低声说道:“为什么我们要坐这么不华丽的车!”有私家车不坐,偏偏跟着这匹狡猾的关西狼来坐公车,虽然人不多,没什么异味,但也让他十分的不爽。
“呵呵,偶尔体验一下平民生活也是很好的嘛,再说了,公车上的风景也是很不错的呢。”忍足惬意地欣赏着窗外的风景,回答道。
“真是不华丽的答案,是吧,桦地。”
“WUSHI!”
“对了,小景,在公车上要站稳咯,最好抓着周围的栏杆啊,椅背啊,什么的,免得刹车的时候……”忍足的话还没说完,一个急刹车,由于惯性,紫灰发少年不由自主地朝着一边倒去,幸亏站在他身边的桦地眼明手快地抓住他的手,否则迹部大爷真是丢脸丢到了公车上。
一脸尴尬的迹部有些不自在捋了捋有些凌乱的发丝,掩饰自己的狼狈,耳边传来忍足的轻笑声,迹部回过头,狠狠地瞪了蓝发少年一眼,忍足颇为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耸了耸肩膀,没有说话,将目光继续投向了窗外。
待迹部望着眼前的这道铁门,他才明白忍足为什么会这么坚持地让自己跟着他来,这里是那少年长眠的地方。迹部修长的手指习惯性地抚上眼角下的泪痣,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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