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零后小教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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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零后小教头- 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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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心支援一下这个倒霉蛋,刘伟小声问他:“你叫什么?”
  “陈恪。”
  “陈副连,你脑袋上流血呢,快去卫生队缝针吧!”刘伟朝外面喊。
  那位也装模作样地喊:“别管我,让我跟媳妇再说句话!”
  没过两秒钟那边窗户就打开了,刘伟听见有个女声说“别丢人了”,陈副连笑得跟朵花似的,扒住窗框一蹿就进屋了。
  “谢了,战友!”
  刘伟关上窗户。
  叶小迪皱着眉头看刘伟,爬墙蹭得这一身灰。刘伟低头看看自己,自觉到外屋掸土去了。
  “下回爬墙我也不让你进屋,你就在外面挂着吧。”
  刘伟笑着问:“那我要是头上缝好几针,你也不让我回家?”
  脱了外衣挂在外面,他回到里屋。一张写字台,两把椅子,靠墙是一张上下铺床。头天来看房他就纳闷,别人家两口子团圆,难道是分上下铺睡觉?他搬来的被褥放在下铺,床单被单是她带来的。本来冷冰冰的屋子,因为有了她的气息,就有了温馨的味道。
  他来时她正看电影,暂停的画面上有一行字幕:“头皮上飞子弹,裤裆里趟手榴弹,就是神仙也得尿啊!”刘伟觉得这台词有意思,现在的电影不兴喊什么“怕死不是党员”了?
  “你还看战争片?”他点了播放,影片继续下去,主人公在禁闭室里开导一个文弱书生军人。
  她捧着热水杯坐在他旁边说:“去年底上映的,想等你一起去电影院看,你老没时间。”
  她靠在他肩膀上,他的脸贴着她的头发,有股清香的味道。
  电影讲的是一个战争幸存者为他牺牲的战友们找回身份的故事。
  刘伟之前听人说过这个片子,一直想抽空组织全连一起看。片子里的对话很实在,有句话给他印象很深,主人公对着无名烈士墓碑说:“生下来爹妈都给起了名字,怎么就成了没名的孩子呢?”
  死者永生,活着忏悔。
  看完片子,这是刘伟最大的感想。
  他的身边有很多这样的战争幸存者,拿他们团来说,团长政委参谋长,都是从南疆战场回来的,经历过血与火的军人,他们身上有种聛睨一切的气场。同时,他们也背负了很多,对故去战友的思念,还有忏悔。
  团长曾经讲过一段亲身经历,那时老娄是一个侦察班长,他们一个小分队到边境执行任务,带队的是副连。回程遇到了越方一支队伍,由于是秘密行动不能暴露,所有人分散埋伏。当时听到有动手的声音,但是没人呼救,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没有命令谁也不能动。敌人虽然人多,却不敢在边境恋战,十几分钟后就撤走了。小分队的人起来集合,却发现副连没了踪影。最后在一片草丛里找到已经断气的副连,他跟敌人动过手,但是一个人敌不过对方一队人,为了不暴露己方行踪,他一声没吭,活活被打死。老娄说,当时的情形所有人都哭了,收起副连的遗骸用了很长时间,他的头都被打碎了。
  也许每个上过战场的人都有这样的经历,他们团参谋长,黑铁塔似的人物,他们叫他“煞星”。“煞星”每年都去龙州扫墓,祭奠他的兄弟们。
  刘伟这一代是和平时期的军人,没经历过战争,但他们也能理解这份战友情。睡上下铺的兄弟,一起训练一起出任务,在你最苦最累的时候扶你一把,在你开心时比你还开心,在你迷茫的时候陪你抽根烟,然后想方设法帮忙……岂曰无衣,与子同袍,这就是战友。
  片子演完已经十一点半。
  屋里没开灯,笔记本的屏幕暗下去,只有窗外的月光照进来,一室的静谧。
  她忽然认真地说:“无论出什么任务,你都得平平安安地回来。”
  心窝里有一阵暖流,他笑着揉揉她的头发,说:“这个片是讲战友情的,你想到哪去了?”
  叶小迪说:“想到烈士很伟大,陪上自己的命,还搭上了不属于他们的——他们走了,他们的家人呢?”
