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在青春里的纪念- 第20部分

　　“刚到。怎么了？”方习问。

　　“没事，就想听听你的声音。”若星声音轻快而温情，语调愉快而缠绵。这大概是世上最美妙的声音，恋爱中的女孩最美丽。

　　“嘎——吱”听筒里传来开门的声音，电话立刻“啪嗒”一声挂了。估摸着是若星的家人闯了来棒打鸳鸯。

　　过得一会儿，电话又响了。

　　“丸子？”

　　“打错了！”这回是方爸爸接的电话，方爸爸一向雷厉风行，并不是反感打错电话这件事，他只讨厌做事不认真的人，尤其是像这种连电话都会打错的人。

　　“我的，我的。”小丸子方习满脸赔笑。

　　若星说：“刚刚我妈。。。”

　　“嗯？”方习打断了，一派严肃，“嗯，嗯嗯，啊啊，好的好的，没问题——你看着办。”

　　“啪嗒”，挂了。

　　若星在电话那头心里郁闷：“这是怎么了这是？”

　　两人就在这样的偷偷摸摸中电话传情。神情紧张，心头愉悦。

　　就这样过了一段，有一天吃晚饭，方妈妈忽然看着方习，很疑惑地说：“这个月的电话费比平时多了好多。”

　　方爸爸也凑上来，盯着方习说：“嗯，这段时间打错电话的特别多。”

　　方习看看方妈妈，又看看方爸爸，没找着有责怪的意思，反而眼神中透露出似是而非的信息：儿子啊，有什么情况就汇报，领回家看看也无妨。。。

　　方习不动声色，照常吃饭，还挟了一筷鸭脖给方妈妈，说：“是啊，电信部门太不负责了，值得批评。”心里却想：要自己赚点话费了。

　　方习在市场里找到了一份工作，是一家卤菜店。方妈妈经常在这里买菜，和店老板老板娘很熟。

　　老板娘夸方习：“多懂事的孩子啊，还是个大学生，啧啧。”

　　但是方习在做满一个半月离开之后，方妈妈再没有到这家店买过卤菜。

　　只有亲自动手做的人才知道卤菜是怎么做出来的，而亲自动手做卤菜的人从来都不吃卤菜，就像调酒的极少喝酒，贩毒的不吸毒的一样。

　　方习的确什么也没赚到，除了已经打光了的话费和带走的一身烟火气。

　　这下，他可以骄傲地对若星说：我是一名合格的厨师！　

　　
　　方习就这样带着一身烟火气迎来了他的大二。　

　　当他看到有大一的新面孔穿行在校园里，在与新生的稚嫩对较的过程中，他清晰地感到自己已经是个熟男了。

　　众人对彼此暑期的这段经历都非常好奇，纷纷相互打探。

　　经过独家采访，做过厨师的还不少，小朱——小朱是继方习卸任之后的班长——就在西餐厅烤了一个月的牛排。还有人在酒店当了两个月的学徒，取了初级资格证，反正一个比一个牛。

　　方习听得两眼放光，最后无奈宣布，他是所有厨师中唯一一个会做卤菜的厨师，尽管他做出来的卤菜连他自己都不吃。

　　老师在讲纤维材料第五章的时候，若星已经在折第二百六十五只千纸鹤。

　　这段时间学院正在进行某项全国性的评比，一时校园环境好了，教学设施好了，连学院里的小卖部品种都齐全了不少。并且人人都用礼貌用语，你好，谢谢，再见。可把球场上爱骂脏话的同学们憋得半死。　

　　不知从哪个宿舍开始的，忽然掀起了装饰宿舍的热潮。都说人与人才有攀比之心，没想到现在连宿舍都攀比起来。

　　人与人的攀比是一个人与一群人的攀比，而宿舍与宿的攀比是一群人与一群人的攀比。方习实在弄不懂：宿舍其实只是个睡觉的地方，弄得再漂亮还能带到梦里去不成？

　　这一股热潮得到了正为学生宿舍环境问题头疼的领导们的肯定与鼓励。一时间，所有的班级动员起来，折星星，折纸鹤，画画，剪纸，书法，各式各样的装饰从同学们手中无中生有，实在漂亮已极。

　　这是当代大学生无聊时所做的事情，而大部分当代大学生大部分时间都是很无聊的。

　　若星折到二百七十八的时候，方习忍不住了，问：“你可真卖力，装饰宿舍也用不着这么多吧？”

