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害怕这个刚刚在我身下呻吟扭动的女人,余生将对着一个法定的男人坦露她的千娇百媚,一想到她那为人妻的身份,恐惧中夹杂着万箭穿心般的疼痛。
沈凌剧烈地哆嗦了一下,挣脱我的怀抱,久久不出声。
“怎么了?你不爱我?还是不信任我?”我拥了过来,“我会对你好的。你要知道我不会轻易对一个女孩子说我娶你这种话。”
“陈北,我知道。”沈凌扭过头来,我看到她明亮的眸子里有泪也有深深的痛苦,那痛苦是那么地让我心碎,“陈北,我不敢。现在我已经没资格说占小东了,而且我们家三代之内没出五服的亲戚从来没有人离过婚。我这么干了,别人会说我是个破鞋,让我的父母以后怎么做人?!”
我苦笑了一下:“沈凌,要不我陪你去找占小东吧?咱们和他把话说清楚,大不了让他揍我一顿。”
“陈北,不!”沈凌嘶声喊了一句,然后抬起泪眼哀求着我,我看见她的眼泪哗哗地流。
每个成功奸夫的背后,都有一个破鞋。可惜誓死跻身于烈女行列的沈凌,置自己的破鞋身份于不顾,一脸贞洁地让我独自承担奸夫的罪名。沈凌对自己成为破鞋的事实那么坚决地予以抵制。真正的破鞋,勇于直面银荡的人生,而沈凌做烈女做出瘾了,良家妇女一提上裤子一个比一个岳不群,哀求她对奸夫负责任比要小贝不找秘书都难。
沈凌趴在我的胸口眼泪一直未断,仿佛被抛弃不是我而是她,这一刻我深刻地憎恨我的过去,如果我是一个处男,我可以哭诉她玩弄我的肉体,让她良心发现,而现在我则只能把头靠在墙上,望着窗口,这样一直等到东方发白。
我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只有使劲抱着她,想使她得到一点儿安慰。此刻我的心很疼,但是我又是那么的无能为力,我靠着墙凝视了她几秒,很重很重地叹了口气,然后站起身来,开始穿衣服。
我整理好一切,走到了店门口,沈凌一直跟在我身后,我们没说一句话。
我回头看了沈凌一眼,想起昨夜温柔种种,千般甜蜜,心头不禁一荡,忍不住伸出手一把把沈凌拉到怀里,在她的长发上狠狠地吻了又吻。我其实很想再说点儿什么求沈凌,但是始终没能说出口,最后只是捏了捏沈凌的脸。沈凌眼睛已经哭肿了,脸上泪痕斑斑的。我狠了狠心,扭身要走。
沈凌在我背后轻声叫了一声:“陈北!”
我触电似的猛回头看她,沈凌脸上挂着泪冲我笑了笑,那笑容十分惨然,“陈北,你裤链忘了拉上。”
我本能地低头一看,然后羞得老脸通红。本来预备好满腔悲愤之情迎接沈凌接下来挽留我的深情的话,没想到她居然告诉我裤链没拉!我尴尬地笑了笑,低头匆忙系好,“沈凌,我走了。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想改嫁,别忘了第一个通知我。”
沈凌笑了,尽管脸上泪痕依旧,但是那笑容十分的灿烂。我冲她眨了眨眼,心里却拼命希望能记住她这灿烂笑容,一辈子。
各怀心腹事
我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选择在街上闲逛了一会儿。阳光很好,街上的人也不少,我努力地大口呼吸,同时告诉自己:“陈北,过去了。这个女人没有什么特别的不同,很快你就会再找一个忘了她的,就像以前那样。”
后来我路过一个卖肉夹馍的小摊儿,摊主特别热情地告诉我说他的肉夹馍不仅好吃而且滋阴壮阳。我掏钱买了一个,然后坐在马路牙子上狼吞虎咽地吃了。我吃得很香,吃完以后感觉心没那么疼了,心中郁积的那口郁闷之气终于也慢慢地从胸腔里吐了出来,然后想起肖苒以前评论我的话,她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待在一个孤岛上没吃的,我会把她卖给当地不洗澡的土著当小老婆然后换一个烧鸡吃。我当时对这话不以为然,但是今天此情此景想起来我心里却有一点儿悲哀,也许我看起来就不像个可以依靠终身的男人吧?难怪沈凌不愿意和我走,现在连我自己都看不清自己刚才那么伤心到底是因为得不到沈凌还是因为太饿了。
八月的沈阳有着解放区那样明朗朗的天,阳光又明亮又温暖。吃完肉夹馍以后我老僧入定般地坐在路边看着过往的人流发呆,刚刚平息下去的心痛又一点点涌了上来。
我开始鄙视自己。我虽然经常失恋,但是在战胜失恋方面却永远都保持着处男般稚嫩的忧伤。很多次,我都很想能像诗人徐志摩那样“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然后接着以饱满的热情重新投入到泡妞的征途中去,但是此刻我做不到。我就是那么没出息,我还是忍不住去想沈凌——这个让我又绝望又伤感的女人。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像个十足的贱人。
蓝蓝的天空中有很多细小的白云悠然漂着,一朵、两朵、三朵、许多朵。我仰着头数了半天,心中慢慢升起一丝遗憾——如果此刻沈凌在我的身边,多好!我会告诉她,那些美丽的白云都是陈北小眼睛中晶莹剔透的眼泪凝结成的——有着波姬小丝般的美丽和忧伤。
但是此时此刻沈凌在干什么呢?我敢肯定,她不会和我一样在街头失魂落魄像条野狗似的到处游荡,但是如果她现在正在倚门幽思,那些忧伤的白云会不会勾起她对我的想念呢?
