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哲见顺任怒斥岑思服,有些心疼,说道:“妈妈,你看,我和妹妹为了让你开心,拣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什么?”顺任看了看钟哲手里的东西,忽地推开岑思服,一把抓住钟哲,狠狠地拍了下去:“臭小子,你到底做什么去了,啊?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你们做贼去了是吗?妹妹还小,你也小吗?居然带妹妹去做这种丢人的事情!我看,我今天就打死你好了,免得别人在我背后戳我的脊梁骨,说我养出了两个贼。你个臭小子,你敢哭?”
顺任不分缘由,提起钟哲一顿拍、捶、掐。小筐掉在地上,碗碎了,筐也被踩得稀巴烂。
钟哲看地上那些再也不能用的小筐和碗,咬着嘴不停地流泪。似乎,让他痛的不是身上的拳头,而是这些小筐小碗。
这些事情,发生得太快。岑思服来不及反应,就一切都发生了。
钟哲好不容易变成一个乐观活泼的小孩子,只怕这次又被顺任打成那个叛逆阴暗无所事事的痞子了。
她心里着急,大声喊道:“妈妈,不是这样的,你错怪哥哥了。这是我和哥哥,在富人区的路边拣的。这些东西都是有钱人不用了,扔掉的。我们根本就没有偷东西。妈妈,哥哥心疼你,怕你辛苦,天天想着要帮你做一点事,可以少花一点钱。妈妈,你不要打哥哥了。”
岑思服才两岁,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几乎喘不过气来。她满脸通红,站在哪里就像一头暴怒的小狮子。
顺任提着钟哲,愣了。
钟哲忽地挣开她的手,摔了下去。“哎哟!”钟哲喊了起来。
岑思服一看,地上的碎片割到了他的脚。她忙小心翼翼地走过去,避开那些碎片,蹲在钟哲身边说道:“妈妈,哥哥流血了。你快帮他包一包吧。”
顺任眼眶深陷,看着钟哲白嫩的小脚上殷红的血,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忙抱起岑思服放到一边,又抱起钟哲,说道:“对不起,妈妈对不起你。妈妈不好,不该打你。”
然而,钟哲不停地挣扎,说道:“我的碗,我要拼起来,拼起来。”
受了伤之后,钟哲反倒不哭了,只是倔强地喊着。岑思服知道,钟哲这次恐怕真的被自己的母亲伤害了。
她没有想到,以钟哲目前这么乖巧的样子,还是被顺任打了,又糟蹋了他的心意。难怪,电视里的钟哲会成为一个小混混。小孩子,其实没有大人想象的那么没心没肺,不是完全没有自尊没有感受。伤害一次,也许能忘记。但是,一次又一次接连地伤害,小孩子会一件一件记住,最后会缺爱,会心里扭曲,会不懂得如何去爱自己爱别人。就像电视剧里的钟哲和芯爱一样。
钟哲毕竟是小孩子,挣扎不过顺任,只能由着顺任,只是表情一直都是一副愤怒伤心的样子。顺任无奈,去取了干净的绷带帮钟哲包扎伤口,岑思服则小心翼翼地拿扫帚将碎片扫到一起。按理,才两岁的小孩根本掌握不好平衡,但岑思服从能动开始一直在努力锻炼自己的平衡协调能力,已经勉强能做扫地的事情了。
岑思服生怕钟哲想不通,一边扫地一边说道:“哥哥,没有关系的。咱们下次再去拣几个更漂亮的碗。妈妈是因为太着急了,怕咱们做坏事,才会打你。你看,妈妈都道歉了,你就别难受了。”
“妈妈,今天是不是遇到很难受的事情了?”扫完地,岑思服乖巧地蹲在顺任身边,担心地问道。
顺任抱紧钟哲,摇了摇头,说:“没事的。有妈妈在,不会有什么事的。”
然而,说完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岑思服想了想,说:“妈妈,是不是放高利贷的又来催债了?妈妈,你不要担心,我和哥哥都会乖乖地去拾点家具来,这样家里就不用买了。我和哥哥看了,几乎什么都有,只是有一些东西太大太重,我们搬不动。要是妈妈也去,那就好了。”
“不行!”顺任断然拒绝,“以后,再也不许去那些有钱人的地方拣东西。咱们家穷,但是骨气还是有的。你们这样去拣东西,会被人看不起的。”
“妈妈,我们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看法呢?他们嘲笑咱们家穷,欺负哥哥和我,从来都不会给什么帮助。那,我们可以拣点东西,可以存点钱,可以让妈妈少受一点苦。这些,和别人没有一点关系。妈妈,只要咱们家不缺东西,吃剩饭也可以省钱,很快就可以把钱还完了。只要还清高利贷,妈妈赚的钱就可以存下来,到时候咱们家就可以过好日子咯。”
“傻孩子,哎……”顺任重重地叹气,算是默许了岑思服的行为。只是……哪里有那么简单啊。偏偏,今天南勇浩那几个混蛋又过来了,嘴里说些不清不白的,又动手动脚。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头啊?
