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尔没说话，卫珂笑了笑，“殿下应该有两条路可行。要么执意不信本宫替殿下批的命，继续启程回霁国，但等待殿下的将是你父王驾崩的噩耗和骨肉相残的局面，甚至可能保不住自己的命。要么殿下可以随本宫回京，相信陛下一定会替殿下你讨回一个公道。”
阿斯尔知道她所言非虚，但仍冷笑，“讨回公道？恐怕陛下不会连这国家大事都听娘娘你的吧？出兵便是向霁国宣战，他们既然派得出人来对付臣，恐怕已掌握了霁国的大局。陛下会在此时支持一个已经失势的属国王子？”
卫珂很惆怅地叹了声，“殿下何以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即使殿下怀疑你与陛下的情谊不足以令他出兵帮你，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保命？”
阿斯尔愣了愣，如今回霁国确实恐怕难以力挽狂澜，加上今日的木卢国刺客，只怕也是身在霁国的某人与木卢国盟约的一部分。他确实已无路可退，或许只剩下这破釜沉舟的一条路可行。他不怕死，但不想死得不明不白，更不想死得如此不值。
“难道娘娘有计可令陛下相助于臣？”阿斯尔有些犹豫了。
卫珂句句都戳中要害，全赖前世的记忆，此时见他已然动摇，十分有把握地笑了笑，“若你王兄是天命所归，或许本宫无能为力。但若他弑君杀父，篡改你父王遗诏又当如何？”
这一切不过是她从前记忆的一部分。也是她从丽山归来，企图刺杀刘卓时偷听到的秘密。霁国国主病重时曾拟下遗言，将自己的王位传给他的爱子，但却被他的大哥发现了这个秘密。国主的死不过是一个不孝子为了自己的王权，暗中策动的阴谋。
卫珂前世不知道这个可怜的王子是谁，但如今想来却明白了。想必刘卓也没闲着吧！其实霁国谁继任王位，对他而言不痛不痒，但他更乐于与一个“志同道合”的人打交道，以免日后大家分歧太大，对他不利。
阿斯尔听着卫珂的话，瞳眸深邃一瞬，“臣无凭无据，陛下怎会相信？”
卫珂笑笑，“殿下不会连无中生有的本事都没有吧？”何况这是事实，怀疑的人多了，迟早有一日会水落石出，到时还不师出有名？卫珂相信刘越不会放过这个收服霁国的契机。
阿斯尔想起什么，蹙起眉头将脸转到一边，“恐怕陛下不会那么轻易答应。”
卫珂见他神色已猜到他在想什么，淡淡笑了笑，“怎会？陛下一定会答应救了他爱妃一命的功臣。”
阿斯尔转过头，愣愣地看着她，“娘娘不计较臣之前的冒犯？”他有些不明白眼前的这名女子，她竟可以如此“颠倒是非”。
卫珂转头看了看四周遍地的尸首，“本宫只相信人在生死和危难面前的抉择。”
半月来，他没有逾越什么，足以说明他是想与她以心相交，这也是她安心跟着他走的原因之一。他没有在刺客出现时丢下她，即使之前有什么不快或者非分之想，可他至少是出自真心。卫珂曾经是个杀手，一个成日生存在刀尖上的人，在她面前没有什么大得过命这个字。当初刘越不就是这样征服了她那颗冰冷的心吗？
但最重要的是，他是她想要、而且必须争取到的人！
阿斯尔低下眉睫细想一阵，自然明白卫珂这样做的道理，眼前这个女人并不简单。他不会傻到相信她真是为他着想，但不得不说现在他除了这样，真没一个办法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娘娘真会算命？”
卫珂没否认，点点头。如果知命也算的话，她确实知道前世每个人的命运，或许比算命的更准！
“那你可知道自己将来的命运？”此时，阿斯尔再无心思去想自己妄想带走她的目的，只是越来越好奇，他甚至隐隐觉得她刚才说大王兄弑君杀父是真有其事。
卫珂幽幽的目光略显冰凉，仿佛穿透生死回到前世，“本宫当然知道！但本宫更相信命运握在自己的手里。”
