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钱也不用这么夸张吧?秦空说:“你把装修的钱给我,我帮你弄干净。”
鄢云叉腰瞪她,“那我再给你点钱,你搬来跟我住行不行?不收房租,只负责打理三餐和清洁卫生,万一做得好让我满意的话,晚上不妨给你点特别照顾!”
秦空“呸”了一声,“包二奶啊?”
“什么二奶?是正经的大少奶奶!”
“你能不能别这么雷人?”秦空快无语了,背着避雷针也受不了时不时雷一雷,没好气的瞪了鄢云一眼,直接越过他去拿包准备走人。
“我可不是开玩笑说说而已的,秦空。”鄢云没有随着转身,他依旧面对浴室,语气异常严肃认真,“考虑嫁给我吧。”
秦空猛的顿住,头脑霎时犹如没有信号的电视一片空白,她不是被他突来的求婚吓的,而是被那种逼迫到头,再也无路可退的挫败感弄得混乱不堪!
这回鄢云的确动了真格的,今天小武去见了她爹妈,这对他来说绝对是一大冲击,触及他忍耐的极限,他不可能再继续放任下去,他必须一击即中,速度赢取这场争夺战的胜利。见她没有动静他又补充强调道:“相信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怎么做对自己是最好的。”
怎么做对自己是最好的?言下之意嫁给他就是最好的选择了吧!也是呢,选了他第一不用担心结婚对象随时会反悔变卦;第二不用害怕半路杀出个“陈咬金”搞破坏,而且人家鄢大少爷年轻英俊、身份显赫,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金龟婿!
只是可惜他并不知道此时此刻对她说这话,非但起不了任何作用,反倒变成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彻底激发她的逆反心理,于是秦空扯扯嘴角,“鄢总,我想该说的我都说过了,反反复复的纠缠来纠缠去,你不嫌烦吗?”
鄢云紧了紧手里的手机,憋着窜上心头的郁气,尽量平静的说:“不如拿你这番话劝劝自己,明知徒劳何必还去纠缠那个意志不坚定的男人。”
“他之所以会不坚定会动摇,还不是因为你?!”秦空攥起拳头,“你有什么资格跟他说要公平竞争?从头到尾我一直在拒绝你,说得难听点,你这是挖人墙角,第三者插足,光彩到哪儿去?”
鄢云终于转过身来,酷厉的面孔笼罩着一层厚厚的寒霜,阴沉的俯视着她,“我不光彩?请问当初是谁拦着我,不让我去跟武秋任挑明一切的?我一早说过你和武秋任之间没有问题的话,我根本插不进去!想想看他如果是爱你的,又怎么会因为我的出现而动摇了?还有你摸良心讲,你拒绝我执意要嫁给他究竟是不甘白白等了七年,还是真的爱到深处无怨尤?”
秦空顿时哑口无言,她也曾不止一次这么问过自己,到底是不甘心还是真的爱?若是前者那么小武用婚姻来补偿她是天经地义的,只不过让她一路苦熬的寂寞显得低廉没价值;若是后者那么无论小武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她都可以接受并微笑送上祝福,就当赔上七年的青春买了一段美好的回忆。一个卑微——靠施舍得来的未知能否幸福的“幸福”;一个伟大——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洒脱,但是不管哪一个都饱含她的血泪……
鄢云阴测测的笑问,“干嘛不回答?”
“我没必要回答你!”秦空倔强的昂高下巴。
鄢云上前两步,冷嘲道:“是没必要回答?还是压根答不上来?”
秦空命令自己不要后退,稳住在原地不要害怕他的威胁,“我答不答有差别吗?”
鄢云恼了,忍不住扬声吼:“没差别那就答呀!”
秦空怔了一怔,跟这个男人比强势,她永远只有认输的份,“我不想跟你再胡搅蛮缠下去,我的感情问题是我的隐私,凭什么让你这个外人指手画脚,我走了。”
说完她利落的抓起包包往外走,鄢云一把拦下她,严厉的指控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拿我当‘外人’看?!”
“这个时候是什么时候?你不是外人又是我的谁?”秦空望着他反问。
鄢云怒极反笑,使得冷冽铁青的脸扭曲出怪异的线条,他恶狠狠的逼近她,咬牙切齿的说:“我惟一输给武秋任的就是认识你太晚,可时间的长短并不能证明什么,有的人爱上一个人是一辈子的事,有的人一辈子也爱不上一个人,然而一句‘你不是外人又是我的谁’让我觉得我付出的感情简直像个笑话!”
