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珠与耿氏能料到,胤禛自然从一开始已看出分晓。而他至始至终未予表态,不过是想看这出戏会唱成何样。没想到的是绕了一圈还是这个既有李氏娇媚之态,又有年氏清雅之姿的小李氏
想到这里,胤禛趁着的面上闪过讥讽,微带一抹轻浅的失望看向乌拉那拉氏,予之肯定道:“皇后眼光确实不错,这李舒雅也算得上此届秀女极佳之人。”说话时节,不错眼睛的看着乌拉那拉氏,见她听言眼里又得意闪烁,失望之色愈加浓厚,不堪再分了注意,遂收回视线,不咸不淡的道:“皇后有选秀女之权,既然她得了你的意,就留下吧,晋为贵人。”
话语一出,殿内一片哗然。一时间,看向小李氏的目光复杂难言
贵人!贵人头衔!再晋一级就是位列至嫔,一宫之主!
“贵人,可是这届秀女赐封的最高位啊,还是当场册封!李秀女,不,应该是李妹妹,还不快谢过皇上,皇后的恩典。”武氏惊喜道
小李氏新下亦是万分激动,却不敢过于露出喜色,勉强压下心中的起伏,只微微一笑,施下一礼道:“臣妾谢皇上恩典,谢皇后娘娘看重。”
胤禛凌厉的眼风扫过哗然的众人,薄唇勾起玩味的弧度,及至乌喇那拉氏开口前,免了小李氏的礼,尔后说:“皇后属意李贵人,不过朕却更属意刘秀女。”说着,毫无意外的见慧珠面上一僵,又话锋一转道:“难得遇得一位名字与熹妃投缘的秀女,到让朕想起了多年前的熹妃。不过你的名字毕竟犯了熹妃的名讳,就改名为刘刘微珠吧。”
闻言,刘氏心头划过一道屈辱,咽下喉间酸涩,俯身拜倒,道:“臣女谢皇上赐名,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胤禛“恩”了一声,转头对宫监道:“把她的牌子也留下……唔,也封贵人……至于尊号就以姓取舍吧。”
又封贵人!殿内哗然之声再起,诸人目光纷纷在刘、李二人之间来回摆动,却也慢慢品出味来。
一个得乌喇那拉氏喜,一个投慧珠的缘,而二人皆博得头彩,一入宫便是贵人头衔,无疑是一个风向标示与众人,皇后、贵妃两宫为政,不以一正一副区分尊卑。然,明面上透露出这一层意思,可暗下又另是一番较量。刘、李二人虽分位一样,却一人是上选留牌,一人却非上意留之。如是,皇上终究是偏颇熹贵妃,而非正宫娘娘的皇后!
一番醒过省来,众人恍然大悟之下,遮遮掩掩的目光向上位右首看去,果不其然,就见乌喇那拉氏面色有瞬间的难看,心下更加笃定所言,为之也暗暗拿定主意,多年的犹豫是可以定下来了,他们究竟是该站在哪一宫!
见结果已如料想一般,乌拉那拉氏也不理会多方的打看,作势勉强一笑道:“此轮删选一过,臣妾也该回储秀宫了。”轻咳几声,面上浮起一层灰白。
胤真叹片一声,道“皇后操劳了,你下去休息吧。”说着,又嘱咐乌拉那拉氏身边的宫人几句,大意也就是明面虚的一套。
何时?是从何时起,胤真对她只有面上的虚假应付!乌拉那拉氏死咬牙关,恨意森然的看了对面相坐的慧珠,复又离坐一拜,道:“谢皇上关心,臣妾告退。”说毕,就着左右两旁宫人的搀扶走下梯阶,步履蹒跚的踱步出殿,却在与刘氏迎面相遇的刹那,背着众人,乌拉那拉氏快活的笑出声响,又于下一连咳数声,仿佛刚才那发至肺腑的笑,从未发生。
待乌拉那拉氏离开,胤真以后宫以纳十人为由,罢了后面几轮的删选,直接下旨:余下未殿选的秀女阶送还原籍,自行婚配。
旨意一下,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但为时两月的选秀终于落下帷幕,之后,众人各自退下,胤真也携慧珠回了景仁宫。
小然子人脉广,提前半个时辰就得了后面选秀取消的事儿,忙命宫人在正殿内堂燃了香,置了镇凉,放了竹帘,沙幔,又去厨房定了膳食的菜样。可巧等一切事情打点妥当,胤真、慧珠正好踩着点回来。
一时,内堂伺候的宫人退下,慧珠舀了大半碗酸萝卜老鸭汤递给胤禛,丢下一句:“去秋燥”的话,就坐在食几对面,静静的注目看着对方,也不动筷子。
胤禛喝了几口,就隐隐感觉不对劲,在一掀眼皮子,正对上慧珠温似泉水的眸子,心头没来由的“咯噔”一下,又自个唬了一跳,眼底旋起一轮凝重,他问心无愧,为何这会儿面对慧珠时心里会有心慌?