许多事已与从前不同，她也再不是前世那个冷漠的杀手，她正一步步改写着属于自己的将来，正如有种武功是靠借力打力。或许就在不久以后，从前和此生欠她的人都将付出代价，她不会坐以待毙，这只是个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倒计时！咳咳！节日快乐，妹纸们……哦HOHOHO~！~（香香老妖婆状）
60
60、失踪（三） 。。。
卫贵妃失踪月余，皇上的脾气越发大了。平日里侍候皇上的内侍太监们这些日子都提心吊胆的，就怕做错点儿事，指不定就人头落地。
李远走进御书房，见到那个愁眉深锁的皇上，不觉摇了摇头。那日他带金缕卫找到童太医和长公主时，童涣然已身负重伤，命在旦夕，至今仍昏迷未醒。长公主虽伤势不重，但却受惊过度，这些日子回到宫里，不肯说话。
每日皇上下朝就会去关雎宫试图让长公主开口说话，希望能从她口里知道那日卫珂究竟发生了何事，找到蛛丝马迹。但越是逼得急，长公主越闹脾气，甚至躲进寝宫的角落里不肯见人。刘越唯有命李远继续派出金缕卫四下寻找，不能放过一丝线索！
刘越听到门边动静，猛然抬起头，“可有消息？”
李远半跪在地，摇头，“禀陛下，尚未有贵妃娘娘的消息。”
刘越一掌拍在身前的书案上，青筋浮现，“没用，朕亲自去寻！”
“陛下息怒！”李远蹙眉，“臣已派出护军与金缕卫，陛下不可冒然犯险，眼下尚不知是何人所为，臣担心陛下的安危。”
刘越紧握右拳，指节间发出几声清脆的声响，“若让朕知道是何人所为，朕定将他碎尸万段！”
御书房外传来异响，似乎有人打碎了什么瓷器，刘越目光深邃地看向外面，提声问道：“谁？”
一名内侍急匆匆进来，禀道：“陛下，茹妃娘娘和湘妃娘娘求见。”
刘越眸光低垂，似在思量什么，“让她们进来吧！”
内侍退下，没一会儿茹妃与湘妃入内，请过安后，湘妃看了看茹妃。刘越的目光一直在她二人脸上徘徊，好一阵才问：“何事？”
湘妃低下头，仿佛不知如何作答。茹妃却面色如常，微微一笑，“陛下，臣妾与妹妹见陛下近日因为卫妹妹的事，茶饭不思，听闻数宿没有安枕了。臣妾与妹妹担心陛下龙体，因此特地为陛下泡了杯参茶送来。没想在门外时，妹妹不慎失手，惊扰了陛下。”
刘越淡淡嗯了一声，“没事就回去吧！朕自会保重，无需你二人操心。”
湘妃正想说什么，茹妃急忙向她使了下眼色，两人才跪安。刚转身却听见皇上在身后叫住她们，“琪儿受惊，朕在想你二人若无事多去关雎宫陪陪她。”
湘妃眼睛一亮，看看身边的表姐，茹妃立马示意她一起转身领命。
刘越对二人抬了下手，似乎很惆怅地说了句：“起来吧！都出去。”
待两位皇妃离开，李远才转头看向皇上，十分不解他今日的话，“陛下不是……”
刘越抬手止住他的话，目光幽幽地看着适才二人离开的房门，良久才道：“派人盯着她们！”
“陛下难道怀疑两位娘娘是这次的幕后主谋？那为何还要两位娘娘去关雎宫？”李远实在很不明白。
刘越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道杀气，“裕王近日在做什么？有何动静？”
李远越发不明白了，自贵妃娘娘出事，陛下时常问及裕王的动向。他早已如实回报，裕王这些日子似乎也在命人四下寻找娘娘。每次陛下听到这句便不再问下去，今日不知为何又再次提及。
李远只好如前几次一般将自己知道的事禀告给皇上，裕王并无大的转变，除了更加着紧娘娘的消息，再无其他。
刘越听完冷笑，眼里的杀气更浓了些，“皇兄若不想置珂儿于死地，还会有谁如此恨她？”
李远愣了愣，娘娘从前在裕王府是个身份见不得光的杀手，虽然仇人遍布天下，但真正知道她身份和样貌的人恐怕早已成了她的刀下亡魂。何况这次明显是有预谋，有计划的刺杀。无论是训练有素的护军或者金缕卫都不可能不堪一击，而眼下有这能力养这班精锐刺客的王公贵族并不多。
如果除去裕王，眼下只有两位娘娘家里……
刘越咬牙，“朕尚未动她们分毫，她们竟已对珂儿不利。若珂儿少了一根头发，朕都要他茹氏满门为此付出代价！”