  刘伟想到团长的那段经历,老娄说他们副连牺牲时,儿子都四岁了,却没见过几面。军功章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这句话不是随便说说。没有哪个妻子希望自己的丈夫成为烈士,宁可平平凡凡地过一生。和平时期的军嫂们也不容易,聚少离多,就像现在,她来陪他过节,他却只能把她一个人丢在这。
  轻轻拍拍她的脸,他说:“放心吧,我出不了事。”
  时间不早了,他站起来准备回营。兜里的手机忽然震起来,接通了是邵一鹏。刘伟以为是催他回去接岗的,还想开句玩笑。
  邵一鹏问:“你知道老付上哪去了吗?”
  刘伟一愣:“他没在连里吗?今天没排他的班。”
  “查寝时候还在,一班长刚才来找我,说老付去上个厕所,之后就没回班。”
  “各个岗看了吗?”
  “我刚转回来,都说没见着。”停了两秒,邵一鹏说:“你小姨子不会把老付怎么着了吧?下午他就不大对劲。”
  “别胡说,一个小丫头能把他怎么着。”刘伟说,“我马上到连里了,回去再说。”

  第三十六章

  ……》
  付斌失踪了!
  这个责任谁也扛不下来,别说连长指导员,团长都扛不了。未经批准私自外出不归,超过三天就算逃兵。逃兵是什么概念?在战场上就地枪毙,任何帮助、接送和雇佣逃兵的行为都属于违法,一个人要是背上了这个罪名,一辈子都被压得抬不起头来。
  但是付斌怎么可能当逃兵?!
  邵一鹏瞪着刘伟,“会不会跟那丫头有关?”
  这个节骨眼上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虽然刘伟觉得小欧再疯也不至于把老付怎么样。他向叶小迪要了小欧的手机号,小欧还没睡,正在收拾行李。
  刘伟开门见山问她今天跟付斌在一起谈什么了?
  小欧夸张地笑道:“大哥你太八卦了吧,组织关心同志们的个人问题,也没有半夜三更打电话的!”
  刘伟问:“他今天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
  这个问题在不同人眼里有不同的看法,小欧不知道一顿饭吃了一斤米饭外加两个馒头算不算反常?听刘伟的语气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她小心地问:“他是不是出事了?”
  “别问不该问的。”
  小欧紧张了,没有要紧事不会半夜来电话。她仔细回想和付斌接触的情形,其实两人在一起的时间顶多一个小时,对他这个人还谈不上有多深的了解呢。
  “要说反常,本来说好我帮他捎东西回老家,后来他接了个电话,就说下午有事,东西也不用捎了,然后我就回家了。”
  挂了电话,刘伟叫来白天值班的通信员,问他付排长是不是中午接了个电话。
  “报告指导员,午休的时候是有电话找付排长。”通讯员回答。
  “别报告了,电话哪打来的?”
  “听口音像是他老家来的,付排长没咋开口,光听那边说。”
  “他接完电话情绪怎么样?”
  “情绪?”通讯员回忆中午的情形,“情绪没咋样……他出门绊了一下,我问他‘一排长咋脚软啦’?他说‘跑了二十公里哪个不脚软’,说完就走了。”
  极有可能是老付家里出事了,除此之外,想不出还有什么理由让他宁可当逃兵也要走。战备期间不能请假,就是能请至少也要两天才批得下来,他知道这个情况,所以没跟任何人讲,自己偷偷跑了。付斌不是头脑容易发热的人,他接了电话没有立即行动,而是拖到晚上大家都睡觉了,他是有计划的。假如不是一班长水喝多了起夜,恐怕要到第二天早上出操才能发现人没了。
  刘伟回宿舍翻出列车时刻表,到付斌家乡的火车,最早的一趟是早上四点发车,他肯定是为了赶这班车,从驻地去火车站的路程可不近。看看表,他现在应该还在路上。
  现在怎么办?连长和指导员都清楚,这事得上报,军队是纪律大于天的地方,不能因为跑的是兄弟就瞒下来。何况要出去找人,也得上面批准才行。报给谁?直接上级也就是营里?这事要让老螃蟹知道,老付就断送了。邵一鹏的意思是直接报到团里,刘伟知道邵连长和老娄关系硬,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是因为白天保密工作检查的事,团长和政委都上师里挨批去了,晚上没回来。现在唯一的希望,两个人同时想到了团参谋长。
  参谋长被称为黑铁塔不是浪得虚名,首先他魁梧,再一个他长得黑。当兵的天天晒太阳都黑,但是老参要是称第一黑,别人还真不好意思排第二个。老参还有个绰号叫“煞星”,这是个不信神佛的人物,传说在战场上被他手刃的敌人能拉出一个连。老参经常说:“念阿弥陀佛能挡子弹吗?刺刀不是吃素的,八一杠也不是用来打花生豆的!”
