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北,你是不是不舒服啊?”沈凌见我皱了皱眉,不由得走上前来,“占小东说你喝了很多酒,你胃不舒
服吧?我去给你倒点儿水。”
说着沈凌走进厨房去给我倒开水。我心中不禁暗叹一声,他妈的,这姑娘太温柔体贴了。而且她身上有一股淡淡的非常温暖的香味吸引着我,这香味和我以前交往的那些自视清高的女子身上的那股冷冰冰的香水味是那么地不同,那么地让我感到依恋。
我心里涌起一股对占小东隐隐的嫉妒,心想,妈的,他怎么那么命好啊?丫比我流氓多了,咋就能整个这么贤惠听话的姑娘在家乖乖地为他守节呢?
正想着,沈凌端了杯热水从厨房走了出来。她把水递给我,然后坐到我对面,“陈北,时间过得好快,都多少年没见你了。我刚才真的一点儿没认出你来。”
“呵呵,我也没认出你来。”我嘿嘿笑着,“沈凌,你比小时候好看多了,真心话。”
“呵呵,”沈凌也对着我笑,“陈北,不是吧?你也会注意女孩儿长得好看不好看?
我记得读初中的时候,我们班主任总拿你给我们当榜样,说看看人家陈北,整天就知道学习从来不搭理女的,哪像你们,成天就知道早恋。”
我尴尬地笑了笑,心说原来我在广大人民群众心中的形象就是这样啊,难怪我爸妈对肖苒的话那么相信呢。
“你姐现在过得怎么样?”我笑着把话题岔开,“她小时总欺负我。”
“她现在过得挺好的,在一个重点小学当老师,结婚了,儿子也有了。”沈凌笑着问我:“我记得有次她告状,你还去路上堵过我,在我的头上放了一条虫子呢。”
“是吗?我干过这么不要脸的事儿?”我一脸无辜地瞪着小眼睛问沈凌,“你记错了吧?是占小东堵的你吧?”
“我怎么会记错啊?”沈凌特别认真地对我说:“我那个时候根本不认识占小东,他堵我干嘛?”
我心说我堵你是够早的,可惜早有什么用啊?想到这里我心里暗自叹了口气,还是人家占小东堵的是时候,一堵就堵成了自己的老婆。
想到这里,我才发现我们俩突然没话说了,屋子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我抬起眼睛看了看沈凌,昏暗的灯光下她的身影看起来很古典,又透着些说不出来的哀伤,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面对我她好像很害羞,眼光刚碰上,她立刻就躲开了,我注意到她有点脸红了。我一下子被吸引住了,好像自己活了将近三十年,此刻才真正知道真正的中国女人感受起来应该是怎么样的,应该像沈凌一样的矜持,害羞而又有温柔的香气吧。
“陈北,”沉默了半天,沈凌终于又开口了,“我去给我爸找股票证,你先坐着。”
“好,你先忙。”我答应着,正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和她客气一下,结果腰里围的浴巾差点滑落,难怪刚才沈凌看我的时候脸红了,我这才发现,原来我一直没穿衣服。
我赶紧裹好浴巾三步两步走到沈凌前头,讪笑着说:“我衣服还扔在床上呢,我先拿过来。”
沈凌笑了一下,闪身站在房间门口,故意把眼光调向窗外,一直等我拿好了衣服她才走进去。
我胡乱地套上衣服,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发型,然后又照了好几遍镜子才衣冠楚楚地走出了卫生间。
我刚走到卧室门口,就看见沈凌站在床前,手里正拿着什么东西在看,面色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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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眼就看到占小东放避孕套的那个床头柜的抽屉被拉开了,看来是沈凌刚才找股票证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那盒拆开了的避孕套。看来我刚才的估计有失误,占小东要不就没和沈凌用过,要不就是和小姐用得太多,以至于沈凌发现数量对不上号。
我轻声咳嗽了一下,走了过去。沈凌扭过头来看了我一眼,勉强笑了一下,“你收拾好了?那你坐着休息一会儿吧。想吃什么冰箱里去拿好了,别客气。我去打个电话。”
沈凌说完,一脸悲愤地走出了卧室。接着我听见阳台的门响,看来沈凌去了阳台打电话了。
我听见沈凌很大声地质问占小东,“你床头柜里的避孕套是怎么回事?”