秦空愕然,一阵莫名的心悸袭来严重干扰心脏正常跳动,她惶恐的瞪他流露着复杂诡谲情绪的双眼,乌黑似深不见底的潭水,凝聚着隐隐的风暴,嘴里说着类似爱的告白却恨不得下一秒就掐死她,她要神经错乱了,下意识的接道:“既然是个笑话,那么你大可以就此放手,借用仓央嘉措的诗,最好以后不想见,老死也别再来往。”
一瞬间急冻成冰的空气哽住鄢云的呼吸,听觉、视觉以及所有感官统统都失灵了,他甩了甩头,缓缓退到沙发旁边一屁股坐下,房间陷入一片可怕的寂静中。
秦空一直紧紧的盯着他的后脑勺,感觉胸口闷得难受,眼角酸涩刺痒,不知过了多久,她恍然回神,赶紧跌跌撞撞的冲向大门,当手摸到门把,霍然想起上次他教她怎么开门,还很欠揍的说:“看起来要把你锁住很容易嘛。”这个曾经自信满满的男人,如今……她回头看了一眼,鄢云窝在沙发里一动不动,禁止了一切嬉笑怒骂,陌生得彷如路人!
“咔哒”,开门,“咔哒”,关门,鄢云太阳穴一抽,愤然抬脚一踹,前面茶几的玻璃桌顿时面四分五裂,哗啦碎了一地……
秦空走后,鄢云独自枯坐了一夜,隔天阴霾的天空乌云压境,昭示人们正在酝酿一场豪雨,扑面的冷风也能闻到潮湿的气息,他把马秘书发来的地址输入车载GPS系统,依照上面显示的路线寻找到孔岫的家,他要去逮住某个女人收回他昨天说出的话,原因很简单,他后悔了,放过她他的感情才真的成了笑话!
身穿一件火红束腰风衣,风情万种的孔岫优哉游哉的从外面回来,刚走到楼下便看到不远处杵着一黑脸“钟馗”,她诧异的转头到处扫了一眼,然后指着自己的鼻子问:“你找我?”
“秦空呢?”鄢云早等得不耐烦,言简意赅的问。
孔岫莫名其妙的看了看手表,说:“这个钟点秦空应该在公司吧。”
“她昨天没来你家?”鄢云开始惴惴不安了,之前上楼去敲门没人应,打电话回公司,公关部的人说秦空请假没来,而孔岫明显不知道她的去向,她跑去哪里了?
“她干嘛要来我家?”孔岫眨了眨眼,“你们吵架了?”
鄢云不想答,拉开车门一边坐进去,一边吩咐:“见到她麻烦通知我一声。”
孔岫一头雾水,呐呐的瞪着他开车绝尘而去,“搞什么鬼啊这是?”
秦空的确没有去孔岫家,找了家饭店暂时住下,因为她知道去孔岫那儿一定会被爆捶一顿,她拿不出丝毫的精力去应付她的拷问,现在她需要的是冷静,好好的静下心来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考虑清楚,不可否认和小武的婚事是横在眼面前最紧要急需解决的困难,所以她不会被昨天临走时为鄢云落下的几滴眼泪扰乱思绪……
沉淀了一个夜晚外加一个早上,迎着午后淅淅沥沥飘起的小雨,秦空撑着白色的雨伞站在昔日熟悉的校园里,暌违三年的学校变化不大,却萌生出一种她已不属于这里的疏离感,高低远近的教学楼掩藏在细密的雨幕之中,纵横的林荫小路让雨水氤氲出一层雾蒙蒙的湿气,阴阴冷冷的行人稀少,刮落的黄叶一片片黏在地面上,斑斑点点、寂寂寥寥。
秦空呵了一口气,淡淡的白烟很快散开,而伞顶持续噼噼啪啪的响,某些时候天气跟人的情绪有说不出来的默契,这场秋雨仿佛是映衬她纠结的心事才下的……似乎自抬身价了点,秦空油然苦笑,接着默默低头前行。
电话联系了小武,他约她到社团办公室见面,感觉得出对她的到来,他做好了准备,当然了,该来的总是会来的,到了人生的转捩点,他们的未来是像那口白烟一样散开?还是像雨滴一样持续绵延?反正结局是成功也好失败也好,至少她没有遗憾的做了最后一次的努力,给那些逝去的年华一个圆满的交代。
伍陆回
白茫茫的雨幕,雨打树叶窸窣作响,怀揣着唏嘘惆怅的情绪,遥望到蜿蜒小路的尽头,一幢白楼前站着一个撑着黑伞的男子,敞着一件实验室的长白褂子,灰色的休闲裤下蹬着一双球鞋,隔得老远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湿黏且冰冰凉的风蓦然横扫而过,撩起褂子的下摆徐徐扑打,愈显出他的清瘦单薄,仿佛迷蒙飘渺得随时就会消失不见。
秦空一步一步的向前走,一点一点的思忖:我喜欢这个男人什么呢?什么是我耗费了七年的光阴,痴痴等候无怨无悔的呢?爱他英俊的外表吗?似乎他并未出色到令人念念不舍;爱他温润的个性吗?似乎一直聚少离多,获得的温柔少之又少;爱他非凡的才情吗?似乎怨怼更多,夺去他全副心神,宁愿爬冰卧雪、风餐露宿、一去无踪影的原因不正是这个了不得,自己又永远无法超越的“才情”!而至于他傲人的家事,为她一掷千金的慷慨,这些犹如浮云,甚至是横亘在彼此之间的沟壑,根本不想要遑论是爱?
