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珂直言不讳:“其实妹妹一直敬重姐姐,但姐姐却十分忌惮妹妹的出身。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庄妃微楞,她是想与她点明,却没想她会如此直接,目光闪烁一阵问道:“难道本宫不该忌惮?”
卫珂应道:“姐姐,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妹妹此时就算将心掏出来,放在姐姐面前,姐姐也未必肯信。既然妹妹多说无益,不如缄口,用自己的行动来安抚姐姐的心。”
不仅对她,就算是对如今的刘越她不也是只能用自己的行动来表达诚意吗?对于今生而言,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庄妃笑了笑,略带深意地说:“好!那姐姐我就等着妹妹明志!只是本宫身子一向不好,就怕等不到那一日便要……”
“姐姐只需放宽心修养,”卫珂打断她的话,莞尔,“姐姐的病若能放下心中积虑,或许会不药而愈。”
卫珂说完这番话,从庄妃寝宫出来,正巧见到侍婢熬好了药,正端着准备入内。向她问过安后,那侍婢与卫珂擦身而过,行走间飘来一阵淡淡的药香。味不是很浓,但卫珂隐约间闻到一股微酸的味道,她不觉蹙起了娥眉,滞住脚步愣了愣,“这药……”
侍婢也随即停了下来,应道:“这药是太医院开给我家娘娘的。”
卫珂看了看汤药,“庄妃姐姐喝了多久了?”
侍婢回道:“从娘娘患病至今一直都在服用。”
卫珂思量一瞬,转身走回庄妃的寝宫,侍婢也端了那碗药进来。
庄妃躺在床上见她去而复返,微微含笑,“妹妹这么快就来表明心迹了?”
卫珂不想多说,只瞄了一眼那碗药说:“姐姐,这药你还是别喝了。”
庄妃:“为何?”
卫珂见她神色中没有一丝惊讶或者意外,眼中流过一瞬了然,“姐姐的病,听说是因生长公主时过于操劳、调理不善所至,但妹妹仿佛在这药里闻到几味极寒的草药味。如果长此饮用下去,恐怕非但治不好姐姐身上的顽疾,反而……”
“妹妹还通药理?”庄妃截断她的话,神色淡淡。前段日子,陛下曾向她暗示过了,之所以搬走华清宫的盆栽是因为察觉其中有异,而察觉这点的人即使陛下不说,她也领会到了,否则他怎会特地将这事告知?
卫珂十分坦然,“妹妹也是女子,自然对女人应注意的事情特别留意。不巧读过几本医术,懂得些皮毛而已。”杀手要懂的东西实在太多,她也算是博览群书的人,小到琴棋书画,大到病理医书,虽然谈不上样样精通,却也略通一二。
庄妃点头,这理由确实解释得过去,“既然妹妹说不妥,本宫会命人查究的。就交给姐姐自己处理此事吧!莫要向人提起,以免陛下费心。”
卫珂颔首,对她福了福,“这是自然!妹妹打扰多时,也该告辞了。”
庄妃苍白的唇角微扬,“妹妹慢走,姐姐抱恙在身,不便相送。”
待卫珂再次走出寝宫,庄妃身边的奴婢才看着她们离开的方向低声说:“卫妃娘娘好似经住了娘娘的考验。”
庄妃长长叹了口气,“未必!看看再说吧!她今日是对本宫坦诚了几句,但越是这样,她越不能对这碗药置之不理。她回来不过是要向本宫表明心迹,但真诚与否,本宫还要再细细斟酌一番。把药倒了吧!”
侍婢点头应是,但嘴里却又说:“其实奴婢刚才细细观察了下卫妃娘娘的神情,她仿佛是真心在意这碗药的。”
庄妃含笑不语。
出了中宫,卫珂一路面带微笑,珃儿不觉上前两步问:“娘娘,刚才在里面庄妃娘娘与你说了些什么?怎么娘娘如此开心?”
卫珂斜瞄,笑着问:“难道你在宫中呆了那么些日子还不懂得什么叫谨言慎行?”
