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爷爷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花梦忙拭去泪痕,收起满腔碎片,在脸上努力挣出一丝笑。因为椅子上的两个人已经睁开眼睛,而那个让她心碎的人正欣喜地望着她。
小猛觉得花梦有些异常,这是他理应敏感的事,他喜欢这女孩嘛,而且这份喜欢不曾象他保证过的那样得到过压制,反而只见膨长。原来爱情是吞灭理智的魔药,他今天才明白。
胜男抓着爷爷的手却问不出一句话,只有泪水扑簌有声。小猛也怔怔询视着爷爷,可他眼里的泪似乎与此无关。
爷爷笑对两人,“手术很顺利,他的体质不错,不久就会康复。”
胜男大喜,身体却一阵瘫软。小猛知道她是焦虑过度,忙将她扶了靠在自己身上。
“请让一下!”花梦推着风江龙出来了,不知她是什么时候进的手术室。
小猛觉得她的声音里掺了一种冷,很陌生的冷,这冷只有小猛能领受,也只有小猛会因此而心疼。
胜男追着推车去了,小猛仍杵在原地,爷爷晃了晃他,“你怎么了孩子?哪儿不舒服?”
小猛如梦初醒,动了动唇却无话可说。爷爷拍拍他,“好了,江龙没事的,你就放心吧!”
小猛满腹心事无人能懂,暗自叹息着将爷爷扶进了休息室。休息室布置得清爽而舒适,爷爷在床上拉住要走的小猛,“你跟你爸爸一样,都是心细如发的人,总要考虑了别人才想到自己。我知道你想听听江龙的病情,说来也就几句话……”
“不,爷爷你休息吧,咱们改天说。”
“听着吧!江龙脑子里的晶片虽然植得凶险,所幸不会对他今后的生活造成影响,只是恢复起来需要一些时间。他心脏后被的那个东西一定是个精密仪器,手术中,我差点上了它的当。江龙的心脏明明还在跳动,心波屏却显示已经停跳,我差点没说见鬼了,还好花花发现仪器和心脏之间连着一根透明纤丝,这根丝细得象胎毛。我判断它可能就象炸弹的引线,但是没有十足的把握,谁也不敢动手。我突然想到你爸爸以前跟我闲聊时,说起过一种钳接排爆法。我想与其等第二次手术,不如用这个方法试试。所以我把纤丝钳接到一个心脏起搏器上,模拟掐断与心脏的连线。果然,心波屏显示正常,我就取出了那个见鬼的东西。手术情况大致就这样,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孩子?”
小猛将爷爷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爷爷好了不起!如此高超的手法,这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来。我要是受了伤,一想到是你为我医治,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要命哟!”爷爷在小猛的头上轻拍一下,“你敢被人抬着来见我,我不把你的屁股打烂喽!”说着,无限爱怜地抚着小猛,“孩子啊,爷爷再好的医术也不希望它有用武之地,只望你们都活蹦乱跳地,我就心满意足了。”
小猛心里一热,鼻子开始发酸。花梦进来了,她瞪了小猛一眼,小猛忙站起身来,“爷爷你休息吧,我改天来看你。”
爷爷点点头,看向花梦,“你送送他,回来也不必到我这儿,也去歇会儿吧!”
花梦不语,只顾低头替爷爷盖被子,等她出了门,见小猛还等在一边,她不由皱眉,“你回去吧,有事我们会照应的。”
小猛心头一怔,来不及说话,花梦就进了她自己的休息室。小猛追上去,抵住就要关闭的房门。花梦显然挡了一下,但很快放了手,小猛几乎是摔进去的,他回手将门掩了。
房间里的陈设和爷爷那间一样,只是床头柜上多了一盆兰草,是君子。
“我累了,想休息。”花梦脱下护士装,露出一身白底绿点的衣裙。
小猛杵在门边,满腹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
“你的保证呢?”花梦突然蹦出这样一句。
小猛心头一疼,好象胸口的血就要往上翻涌。他咬着牙,象从胸口拔出一把刀那样憋出三个字——“对不起!”
一口气冲出救治所,中午灸热的太阳照不暖小猛心底的凄冷。
“她怎么了?好象很讨厌我。但她喜欢过我吗?我说了不纠缠她,可又追赶她,她恨我了吗?我做错什么了?我言而无信、无耻吗?她判若两人,是出于本意吗?是,我无耻、我浑蛋!我们之间不曾有过承诺,就算有,也只是我请她放心,求她原谅的承诺,不是我有资格指责她判若两人的承诺。她的冷漠,我没有猜疑的权利;即使她曾经的热情,也不是允许我可以非份痴想,我真是……太放肆了!”