秦空眨了眨眼睛,惊觉可笑的嗤了一声,兜兜转转、痴痴缠缠了这么久,今天才猛然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出最初一头扎入情网,泥足深陷,不可自拔的具体由来!或许她爱的只是一个自己编织出来的幻象,惟有她迷恋得甘愿苦等,窃喜那专属于自己独一份的爱情。真够变态的自虐!
雨势又加大了一些,小武顿了两步,然后迎上秦空,距离三步开外的秦空收了伞,缩着脖子挤入他的伞下,“你怎么在外面?”
小武解释道:“办公室临时来了几个学生会的同学,我带你去别的地儿吧。”
“干嘛搞得那么慎重?我们随便走走好了。”秦空指了指不远处的操场,“学校重修了跑道,很漂亮,我们上学那会儿没能享受,今天可得去踩踩。”
小武看了她一眼,“改天呗,现在雨太大了。”
“择日不如撞日,何况雨中情啊雨中情,多浪漫。”秦空巧笑倩兮的率先往操场走。
小武怕她淋雨赶忙举高伞挡在她脑袋上方,“我还真不是一浪漫的人,实在看不出雨天哪里浪漫了。”
秦空伸手接了一手的雨水,透明的水滴很快渗过指缝流掉,她笑了笑说:“不是你不浪漫,而是因为这是我们第一次下雨天在一起,你当然体会不出什么浪不浪漫了。”
小武闻言一楞,默默回想过去七年的点滴,貌似他们独处的经历五根手指头用不到就可以数出来,“秦空……”
“嗯?”秦空踏着红色的塑胶跑道,试着脚下的软硬度,好像感觉挺新鲜。
“对不起。”小武轻轻吐出这三个字。
秦空摇头,回眸一笑,“没关系啦。”
小武垂下眼皮,手伸到兜里摸索了一下,掏出香烟叼到嘴上,接着又拿下说:“我想抽烟,到看台下面行吗?我不方便点烟。”
“噢,行。”秦空看看操场边缘,环形的看台底层正好突出来一截,形成可以遮风避雨的屋檐,靠着墙还有一溜儿椅子,估计是给运动员休息用的,哎,现在的建筑修葺得越来越人性化了。
到了看台下,小武把伞随手一搁,点了烟坐在椅子上吞云吐雾,秦空一瞬不瞬的注视着,这也是第一次看到他抽烟呢,样子很落拓,喷出的烟圈铺开来绕着他清隽的五官带有几分的落寞,小武弹掉烟灰轻轻开口:“秦空,说实话,我不知道在你的心目中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不是觉得我优秀完美,是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但我坦白告诉你,我其实是一个非常自私自利的人……这趟回来,家里一直在逼我结婚,我老头特别是我妈认为只要我有了婚姻的束缚,有了家庭的牵绊就不会再动不动的到处瞎跑,留下来安安心心的工作,趁着老头子还在位子上,还有点关系在,给我这没出息的儿子弄个教授的职称,后半辈子的路也算能走踏实了,俩老的死也闭得上眼了……”
他无奈的笑,翘起尾指划划额前的短发,“于是他们接二连三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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