占小东不知道在电话里说什么,总之说了很久。我想占小东平时装得牛逼烘烘的,到真栽到自己老婆手里,我就不信他比我表现得强哪儿去,估计这会儿正痛哭流涕,打算挥剑自宫呢。
我正暗自偷笑,突然沈凌一拉阳台的门走了进来,我吓得一个跟头,一个鱼跃就蹦到了最近的沙发上,拿起水杯装作正在喝水。
好在沈凌倒也没注意到我的慌乱,而是快步走进客厅拿起电话,然后递给我,“陈北,占小东找你,你接一下,我去卧室的分机接。”
“找我?”我诧异地站起沈来,“占哥找我啥事?”
“我也不知道。”沈凌怒气冲冲地把话筒塞到我手里,转身进了卧室。
我心中一万个不解,他们两口子吵架,管我什么事啊,为什么要找我?
我拿起了话筒,“占哥,你找我啥事?”
“小北啊,”占小东的声音此刻听起来特别无辜,“你告诉沈凌,那盒避孕套是不是你送给我的?”
“啊。”我大吃一惊,“占哥,我……”
还没等我说完,占小东就打断我说:“小北,不就前几天的事来着,你给我和陈南分的,一人一半,你忘了?就是那天……”
“占小东,你别往里绕陈北!”话筒里传来沈凌怒气冲冲的声音,“陈北没事儿送你那个东西干嘛?他又不是街道计生办的,怎么那么体贴你?”
“沈凌,你听我说啊。”占小东的声音听起来特别恳切,“唉,小北,事到如今,为了让你嫂子不误会我,占哥只好说实话了。沈凌,小北的女朋友走了,他因为身体不好用不上了,所以就送给我和陈南了。”
听到占小东的这番话,我差点晕死过去,心说占小东你这招儿也太惨绝人寰了吧。接着占小东又说了很多安慰沈凌的话,甚至又说要给我哥陈南打电话证明他没有撒谎,我都没有心思听了,我只是很想知道在我的有生之年是不是还有机会改变我在人民群众心目中不举的形象。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凌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见我傻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就走过来,坐在我旁边,关切地问:“陈北,你不舒服?”
我抬头怨恨地看了她一眼,心说:我都太监了我能舒服吗?这下你高兴了吧,你的幸福建立在占小东的贞洁之上,而占小东的贞洁却建立在我成了太监的人间惨剧上。
沈凌伸出手来摸了一下我的额头,“是不是下午喝酒喝得还不舒服啊?这样吧,我去给你熬点儿稀饭你暖暖胃吧。”
说完她转身进了厨房。
我郁闷地一句话也不想说。
过了不久,沈凌给我端了一碗粥过来,又给我弄了一些小菜,然后坐在我对面,笑着说:“陈北,你喝一点儿粥酒劲就过去了。”
我再没心没肺的,现在也喝不下去。占小东能跟沈凌说,肯定也会跟别人说。沈凌知道了至少会回去告诉她姐沈萍,然后……
我现在特别理解阮玲玉,很想问沈凌借一下她的丝袜。我打算吊死在占小东的床前,等他下次再找小姐的时候把他吓成真阳痿。
“陈北,你怎么不高兴了啊?”沈凌瞪着大眼睛不解地问我:“我做的饭不好吃啊?”
我能高兴得起来吗?我心里下定决心如果沈凌接下来给我讲司马迁身残志坚的故事,我立刻离家出走。
但是沈凌没讲司马迁,她开始打听肖苒,“陈北,我听说你的女朋友很漂亮。”
怎么女人的好奇心都这么重?我对女人八卦的态度很辩证,沈凌是美女,美女八卦时也是美女,所以不能同我家楼下的大妈大婶们同日而语。美女肯八卦我,我只能很耐心地回答她:“还行吧。”一提起肖苒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临走都不做点儿好事儿,这么下狠手害我,我又恶狠狠地更正道:“谁说她是我女朋友?”
“不是你女朋友?”沈凌大吃一惊,“那占小东怎么说得那么肯定啊?”
