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场?”小猛不解。大伙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解说不停,洪岩和刀子显然不知情,两人四目睖睁、相对莫名。
“都别嚷了!”海骄手一挥,挽住小猛的胳膊,“队长,他们乱七八糟地你听不明白,我跟你说吧。除了安琪和我,他们都赌洪岩胜,现在场面搞成这样,你是我们的头,你来评判一下!我和安琪可是赌了刀子赢的,你得公正点。”
“赌注是什么?”小猛一本正经。
“哈哈,就知道你感兴趣!怎么样,赌谁赢啊?”
“赌赢了怎么样?”
“怎么样?”海骄兴奋得拍着小猛的肩,“赢的一方只管报上菜谱,晚饭会有人把你侍候得周周到到。什么人来侍候?输的人呗!过瘾吧队长?你就别考虑了,和我们站在一起,赶快宣布结果,晚上你就是想吃着龙肉让人给你捶腿都不成问题。快说吧,是不是刀子赢了?”
“真要我说?”小猛很为难。大伙急声催促。
“好吧,那我可说了!”小猛看看洪岩,再看看刀子,“这一个嘛,枪法精准;这一个呢,暗器神妙,所以两人都赢了,不过又都输了!”
“啊?!”大伙两眼发直。海骄急得跺脚,“什么又赢了又输了?他们怎么可能都输了?”
“怎么不可能?”小猛脸孔一板,“比枪,刀子输了;比暗器,洪岩输了。这不都输了吗?”
小猛说到后面笑起来,大伙这才知道队长一直在逗他们,可是又都不甘心这样的结果,因此围着队长争讨输赢。小猛故作无奈,“何苦呢?我本来想着得罪参赛者就算了,谁知事不遂愿!好吧,这个明确的结果就是……你们输了!今晚的菜谱由他们两个定,同意吗?”
大伙先是一愣,随即雀跃欢呼,一致赞同了这个出人意料的结果。洪岩和刀子也很兴奋,两人相视无语,只是紧紧拉着手。
“江龙呢?”小猛轻声问胜男,胜男笑道:“他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去换他昨天买大了一码的鞋。”
“哦……”小猛的心头掠过一丝疑云,自己去买的鞋怎么会大一码?况且我昨天给他派了任务,他深夜才回来,又是什么时候去买的鞋?而且……
“队长!”海骄这一声打断了小猛的思绪,“他们两个都扭扭捏捏的,谁也不肯点菜!不然你拿主意?”
“你呀……”小猛嗔她一眼,笑道:“好吧,还是我来说,让我想想,洪岩呢,口味向来清淡,最忌甜食,就点个素油豆丝,清蒸醉虾,加个面筋荤拌,添个荷香藕汤就可以了。刀子嘛,喜欢素菜荤汤,不爱油煎爆炒,给他弄个酱裹西茄,糖醋菜拼,煲锅清汤鸡,配一盘鲜果冷盘,也应该就行了。”
他这一说,不仅洪岩和刀子,其他队员也呆若木鸡,海骄却不服劲,“队长,你能说出我的口味,我就信你不是瞎蒙的!”
“你嘛……”小猛疑难道:“我还真得蒙一下呢!脾气这么火,性情又反复,应该喜欢辛辣食物吧?什么麻味火串、椒制鸡丁、生蜢海鲜可能就对了,汤嘛,也是爱什么红油鲜煲、干椒闷煮、野味红烧之类的,我这么蒙不太离谱吧?”
“哎呀队长,知我者,你也!”海骄跳起来亲了小猛一口,小猛的脸顿时红透耳根,队员们大笑,空旷的场地上荡起阵阵欢潮。
“江龙哪儿去了?还有雷诺,陈思报究竟要用他干吗?雏鸟计划是针对将军的,莫非……”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惊散了小猛的思绪,门还没被完全打开,胜男就一头冲进来,“快!花梦出事了!快去医院!”
花梦?医院?
两个惊雷炸响在小猛的头顶,他逃命般夺门而去,刀子紧随其后赶到了救治所。
花梦躺着的病房里,门被“砰”地撞开,床边的爷爷吓了一跳,当他看清这个破门者后,却只能继续去抹他的老泪。
“不、不……”小猛僵硬挪步,一头栽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单,那张如玉的脸让他的神经瞬间紊乱,“不是她,不是!……谁干的?谁?……救她,快呀!”
“别这样,小猛你别这样!”爷爷抖理着被单去盖那张天使的脸。
“不!”小猛仇视爷爷,“你要干吗?救她,快呀!”
