测巨变了。
朝歌的脚已经开始下落了,一点点的下落中,感觉那把冰冷薄刃的手术刀也在一点点的逼入着。
谁都无法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毕竟朝歌的推断还只是推断,谁又晓得深静诡异的婉姨会使出如何手段呢。
可让朝歌万没想到的是,就在他脚步完全落地的那一刹那,冰冷切人的金杀刀气忽然消失了。不但这一步消失,而且一连几步迈到门口,都没感觉到一丝金杀之气。这也倒罢了,更怪的是,背后竟然没了一点声音。好象刚刚的一切,只不过是空气中的幻觉。
朝歌不禁停住步,他忍不住的回身望去,接着就是一个怪异的情景,映入朝歌的双目。
婉姨、姐妹花、阿光还在,只不过和刚才的场景已大有不同。
原本对前而立的婉姨,现在已经转过身去,左右两手握局,和面前两边的阿光、姐妹花静静的相持着。
更有趣的是姐妹花,她们相靠的两手相握,另两只手像翅膀一样左右张起,样子就像是飞天之中的花女,连各自掐起的掌局都跟兰花一样美妙。
而阿光就有些怪异了,右手抚在胸骨上,左手拇指和中指按在左筋的肋骨上。这种古怪的推局法倒是朝歌第一次见到的,样子竟像是给自己松骨按摸。当然那如果真是在推局的话。
朝歌真是越看越有趣,不知不觉间已经转过身来,他不明白,这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终于婉姨出了声:“妹妹好聪明。知道婉姨在对局的时候,背后最放松。”。
婉姨语气平静,眼神却闪烁有光,话语中更似乎含着枪夹着棒。
听说话看神情,似乎刚才婉姨催局逼朝歌的时候,这对姐妹花在背后出了手。朝歌只是推断这婉姨未必对自己能下决手,但却怎么也没想到让婉姨停手的却是姐妹花。变化之大,实在是大出意表。
姐妹花一同娇脸低红,小轻小小声的:“不是拉婉姨,我们只是怕你真要把这个巢鸽伤了的话,这墓地里的秘密,恐怕真的就解不开了。”。
婉姨淡笑了下:“没关系,就是真伤到了婉姨,婉姨也不怪你们。毕竟谁都想得到这墓地中的秘密。”。
婉姨说罢,用眼角余光不经意的扫过阿光,分明这话不只是说给姐妹花听的。
朝歌瞬间明白了刚才就在他落脚那一刹那,身后发生了什么。
一定是在临时团结起来的这个四人联盟里发生了内斗,原因有二:其一是姐妹花真的怕朝歌被伤,会影响整个大局;其二既然来之前互不相识,当然就更没可能与人分享这至关重要的墓局秘密。而婉姨如此的凌厉诡秘,谁又敢肯定合作完了不反被她算计呢?所以莫不如趁机先联手制住最具威胁的婉姨,剩下个术力微弱的朝歌,慢慢想办法不急。联弱抗强的群斗心理,在这里表现的再突出不过了。
朝歌想到此,不尽暗暗摇摇头,原本觉得凶险无比的术局,跟这复杂瞬变的人心之斗相比,实在是万无其一了。
忽然小灵没好气的对着阿光嚷:“什么阳光的光,我看你是不见光的光!说,为什么刚才暗算我们?”。
小灵蛮横的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把矛盾引到了阿光这边。
此时的阿光不知道为什么,一张脸恐怕已经红到了耳根子,虽然是一副窘相,但却并没申辩。
婉姨轻轻的笑了笑:“怕是妹妹怪错好人了,我们阿光兄弟不知道用什么法子,把我向你催出的术力给间接化解掉了,不但没偷袭你们,而且是大大的帮了妹妹呢。”。
这让朝歌越来越奇,看情形刚才的阿光也的确参与了三方斗力,但让朝歌惊讶的是,完全不堪术力的阿光,又是如何应对如此凌厉的对局呢?