“咳”胤禛干咳一声,掩下这股荒谬的念头,问道:“怎么了,可是秋老虎引了温燥?”说着话,放下手里的汤碗,摸了摸慧珠的额头,见是未有异常,心里轻舒了口气,又转过一念头,不禁纵容一笑道:“这小段时间里,你与朕分了两地。不过有宝儿那丫头代了你叨念朕的饮食起居,这夏日朕可没累了身体半分。”
言及此,胤禛突然覆上慧珠搁在几上的素手,紧了紧,道:“说起来,宝儿也不小,也该大婚的时候了。”不知想到何事,又紧蹙了眉头,才道:“不过女子嫁人不比男儿,定要给咱们的宝儿在京里选个最优秀的好男儿!”
“咱们”一词,啥时烫上了心扉,慧珠无奈一笑,只好歇过方起的小性子,一边伺候着胤禛用食,一边说着宝莲的事,又商量了回圆明园的日子。
(大家可能觉得选秀这事有些拖了,其实俺是想表现四四现在和慧珠的不同,就写啊写的写多了。对了,这文在这月以内会完结,希望大家能在最后这月里支持,谢谢!)
本章完
第312章 弘历
在圆明园住惯了,又在宫里憋了整整两月的闷气,这并没有一定下返园的日子,慧珠就像浑身长了跳蚤似地再也坐不住了,一会儿张罗着收拾行李,一会儿又遣人回园子里打理那边的院子,忙里忙外的起足了劲儿。
这一折腾下来,不觉就到了启程离宫的前一日。慧珠念起弘历复杂的后宅事情,心里几经犹豫,还是咬咬牙狠下心,命了小然子亲自去一趟重华宫找了弘历过来说话。
弘历也说得上是小然子带着玩大的,对他自有几分看重。见已是掌灯时分,小然子还亲自过重华宫找他,心里边鼓敲的咚咚响,总觉得没好事。于是,一路上就向小然子旁敲侧击,可临走到景仁宫正殿门口,愣是一个字儿也没问出,不由更没底了,就站在门栏处举棋不定。
“四阿哥您也真是的,来了也不进去,主子还在内堂等着您呢!”阿杏从殿外进来,见弘历皱着眉头在门栏外打转悠,几步上前,一把手挑起湘妃竹帘,笑喜喜的打趣道。
弘历啪的一下拍上脑门,苦笑着向阿杏道了声谢,举步跨过两雨高的朱红门槛,进了内堂。
堂里慧珠正在宫娥的伺候下用着凉粮燕窝,见弘历来了,又要如往堂一般亲热对他,却想起等会要说的事,便想着来个下马威,也不理人,只管端着釉瓷白碗继续喝燕窝,看也不看弘历一眼。
糟糕!弘历暗叫一声,后见没一个人来理会他,只得自个儿腆着一张大大的笑脸在一旁坐下,待向阿杏问了启程的事打点的怎样了,又看慧珠用完了吃食,忙贴心的坐宫娥奉的茶盘中,双手捧过漱口水,并端上铜质的盥盅,伺候慧珠盥洗。
接过温湿的棉巾拭了嘴,慧珠的壁双眼含笑的横了弘历一眼睛;一壁撂了棉巾吩咐道:“阿杏你去煮了安神茶给弘历送来,其余的都下去吧。”众人应是,五六名伺候的宫人相应退下。
一时间,屋室里只剩母子二人,弘历也没甚抹不开脸的,一径凑到慧珠身后站着,一面力道适中的为慧珠揉捏着削肩,一面语气讨好道:“额娘,这晚的叫儿子过来,可是有事情要吩咐儿子的?说起来,额娘又要回园子里住,儿子是舍不得。”说着,一阵的长吁短叹。
慧珠转过身,伸出食指狠戳弘历的额头,笑骂道:“都是做阿玛的人了,还没脸没皮的撒娇,也不嫌臊得慌!再说了,你没一句话当得了真,要办差事,几乎日日都要去一趟园子,有时还夜宿着,你来哪门子舍不得!”
