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小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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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小郎中-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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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媳妇的命是命,你娘的命就不是命了?你砸锅卖铁救了她,活活饿死你娘,你倒是孝顺啊?当真是花喜鹊尾巴长,娶了媳妇忘了娘哟!”

躺在门板上的产妇呻吟中听到了他们的对话,禁不住眼泪簌簌而下。那汉子不敢顶撞母亲,只是搂着媳妇用哀求的眼光望向左少阳。

眼下救人要紧,左少阳不想在这件事上争执,急声道:“诊金等一会再说吧,先救人要紧!”

那汉子狂喜,连连点头说好,眼中满是感激。

老者刚才被老婆一阵抢白,也想着这样表态不妥,不能为了救儿媳把一家人的生计都断了,听左少阳这话,忙顺杆爬,道:“对对!先救人!救人要紧!诊金一会再说。”

众人忙抬着门板,跟着左少阳来到了贵芝堂。

左贵正坐在长条桌子后面拢着袖子低着头想心事,听到脚步声错乱到了堂口,忙抬起头一瞧,见进来不少人,用门板抬着一个产妇,痛苦地呻吟着,正是刚才从门口过去的那一伙人,不禁有些诧异:“诸位这是……?”

那汉子咕咚一声跪倒在地:“老郎中,求求你,救救我媳妇吧!”随即磕头咚咚有声。另有几个孩子也跟着跪倒磕头,呜呜哭着哀求。那老者也连连作揖,道:“老郎中,求你救救我儿媳妇吧,她胎死腹中,十数日死胎不下,用尽了药方,惠民堂的倪郎中也瞧过了,都没用,听说你有……”说到这,老者立即想起刚才左少阳的叮嘱,不能提祖传秘方四个字,赶紧打住,改口道:“听说你医术高明,一定要救我儿媳一救!”

左贵有些手足无措,从医数十年,他父亲也就是他师父的医术也是很平常,到他这里,也没有出于蓝而胜于蓝,所治疗的大多是些头痛脑热的小毛病,就没遇到过什么生死大病,所以从来没有享受过病患跪倒磕头哀求救治的待遇,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忙起身搀扶:“快快请起,千万不可这样!起来,都起来吧!让老朽先看看病人再说!”

“好好!”一听这话,老者忙把左贵让到门板边。

左贵蹲下身瞧了瞧,问了一下产妇的感觉,然后诊脉望舌,随即,眉毛皱到了一起,缓缓放开手,黯然摇头道:“晚了!这时候才救,真的晚了。”

老者心想,这老郎中果然跟刚才那年轻人说的一样,只说晚了不肯救治,幸亏刚才少年已经提醒了,心中有数,一众人忙又苦苦哀求。

左贵见他们跪了一地,拉起这个那个又跪下,为难道:“不是我不想救,是我也没这本事啊。你们想想,连惠民堂的倪大夫都说没办法,我就更没办法了!”

一听这话,众人都得了左少阳的指点,知道老郎中会这么拒绝,磕头更是厉害,态度诚恳之极。连那门板上不停呻吟的产妇也哀声恳求。老者甚至含含糊糊表态说不管诊金多贵,就算砸锅卖铁也会把诊金交上。

茴香和梁氏知道左贵的能耐,哪里能治人家惠民堂倪大夫都治不好的病,生怕这些人故意找碴让左贵治,治不好以便讹诈钱财,都苦着脸上前劝说,让他们把人抬走,说治不了。可这些人似乎铁了心,拉起这个跪倒那个,不停磕头哀求。

左贵自己有些发懵,他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非要自己救治,明明已经说了自己没这本事,可他们却依旧跪着哀求,想了想,干脆随便开个方子,管他有没有用,算是治过了了事。免得他们接着纠缠。便叹了口气,道:“好!我治,不过,话说到前头,治不好,可别怪我,我已经说了,这病我是没本事治好的,你们非要我治。”

老汉忙答应了:“那是,不管好不好,只要老先生尽心,我们一样的感激,就算治不好,那……,那也是孩子的命,我们绝不会为难先生的。”

茴香和梁氏听他们答应了不找麻烦,这才松了口气。

左贵点点头,拿起毛笔,沉吟了片刻,提笔写了一付方子。写完之后,拿起来瞧了瞧,叹了口气,摇摇头:“说真的,这方子只怕没用,也只不过是聊尽人事罢了。拿去抓药吧!”