日头下的小猛心绪翻滚、身冻如冰。他又哪里知道,此时的花梦也受着同样的煎熬。听小猛说出那声“对不起”,看着他冲出门去,花梦一下子扑到床上,被子堵在嘴里,传出来的哭声更吓人。
“我怎么了?为谁哭?他吗?可他已经有了心仪的伴侣,但他说过喜欢我,是真的吗?还是谎言?或者他果然履行了保证?但是喜欢一个人可以这么快就变了吗?如果是,我值得为这种人哭吗?不值得,一点都不值得!如此薄情寡义的无耻之徒!可是……我们之间没有过盟约,我也不曾允过他什么,他也只有不会纠缠我的保证,既使他爱上了别人,我有什么权利指责?更没有资格去判定他的薄情寡义,又凭什么去骂他是无耻之徒?他的新欢,我没有嫉妒的理由;即使他曾经的表明也不是承诺他终生不变。我真是……太轻狂了!”
辗转中的花梦心语喋喋、苦味重重。
可叹呀,两个伤心人,一对痴迷心。少男如落魄的浪子,少女似失魂的碧人。尘世间唯有情称得上至圣至坚,只有她能战胜重山复水的阻挠,杀开为爱的血路,直达梦想的宫殿;只有她能冲破生死的界限,超脱凡尘的杂念,升华精神到最后的极限;也只有她能让人甘心情愿地,即使拿命交换,也不弃这场就算是飞蛾扑火的迷恋。
情为何物?是生的意义、死的根缘。生若无情,命如走尸;死不为情,何足叹惜?
情哪,便是这人世最珍贵的东西。
第十八章 汇报(1)
暴雨要来了,铺天盖地的乌云滚滚而至,远处天空传来轰隆雷声,翻动的云层正汇集着硕急的雨水,眼看就要泼洒下来。
金顶别墅里,海骄烦躁地走来走去,她双手叉腰,一会儿骂天一会儿骂地。白草的情绪也波动起来,“队长他们怎么还不回来?要下雨了!”
“怕什么?他们可以多绕一段,把车开到门口就行了!”洪岩虽这样说,其实也在不住往外看。
安琪忙着往餐桌上摆碗筷,她柔美的脸上浮着一样柔美的笑容,“江龙康复回来是喜事,你们不来帮忙,倒在那边瞎操心!”
白草这才上去帮她往餐桌上放饮料。海骄“哗”地拉开门,“队长也真是的,从来没有不准时过!走的时候还说不超过五点,现在都五点过了,别是出啥事了吧?”
安南将她拉回来,顺手关了门,“别急,多等等。出不了事,出的也是好事。”
“你知道什么?队长从不食言,在时间上更是恪守。你怎么知道出的是好事?”海骄瞪着安南,两手还是叉在腰上。
安琪把一捧鲜花往餐桌上一放,“哥,别理她。小心惹出她的枪子儿来!”
“我的什么枪子儿?”海骄跳上去掐住安琪,“你不叫他理我,我偏让他跟我说话,气死你!”
安琪扳住她的手,“你又不是我嫂子,我哥干嘛非理你?”
海骄不怒反笑,掐着安琪的脸,“好啊,我就做你嫂子!看我不收拾你!到时你哥也别想护着你,他还得听我的呢!”
“啊?”安南又急又臊,反而说不出话。洪岩一口未及咽下的茶水差点喷了出来,白草也笑得滚到沙发上。海骄和安琪正撕打,门开了,第一个进来的是雷鸣,“怎么?发生内战了?”
海骄正骑在安琪身上,听到将军的声音,忙翻身下来,却眉头一皱、两眼一瞪,“你怎么来了?我们可没准备你的饭!”
随后进来的小猛故作不悦,“怎么说话的,海骄?”
海骄正要解释,胜男和花梦搀着风江龙进来了,白草忙铺好一个座椅,把风江龙让了上去。雷鸣故意高声喊道:“海骄,给我摆好座位,泡杯茶来我先喝着!鬼丫头,没准备我的饭,给我做去!”
海骄让了座,推过去一杯茶,随既翻翻眼皮,“我不做那玩意儿!锅瓢碗盏油盐酱醋的,烦都烦死了!”扭头朝安琪吼道:“你去!”