这丫头从前便是如此,什么都要问个够本,但有些事她不想她知道太多,以免惹祸上身。前世没做好的,今世便要留意,同样的错她再不许自己犯第二次……
珃儿忙退到身后,低声说道:“奴婢知错。”
卫珂没再理会她,径直朝自己的关雎宫走去。庄妃既然与她直言她忌惮她的出身,必然已是隐约知道她并无加害刘越的心,否则她大可以无动于衷,静观其变,何必为自己招惹是非?不过也不排除她故意用自己的性命替刘越试探于她。
以药试她,也不过是庄妃略微使了个雕虫小技,看来她还是没有真心信她。但要取信于人又岂是朝夕能做到的事?
庄妃此举定然是发现刘越对她用了真情,她身为刘越最忠诚的皇妃,又恐她对刘越怀有异心。真是用心良苦啊!只是良苦至此,不觉让卫珂有些替她叹惜。
刘越所立皇妃不多,真正这样处处为他着想的女人恐怕并不多。众妃只知争宠,也只有庄妃才这样只将心思放在刘越一人身上。如若她如前世一般独获圣宠,确实也有亏欠她的地方。
走在皇宫的甬道上,卫珂长长叹了口气,帝王的后宫便是如此!太多无奈,却有苦说不出……
身后传来两位近侍的议论声,打断了卫珂的思绪,只听瑶儿在说:“刚才那人不是华清宫的侍婢吗?好似是华妃身边的近侍。”
珃儿应道:“是啊!也不知是什么事那么鬼鬼祟祟的。见到娘娘从她身边经过,竟然拔腿就跑,也不行礼。”
瑶儿瘪了下嘴,“她哪将咱家娘娘放在眼里?现在华妃生下皇儿,皇上几乎日日都要去华清宫几次,她们哪还将我们关雎宫当一回事。”
卫珂见到四下无人蓦然转身,冷冷看着二人,“这些话以后本宫不想再从你二人嘴里听到。陛下要眷顾谁岂是你们可以私下议论的?可知道你们的一言一行都与本宫撇不清关系?说者无心,听者有意。传到别人耳里,只会让人以为本宫故意纵容你们如此。”
二人立马跪下,齐声说道:“奴婢知罪。”
卫珂抬手,“都起来吧!不是本宫要责怪你们,只是有些事情不可以胡乱议论。你们是我的近身侍婢,说错什么别人只会联想到本宫身上。要记得不该说的别说!”
看来刘越之前的独宠确实给关雎宫带了些不好的影响,这两丫头恃住前些日子刘越的恩宠,连说话都肆无忌惮起来。想想前世她便是如此,因为刘越的宠爱,也疏于管理宫中众人,他们说话也一直是这般口无遮拦,或许因她祸起萧墙也指不定。
是时候要整顿下关雎宫这帮宫人了!不能给她和刘越招来太多麻烦。
一连几日卫珂都在中宫出入,却故意避开了刘越去探望庄妃的时辰。
庄妃再没用什么伎俩来试她,反而平时会故意与她讲起一些后宫的事宜。其实这些在前世刘越或多或少教过她一些,那是在她接掌凤印之后的事情,可学了两年有余,她还是不太懂得。但从庄妃这里听到的,却令她更容易体会到其中的精髓。
男人与女人的想法本就不同,刘越虽为一国之君,但对操持后宫杂事未必比庄妃更有心得。从前卫珂是错失了这位良师,现下却不想重蹈覆辙了。虽然她也不希望庄妃早早离开,但世事难料,天命难违,她也该为将来早做打算。
留在中宫的时辰长了,卫珂开始特意关心起庄妃的起居。庄妃对她此举一点儿都不在意,卫珂知道她心中所想,能替刘越寻到一个贤内助固然重要,但以己试她的心也不是没有的。
快到中秋,庄妃的病情依旧没有起色,刘越命人准备中秋晚宴,希望她能沾沾喜气,心情开朗,兴许病情会稍好些。各宫也开始制备中秋夜宴所需之物,刘越想弄得喜庆一些,因此命人替各宫娘娘裁制新衣,要她们那晚盛装出席。
中宫一下变得忙碌起来,卫珂这日刚到便见庄妃的近侍忙得手脚不停,她摇了摇头,刘越这心思是好的,却不知这番好心又让庄妃劳心费神了。回想从前,她才发现刘越除了对她,确实对其余几宫不够用心。
到寝宫里请了安,庄妃的近侍便入内禀告说宫里上下忙得马不停蹄,替娘娘熬的药耽误了点儿时辰,恐怕要晚些送来了。
宫里虽有太医,但太医院要替整个皇宫的人诊治病情,因此各宫娘娘的饮药多半还是自己的近侍在打理。刘越为了节省后宫开支,各宫的配备自然是能省则省,他登基之初便放宽限制,让一些闲置又适龄的宫人回家与亲人团聚,没有多少冗员配备各宫。中宫虽然人手比各宫都多,但真要忙起来,却也显得比较紧缺。也正是他这番作为才让天下臣民归心,减少了不少民乱。