  参谋长是半夜从家里被叫回来的,当然他家就在家属院,离得也不是很远。
  听完邵一鹏的汇报,老参的脸更黑了,狠狠一捶桌子,桌上的不锈钢水杯弹起来轱辘到地上,和水泥地面亲吻发出的巨大声响在空旷的机关楼里异常刺耳。值班参谋跑过来看怎么回事,被老参一声“滚”骂得吓跑了。
  “他妈的两个饭桶!”
  劈头盖脸给这二位一人一熊掌。疼!但谁也不敢动。
  “邵一鹏你还有脸吹你的标兵连,连他妈排长都跑了!就你还能当作训股长!”
  在平时,“煞星”骂人的时候底下人是绝对不敢插嘴的,别看参谋长奔五张了,宝刀未老,一脚踹倒一班人不成问题。但是今天的事不同一般,邵一鹏也顾不得了,顶撞起来。
  “参谋长,只要您放我出去把人找回来,之后您怎么骂都成,作训股长我不干了,我还当我的连长,再不行把我打回新兵连都成!!”
  “兔崽子你还威胁我!”参谋长气得不轻,当然不是为邵一鹏顶撞他,而是付斌的私自离营。“老子最恨逃兵!在战场上我亲手毙了他!”
  邵一鹏喊:“付斌不是逃兵!”
  “不是逃兵是什么?任何事都不能做为私自离营的理由!这是新兵第一天就知道的道理!他当兵多少年了!”
  “事还没搞清楚呢。”刘伟比搭档冷静些,对老参说,“您批准我出营,我去把他带回来!”
  “你去哪把他带回来?”
  “他肯定是家里出事了,否则任何人能不可能把他从军营里带走。他现在应该是去火车站的路上,最早的一班车是四点发车,现在去应该还能把他截下来。”
  大家都是当兵的,都是远离家乡远离父母亲人,家里有事而自己远隔千里什么都帮不上,那种心情他们都能理解,包括参谋长。
  “截下来之后呢?他家里有急事你能不让他走?”老参太了解这些兵了,到时候那个没带回来,说不定再拐走一个。
  刘伟沉默了一下,说:“不管什么情况,先把人带回来,有什么事回来一起商量。”
  老参不看他们两个,考虑了一会儿,忽然拿起话筒按了一串号码:“小田,把车开到机关楼下。”
  挂了电话,老参对刘伟说:“我给你三天时间,把人带回来,三天之后见不着人,按逃兵上报。”
  “是!”
  刘伟知道,老参是顶着压力的,他压下来,就是把所有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给三天时间,其实是给付斌时间,如果他家里真有什么事,三天够他回去走一趟了。
  刘伟和邵一鹏行了礼,离开参谋长办公室。
  在机关楼外面等老参的车,邵一鹏掏出钱包里所有的票子,零的整的全算上有一千五百多块钱,本来白天取出来准备给老妈寄去的,还没来得及。他把钱给刘伟,说:“这给老付家的。”
  刘伟看看他,把整的叠好收起来,零的塞回给他。
  “你家属还在这呢,用不用跟她说一声?”邵一鹏问。
  刘伟这才想起叶小迪来,万一要走三天,何苦让她自己住在这。他掏出手机,看看电量只有一半,备用电池在宿舍里,来不及回去取了,这点电还是省着吧。他琢磨着第二天早上看情况再给她打电话。
  这时候小田开着参谋长的猎豹飞奔过来,一脚急刹车停在他们面前,刘伟打开车门上车。
  “小心点,保持联系。”邵一鹏交代。
  “知道。”
  猎豹拖着一屁股烟跑了。
  小田开车就不知道红灯为何物。坐公共汽车三四个小时的路程,这会儿两个半小时就进城区了。猎豹在城里跑得依然很猛,好在是大半夜人少车少,警察也不会拦他们。
  到了火车站广场前,刘伟下车踩到实地,脚有点虚。靠,几百年没坐过山车了!
  买了张站台票,此时往付斌老家去的那趟车已经开始检票了。刘伟在候车室里找了一圈,净是扛着大包小包的人,没看到付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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