犁田之前得蓄水泡田,木匠李大壮已经按照左少阳的要求做出了用于高地浇水的高架筒车。
这天早上,艳阳高照”春风徐徐。
李家兄弟四个帮着左少阳和苗佩兰将水车抬到田地旁的小溪边组装好,然后架在了湍急的溪流里。
组装好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看着水车竟然在水流冲击下自行转动,将水提到高处倾倒,再顺着竹筒引水管道将水引导了荒坡下的二十亩良田里泡田”李家兄弟和苗佩兰都惊得目瞪口呆。
李大壮道:“早知道有这法子,我们何苦一挑挑担水浇地啊!”,李二壮也道:“是啊,要是早知道这样浇灌,我们家至少可以多种十亩地!”,左少阳笑道:“你们现在不是已经知道子吗?”,“对对,咱们家佃租的田地也可以照着左公子这水车架一个,那灌溉就省力了!”左少阳道:“你们的田紧挨着我们的,等你们需要灌溉的时候,我们这边已经灌溉完了,用竹管引到你们那边就走了。这时间你们可以先把引水管架上,把需要的农具休整好”出了苗可就该中耕除草了。”,李三壮笑道:“左公子对农活原来这么在行啊?”
李四壮道:“三哥你这不是废话嘛,不在行,怎么能造出这么好的水车。”,“能造水车不等于就懂农活啊,木匠能造出精巧的大船,木匠就未必懂农活……”
“呵!”,李四壮道:“大哥也是木匠,你莫非嘲笑大哥不懂农活?我看大哥种地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里吧?”
李三壮冷笑道:“我不知道在哪里,你就更不知道在哪里了!”,“我不在,可是大哥在啊……”,”
李大壮听他们越扯越远,摆手道:“行了,你们瞎扯什么?烦不烦!都中午了”回去吃饭,下午上山砍竹子架引水管!”,两人这才不争了,一行人往回走。
这时,远远从后面沿着田埂来了几个人,用板门抬着一个人过来。前面两个抬门板的,一个是个中年妇人”另一个是个半大的孩子,后面一位,却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门板上抬着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前面的老妇焦急地嚷嚷着:“劳驾几位”借过借过……”
回头一看,这几个人满脸焦急神色,抬着的门板上躺着的中年人头大如斗,而且是可怕的紫红色,还有星星点点的斑点,两只眼睛都被肿胀的面部皮肤挤成了一条缝,嘴唇肿胀跟两根大号腊肠似的,往外翻着,微张着嘴,脖子肿得头差不多大了。两只手不停在脸上、手上挠着。手背、脸颊等处被抓的血迹斑斑,不少地方皮肤已经溃烂坏死。嘴里发出了痛苦的呻吟,不停地在门板上翻动挣扎。左少阳他们急忙站到田埂下,让开道路。
李四壮探头探脑道:“哎哟,这人怎么成了这样子,肿得跟个大水牛似的。
“像个冬瓜好不好,大水牛脑袋有角,他有吗?”李三壮冷笑道。
“我说的是水牛的大肚子像他的头,不行吗?”,“当然不行,哪有用肚子比脑袋的。”,李大壮狠狠瞪了两人一眼,两人这才不说话了。
左少阳一瞧这人,忙问道:“他病了啊!你们这是送哪里去?”,“城里看病啊……”那老妇一边往前走一边道”“去找贵芝堂的左楷模治!”,李二壮喜道:“那还不赶紧停下来!我们这位公子就是你们说的左楷模了!”