晃荡到中午我才进了家门,我妈一见我就大呼小叫问我昨晚一夜未归上哪儿了。我头痛欲裂,懒得和她纠缠,就胡乱编了个理由说是碰见几个老同学被拉去打牌了。我一边说一边脱衣服,打算洗个澡就去睡觉,结果走到客厅却发现占小东和我哥都在。
占小东还是那副见谁都特别亲的嘴脸,一看见我立刻从沙发上站起来,走上前来拍着我的肩膀说:“小北啊,这几天过得怎么样?那天占哥不好意思,喝了点儿酒就没顾得上送你。”
此刻我见到占小东,心里特别别扭,又愧疚更有醋意,我勉强笑了笑,“占哥,没事。我又不是小孩子,再说我本来也没什么事儿。”
占小东拍着我的肩膀,“其实我还得感谢你啊,要不是你那天,呵呵,”占小东话没说完,就故意哈哈大笑起来把话岔开了,“多亏你了,要不啊,你嫂子肯定和我没完。”
我知道他指的是避孕套那件事。其实这种欺骗女人的事情我也不是没干过,干的时候也没感觉有太多的罪恶感,但是只要一想到占小东欺骗的是沈凌,我就气不打一处来,刚才初见占小东时心里的一点儿内疚之情,彻底抛到了九霄云外了。我想到占小东这个不学无术的嫖客,用婚姻霸占着沈凌的青春和肉体,自己天天在外花天酒地,沈凌却要为了他的名声忍受一辈子的孤独。我攥了攥拳头,很想把他拽过来狠狠揍一顿,最好把他揍成太监,让他以后只能去找鸭,到时候让他知道,操和被操的心情是完全不同。
我没好气地说:“占哥,你客气了。不过你别怪我多嘴,沈凌很不错的一个女孩子,我实在想不明白外面那些花钱的女人那点儿比得上她了,占哥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最后一句话我刚出口,就有点儿后悔了。妈的,想我陈北一个堂堂七尺男儿,居然会说出这么酸溜溜的话。
好在占小东没有听出来,他那张有三个下巴的大胖脸堆满了笑纹,他扭头看了看厨房,确定我妈听不到以后,淫笑着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小北啊,你别看占哥没你念的书多,可是比你懂得生活。那天占哥告诉你人生三个遗憾你还记得不?现在占哥教你第二条,那就是男人一辈子只操一个×。”
我气得嘴唇发白,使劲攥着拳头,心说:占小东,你再说下去,我一定揍得你满地找牙。我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冷冷地说:“占哥,你和我哥先聊吧。我昨晚打牌一夜没睡,现在眼睛都睁不开了。”
占小东点了点头,回到沙发上一屁股坐下,和我哥又开始嘀咕起来。
我气呼呼地开始找换洗衣服。这个时候却听见占小东低低的声音在说什么陆莹莹,我心说
我哥和占小东混在一起,果然一点儿好的没学,婚还没结呢,就开始给自己找二奶。想到陆莹莹这个女孩子那么可怜,不知道他给我哥出了什么馊主意。
他们的声音很低,估计是怕我妈听见。我妈对陆莹莹有强烈的抵触情绪。虽然她是我亲妈,可是在陆莹莹这件事上我实在不能理解她,铆足了劲儿摆豪门谱儿,生怕我哥这个王子不小心爱上了灰姑娘。
就听占小东低低的声音说:“南哥,你听我的准没错,那个铺面我打听过了,生意非常好。那个老板因为要移民了,所以才低价转让的,我这还是因为认识那个老板的朋友,费了不少口舌才谈下来。我和你打包票,好好装修一下,再整几个好看的小姐往里一坐,南哥你还怕不发财吗?”