钟哲哭了很久,累极了才睡去。顺任一直愁眉苦脸,几乎是自虐一样,不停地忙着擦桌子、择菜、刷碗洗锅……
岑思服知道,高利贷哪里有那么容易就还清。顺任省吃俭用一直做的,只是还利息而已。偏偏在韩国只要签了借条,就算是到警局,也不可能不还这些钱。更重要的是,放高利贷的都是一些穷凶极恶的人,个个要钱不要命。岑思服还真的不知道怎么样才可以解决家里的这个大问题。拣几样东西,肯定是起不到根本的作用的。
一定要想出一个能真正改变家里状况的法子啊。
作者有话要说:大伙给加点米下锅啊 ^_^
6
6、孩子的攀比 。。。
那天的事情,顺任没再提。
岑思服知道,家里肯定又一次恶性循环了。永远都是这样,全家人缩衣节食存下点钱,等到放高利贷的一来,就要全部交出。然后,家里一贫如洗一清二白,重新开始存钱的艰苦日子。
如果是以前,顺任肯定又要大发几天脾气。但是,这一次却沉默了很多。她不分青红皂白打了钟哲一顿,心里非常内疚。于是,只是沉默地干活,将所有的苦和痛吞进心里去。
过了一段时间,钟哲似乎也忘记这件事情了。
岑思服年幼,暂时做不了什么事情,只好将心理的焦急强制压下。总算,到了钟哲上小学的时候了。
韩国的小学和中学都是义务教育,不需要出学费。所以,即便是崔家这么穷的家庭,也完全可以送孩子去上学。
离开家,到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去,岑思服不由得有些担心钟哲。毕竟村里都是穷人,不过是穷与更穷的区别。别人的嘲讽和鄙视程度也就那么些,吵吵闹闹没有什么不可以忍受的。但是学校贫富差距特别大,诸如尹教授那样的有钱人家的孩子,诸如崔家这么穷苦人家的孩子,在一个班上学,不出现点什么摩擦才怪。
人人总说小孩子是多么天真无邪多么善良单纯的。其实,那份单纯伤害起人来更加无所忌惮。没有社会制度的制约,没有道德伦理的约束,说的做的都是内心最直接的反应。岑思服不知道,钟哲会面对的是什么。
总归,不会是很善意的对待。否则电视里的钟哲也不会那么早就辍学,和一些小混混在社会上偷鸡摸狗打劫敲诈最后毁了自己的人生。
顺任的脾气已经变了很多。可是,也只是少发怒而已。顺任并不是一个细心的人,生活的重压让她忽略了小孩子成长过程中所需要的关注和爱护。比如,带去的便当总是从剩菜里挑出来的。衣服,也是脏的破的。她一个人看管一个店子,又有两个小孩子,实在没有时间总是为一个钟哲换洗衣服。
一个又穷又脏成绩似乎也不那么好的学生,往往在学校里是被欺负的那个。或者,被欺负到自卑到唯唯诺诺到失去男孩子应有的气概。或者被逼得反抗,以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去放弃学习去打架斗殴,变成老师看不起学生厌恶的人。
前世从小到大,无论哪个班级都会有一两个这样生活在角落里的学生。岑思服知道,以崔家的生活条件以顺任粗粝的抚养孩子的方式,钟哲极有可能成为那样的学生。
岑思服心里焦急,却不好提醒顺任什么。毕竟,她只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做的事情不能太出格了。
但是,总不能眼看着自己好不容调教好的哥哥在上学之后又回到万能剧情那边去。在快放学的时候,岑思服就赶忙去村口迎接钟哲。
远远地,看到钟哲和村里的一帮小孩一起走回来了。岑思服松了一口气。还好,似乎没有发生什么事。岑思服忙跑过去,牵起哥哥的手,问道:“哥哥,去学校上学是不是很好玩啊?”