伸手把方子递给那老者,老者正要接,旁边左少阳已经抢先接过去了,瞧了他一眼,老者顿时会意,这是人家的祖传秘方,自然不能示人的。忙陪笑起身,跟着左少阳来到柜台前。

左少阳瞧了一眼那方子,见是三物备急丸。这方是治疗寒实腹痛,心腹胀痛,大便不通,攻逐寒积的,里面有巴豆、大黄等峻下逐水药。看来老爹也是破釜沉船了,想用拉肚子的办法,看看能不能把死胎拉下来。不禁苦笑暗自摇头,如果这么简单,那惠民堂的大夫们早就把死胎打下来了。

这方子肯定不能用,他早已经想好该如何处理了,也幸亏老爹开的是丸散剂,不是汤剂,而自己要用的药也是丸散剂,这样更好掩人耳目。

他将方子放在台下,直接按照自己思路配方。他背着身悄悄从怀里取出那枚麝香,掰了半钱下来放在药擂钵里研碎,然后从药柜里抓了三钱肉桂,碾成末,这药方叫做“香桂散”,是宋朝才出现的专门下死胎的名方。他学方剂学学过这方子,但在现代社会,遇到死胎不下,一般都用西医办法处理了,快捷方便而且也很安全,也就很少用到中医的下死胎方剂,所以这方子从没用过,不知道真的是否有效,现在只能硬着头皮用了。

他一边碾一边对大堂众人道:“谁有酒?这药得用温酒送服,我们家没酒。”

这些人心想又不是酒鬼,谁会随身带着烧酒?面面相觑,那男子道:“我去打!”急步跑了出去。

左贵瞧了左少阳一样,三物备急丸并不要求用温酒服下,温水就可以了,为何要用温酒?不过先前左少阳教人家如何服用桂枝汤,说得头头是道,很多左贵自己都不知道,又听左贵说是从一个神秘的老铃医处看来的,想必这也是这样学来的,反正温酒送服也不禁忌,也就没管。

左少阳擂好药的时候,那汉子已经拿着一壶酒回来了,喘着粗气递给左少阳。

左少阳拿来一个粗瓷碗,吩咐把产妇抬进左边厢房里,把门关上,屋里只留老者的妻子和那产妇的丈夫,拿着药蹲在产妇身边。产妇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左少阳大声让产妇张嘴,产妇努力张嘴,也只张了一小半,那汉子急了,忙帮着掐开老婆的嘴,左少阳将纸包里的药末一股脑都倒进了她的嘴里,然后将碗里的温酒慢慢给她灌入。

产妇神智没有完全丧失,还知道往下吞下,咕咚咕咚半碗酒都合着药吞下了肚子。

左少阳把碗放在一旁,站起来,背着双手,神情紧张地望着那产妇。好比一个赌棍下了注,等着庄家开宝。


第21章首战告捷

那男子更是紧张,这可是最后的救命稻草,若还不行,媳妇就死定了!把媳妇搂在怀里,不停低声呼唤着,那老妇人却站在一旁笼着手缩着脖子,神情颇有些淡漠。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左少阳额头都沁出了冷汗,那汉子不时回头瞧瞧左贵老爹,又看看小郎中左少阳,似乎在询问她为什么还没反应。左贵面无表情,左少阳却陪着干笑,脸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心中却也越来越没底。

就在这时,只见那产妇猛地身子一挺,长声嘶叫,那声音如同从门缝里挤进来的寒风一般渗人:“啊——,痛!肚子好痛!啊——”

屋里三个人都慌了,男子搂紧了媳妇,扭头望着左贵:“老郎中,这……,这是怎么了?”

“啊?”左贵也慌了,放开笼着袖子的手,张皇道:“这个……”

左少阳却是心中一喜,赶紧弯下腰附身问那产妇:“你有什么感觉?”

产妇捧着大肚子呻吟着惨叫:“痛!啊——,要……,要出来了——,啊,好痛!”随即,一股腥臭从她两腿间传来,带着血样的暗黑色羊水也流淌了出来。

左少阳狂喜,几乎是手舞足蹈地叫道:“好了!下来了!要下来了!——用力!快用力!放慢呼吸,对,就这样!用力啊!”

一屋子人这才反应过来,梁氏忙冲进屋里,急声叫道:“忠儿,你们男的快出去,喂喂,外面的几个媳妇婆子,你们快进来帮忙啊,茴香,打热水来!还有稻草和草纸!快!快啊!”

汉子这才慌里慌张把媳妇放下,三步并作两步拉开门窜出屋外:“要下来了!婶子、大姨,大嫂,麻烦你们进去帮忙啊!”

屋里顿时慌作一团,哭的笑的都不知怎么好了。茴香急声道:“你们快进去帮忙,我去端热水,锅里正好有热水!草纸在柜台上有,稻草厨房有,——你们几个快去帮忙啊!”