被揭了话什,弘历既脸不红也心不慌,干脆在一边的凉炕上坐下,把上慧珠的一边的肩膀,歪着脑袋腻了过去,一副凛然正气的口吻道:“儿子就是年纪再大,也是额娘的儿子。以后到儿子有孙子,曾孙,儿子也要日日给额娘请安,奈在额娘身边。”
这话慧珠听得受用极了,却也是只当了哄她的话来听,不想一转脸,真见弘历一脸的认真,心头登时涌上一股酸意,怔了半响,才堪堪止了哽咽,憋出一句话道:“就属于你最油嘴滑舌。”
随后,母子热热络络的叨了半回子家常,慧珠方才猛然一惊,鼓大眼睛瞪着弘历,一手拍上胸口,暗吁了口气,想道:“真是越大越滑不溜手,差点就叫他插科打浑糊弄过去。”
心里一想,慧珠脸色一正,推开弘历揽着她的手,严肃道:“弘历!你也是在皇家后院长大的,当年宝儿落水差点致命,你是亲眼所见,”说着当时的痛心无力之感一下跃上心头,慧珠不免胸口一滞,大呼了一口气后,压下心底深处积压的疼痛,厉声质问道:“你可记得自己当初发过的誓言?”
“额娘?”弘历诧异的抬头,稍有不解的看着慧珠,却见慧珠目光中透着严厉,不由摆正了心态,依言回道:“儿子记得,要拥有足够的能力,让宝儿不再沦为后宅女眷争斗的牺牲品。”
一丝满意之色从慧珠眼底滑过,转瞬,目光凛然一变犀利的直视弘历面上,声音骤然一冷道:“茗微生的第一个孩子,仅仅一岁就失足落水早殇。你一直宠爱有加的富察格格,四月前为你生下一女,可上月无故染上受凉遭了暑热,本宫问过太医,只怕这孩子也过不了多久的命活。”
一语说完,见弘历眼眶微微 泛红,慧珠心下不忍,暗叹一声,放柔了语气道:“稚子无辜,她们俩究竟是何缘故如此,额娘想你心里也是清楚。由此及彼,你既然发誓不再让宝儿沦为争斗的牺牲品,为何又放任你的亲生女儿遭受此罪!”
后面一句话声音虽是柔和,却化作一把把冰冷的利剑深深刺进弘历的胸口,霎时,他脸色乍青乍白,冷了一冷,漆黑倘亮的眼眸闪过阴翳,咬牙道:“这些歹毒的妇人,儿子知道!”
“你知道?”慧珠立马反问一句,又似嘲讽的哼过一声,继而不予弘历喘息之机,口气不善道:“四年之内,侧福晋、格格、侍妾一个个纳进宫里,任由这群女人明争暗斗,这就是你的知道?”
不等弘历回答,慧珠稍是一缓适才的情绪激动,又道:“你大婚之初,本宫就嘱咐过你,一心一意待人。可本宫也知道你的难处,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见你纳了几名女子入重华宫,倒也没说什么。但你却变本加厉,于女色上十分贪恋。”
字字敲打,句句怪责,弘历一时被问的哑口无言,想张口辩解,却久久无声。
直至良久的沉默后,待弘历英俊的面庞浸上一缕少见的迷茫与黯然,方听见他颓败的开口道:“茗微是个好妻子,儿子以为能如额娘所说,以她作终身伴侣。却发现她变了。。。。不过还请额娘放心,她会一直是儿子的嫡妻,儿子敬重的女人。至于另外那些,除了永璜的额娘(小富察氏),儿子是下了感情对待,其他的不外乎是政治的需要。”
话以至此,弘历见慧珠面露微诧,也不再作隐瞒,索性直言不讳道:“自古朝堂后宫不分家,后宫更是朝堂的缩影,而君臣之间的相处又需要一把尺衡量,是亲是远还得具体界定,但是有一条须一视同仁,便是皇家与臣工的结亲。”
说到这里,弘历滑稽的眨了下眼睛,一缓周遭压抑的气氛,看着慧珠意味深长的笑道:“皇阿玛自登基以来,免了一次次的选秀,将一群削尖脑袋要送女人后宫的重臣,是一一打压,这已是引得他们不满之极,不过皇阿玛英明,想出一条既能给他们些盼头,又能堵悠悠众口之法。”说着,咧嘴一笑,作一副嘻皮笑脸的雅痞样,突然问道:“额娘没发现,皇阿玛纳进宫的女子无一例外是汉军旗中低人家,而儿子重化宫的女眷,出身都明显好于她们,还有几名更是八旗大家出生?”
慧珠也是一点就透,一个眨眼间,就明白个中深意,又过了遍弘历所提之事,一下千般滋味在心头,就好似调料盒打翻,一时酸苦辣逐一蔓至心上,再忆起她对弘历的错怪,并似伤口撒盐一样揭开他的伤疤,心下是自责愧疚的没法。
四年的朝堂历练,弘历只需一眼,便可猜到这时慧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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