我有点儿尴尬地笑了笑,别人爱怎么看我同肖苒的关系都无所谓,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不愿意让沈凌认为肖苒是我的女朋友,可我又不知道怎么解释我同肖苒的关系,总不能跟沈凌讲我偷情偷得收不了场,把床伴偷成了所谓的女朋友吧。从十七岁初恋到现在,经过这么多年的调戏和被调戏,同女人调情的技巧我早就运用得炉火纯青,只是面对沈凌时我忽然感觉自己又变成了那个十七岁的陈北,精神兴奋而又紧张,总怕言行间泄漏了我这些年做过的一些荒唐事,给她留下不好的印象,因为太过字斟句酌我的口齿竟然不太流利了。
见我半天不说话,沈凌忽然作恍然大悟状,说:“对不起陈北,我不是故意要提你的伤心事,我忘了你……”沈凌说了半句话就停下来不再出声。忘了我什么?我愣了半天没明白怎么回事。沈凌忽然一脸的尴尬,安慰着我,说:“陈北你别难过了,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你,你……女朋友虽然走了……别难受,总有一天还会有更好的女孩子爱你。”
原来沈凌把我的沉默理解成了……,我这才想起来我此刻的太监身份,我的春梦一下就醒了。我真他妈的欲哭无泪,当不上西门庆就够窝火的,居然沦落成了东方不败。
沈凌的表情是自从我“阳痿”后见惯了的同情,我心想,你是存心想打听这个吧,装什么装!
见我一脸的沮丧,沈凌更加自责了,她很歉意地坐到我身边,低着头想了半天,结结巴巴地说:“陈北,你虽然……但是……你比我见的很多男人都好,我说的是真心话,很多女孩子都喜欢木讷一点的男人,你又老实又本分……”
沈凌说到这儿又停住了,看得出她这样当面夸奖一个男人有一点儿不好意思,我虽然为这个横空而至的太监身份感到愤怒,但是沈凌这么温存软语的安抚令我很受用,我心里忍不住开始冒酸水,问:“再好也好不过占哥吧?”
沈凌没想到我这么问;很为难地看了看我,我热切地看着她等待她的答复,沈凌可能是不忍打击我这个残疾青年的自信心,没有正面回答我,只是说:“你们都很好,不过他没你这么老实,喜欢在外面应酬,我一周都不一定能见着他一面。”
“啊,”我大吃一惊,“沈凌你不是开玩笑吧?占哥可是你老公,你俩这么疏远你就不怕……”
沈凌微微一笑,“陈北,你在美国不知道我们生活的不易。你别看占小东花钱花得那么大,其实弄成一个项目很难,他每天都要和客户在一起陪吃陪喝的。不过我了解占小东的人品,他不象那些人那样胡来,从不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我心里很想问沈凌知道不知道占小东每天和客户在一起除了吃饭喝酒之外还干什么不,但是话到了嘴边,我又生生咽了回去。
沈凌见我不吭声,就接着说:“你今天和占小东还有他的那帮客户在一起,知道那些人说话多没意思了吧?那帮人除了整天研究怎么发财以外,一句别的都没有。”
我心里那个叫感慨啊,心说如果占小东现在在我跟前,我一定拜他为师,求他教教我怎么能把女人哄成这样。
我讪笑了一下,“沈凌,我说你怎么对占哥这么放心呢,原来占哥连爱好都这么专一。嘿嘿,那占哥和你在一起的时候都说什么?”
我本来只是打算冷嘲热讽一下占小东,于是随口这么一问。但是话刚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怎么这么混呢,怎么能问人家两人单独在一起说什么呢?这不成了我们家门口的大婶了吗?
结果沈凌并没有听出来我话里的意思,而是淡淡一笑,“我们俩在一起不太说话,有语没言地交流。”
“啊。”我一下子想歪了,口吃道:“不是吧?”
“是啊,”沈凌不解地看着我,很诧异我的惊异,“占小东身体不好又不爱动,每次他来看我,就是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剧,我在另外一个房间做自己的事。而且他总是电话不断,呆不了多久就走了。”
听沈凌这样描述她和占小东之间的感情生活,我不禁抬起头来仔细看了看坐在对面沙发上的青春年少的沈凌,心里一下子替她不值起来,“那你不闷吗?”
沈凌淡淡一笑,“习惯了。我现在有一家小店,卖点儿小工艺品,而且你知道我小时候学过画画的,所以我偶尔也帮人画画插图,也不算太闷吧。”
“这样还好,多交几个画画的朋友,日子也挺好打发的。”我也笑道:“沈凌,我刚才还替你闷呢,没想到你小日子过得这么有情趣。”
沈凌听了我的话微微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