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澜有点闷闷不乐:“进宫就这么重要吗?”
那尔布闻言正色道:“进宫一方面表明了皇上的态度,另一方面,后宫,夸张点说是一个隐形的朝堂也不为过,一个小小的动静就有可能代表前面朝堂的风向。你说重不重要?你不要以为娘娘让乌拉那拉家的秀女给四阿哥作侧福晋只是为了将来可以吹吹枕头风就能换个高官厚禄?”
景澜没有说话,她在想不给色龙吹枕头风还能做什么呢?
那尔布看看天色不早,就结束了谈话:“早点回去休息吧,今日告诉你这些让你心里有个底,也不用想太多,这些事先不要和你两个哥哥说,有你阿玛担着就够了。”
“女儿不孝,让阿玛额娘操心了。”
“说什么傻话,真要孝顺的话,赶快把阿玛的荤菜换回来吧,没见到你阿玛最近都瘦了吗?”那尔布对此是真的很有怨念,饮食习惯哪能这么容易就改变的啊。
被发现了……
“阿玛、额娘早点歇息,女儿告退。”
景澜已经很久没有考虑这个问题了,当初想着也许可以在选秀时不小心有个意外而被撂牌子,那么所有的烦恼都可以迎刃而解。现在皇后娘娘插手进来,就有点骑虎难下了。
甩甩头,现在需要琢磨下应该用什么态度来应付几天后的秦嬷嬷呢?
本章完
规矩与丫鬟(错字)
到第二天早上,景澜就淡定了。昨天晚上被这么一堆“皇后娘娘”砸下来,差点忘了她有着别人不知道的优势:明年皇后就要殁了,她管不到后年的选秀,总不见得对着皇上的临终遗言是“我觉得那尔布家的女儿不错,把她指给弘历”吧?这样只会适得其反,引起皇上的怀疑:你一个后宫之主,一没见过人家姑娘,二也不是你直系亲戚,只是旁支而已,那么积极作什么?
毛爷爷说过:敌不动,我不动;敌一动,我以静制动。所以,景澜决定,对秦嬷嬷要以不变应万变。
五日后,秦嬷嬷闪亮登场。她给景澜的印象与想像中不一样,容貌一般,神色平静,举手投足不卑不亢,看上去五十岁左右,身上一件半新的袍子,头上插着根簪子,干干净净,站在那里不会让人觉得严肃,也不感觉随便,但绝对不是好糊弄的。
双方进行了友好会晤后,秦嬷嬷就开始出手了。因为不识几个字,她只让景澜展示了厨艺和女红,然后根据景澜的程度安排训练。当天晚上,时间表就出炉了:早上要背诵、讲解各种规矩和注意事项,包括怎样从穿戴言行辨别他人身份,见到不同品级的人要行不同的礼,晋见贵人时应当说什么话,什么话是忌讳,如果做了后宫妃嫔,对比自己等级高的人该行什么礼,还有在什么季节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首饰,以及穿衣打扮上的禁忌等等……,下午要练习礼仪,晚上做各种保养护理工作,多余的时间就继续练习女红。
第二天上午一切顺利,等到下午,秦嬷嬷拿出一双鞋底足有三四寸高的花盆底,景澜终于知道什么叫欲哭无泪了。想当年她连前后跟都着地的高跟鞋都不会穿,更何况这种高跷似的花盆底鞋?秦嬷嬷仿佛没看见她的痛苦,手一伸,表情不变地递上鞋:“二姑娘请吧。”
景澜从开始扶着栏杆原地踏步,到渐渐保持重心平衡来回走动,一个月后终于能够抬头、挺胸、直起腰,两手自然摆动走出范儿。之后的吃饭、磕头、行礼之类的规矩和这比起来根本不能提。等秦嬷嬷对她的规矩盖上ISO9001认证标签后,景澜觉得自己脱了一层皮。
这些还不算;最让她怨念的是清朝每日两餐的用膳习惯,所谓的晚膳是在未时和申时之间,也就是下午两点左右,这能叫晚膳吗,这分明是午饭!!!以前还能偷偷吃个夜宵给自己加个餐;可在秦嬷嬷严厉监视下,晚上啃个点心啥的都不让,她硬生生被饿瘦了两圈,不知道她正在发育期间吗?不知道女人最在意的就是身材、脸蛋和年龄吗?她倒不要怀里揣着两肉包跟累赘似的,但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它长成旺仔小馒头这么杯具啊!!!于是只能变着法在菜里多些奶制品、猪爪之类的,聊胜于无嘛。
越麒、越麟看着妹妹受苦,帮不上忙,只能拼命从外面搜罗着好吃的慰劳慰劳她,结果被秦嬷嬷半路拦截,而且人家师出有名“为了在选秀时让二姑娘的外形保持在最佳状态,饮食已受限制”。不知是不是因为饮食关系,又或者秦嬷嬷的保养护理秘方,景澜的皮肤真的变得又白又嫩,这大概是她唯一觉得安慰的地方吧。
雍正九年九月,那拉皇后崩,谥孝敬皇后。
景澜心底的那块石头放下了一半。
打那以后,秦嬷嬷看她的目光有时带着惋惜,随后又加倍地教导她。
十月的一天,秦嬷嬷和马佳氏单独谈了一个时辰,第二天带着四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进府,两天后,景澜身边的四个丫鬟一下子或放出府、或配给府中小厮,然后那四个小姑娘顶替了她们的位置。
景澜到了这个朝代后第一次感到这么愤怒,把她身边的丫鬟放出府她没有意见,毕竟她们也到了出嫁的年纪,可秦嬷嬷凭什么不告知她一声就处置她身边的人,难道就因为她靠山够硬?