“小东,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哥沉吟了一下,“不过,妈的,一下子让我上哪儿整二十万现金。”
“嗯,我知道这是个大问题。南哥,不瞒你说,我现在手头特别紧,妈的,你不知道我在铁西开的第二家店把我赚的那点儿钱全砸进去了。还有沈凌住的那个房子我还没还完贷款,又贪便宜买了富贵花园的这个二室的,唉,我现在是外表风光,实际上——”
妈的,一听到占小东哭穷,我真想冲出去质问他怎么还有钱在“天池”嫖娼,难道那儿的小姐都收信用卡的吗?不过还没等我开口,我哥就不耐烦了,“操,你少他妈的在我面前哭穷。你别以为你那些事儿能瞒得了沈凌,你可瞒不了我。你穷你还出去嫖?”
“南哥,”占小东估计这会儿老脸通红,“南哥,要不我怎么那么着急小区的那个项目呢?你让赵影有空给她爸说说。妈的,我这钱塞得也不少了,上次陪老头子去打高尔夫,我花钱不说:这胳膊腿儿整整疼了我一个礼拜,你都不知道我那个礼拜疼成什么样,一个女人都没敢找。”
“我知道,”我哥不耐烦起来,“那个老狐狸贪着呢。赵影说话也不一定顶事儿,你该花的钱还得花。不过这事我抓紧了就是,我先让莹莹装修着,我看这装修招人什么的怎么也得折腾个仨俩月的,估计那个时候你项目也到手了。”
“我就是这么想得啊。”占小东一阵淫笑,“南哥,你放心吧,这个酒吧到时候我妥妥帖帖地交在你手上,咱俩谁跟谁啊,我不能让你跟着白忙活。”
然后就听见两个人嘀嘀咕咕,淫笑阵阵,不知道又说了些什么。
我正因为听不清楚急得一身汗呢,占小东突然提高了声音,“南哥,有个事儿,你可得帮我个忙。”
“啥事?”我哥此刻一定正翘着二郎腿享受着占小东的吹捧。我回来这几天,对我哥的新造型已经烂熟于胸了。
“沈凌和我吵架了。”占小东骂道:“妈的,不知道她听了谁的教唆,查了我的手机。你知道的,就是那几个骚货给我发的黄色短信,还有些别的。我怎么解释她都不听。”
“小东你也太不小心了。这种事你让我怎么帮你啊?”
“不是我不小心,沈凌以前从来没查过我,我就大意了。唉,我就是想让你哪天有空帮我和她说说,就说都是大家开玩笑的,你也收到过很多。”
“我操,占小东,你他妈的为了保自己不管别人死活啊?我告诉你可没有女人给我发黄色短信,这要是传到赵影耳朵里还不得宰了我啊!”我哥委屈地大叫。
我一听,心说这占小东原来一向是委屈别人成全自己啊,我操,多亏他长在新社会,这要是他不幸生在解放前当个地下党,多少革命同志得被他出卖啊。
“唉,我也是没办法啊,她就是不相信我。”占小东越说越委屈,声音也越来越大。我心说:操,你叫得大声就能成窦娥吗?这路人就该查个底儿掉,然后先蒸再刮,让他临死都整不上一点儿快感。
“小东啊,出了什么事儿啊?”突然我妈的声音出现在客厅,“怎么,和沈凌吵架了?”
“没什么,呵呵。阿姨,我和沈凌闹了点儿小别扭。”占小东的声音,“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是想让南哥有空的时候帮我解释解释。”
“我说小东啊,”虽然不是亲眼目睹,我完全可以想象我妈劝解别人家庭矛盾时那副热心肠,“沈凌多好的一个孩子啊,肯定是你不对。这样吧,今天中午你们就留在家里吃饭,也把沈凌叫过来,我劝劝她。”
“那敢情好啊。”占小东的声音听起来很兴奋,“那麻烦阿姨了,不过还是你亲自给沈凌打电话叫她过来吧,我的电话现在她不接。”
“闹多大个别扭啊?”我妈嘟嘟囔囔的,“真搞不明白你们这些小年轻儿的,不好好过,整天就知道吵架。”
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