　　若星白了他一眼，嗔道：“去死。”大概这声太大了，她又压低声音：“你要敢拿去装饰宿舍，我就。。。”若星比划了一个掐脖子的动作。

　　“那你折这么多干嘛呀？”方习依旧不解。

　　若星丢了一个“笨蛋”的表情给他，怒道：“送给你的！”

　　千纸鹤代表什么？女孩送给男孩的千纸鹤，即使是愤怒时送的，也蕴含了无数的温柔。

　　“你要折多少？”方习问。女孩子折千纸鹤就好比男孩子送玫瑰花，虽然只是一种象征，但是越多就代表着越重的诚意。

　　“一千！”若星的答案吓了方习一跳。

　　“这么多啊。”方习说，“那不是要很久才能完成？”

　　若星忽然就脸红了，甜蜜浮现出来，悄悄说：“一只纸鹤就代表爱你一天。”

　　情话让人感动，女孩子的情话更让人泛起无限的情怀。

　　方习数了数，不满道：“那不是才三年多一点？”方才他还嫌多，现在又嫌少了。他又问：“三年以后怎么办？”

　　若星眉目含情，声音低得不能再低的说一句话，幸好方习是属蚊子的，清清楚楚把这句话印在心底：“三年之后我还帮你折纸鹤，我就嫁给你！”

　　两个不务正业的大学生在课堂上私定了终身。若星不知道，其实最后千纸鹤的数量是一千零一，方习自己偷偷折了一只。

　　下午，方习路过公告栏去电视台，忽然被一张海报吸引住了。

　　学院的公告栏一般都是各种组织的公告，但是今天有些人围在一起看一张海报。

　　海报上一半篇幅画了一个圆，画技明显不到火候，椭圆形的东西很难让人联想到足球。附数言：我班自认足球精英汇聚，足球战技略有小成，愿以球会友，广结天下爱球好男儿。后面还有一联：屠龙宝刀，号令天下。倚天不出，谁与争锋。

　　字虽写得歪歪扭扭，一看就没什么文化，但是踢球并不要文化。好歹意思大家看懂了，他们班足球还可以，向全院挑战。

　　老兵不知道什么时候冒了出来，问方习：“你怎么看？”

　　“孺子狂妄，夜郎自大！”

　　老兵说：“他们倒也有狂妄的资本，已经有三支球队败了。”

　　“哦，是吗？”方习来了兴趣，“那找大家商量，好好打一场，杀杀他们的锐气。”

　　晚上，球队在一起商量好了阵型打法，决定挑个时间和倚天屠龙干一场。

　　众人散了之后，方习发现小雪一个人呆在走廊，神色一半欢喜一半忧。

　　“怎么了徒弟？”方习靠上栏杆。

　　“没什么。”小雪说，考虑了一下，还是决定告诉方习，“师父，我找到他了。”

　　“谁？”

　　“子平。”

　　“子平是谁？”方习愣了一下，登时醒悟：“——哦哦，然后呢？”

　　“他是我们学院毕业的师兄，在京西路开服装店。”

　　“哦，还是个年青的小老板。”方习不解了：“你找到了他，不是应该开心吗，怎么愁眉苦脸的？”

　　“他说他要去上海谋发展。”

　　“有志向！”

　　“师父！”小雪瞪了他一眼。

　　方习叹了口气，说：“徒弟，男人嘛，总要干一番事业的。”

　　“可是也不一定要去上海呀，这里还有我。”小雪急了。

　　方习说：“他如果什么也没有，你还会和他在一起吗？”

　　“会！”小雪斩钉截铁。

　　“可惜他不会。”方习以一个男人的角度分析：“他如果真喜欢你，没有一番作为，他绝不会来找你。这很现实，即使你可以接受他，但你的朋友，家人呢？”