钟哲的小朋友郑家迎敲了敲岑思服的头,说道:“钟哲,看你妹妹,就像个跟屁虫一样,上学都想跟着你。”
岑思服吐了吐舌头,抓着钟哲的袖子摇晃。这种小女孩的动作做起来还真别扭。好在现在自己是一个三岁的小孩子,长得也非常可爱。吐舌头的动作惹得一群小孩子都笑了起来。
钟哲笑了笑,说:“上学没有什么好玩的啦。我们家芯爱最好是永远都不要长大,永远都不用去上学。呆在家里,开开心心地就好。以后有哥哥上学,考个好学校赚很多很多钱养芯爱。”
钟哲笑着,脸上的神情很不自然却有些抑郁。
看来,绝对不会是很顺利。只是钟哲开始成熟了,竟会为自己的妹妹考虑,不想让妹妹担心了呢。只是,这么小的孩子,心里的事儿总会在脸上露出蛛丝马迹。
岑思服瘪了瘪嘴,说:“哥哥,你不开心吗?是不是学校的老师很凶?”
“是啦,老师都很凶呢,所以芯爱以后最好不要去上学。”钟哲依旧努力地挤出笑容,既不想妹妹担心,又希望妹妹从此以后不喜欢学校,不用去那个地方。
岑思服不悦地瞪了瞪钟哲,说:”哥哥,你说谎不是个好孩子哟。“
郑家迎见岑思服不开心的样子,快嘴快语地说道:“才不是林贞兰老师很凶呢。林老师又漂亮又温柔。是大胖子金力欺负你哥哥,说你哥哥带的便当是猪食。你哥哥生气,打他啦。后来,你哥哥被罚站在教室外面,站了两节课。”
“哥哥。”岑思服焦急地去抚摸钟哲的膝盖,说:“站了那么久,腿是不是很疼啊。”说着,眼泪就开始在眼睛里打转了。
“已经不痛了啦。郑家迎,你真是个讨厌鬼。芯爱,我们回家。”钟哲瞪了瞪郑家迎,抓起岑思服的手就跑。快到家时,钟哲停下脚步,在岑思服耳边轻声说道:“今天的事,不要告诉妈妈哦。”
岑思服点了点头,也轻声说道:“可是哥哥,以后要少打架哟。金胖子是个坏蛋,哥哥就不用理他。哥哥打架,芯爱和妈妈都会很担心。”
钟哲想了想,重重地点头。
两个人手挽手进了家里,向顺任问好。顺任在厨房焦急地应道:“钟哲,回来了吗?妈妈现在太忙,你帮妈妈把桌子收拾好。”
岑思服和钟哲相视而笑,赶忙跑回里屋。钟哲摔下书包,就开始收拾被客人弄得无比狼籍的桌子。岑思服在一旁帮忙递盘子、洗抹布。
收拾完桌子之后,岑思服和钟哲一起躲在里屋,钟哲跟她讲学校的新鲜事,告诉思服他新学的字母,开始教思服。其实,若要比书面语,现在的思服比起钟哲来要强很多。但是,她装作学得很开心很陶醉的样子,让钟哲一遍一遍的教。希望可以因此激起钟哲学习的乐趣。
穷人家的孩子,没有太多捷径可以走。他们没有资金没有人脉,想要摆脱自己穷苦的命运,除了读书,不知道还能做什么。至少,读书暂时是免费的,是一个很好的充实自己的途径。
第二天,跟随着钟哲,岑思服很早就起床了。钟哲在刷牙洗脸,顺任在准备钟哲的便当。岑思服跳到顺任身边,帮忙整理便当。
岑思服从小就让顺任很放心。她既然来帮忙,顺任就忙着给饭店开门,开始计算一天所需要的菜类,将土豆提前削皮切好放在水里泡着。海带也要先洗好,蕨菜则要先煮了,到时候做拌饭直接加进去就行。
岑思服看着钟哲的便当就想叹气。便当里全部是剩菜剩饭也就罢了,偏偏顺任根本就没有整理,直接将各样饭菜倒在一起,成了一个乱七八糟的大杂烩。小孩子最喜欢攀比了,便当是必须比的。钟哲带这样的便当去,的确容易让人嘲笑。
岑思服细心地将海带、紫菜饭、辣白菜、猪头肉挑出来,首先将饭实实地压在一起,做出圆滚滚的卡通头模样,又从小勺在海带上挖了两个小圆圈做眼睛,挑了红红的辣白菜做一个圆嘟嘟的小嘴,一个可爱的卡通形象就出现了。其余的菜,分别按类排列在卡通形象的旁边。
时间不多,岑思服只是大概整理了一下。便当的味道也许不是那么好,但至少好看吧。将便当放进钟哲的书包,岑思服的心里竟生出一丝甜蜜的感觉来。想象一下钟哲的便当拿出来不会被人嘲笑也许还能得到几声夸奖,岑思服不由得就笑弯了眼睛。
三年多了,前世的生活似乎变得遥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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