阿光,真是个迷一样的人物。
“疑?好象你又不想走了。”。
此时又传来婉姨的话声,虽没转过身,但朝歌知道话是说给他听的。
朝歌直言到底:“我在看你们这场好戏。”。
恐怕头脑冷静、直言简语的朝歌,天生就是婉姨的克星了。无论是软的还是硬的你都拿他没有办法。刚刚就险些为朝歌吃了大亏,现在更大大的摆出一副坐山观虎斗的架势,你还是照样没哲。
姐妹花和阿光也僵僵的处在那里,既然已经和婉姨挑明对立,再联合已经没有实际意义。但要是单独去与朝歌相对,又恐怕被婉姨坐收渔利。
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当下在场的四个人,就像是被卡在嗓子眼的鱼刺——下不去。
僵了半天,还是朝歌发了话:“其实这石函中的东西,就只不过是半截臂骨。没半点出奇处。本来拿给你们看倒也没什么,只是被这局一搅,反变的复杂了。”。
婉姨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朝歌话里含的是什么意。
朝歌继续:“如果不姓牧,大概一辈子我都不会来到这里。既然大家都是跟这风水大局有极大干系的人,为什么不坐下来一起想想办法。这也是我一直想知道你们来历的本意。”。
如果这话换梁库来说,恐怕百分百的被婉姨人等定性为虚情假义。但不同的是朝歌说的,字字句句便有了不同份量。只是婉姨四人刚刚经了这样一场大起大落,还一时半会转不回来。
朝歌顿了顿最后又说了句:“除非各位觉得这样僵下去可以解决问题,那我朝歌也就无话可说了。”。
说完,朝歌真的不再说话。
人真的是很有意思的东西,当面前有三条路可选的时候,他总是在想会不会还有第四条选择。但当只有一条路的时候,他便乖乖的走下去了。
此时婉姨四人的面前,恐怕也就只是朝歌给的这一条路可行了。
过了一会,小轻忍不住怯怯向朝歌道:“其实我一直不说,是有另外一个原因的。”。
说着,小轻习惯的向婉姨和阿光方向寻了寻,此时三方人都不似刚才那么剑拔弩张,而且听小轻如此说,竟然还颇有认可之意。
朝歌:“说无妨。”。
小轻就继续低声道:“那是因为我们对自己家族的记忆都是些残缺零散的东西。只怕说出来,根本让你不信。而且不说还好,一说连谈判的筹码都没了。”。
小轻说完,就一副惴惴不安的神情俏在那里。
朝歌心里反倒松了口气,其实朝歌从土守形和文物贩子那里他就已经看出,跟这牧家风水大局有关联的两大家族,一定是在哪代上出了重大事件,才导致后辈枝零破碎,记忆上也像被清洗了似的。如果小轻很顺利的说出一堆完整的家族来历,相反会让朝歌觉得是假的。
看神情更不用说,婉姨和阿光也是此种情况。
朝歌看了看四人,缓缓对小轻道:“说无妨,我这里也有几段关于这风水大局的残缺片段,也许我们把各自所有的残缺连起来,说不定就能凑成个完整的家族记忆。”。
听到此话,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
第二十七章:雷打象春头
“其实就像小轻妹妹说的一样,之所以一直不说,是的确因为可说的太少。”。
谁也没有想到,最先说出的是婉姨,总是出人意表的婉姨。
朝歌把石函轻轻放在地上,他知道刚才还激斗的四方人,开始妥协了。
此时姐妹花和阿光早已各自放下手中掌局,婉姨也早已转过身来,慢声讲述起残缺记忆。
“要说家族可能不是很准确,因为无论是从祖辈那里讲,还是从现在状况看,我们所谓的家族根本算不上是个家族。”。
婉姨的神情变得从没有过的沉意:“因为从来都是人丁稀少,四处飘零迁徙。至于我们这一支的来历,也从没人能说的清楚。最多能勉强推到十几辈儿前,就忽然终止了。”。
婉姨的神情迷茫,就像是雨湖中的无根浮萍,没一点依靠。
朝歌表情虽冷,心里也不免微微一沉。想不到诡异嬗变的婉姨,有这样一段背景。朝歌又自然联想到了也同样家族惨淡的土守形和文物贩子,这也更证明了在早的一个推测,跟牧氏坟局有着千丝万缕纠葛的土行族和六甲旬,一定在某一代上发生了意想不到的巨变。而这个巨变也很有可能就发生在婉姨家族的十几辈前。
婉姨继续幽幽说着:“没有头,更不知道尾,就这样茫无目的的奔波,茫无目的的生活……但是”。
婉姨沉了一会忽然语气一提:“不知道为什么,就这样一个模糊零落家族里,世代却一直口口严传着一件事,一件就像家族一样没头没尾的莫名其妙事。”。
婉姨的语气起伏,牵动着在场每个人的情绪。朝歌一字不漏的仔细听着,因为每个不经意的细节都可能是揭开迷局的关键。
婉姨:“说是一件事,其实就是一句话,每一辈人都不准记错半个字的一句话……。”。
在场的每个人聚神的不敢落掉半个字。
“雷打象春头”。
婉姨轻轻的说完这句话就不再出声。在场的每个人都在反复默念着这句:雷打象春头。
可爱的姐妹花更甚至在不觉中,不停的默动着小嘴唇。
朝歌仔细的琢磨着这句:雷打象春头。听音面意思似乎有两层,一个是“雷打像春头”,可以理解成雷打得像是初春;另一个是“雷打向春头”,大概是初春是打雷的方向。
但如果按这么解释,这句话就变得普普通同了,并不是像婉姨所说的没头没尾。难道是字里有误?
