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在青春里的纪念- 第13部分

　　老何暗骂老严狡猾。

　　审判长老段沉吟一番，摸了摸老何的额头，摸到一手的湿汗。

　　“怎么样了，不行的话就先去看病，回头补个假条给我，哪有像你们这样的。”老段依旧皱着眉，样子很不耐。

　　如果别的老师说这话，学生一定深感关怀，但是同一句话从老段嘴里说出来，却一丁点关心的意思也不存在。

　　众人巴不得早点脱离老段的控制范围，消失在她的视线之内。

　　老何赶紧点头哈腰：“没事了，打了一会儿球，嘿，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浑身都有劲儿了。”老何越说越激动，期间又连续咳了几下。

　　老段在老何的额头没摸出什么问题，但咳嗽又引起了她的兴趣。老段狐疑地问：“真的没事了？”

　　老何咽喉一紧，又要咳出声来，身旁几人恨不能双手掐上去，却见老何吞了一口口水，说：“没事了，真没事了！”　

　　老段点点头，竟然也没再追究什么，说：“没事就好，快去上课吧。”

　　几人几乎是飞离了老段身边，朝教二飞奔而去，老严跑得急，还不小心打了个趔趄，心里在想，今天老段是遇上了什么喜事，就这样放过了他们？

　　操场上，篮球架下，老段望着几个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喃喃地道：“唉，现在的年轻人，身体也太弱了。”

　　四人跑到教学二楼门口，都不动了。方习望望小熊，小熊望望老何，老何又望向老严。

　　老严忙摆手，说：“别看我，我也不知道是什么课。”

　　小熊灵光一闪，说：“我记得，好像是化学材料！”

　　众人跳了起来，大喜过望，纷纷称赞小熊记忆力过人。

　　老严一挥手，豪迈地说：“走！”率先迈步，走了几步，停了下来，后面几人一起撞到了老严身上。

　　老严回头，望着其余三人，一脸迷茫：“化学材料在哪个教室上？”

　　众人面面相觑，异口同声：“不知道！”

　　一个扫地阿姨刚巧拎着垃圾袋经过，不免回头多看了两眼，心里想：“这些人可真不是读书的材料。”

　　晚自习快散的时候，小邓忽然宣布，经过班委研究讨论决定，要搞一个“迎奥运乒乓球友谊赛”，希望全班同学都能参加。

　　小邓问方习去不去，方习刚收到看眯眯发过来的短信，约他呆会儿一起喝酒去。方习也没想离奥运还好几年，现在是不是迎早了点儿，一边按着键回复一边很随意地点了点头。

　　几张桌椅散布在店铺门口，昏黄的灯光照亮不多的顾客。

　　眯眯坐在方习对面，小眼睛露出一丝光亮，近距离打量方习。这个姿势已经保持了半个小时。

　　方习揉揉眼睛，说：“好了好了，算我败给你了。”

　　眯眯微微一笑，眼睛更眯了，还是不住地打量方习。

　　方习说：“干什么呢这是，难道我英俊无比的脸上长出了含苞待放的水仙花？”　　　　　

　　方习一偏头，发现茄茄也正用眯眯那种眼神在打量他。

　　“喂喂，没发现啊，你们还狼狈为奸了。”方习指点两人，眯眯和茄茄却靠得更近了。

　　茄茄疑惑且关切地说：“习，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方习说：“很好啊。”

　　“你伤好了？”茄茄指指方习的胸口。

　　方习立即捂着胸口作痛苦状：“啊啊，受了严重的内伤！”

　　茄茄在桌子底下飞起一脚：“去死！”

　　眯眯说：“听说，你最近很堕落啊。”说是“堕落”，眯眯却打了个“下流”的手势。

　　方习愤怒地说：“造谣！”

　　茄茄和眯眯对视一眼，茄茄柔声说：“哥们，爱情是你生命中插播的一段小广告，我们的友情才是主题歌啊。”

　　方习不解：“说什么呢？”

　　眯眯伸长手拍拍方习，语重心长：“我们知道你难过，但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有哥们在后边挺你，你要振作啊。”

　　茄茄忽然很诗人地插入一句：“爱情转瞬即逝，友谊百年长存。”