“小猛呀……”
“求你了爷爷,快救她!我……我爱她,求你,求你了……”
“行了!”爷爷甩开小猛,“我岂不比你更想救她?我又怎么会及不上你爱她?可那一枪打在心脏上,别说抢救,我连看都没好好看她一眼,她就走了,你求我,我求谁?”
小猛呆滞无语,目光只如死人眼神的飞散,看不到悲哀、看不到痛苦、看不到不幸,也看不到情感,看不到生、看不到死……只有那浓密的双眉突然一皱,仿佛看到死神来临时的绝望,“哇”地一声,那和着他爱情一样炽热的鲜血,喷涌而出!
“小猛哥!”刀子上前扶住,他的心也如小猛对他的疼惜那般,正被一把利刀挖刺。他轻轻闭眼,泪水哗哗而下,但他很快睁开眼来,目光带着绝然的坚定,凄冷的寒霜立刻铺满他俊美的脸庞,他发出幽灵一样的声音,“她死了多久?”
“你……”爷爷惊愕而怵惕,就象看到了可怕的魔鬼,又象碰上个掌着生死权杖的精冥。
“她死了多久?”还是幽灵一般的声音在问。
小猛迟疑而恐慌,他想起族中长辈告诉他的那个,关于他的姑姑如何起死回生的故事。
爷爷尤其愕然,他正是那个故事的历经者。
“说吧,”刀子的声音带着凄苦、掺着酸楚、伴着哀痛,“她死了多久?”
“不!”小猛勒住刀子,亦如勒住一个要去寻死的人。当他瞟到那张病床时,他又发疯般扑上去,嘴里喊出来的还是“不!”
极度的矛盾让人痛苦,极度的痛苦使人崩溃。当崩溃抵达极限,人会连发疯的权利也被剥夺。小猛现在就是这样,如果让他彻底绝望,他所承受的痛苦也许没有这么沉重。
爷爷却在沉痛中骤然醒来,“不,孩子,我听他们说起过你,知道你通神鬼术,可是‘回生法’是让人自取灭亡的门路,我还没被悲痛冲昏头脑,我不能让你那样做,再也没人比我更清楚那是怎么一回事了……”
“爷爷,让我也这么叫你吧!”刀子将爷爷扶到一旁,“我擅用回生法固然会遭到咒应,但我自认有善因。如果我的决定错了,那只是我的宿命如此,可如果我是对的,那就谁也不用死!”
“你说什么?”爷爷惊喜之余仍半信半疑,“你是说你既能救回花花,也能保全自己?”
刀子急急摇头,“时间不多了,我长话短说。如果花梦姐的心脏不是跟我一样长在右边,那么那颗子弹就不会打中我,爷爷你就可以尽力地救我。我听小猛哥说过你的高明,所以我信任你的医术如同信任我的回生法,如此一来,我们谁也不用死!”
爷爷闻言心惊,却形同木偶;小猛面若槁木,然神思俱乱。
这不是无望的局盘,却是滞难的抉择;这不象命运的挑衅,却是生死的刁难。矛盾于如此要命的关口,谁还能作出冷静判断?
但是,刀子把两人推向门外的掌风,打破了抉择的滞难;他紧锁住在门外拍喊的两个人,准备独对这生死的刁难;既然不是无望的局盘,那就由他作出这第一次,或许也是最后一次的判断。也许不能说这叫冷静,但最少可以说,这很勇敢……
天地的灵气撞开了通往幽冥的神路,有纯阳的精灵在坎坷的道上披荆斩棘。仙圣垂下天国的软梯,魔鬼却抓住了疲于登仙的腿;元气挥舞起除尘的清袖,元神就能带领中魔的凡心摆脱引诱、得到抚慰。
当通幽的鬼门关闭,飞散的神气也渐渐会聚。只闻引路的清铃响起,路旁扬起了凡间的尘泥;天国的音律消失,也听不到地火中哀鬼的呻吟。
纯阳的精灵送来一片祥云,凡心终于回归她眷恋着的故地,却有人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助力呼吸、强心剂、加大心脑振波……”
手术台前,爷爷紧张而有序地施令、操作。
手术钳、开胸器、纱布、针筒、氧气管、血浆包……手术室象战场一样纷乱。
手术室外,有个人更乱。他如何不乱?头脑象被五花大绑,心胸如同万箭齐穿。
五花大绑,头脑怎么思索?万箭齐穿,心胸如何不痛?