那几人一听,急忙停住了,后面那白发老人惊喜上下打量了一下左少阳:“没错,是左楷模,哎哟我都没注意,放下!赶紧放下!”,三人急忙将门板放在田埂上,那半大的孩子也认出了左少阳:,“你是左楷模,上次我还见过你骑大马游街呢!”,听着怎么这么别扭,左少阳心想,蹲下身查看病人,问道:“怎么回事?”,身后的李四壮平时话最多,嚷嚷道:“这还用问嘛,肯定是马蜂叮了,一上次三哥被马蜂叮了,一张脸也肿得这么大的。”
李三壮道:“别瞎说,马蜂叮成这个样子的话,他不疼死了?那时候我才被几只马蜂叮,就疼得喊天喊地的,他都肿成这个样子,不得被多少马蜂叮啊?那早就痛死了,现在看他,只是哼哼,又不喊痛……”
“不喊痛就不痛了?上回咱娘中风,也不喊不叫的,难不成她就很舒坦?”,“你这是捣乱!娘那能跟这比吗?娘那是病了痛得说不出来!”,“你说不是马蜂叮的,那你说他脸怎么肿成这个样子?”,“这我哪知道,我知道我不成了郎中了”,李三壮道,“可能是饿的呗,我们前段时间挨饿的时候,不是也浮肿了吗,肿得两手两脚和脸跟成发面饼一样,一按一个凹……”,“不对!”李四壮道,“我们饿肿的是白白的跟泡了水一样,而且比他这轻得多,他这肿得都赶上猪头了,而且好象还痒的不行,我们饿肿的时候不痒哦……”
李三壮知道弟弟说得没错,但又不愿意认输,便道:“那你说,他这是怎么回事?”,“碰到鬼了呗,我听说,遇到脏东西就会这样的。”,“碰到脏东西?你怎友不说他鬼上身了?”,“嘿!还真可能就是鬼上身了……”,李大壮呵斥道:“你们两少说两句行不行?左公子这看病呢!”,两人这才不说了。
刚才他们俩叽里呱啦的说个不停,声音又大,那病患家属也没办法回答左少阳的话,好不容易他们停住嘴了,这才得了空闲,那老妇道:“这是我儿子,今天早上,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脸、脖子、手,就肿成这个样子了,村里刘大姑说他这是冲撞了山神,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李四壮笑道:“怎么样?我说了是遇到鬼了吧!大婶,你们请人驱鬼了吗……”
老妇答道:“没来得及,刘大姑被人家请走跳大神去了。
李四壮很想问问请去跳大神的那一家为什么要请仙姑跳神,但是看见大哥李大壮狠狠瞪了他一眼,李家兄弟都比较怕这个大哥,赶紧闭嘴。
左少阳问:“这位大哥,你是怎么肿起来的?能告诉我吗?”,那男人嘟哝着肿胀发紫的嘴,艰难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早起上山,不久就开始肿,然后就……”成这个样子了……”,左少阳沉思,从发病过程和病症来看,显然可以排除因为饥饿而浮肿的可能,见他不停地挠,便问道:“你觉得身上痒吗……”
“很痒……,挠破了都还在痒……”
皮肤瘙痒、浮肿,莫非走过敏了吗?左少阳心想,问道:“你在山上做什么?”
“挖野菜吧……”
“不是可以佃租地吗?你怎么不佃租呢?”
旁边老妇见儿子浮肿说话费力,便帮着答道:“我们家佃租了三亩,官府只给蜍三斗粮食,我们家四口人,吃不到秋后的,所以要采野菜加在一起吃。”
“怎么不多蜍几斗?”
“说是衙门粮食也不多了,不让多蜍,一亩地只准蜍一斗米,最多一户只能蜍十斗……”
左少阳本想问为什么不多佃租几亩地来种,一见他们家,老的老小的小,这中年人身子很单,只怕种这三亩地已经很费劲了。哪里还能多种,便转口问那男人道:“你上午上山,碰到过漆树吗?”,
第311章怪病
漆树过敏症状跟这个比较类似,也会引起脸部、脖子、手*。胳膊之类的浮肿,而且也会瘙痒。
那男人回忆了片刻:“不清楚是不是碰到了,我只顾得地上挖野菜了,有时候累了,靠在树上歇一会,没注意是不是漆树。”
“那你好好想想,有没有碰到别的什么奇怪的东西,在你浮肿瘙痒之前?”