安琪冷笑,“还没过门呢,倒使唤起人来了!”
雷鸣他们听不明白,洪岩把刚才的事一说,大伙笑起来,安南臊得不行,雷鸣拍拍他,“好啊,原精卫队的洪如和赵倩,两人一静一动,相得益彰。现在安南和海骄也可以再续这段佳话嘛!”
众人大笑,安南羞得要找个避身之所,却被海骄一把按在椅子上,“怕什么?随他们说去,又不是真的!”说着就紧挨在安南身边,脸上洋洋自得、神情满不在乎。
众人更是好笑,小猛道:“我说海骄,你可别弄假成真,到时安南可有得受了!”小猛说话间无意瞟了花梦一眼,见她脸上淡淡的,不由心中一沉,顿时意趣索然。
“入席吧!”雷鸣道:“今天这个聚会,一来庆祝风江龙脱离暗流、康复归队!二来汇报一下你们这两个月来的工作。饭嘛……”他盯着海骄,“你只管放心,我吃过了!”
大伙又笑起来,海骄不以为然道:“本来嘛,我说不够是为我自己吗?你们都不会吃的?还笑?真不够了,谁还笑得出来!”说着就冷哼一声,显得愤懑不平。
众人对她又爱又恨,却拿她没辙。小猛抬起一杯饮料,笑对风江龙道:“我以精卫队代理队长的名义,代表全体队员,欢迎你归队!”
大伙也举起杯子,花梦劝道:“他身体刚复元,有刺激的饮品还是别喝了!”白草笑道:“放心,这些是我调制的,喝个意思,没刺激!”
大伙这才喝了,果觉味道异常,甘甜里透着一股淡淡的奇香。海骄吃惊地瞪着白草,“啥玩意?你啥时弄的?我咋不知道?”
安琪推她一下,“别问了,喝就是!人家做的时候你还睡大觉呢!”
海骄这次没再纠缠,拿过酒瓶呆呆地看着。白草接过去又斟了一巡,小猛再次端起来,“这第二杯,敬大家。这两个月来,你们辛苦了,干!”
大伙不动,谁不知道队里最操劳的是队长?他劳心,策划所有任务的起始端末,应对各种突发的紧急情况;他劳力,奔走于各个岗位亲身躬行,却把自己放在最危险的前沿阵地。因此大伙异口同声,“是你辛苦了,队长!”说完了就你望我、我望你,随既笑起来。
雷鸣大受感触,“唔,都是好样的!一样的金子心!我代表南部的人民敬你们一杯!”
大伙不免惊宠,但都爽快地喝了。此时房门一响,是龙儿。他淋得象个落汤鸡,却乐得象捡到了金元宝。“好大雨!差点没把东西淋湿!”他掏出个塑料袋递给小猛,小猛还他一杯茶,“喝点,暖暖身子!”龙儿灌了一口就笑起来,“小猛哥呀,你真是神机妙算!怎么知道东西在那人身上?”
小猛不语,打开袋子快速地看了一遍,然后折好了装回去,“先不说这个,大家谈谈这两个月来的收获吧,也请将军参详一下。”
小猛的目光先落在安南身上,安南想起身,见将军直摆手,只好坐了回去,“按照队长的指示,我在西部边城找到了那个名叫黑鳅的人。他果然是应对党前任领袖钟可发的贴身护卫。暴乱一起,他受钟可发的指示,加入了白一正的械杀队。当他探知白一正有意违背当初与应对党的盟约,而在军中另立了西部王候位人时,他就回去报信,却被白一正的人一路追杀。当他好不容易回到边城,钟可发却死于一场莫明其妙的内斗,而新任领袖陆中天正大肆辑杀钟可发的亲从,因此他不敢现身,只能在边城隐姓埋名。根据我的调查,他手里确实有一份藏械图,但是此人诡计多端,而且十分谨慎,为了不暴露身份,他装聋作哑,甚至毁了容。我多次试控,他竟不露一点破绽。说真的,这一点,不由我不佩服。一个月前,我潜入应对党的总部狂欢城,并且等到了队长说的那个前去跟陆中天接洽的人,但是从陆中天的情况来看,他既想与白狂生联盟,又似乎另有顾虑。我曾怀疑他是不是因为没有藏械图而不敢随便结盟?但是后来我在他办公室发现一个暗道,可惜进门的机关要配合他的掌纹才打得开,而且机关有亲肤感应,所以我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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