景澜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脾气问秦嬷嬷:“嬷嬷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我不知道我身边的丫鬟都换人了?”
“老奴是为了二姑娘好,那四个丫鬟已经到了年纪,不适合带着出嫁,如今这四个年纪虽小,却都调/教得极好。何况这事老奴已向夫人禀报过了”秦嬷嬷低头回答道。
额娘知道?景澜有点意外,怎么没有跟她说一声呢?嘴上依旧不松口:“怎么就没人和我说一声?”
“老奴也好奇,这事二姑娘怎么现在才知道?”秦嬷嬷一副不痛不痒的口气。
景澜恼羞成怒:“嬷嬷这是在指责我了?”
“老奴不敢。”依旧是不变的声调。
景澜看她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觉得火气噌噌噌地往上冒,手往桌子上一拍:“你有什么不敢的,不都已经这么做了?”
秦嬷嬷抬起头,瞅着她,良久才笑道:“二姑娘这么沉不住气是不行的。”
景澜一呆,改剧本了?
“今日之事,是夫人和老奴特意避开了二姑娘处置的,但却也不是无迹可寻。但凡二姑娘叫人打听一下,就可知道始末,也不会在方才对老奴问话时失了先机。”
景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对家人,她从来都是坦诚以对,如果有什么事,直来直往不是更容易把事情说清楚?何必要去打听呢?所以从一开始景澜就认为是秦嬷嬷仗着是皇后身边的人,让她额娘不得不答应。
秦嬷嬷看景澜没有说话,继续道:“二姑娘对家人信任是好事,却也是夫人担心的地方。后院里,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若是他日出嫁之后,二姑娘还像如今这般行事,是会吃亏的。正好那日老奴要和夫人商量丫鬟的事,便借机演了这么一出戏,算是对二姑娘的一个测试吧。”
景澜很想无语问苍天,她当然知道婆家不比娘家,怎么会做这么没心没肺的事,难道她平日就表现得让她额娘如此不安?可又不好说她额娘的不是,真是十分的郁闷。
景澜想了想,算了,就当安额娘的心吧,可能她自己在这方面确实有所欠缺,便朝着秦嬷嬷福了福身道:“今日是景澜无礼了,请嬷嬷见谅,今后还有劳嬷嬷指教了。”
秦嬷嬷忙避开,笑道:“只要二姑娘肯学,老奴定会倾囊相授。正好每天早间的各种规矩和注意事项都已讲完,二姑娘只需不时拿来温习一下不要忘了就好,老奴也会在选秀前再检查一遍。空出来的时间老奴就开始教导二姑娘在后院中的为人处事和人际来往。”看来秦嬷嬷对景澜的态度很满意。
“听从嬷嬷的安排。”景澜琢磨着秦嬷嬷早就想这么安排了,今天应该是趁机给她个下马威。
“那么今日就算是老奴教给二姑娘的第一课了。”
“谢嬷嬷教导。”景澜心里不断吐槽,却依旧保持良好态度。
“二姑娘是个聪明的,明白这些道理也是早晚的事,老奴只是希望二姑娘少走些弯路。”景澜不得不感慨不愧是宫里混过的,这话怎么听怎么舒服。
“另外关于那四个新的丫鬟,她们都是先皇后让人收养的孤儿,从小教导,绝对的忠心,而且各有所长。本来要等几年后的小选,把她们记在旗下可靠的包衣家里,进宫服侍娘娘的,可惜……”
这么好的丫鬟都给她?景澜忍不住问道:“嬷嬷怎么就这么确定皇上今年会指婚?不怕到时候空欢喜一场?”