　　方习明白他们在说什么了，他拿起酒瓶为他们斟酒，但是酒没了。

　　“嗨，你们不说我都要忘记了，勾起我伤心的回忆可要自罚三杯啊——哎酒怎么没了？我去拿。”方习笑着背过身，拐个弯，去冰柜拿酒。背过身的一刹那，笑容消失不见，有泪光在方习的眼睛里闪动。

　　他没有忘记。人非草木，怎能如此轻易就能忘却一个“情”字。

　　但他却感动，为了友情感动。至少还有朋友，关心他，安慰他。这已足够。他已没有再继续堕落下去的理由。

　　酒拿来了。三瓶，一人一瓶。

　　方习举杯，大声说：“去他妈的爱情，为了友谊，干杯！”

第二章　生命在于运动
宿舍。

　　“唉，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勇子趁方习去厕所的间隙问东东。

　　“嗯，不正常！”

　　“怎么不正常了？”老严非常好奇。

　　“你有没有注意到他刚才问了我们什么？”东东作福尔摩斯状。

　　“他问咱们明天乒乓球赛的时间。”小弟弟说。

　　“然后呢？”东东问。

　　“他问咱们和谁打。”勇子说。

　　“嗯，最关键的问题是什么？”东东再次问。

　　“砰”，东东脑袋上已被人敲了一记。老严跳了起来：“快说！知道我们没耐心，找打啊！”

　　东东抱着头，悲怆无比地说：“他刚刚问我们，明天比赛的有没有美女啊！”

　　“这有什么奇怪，老严白天起码说上七十八遍美女，晚上说梦话可以再说上八十七遍。”勇子撇撇嘴。

　　老严正要怒起，却听东东不急不慢地说：“放在别人身上自然不奇怪，但是方习。。。你们可记得方习多久没和我们谈过女孩子了？”

　　“大概，”小弟弟掐着手指，“有两个多月了吧。”

　　“不错，两个多月没谈过女孩子了，今天却忽然问我们明天有没有漂亮女孩子！”

　　“嗯！”众人捻须，装出其若有所悟的样子。

　　“我明白了，方习要从失恋中走出来了！”小弟弟兴奋地说。

　　众人点头。

　　此时方习推门进来，脸上笑容可鞠。

　　“在谈什么呢？我们今晚卧谈会的主题是什么呀？”

　　“啊，方习，”小弟弟好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亢奋地说：“明天和我们比赛的有外语系的女孩子，那身材，那气质，啧啧，明天一定要去一饱眼福啊！”

　　方习两眼放光：“是嘛？”

　　老严立即接道：“小弟弟你一边站着去，也不怕你家婷婷对你施家法？”

　　“对对对，只有单身的长得又帅又有气质还会打球的人才能去啊。”东东说。

　　众人一想，有理。

　　勇子补充道：“还要是娃娃脸，笑容可掬的那种。”　

　　小弟弟说：“对对，还要胖乎乎的身材，小小的眼睛。”

　　除了方习，616宿舍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人了。

　　方习忽然笑了，笑得有点勉强，有点感动。因为此刻他觉得有些想哭。

　　“爱情转瞬即逝，友谊百年长存。”

　　方习发现，宿舍里的人，一个都不猥琐，一个都不令人讨厌，因为他觉得他们其实个个都很可爱。

　　第二天下雨。秋雨绵绵，秋末的风吹着秋末的雨，更是绵绵无绝期。校内很少人行走，因为此刻都躲在室内。

　　行政大楼的一楼有学校最好的室内乒乓球场，此时里面热闹非凡，青春洋溢。

　　“小雪加油！”

　　“若星加油！”

　　两队啦啦队员正为自己宿舍的室友加油呐喊。为一个赢球得意，为一个失球懊恼。

　　方习靠在一边，感受着室内的澎勃激情，心想，原来爱情之外的生活，也是这样的美好。

　　“哎，不玩两把？”小邓拿了副球拍，过来邀战。

　　“看看就好，我水平很臭的。”方习难得谦虚地说。

　　“哦。”小邓明显觉得方习是怯战，正好体现出自己水平高超，于是兴高采烈地去找对手。

　　“咯咯”，一个球掉在方习脚下。方习伸脚一勾，腰也不弯，直接翻手利落地将球握住，动作迅速，干净，专业！呵呵，怎么说也是当年的高中生比赛第一名。　

　　方习抬头，看见正在比赛的两个女生望着自己。方习微微一笑，将球抛了过去。

　　比赛继续。

　　方习看到廖若星右手握拍，颇具架子，隐有一代宗主的风范，但是让他大跌眼镜的是，打出来的球竟然只有方习小学二年级的水平。

　　方习暗叹了一声，心想这人就是容易被外表所迷惑的动物。哪知道很多时候很多东西都是中看不中用的。

　　他转头看另一边，和廖若星对打的女生，长得也是眉清目秀，但是打起球来可就。。。方习摇了摇头，心道，没有最差，只有更差啊。如果说廖若星还有二年级的小学生水平，那这个叫小雪的女生大概还是幼儿园没有毕业。