那些个老婆子小媳妇这才回过神,顿时忙乱起来,有的跑去抱稻草,有的去找草纸,有的扭着腰挤进屋里,嘴里乱喊着“媳妇!用劲!使劲用力啊!”

很快,热水、稻草、草纸等物都送进了屋里。女的都进去把门关了上。屋里嘈杂的声音这才小了下来。那老者欢喜得老泪纵横,拉着儿子的手,站在门外,隔着门往里乱喊着,似乎这样可以帮点忙似的,也不知这样管不管用。

一屋子人都成了没头苍蝇的时候,左少阳反倒像个没事人似的站在那没人理了。瞧了老爹一眼,他还怔怔地不知发生了什么。

又过了片刻,就听屋里妇人们惊喜地尖叫道:“好了好了!死胎下来!哎哟妈呀,你这孩子,死了也想把你娘拖走啊?真不孝顺啊……”

“呜呜呜……”

屋里又传来哭泣之声,听那声音,是产妇的,想必是心伤儿子已经胎死腹中,却不顾自己刚刚从鬼门关给拖了回来。

大堂里的人都欢呼了起来。

左少阳乐得呵呵傻笑。上大学的时候,他是在一家有名的中医院实习的,跟随当地很有名的一位老中医抄方,遇到一些简单的病案,老中医也让他学着辨证诊病开方,然后给他纠正用方的不妥之处。那时候他也曾经治愈过一些病人,只是,那些都是些普通的疾病,很少遇到疑难杂症的,也曾跟随老中医参加一些危重病案的会诊,但从没有出手治疗这样重症的机会。

这一次,是他独自判断独自用方,一举成功地将一个生命垂危的病患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心中充满了巨大的成功喜悦,一时之间都不该怎么好了。

左贵老爹则仰着脑袋,垂着手,探头探脑瞧着卧室紧闭的门,结结巴巴问:“真的……,真的下来了?”

左少阳笑呵呵道:“是啊,爹,你的药真管用!”

“啊——?”左贵脸上已经有抑制不住的喜悦,只是喜悦中,更多的是迷惑。

又过得片刻,门开了,一个大婶用块围裙包着一个沉甸甸的东西出来,扫了众人一眼,哽咽着道:“是个……,是个儿子!唉……,命苦啊!”

“我媳妇呢?怎么样了?”汉子急声问道。

“没事了,在里面呢,你先别进去,脏得很!”

那汉子哪还顾得上这些,窜步进去,搂着那产妇,产妇抱着他的脖颈,在他怀里呜呜哭了起来。

旁边的婆子媳妇忙劝慰她别哭,月子里哭会哭坏眼睛的。产妇这才收住声音。

收拾停当,扔用门板把产妇抬了出来,放在大堂里,用一条毛巾把产妇额头包上,还把被子一直盖到鼻子上,只露出眼睛在外面。

那汉子过来,给左贵跪倒磕头:“多谢老神医救我媳妇性命!”磕头咚咚有声。

左贵忙搀扶他起来,左贵还没从这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怎么也不明白为什么泻下药能下死胎,不知道这幸福为什么会从天而降,难道真是自己歪打正着了?还是老天爷开眼了?

左少阳道:“爹,你给这位大嫂看看,还要不要紧,再开两剂产后滋补的药吧。”

老者和那汉子连声道:“对对!麻烦老郎中再给瞧瞧,开些药补补!”

左贵忙过去蹲下身,汉子帮着从被子里掏出媳妇的胳膊,左贵把腕诊脉,又问了产妇的感觉,微笑道:“已经无妨了,回去静养,不要伤风累着,不要碰凉水。”

老者和汉子都连声答应。

左贵起身回到桌子后面,喜滋滋提起笔写了产后滋补的方子,交给左少阳。左少阳瞧过,这滋补方子倒是四平八稳,没什么需要增减更改的,当下照方抓药,包了递给那老者。

老者谢过,接过药包,和那汉子对视了一眼,迟疑片刻,低声问道:“小哥,这药费……,多少钱啊?”

左少阳笑了笑,凑过去低低的声音道:“老人家,按理说,若是平时,按店里的规矩给就行了,本不该多要,可是我们药铺这些天遇到了……,这个,一点小麻烦,急需钱用,所以,这个……,嘿嘿,实在是不好意思,你刚才说的卖房子卖田地,砸锅卖铁啥的,我也不要你们这样,你们随便给好了,钱多多给,钱少少给,就算帮衬我一把,行吗?我们不会嫌少的。”

“好的!”老者感激地点点头,从怀里取出钱袋,又望向儿子,那汉子已经将怀里钱袋取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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