“……皇上在娘娘过世前亲口答应的。”秦嬷嬷犹豫很久还是回答了她。
景澜沉默了一会儿,又忍不住道:“嬷嬷,你们就那么相信我?不是说一共有三名秀女吗?”她实在不懂为什么要把所有赌注压在她一个人身上,怎么说还有另外两个在呢。
“娘娘也不敢肯定。另外两位秀女,一位家世太低已淘汰;另一位……外貌、家世、才识都不错,但娘娘在世时说过是个有野心的却不知道自己位置。娘娘要为母族打算不假,可她先是爱新觉罗家的媳妇,那样的女子嫁进皇家,不是幸事。所以即使只有五分的把握,也要让二姑娘加到十分。”秦嬷嬷有些感触,“这些话二姑娘听过就忘了吧。”
第二天一早,景澜正式见了新来的小丫鬟。四个人一字排开站在她身前,长相不出众,年龄不过十一、二岁,却都是看着沉稳、办事妥帖的。春香和冬香个性活泼,分别擅长医药和打探消息;夏香和秋香各自会点手脚功夫和梳妆打扮。四个香对身边的事物上手很快,景澜想起今早从起床穿衣到洗漱进食,都有条不紊,培训过的果然不一样。
秦嬷嬷细细地指点景澜怎么样把这四个丫鬟的长处发挥到最大作用,末了略带点遗憾道:“二姑娘虽然也懂医药之道,但春香留着总可以替二姑娘分担些。”
你怎么知道的?景澜用眼神问。
“墨竹,就是方姑姑曾经偶尔听二姑娘提起过想学医。娘娘还在府邸时对周家父子有过救命之恩。”秦嬷嬷说着两句毫无关联的话,但就一个意思。人家周大夫是看在先皇后的面上才来教你的。难怪呢,最后一年让她又是闻熏香,又是尝百草的,敢情是上面吩咐的啊!
景澜觉得一群草泥马在她心里翻滚,丫的,她身边到底有谁不是皇后娘娘的人!!!
选秀与意外
秦嬷嬷开始了她教授“宅斗秘籍”的生涯。她告诉景澜作为女人该怎么在男人心中获得一席之位,作为主母该怎么制衡后院,作为皇子侧室又应该怎么保全自己;有时也会把容嬷嬷一起叫来指导她们怎么不着痕迹地散布谣言,怎么利用别人按在自己院里的钉子,怎么帮着自家主子上别人眼药,怀孕时要注意些什么容易流产的食物、药材、香料,等有了孩子要如何保护孩子……听得景澜觉得后背一阵寒过一阵,真是专家级的宅斗大师啊!
等到秦嬷嬷终于讲完了这些,时间也走到了雍正十年,秦嬷嬷最后提点了下景澜在选秀期间可能遇到的陷阱。
五月,选秀开始了。
景澜毫无意外地顺利通过初选。几日后,再次走过顺贞门来到皇宫参加复选。乌拉那拉家属上三旗,被人带到了储秀宫的住处。景澜进屋时,里面已经坐着两位秀女。一位穿着浅蓝色的旗装,圆圆的脸蛋,一双杏眼加上笑起来时露出的两个酒窝,十分可爱。另一位穿着粉色的旗装,一张秀气的瓜子脸,配着一双又大又黑的凤眼,挺直的鼻梁,红红的小嘴,乍看之下让人眼前一亮。三人行了礼,互道姓名,才知道原来是乌拉那拉家的另外两个秀女,礼部郎中阿思哈之女乌拉那拉•;晚宁和盐运司知事都赖之女乌拉那拉•;安慧,今年都是十四岁;比景澜小一岁。
景澜从他们阿玛的官品猜出晚宁应该就是和她一样的侧福晋候选人吧。果然,听到景澜自报家门后,晚宁的眼神变了变。景澜当作没有看见,严格实施“在宫里不要多说一句话,不要多走一步路”,刻意表现出木纳、严肃的样子,大家看她无趣也就不会和她特别亲近,但也不会有人与交恶。
大部分秀女在家里都学过规矩,但进了宫还是会有嬷嬷带着,重新训练一遍。空闲的时候大家就在院子里练习琴棋书画,十八般武艺看得景澜眼花缭乱。于是她每日不是呆在屋子里就是到院子里到处溜达,时不时听听八卦,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看上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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