李远漠然地站在一旁，看来这次皇上是真的怒了！之所以现在尚未问罪于两位娘娘，只怕是暂时苦无对证。茹氏在朝里早已根深蒂固，要一朝拔起恐怕不是易事，此事不能操之过急。
二人沉默一阵，刘越忽然冷笑着吩咐，“传朕口谕，卫贵妃如今尚未回宫，长公主年幼且受惊过度，需要有人照料。将其暂时送往湘妃宫里，命她好好照顾公主，朕自有封赏。”
李远微楞，自贵妃娘娘入宫以来，皇上便再无去过别的娘娘宫里，若将长公主交给湘妃，他岂不是偶尔会走上一趟？
刘越侧眸仿佛看出了他的心思，淡笑，“朕只是让你将琪儿送过去，你又想到什么地方去了？”
李远点头应是，立马准备去办。自贵妃娘娘遇袭失踪后，陛下几乎夜不能寐，若不是他几次三番阻止，这个有些任性的皇帝陛下恐怕早已出宫去了。即使勉强留在宫里，等他和金缕卫回报的消息，也是成日坐立不安的模样。金缕卫与护军几乎搜遍了娘娘失踪的地方，未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但没有找到也算是个好消息，至少她兴许还活着，只是下落不明。
“陛下是否怀疑……”
刘越点头，“朕不排除珂儿在她们手里。”
或许是湘妃之前在门外的异常举动令他惊醒，若珂儿脱险，为何迟迟没有她的消息？珂儿的本事，他很清楚，至今没有她的音讯只有两个可能，要么她负伤，行动不便；要么就是她被人挟持，身不由己。所以他才没冒然问罪于二人，只有保证珂儿安全，他才敢对她们发难。
*****
茹妃与湘妃从御书房出来后，径直去了关雎宫。
刘芷琪正坐在西殿的门槛上，托着脑袋呆呆地望着不远处的正殿。她醒来时已在父皇的怀里，父皇不停问她母妃在哪里，她看得出父皇很着急，她也很着急。自真正的母妃走后，她就一直和妖精母妃在一起，她很疼她，她知道的。现在她和父皇一样，希望早日见到母妃。
那日的情形总出现在她的梦里，母妃为了她的安危，将她藏了起来。之后呢？之后她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不是她不想告诉父皇，妖精母妃的下落，而是她真的绞尽了脑汁也记不起后来发生的事情。
茹妃与湘妃来到刘芷琪跟前，二人互望一眼，茹妃蹲下丨身子，对着她笑了笑，“哟！长公主殿下这是在想什么呢？”
刘芷琪懒懒地抬起眼眸，看了看二人，扭过头望向一边，没说话。
茹妃伸手执起她的小手问：“还在害怕？”
刘芷琪抽回手，不想搭理她们，这些日子她唯一做的事情就是不停地回忆那日发生的事情，她好想找回母妃，好想和她在一起。
茹妃见她表情排斥，知道这些日子卫珂与她相处得似乎特别好。虽然不知她是如何做到的，但小孩子应该很容易哄，否则就卫贵妃那样冷漠的性子怎会与这小丫头如此融洽。她再次握住刘芷琪的手，哄道：“不如公主殿下随本宫和湘妃娘娘到园子里走走如何？”
刘芷琪就这样被她半拖半哄地带到了一边，虽然心里很不乐意，但也挣脱不了她的手。茹妃和湘妃只带了自己的侍婢随行，示意曹嬷嬷留下。曹嬷嬷知道她们做不出什么对长公主不利的事，也没执意跟着。
湘妃知道表姐是想趁此良机与这长公主相处下，默默地跟在她们身后。
走出好一段距离，茹妃见四下无人，才又蹲了下来，低声问刘芷琪：“公主殿下这是在挂念贵妃娘娘吗？”
刘芷琪漠然地望着她，没有表情，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想和她说话。
茹妃并没放弃，笑了笑，“公主殿下只怕是被狐狸精迷了心智了。她那么疼你，不过是为了陛下而已，你真以为她对你很好？”
这些话她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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