　　“唉，又输了！”果然，小雪跺了跺脚，败下阵来。

　　“哈哈，”廖若星得意忘形，勾勾小手，“小妞，再回去练个十几年吧！”

　　“哼！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等着！”小雪不甘示弱。

　　“I　wait　for　you！”廖若星大概是英语协会的，脱口来了一句。

　　小雪又哼了一声，郁闷地丢了拍子，朝方习的方向走来。

　　方习老毛病又犯了，他一见漂亮女孩就忍不住会多嘴两句。

　　“哎这位姑娘，我看你根骨清奇，是乒乓界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我这里有《无敌拍法》、《怎么拍死对手一百招》，原价一字千金，但为了拯救未来的乒乓巨星，现在无偿赠送。”

　　小雪瞥了一眼方习，又看看廖若星，说：“练了你的武功就能打得过她了么？”

　　“那是自然！”

　　“如果是这样，我即使拜你为师也不在话下。”

　　“啊？”方习拉长了声音，一时没反应过来。四点三秒钟后，方习已经挽起袖子，满脸怒容：“谁敢欺负我徒弟！”

　　小雪很机警地朝廖若星一指。廖若星挑了挑眉毛，道：“哟，还找了帮手了。”又转向方习，痞味十足：“就是你，要趟这趟浑水？”

　　方习拍拍胸脯，说：“她是我徒弟，你欺负我徒弟，师父自然要出头！”

　　廖若星转向小雪，奇道：“你什么时候就成了他的徒弟啦？就他这样，行嘛？”

　　小雪立即甜腻腻地朝方习喊了一声：“师父！”就此将师徒关系坐实。

　　方习被这一声“师父”叫得全身酥麻，说不出的通体舒畅，心情大好，握住球拍，对廖若星说：“好男不和女斗，但是你欺负了我徒弟，我也要讨回一个公道。省得人说我欺负你，来来来，我左手和你打。”

　　廖若星鼻子里“哼”了一声：“来就来，本小姐还怕你不成，我就让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见识见识什么叫廖若晨星来无影去无踪上天遁地无迹可循拍不到你继续拍拍死为止天下第一拍法！”

　　她说完这一句，立刻停下来喘了喘气。周围的人都被逗笑了，纷纷叫好。比赛气氛淡了下来，倒是多了游戏的氛围。

　　少倾。

　　“咯咯”，球在地上弹走。廖若星第十二次从地上捡球，头顶冒轻烟，咬牙切齿地说：“我就不信我拍不到你！”

　　当第二十次捡球的时候，廖若星还在喊：“再来！”身边已经有人拉住了她，劝道：“算啦，你连他左手都打不过。”

　　廖若星不听这话还好，一听之下，眼圈竟然顿时红了。

　　方习本来也就是图个好玩，不料廖若星竟然当了真，脑子里在想女孩子心眼还真不是一般的小，手脚却慌了。

　　小雪看看廖若星，悄悄在方习耳边说：“师父，算了吧，都要把人惹哭了。”

　　方习忙不迭地点头，把拍子一丢，朝廖若星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说：“廖若星你别，我在跟你开玩笑呢，其实我右手根本不会打球，只有左手会，你上当了啊！”

　　周围的同学一听，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原来大伙都上了方习的当，还真以为他的球技出神入化了。　

　　“好哇，你竟敢骗我！”廖若星立即“腾”地站了起来，柳眉倒竖，立时就过来拧方习的耳朵。方习赶紧绕着球桌跑圈圈，抱头鼠窜。

　　等廖若星跑累了，叉着腰顺气，回想起刚才的情形，终于破涕为笑。

　　“外面雨停了！”不知谁喊了一句。

　　廖若星瞪了方习一眼，搁下球拍，招呼密友回去了。

　　小雪这时才走过来，一脸崇拜：“师父，您老人家实在太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