　　“关其他人什么事呀，你们这些男人，就是要面子！”小雪气愤得直跺脚。

　　“这不是面子，这是尊严。”方习纠正。他转念一想，发现其实男人的尊严有很大一部分的面子成份。不过他没有说。

　　倒是若星在完成一千只纸鹤的浩大工程时告诉方习一件事：她的哥哥和大嫂会到N城来看她。

　　方习当时一笑，将这个日后决定了他选择的一件大事一笑了之。

　　学院评选结束已经是深秋。木叶萧萧，散发有如实质的杀气。

　　足球场上，两军对垒。检测班面对的材料班无疑是全学院阵容最豪华的一支班队。

　　三个系队成员，两个校队成员，其中还有一人参加过全国性的室内足球比赛。最次的恐怕要算门将，门将是校队的替补门将。

　　反观方习班上，别说校队，就是系队也没有——前锋肖敏是系队刷下来不要的，拿不出手。粗一比较，对方大有倚天屠龙的霸者之气，而检测三班有的只是小家子气，似乎没有任何赢面。但是，没有名气并不代表没有实力，细细一比较，他们拥有号称“跑不死”的老兵，拥有“追风少年”方习——当然，这是方习自封的。——还有自命不凡的老严，铜墙铁壁的宝根，当然，还有一碰即倒的“何三拐”。最重要的是，他们还有“影子杀手”——漂亮美眉啦啦队！

　　有球友在看台上评论：

　　“我看这球没得踢啊，输定了！”一位仁兄说。

　　“是，我也觉得输定了，打倒倚天屠龙！看你们嚣张！”这个是检测三班的拥泵。

　　上一位仁兄黑了脸，说：“我说的是检测三班输定了！”

　　“非也非也，”一位小眼镜仁兄道：“我看是龙虎相争。”

　　“来打赌！我赌三班输！”这一招呼顿时引起了反响。

　　“我赌倚天屠龙输！”一位看起来比较彪悍的大块头站起来。

　　那边顿时站起来三个彪悍的：“你凭什么？！”

　　“我押一个月饭钱！”彪悍的说。

　　“我押三个月！”这个更彪悍。

　　“我输了就把阿迪达斯的运动裤脱给你！”

　　“我输了当场脱LV内裤给你！”

　　边上一个猥琐男忽然说：“别听他的，他的LV是假的！”

　　“他的阿迪达斯才是假的，我亲眼看到他从地摊买的！”这个估计是勇子的同行。

　　这下看台上的男生纷纷来了兴趣，一个满脸痘痘的猥琐男指着那个揭发别人的家伙：“别光说别人，你身上这件耐克也是水货！”

　　看台上虽然热闹；但是球场之上却一片肃静；一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架势。

　　最让方习不自在的便是防守他的后卫是他的一个熟人——褚梦。

　　“褚梦啊褚梦，你要我怎么和你解释呢？”方习心里念叨，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褚梦。而褚梦充斥杀气的眼睛里，完全就是“你抢我马子，我杀你全家”的样子，让方习不寒而栗，气势上便输了一筹。

　　“怎么了你？”老兵注意到方习的不正常。

　　“没事，就是有点冷。”方习说。

　　“冷？”老兵望望天上的大太阳，满脑问号。

　　“哔——”战斗此时打响。

　　检测班以0：1击败了传说中不可一世的倚天屠龙。

　　方习说：“褚梦，对不起。”

　　褚梦说：“什么对不起？我从来没怪过你。”

　　“啊？”方习说：“你不怪我为什么不和我说话啊，弄得我还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喂喂，”褚梦点点方习：“你抢了我马子，还要我主动去讨好你？”

　　方习说：“说得也是，都怪我，都怪我。唉。”

　　褚梦说：“不怪你不怪你，我也有责任。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褚梦坐在草地上，脱了球鞋，说：“分开了也好，坦白说，你小子，现在又傍上一美女，我怕你镇不住啊。”

　　“你才镇不住，我祝你打一百年光棍。”方习诅咒他。

　　“你嘴真臭。”褚梦说。

　　“是啊，跟你的脚一样臭。”方习挥挥手赶走被褚梦臭脚污染的空气。

　　“算啦算啦，你也不用太自责啦，我已经原谅你了。”褚梦说：“不就一女人嘛。”

　　“可是，我不能原谅我自己啊。”方习说：“我真的不该进你这个球的！”

　　“去死！”

　　两人哈哈大笑。男生之间只需一笑就可以泯恩仇。方习顿时心情大好，于是去找小熊，打算也对小熊笑一笑。因为方习的这个进球正是来自于小熊的妙传。

　　“熊啊，多亏你了，你那球传的，啧啧。”方习竖起大拇指。

　　小熊竖起一脸黑线，说：“你说的是那个我胸部停球然后传给你的那个助攻？”

　　方习说：“是啊是啊，真是漂亮的配合啊！”

　　但是小熊的回答让方习的脸也黑了起来。

　　小熊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