看着开始呼吸的花梦,他喜;抱起濒临绝境的刀子,他悲。爱人的生还带着他如登仙地,兄弟的气亡拖着他如入地狱。身体痛得麻痹,因为心被撕成两瓣:一半为欢,一半觉苦;一半想笑,一半欲哭;一半感生,一半怖死!
如果世间没有地狱的酷刑,那么折磨小猛的究竟是什么刑具?
“院长,病人心跳停止!”
这声音在王润清听来,简直是鬼叫!但他不能屈从于这个“鬼”。当刀子被送上手术台时,他就生平第一次对他一直不相信的所有鬼怪下了最恶毒的诅咒。他诅咒那个想要夺去刀子生命的魔鬼,是因为他不甘心败于任何所谓的幽冥报应。他崇尚的是爱,是能打破一切魔障的爱!他绝不会让那个悲痛的故事再次上演,这一次他用生命发誓,他要把那个故事重新编写!
一根从来不曾在手术室里出现过的银针,深浅适度地扎在刀子的心脉上。手术助理和护士吓得面无人色,他们以为院长疯了,但他们很快又以为是自己疯了——刀子的心脏开始慢慢跳动!
第二十九章 处罚
窗外的阳光如此明媚,仿佛世间不曾有过黑暗,也永远不会有;风雨过后的大地总要恢复它的平静,就如痛苦折磨后的人心也会慢慢平复。
病床边的小猛目光殷切,他充满爱怜和感激的心一直在呼唤,呼唤那个苍白着脸色、微蹙着眉头的人,也是在呼唤一片飘游的浮云、一阵柔和的清风、一颗金子一样的心灵。
从手术台上下来,也是从死亡的边线上挣扎过来的刀子,终于在这个清新的早晨,睁开了他那双无邪的眼睛。
“孩子……”爷爷的声音和笑容都象在用生命的热度,呵护一颗冻僵了的心。
刀子微微动唇,想说话,可是胸口象被火具施刑那样地疼;想放松,可是无法舒展被伤痛蹙得死紧的眉;呼吸啊,为何如此无力?好象这世间突然没了空气!手脚呢?怎么这般空虚?仿佛身体的感觉荡然无存!
“别动。”爷爷轻声劝抚,“你已经熬过了漫长的七天,我谢谢你的坚强,也请你相信我,一定会让你恢复如初。”
刀子慢慢眨了一下眼睛,不能说话,却阻止不了心窗去表达情意。
小猛默默流出来的泪水里有悲也有喜,他悲叹如此孤苦的少年,却对人世没有一点偏见;他欢喜这般痛苦的人儿,却对命运充满了抗争。刀子的脱险和花梦的重生,让他不禁质疑上天,为何赐给他这么大的幸福?
七天以来,小猛寸步不离地守在刀子身边,直到休养健全的花梦噙着感激的泪,将他换了下来,而刀子也能半卧着起身的时候,他才有了时间和心情,去把这场横祸的起始根末弄个清楚明白。
原来那天风江龙不是去换鞋,他探知花梦没有班期,就打电话相约。因为做过风江龙的护理,而且风江龙在电话里说不止他一人,花梦信以为真就去了。
在南泥河边的“伊人公园”里,她看到了打扮一新的风江龙,却没看到他的同伴。她想走,觉得有失风度,留下来又没有合情的理由。当风江龙含含蓄蓄地向她表白了爱意后,她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并说出了心上人的名字。
风江龙在公园里大失风度,他指天骂地,恨不得把小猛揪来决斗。当时行人都止下步来、纷纷观问。风江龙更是丑态百出,硬要花梦答应嫁给他。花梦挣脱不了,只好大声求助。风江龙情急之下暴露了身份,大喊自己是精卫队员,不许路人报警。
他的呼声招来了乱党安排在四处,随时准备刺杀精卫队员的杀手。花梦怎么也想不到,风江龙会在危难关头拿她去挡枪口。
这就是那场横祸的经过,风江龙当然不敢亲口供述,但是队员们想要弄清这件事,简直可以不费吹灰之力。
“浑蛋!”海骄一纵跳起来,“你算什么男人?凭什么做护城士?有什么资格呆在队里?你就不是人!是他妈天下第一大浑蛋!”
“说什么?”风江龙脸色铁青、面部抽搐,“有种再说一遍!”
“我有种说一万遍!”海骄毫不含糊地搧他一耳光。
风江龙也不假思索地还过去一拳,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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