卫珂坐在庄妃的床边儿,犹豫一瞬,转脸看向她,“妹妹闲着也是闲着,如果姐姐信得过妹妹的话,就让妹妹替姐姐看着药吧!汤药可是大事,耽误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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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暗查(二) 。。。
庄妃的侍婢听到这话犹豫地看了看自家娘娘,庄妃却笑了笑说:“这些日子都是妹妹来陪着本宫这病秧子,姐姐哪有不信妹妹的道理?只是若让陛下知道本宫如此使唤妹妹,怕是要心疼了。”
卫珂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含笑应道:“姐姐多虑了。妹妹不过是略尽绵力,姐姐不必说给陛下听便是。”
庄妃颔首,言语诚恳:“那就有劳妹妹你了。”
卫珂起身福了福,侍婢有些迟疑,庄妃对她递去一个眼神,她才领着卫珂出去。绕过寝宫外的回廊,来到后方的一处小院,院子不大,只有一间小屋,稍显简陋。卫珂知道这便是庄妃专用的小膳房,各宫都有一处这样的地方,是为了方便晚上为皇上和皇妃们做宵夜或者如现在一般熬制汤药用的。
侍婢在她身边福下,恭敬地说:“卫妃娘娘,有劳您了。”
卫珂扬手,“去忙你的吧!这里有本宫和她们看着就可以了。”
等那侍婢带人走后,卫珂让瑶儿去小炉边扇火。两位近侍很不理解她的做法,万一庄妃出了什么事,她不是在引火烧身吗?
珃儿陪在卫珂身侧,一直面露焦虑,“娘娘,你怎可亲自替庄妃娘娘看着药?万一……”
“没有万一!”卫珂没等她将话说完,她没有加害庄妃的心,又怎么来这万一?而且这差事是自己找来,再笨也不会傻到自找麻烦的。况且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早年的医书她可没有白念!
珃儿见娘娘不悦,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好陪着自家娘娘在此等候。待药熬好,瑶儿准备将药装进碗里,刚倒了大半碗,兴许药褒的把手太烫,不小心松了下手。药褒一下掉在地上,摔得七零八落。
珃儿没等卫珂发怒,便责怪起瑶儿来:“你怎么做事的?这不是给娘娘找麻烦吗?”
瑶儿立马跪在地上认罪:“娘娘!奴婢……奴婢不是故意的。”
卫珂轻叹,“算了。”瑶儿做事向来毛手毛脚,是她自己安排不妥帖,这事一开始就应该让珃儿去做的,怨不得她。
卫珂将目光看向那个摔碎的药褒,看来只有她亲自去向庄妃致歉了。可这一眼令她移不开视线,走到药褒跟前蹲下,她拨开一些药渣,捻起一块碎片来细细查看。用指甲在内壁上刮了两下,竟刨下少许粉末来,她放到鼻下嗅了嗅,微微皱起了娥眉。
瑶儿惊呼:“娘娘,药褒烫手,你……”
“你们看看这是什么?”卫珂对二人招了招手。
两人茫然地走到她身边,接过卫珂手上的那片碎片,看了许久也没看出问题。卫珂无奈摇头,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不能洞察其中的玄机,想必这宫里的侍婢都如她们一般吧!也难怪有那么多的阴谋会悄无声息地得逞……
她随即对珃儿说道:“把刚才熬的药倒了,跟本宫去庄妃姐姐的寝宫。”
三人从小膳房出来,一路前行,卫珂的目光瞥到庄妃宫里的一处盆景,目光中闪过一丝异样。
走到寝宫的凤床前,卫珂叹道:“姐姐恐怕暂时饮不了药了。”
庄妃正合眼小昧,听到这句睁开眼愣了愣,“为何?”
卫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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