那男人又刚乙了一会:“真的没注意,我光注意挖野菜去了……”
那老妇在一旁补充道:“前两个月叛军不让上山顶采挖野菜,半山以下的野菜都被采光了,都在山顶上采,山顶上的树木都没有动过,以前也很少上到山顶去的,或许便又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左少阳见问不出什么,决安暂时先按漆树过敏治疗。很多皮肤过敏的用药是相通的,所以可能会有效果。左少阳道:“抬到我们药铺去吧。”
李家四兄弟帮忙抬着,回到了城里。径直来到贵芝堂。
刚进药铺,众人都傻眼了,大堂里摆着七八张抬人的门板,还有三四张软榻,上面躺着的都是哼哼唧唧的病人,都是头大如斗,肿胀得眼睛都眯成缝了,两只手不停地在身上挠着,显然很痒。有的甚至高热头昏谵语。左贵老爹见这次又抬进来一个脑袋肿胀不停挠痒的病患,更是愁眉苦脸,见到随后跟进来的是儿子左少阳,这才喜道:“忠儿,你们可回来了,快看看吧,这些人等你好半天了。我给看过,用了一些清热解毒的药膏擦了”没什么用处。不知道到底得的是什么病。”
贵芝堂在这次饥荒中施舍药粥济民,儿子又被大将军封为“拥军楷模”,骑着高头大马满世界游,加上先前李大娘的宣传”饥荒战乱中救治骨折烧伤病人的口口相传,特别是两个月饥荒时惠民堂的名医倪大夫都在贵芝堂坐堂问诊,后来还替贵芝堂上山采药,更是轰动,现在可谓四里八乡的都知道了,口碑很好、声名远播。但就名声而言,与惠民堂相比也逊色不了多少了。而且,贵芝堂有一个比惠民堂强的地方,那就是药费便宜。
所以,这些人莫名其妙脸手肿胀头大如斗瘙痒难忍的病患,大多是穷苦百姓,冲着贵芝堂仁医救人的名气和低廉的药费,所以前到贵芝堂来求医。来了才知道,贵芝堂里已经有不少跟他们一样病症的病人了。
这些人经过左贵整治之后,并没有好转”心急如焚,便想转药铺医治,左贵自然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那好不容易竖立起来的声誉耳就毁了,便陪着笑耐心劝他们等自己儿子左少阳回来,声称左少阳能治此病。其实左贵也没见过左少阳治这种怪病的”只是心丰凭着一股信任而已。
这些人也听说过贵芝堂小郎中治好了很多别的医馆治不好的绝症,包括县太老爷都到贵芝堂来求医(其实是查案,百姓不知道,当时纯属误传),也就耐心等着。
终于等到左少阳回来了”病患家属全都围了上来,七嘴八舌焦急地让他给瞧病。
左少阳请大家稍安勿躁,先扫了一眼所有病患,发现都是类似病症,不禁头也大了,而且病患大部分都是衣着褴褛的百姓,小部分是衣着华丽,显然不是普通人家。这些人不应该上山接触漆树吧?左少阳问了那三四个几个衣着华丽的富家病患,得知饥荒的两个月曾上山采挖野菜或者跟人买野菜吃。但是,自从朝廷售粮之后,能买到粮食了,就再也没上过山。
而漆树过敏,不可能潜伏几天之后才发作的,所以,基本上可以排除这些人是碰到漆树过敏了,至少可以排除这几个富家病患是漆树过敏。
他又问了其他贫穷的病患,得知这些天都上山采挖野菜来着。毕竟租佃田地之后,除粮数量有限,一家人要想坚持到秋后,必须混杂着野菜一起吃。
但是,这些病患中,至少一半人肯定地说,他们没有碰到过漆树!甚至没有遇到过漆树。
漆树早在春秋就为人们所熟悉,一般百姓也都认识。这些人一半都说没有碰到过漆树,便又排除这些人是漆树过敏了。
那到底是什么过敏,又或者是什么病,让如此多的饥民同时发病,症状相同呢?左料日先给几个高热神昏谵语的病患进行对症治疗,使用清热解痉药配合针灸治疗,很快控制了体温,并使病患神志恢复清醒。
病患家属顿时信心大增,一个劲感谢。左少阳治疗的同时,反复问了发病经过,却还是没能找到原因。只能全部先决定进行针对性的治疗。
他让病患家属们将病患们送到隔壁留诊病房里病床上躺下。叮嘱病患限制给病患喝水,饮食清淡,尽可能少放盐。同时注意观察病患的尿量和小便次数。
他用牛蒡子、荆芥、白鲜皮等治疗瘙痒的常用药,配伍麻黄、杏仁、紫苏叶等治疗颜面浮肿的药,水煎之后给病患们服下。又用苦参、白鲜皮、蛇床子、冰片、麝香等配成止痒消炎药水,外擦患处止痒。
这些对症下药措施,倒也起到了一些效果,到的晚上,浮肿已经开始消退,瘙痒也减轻了,至少能控制住不去挠了。病患和家属都很高兴,交口称赞左少阳医术高明。
左少阳却高兴不起来,他知道,这种对症下药只是治标不治本,不能根治,必须要找到真正的过敏原。
诊治过程中,他知道还有一些相同病症的唐患,去了其他药铺,便托人去各药铺看了看。发现这些药铺收治的病患,也都找不到合适的药方,只能对症下药,效果相差无几。
傍晚,左少阳又给病患们复诊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无所获,病患的病情基本上都停止发展,也不好转也不恶化。左少阳知道,这是因为没有找到病原的原因,到第二天,病情可以会重新恶化,不由心情很是沉重。
病患和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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