想到这,朝歌向婉姨问道:“这个字是哪个?”。
婉姨听了,对朝歌一笑:“聪明!这没头没尾的原因就是因为这个字。”。
阿光、姐妹花抬起头,虽然没朝歌想的多,心中疑问也大概如此。
婉姨:“这个字既不是好像的像,也不是方向的向,而是大象的象!”。
本来就迷惑着的朝歌等人,现在更迷惑了。
,本来普通的一句俚语,中间换了一个象字,可真成了头尾不接的莫名其妙了。
一时众人无语。
婉姨接着道:“我自小就被母亲一字一字的教这五个字,我甚至连梦里都在梦这五个字。但母亲却还是常常让我一笔一划的念给她听。她跟我说,这五个字是她的命,也是我的命,丢了它,就等于把全家的命丢了。”。
婉姨虽然心机诡异,但一说到母亲的时候,不免含出满眼温情。
朝歌自小母亲便去世了,这也是导致他性格偏冷的缘故之一。母亲在朝歌的记忆中只是一张相片,和一些零散的片光碎影。朝歌自小就是个心很重的孩子,他从不向牧大师和爷爷问起有关妈妈的往事,因为他知道,母亲不会因回忆而再生,越多的对母亲留恋就会越多的让朝歌痛的难以忍受。现在看到婉姨对母亲的满眼留恋,不禁让朝歌一时勾起隐痛。
婉姨继续道:“可一直到母亲去世,我也并没知道这五个字的含义和用途。直到前不久,在一个偶然机会中,我才逐渐解开这五个字的秘密。”。
婉姨语气平淡舒缓,故事却勾人入魂。姐妹花和阿光听得早忘了刚才的恶斗,也早忘了这故事原本也跟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勾连。
朝歌却在牵动之余仍保持着思维冷静,一边听故事,一边在想着那五个字的关联。
婉姨:“我偶然在一次意外中,竟然发现我所居住的环境乃至于家族的迁徙路线,都受控在一个看起来极为自然的风水大局之中。”。
听到这朝歌心中一动,一下子想到了自己的经历。也是发现了一个自然风水大局后才逐步被引领到牧家村的。这惊人的相似,是否也意味着有更多的人在几百年前就被像设了局似的控制着。
想到这,朝歌向一边的阿光和姐妹花望去,竟然发现他们的此时表情,也正和自己一样无比惊疑中。
婉姨:“我按着自然大局的指引,一点点找到了九鹿县。但一到这里,大局似乎就变的异常混乱复杂了。地域这么大,我根本无从探起。于是我就想起了母亲曾经一遍遍教我的那五个字:雷打象春头。”。
终于又到了这“雷打象春头”。
婉姨却一改沉态,顿了顿,微笑着问众人:“你们猜猜看,这祖辈口口严传的五个字究竟是什么意义?”。
连朝歌在内的四个人,当然是用一脸的迷惑加期待来回答婉姨的。
婉姨又微微的笑了笑:“解这五字的含义说容易,容易的简直连字谜都算不上。要是说难,如果我不来这九鹿县,恐怕再过十辈子也休想解的出。”。
婉姨接着道:“九鹿县这么大,没办法我就买了份这里的县区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