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有人见风使舵的,一个礼官出来朝淳于饶一拜,大声道:“我皇天威!”
慕容薇转头就朝花惊澜看来,眼瞳里似乎带着怒意,不过面上却没有半分表露。
花惊澜朝她耸耸肩,不能怪她,要怪就怪他们扯的太久。
此时三国使臣跪也跪了,也只能借着坡下去,等到淳于饶让他们起身的时候,才又使出了第二计。
“天水国献上的,是鸟兽一对。”天水国使臣将蒙在笼子上的方布一拉,两只五彩斑斓状如孔雀的长尾鸟便露于众人眼前,其色鲜艳,毛羽光泽,引来满座惊叹。
天水国使臣见状又道:“此鸟兽名为蹈舞兽,能闻音起舞,绕音盘飞,舞时双翅大展,犹如凤凰,五彩翎羽能发出灼灼光辉,令人过目难忘!”
笼中的那一对鸟兽的确漂亮,只是闻音起舞,应该属以音驭兽范畴的音术,不过想容说过,天水国有些鸟兽专门为取乐而用,一般的乐器使用者也能使之起舞,真正使用音术的人是取攻击之道,对此也多不精通。
“蹈舞兽闻音才能起舞,敢请皇上派出一人,以七弦琴做乐,使两兽作舞!”
重点就在这里了,天水国既然来找茬,这对鸟兽又怎么会轻易闻音起舞,若是不能让这两只鸟兽舞起来,后越国面子就挂不住了。
“众位亲家可有精通音律者?”淳于饶见无人自告奋勇,只能开口问道。
众人静默,会摆弄七弦琴的倒是不少,但谁又敢保证这两只鸟会跳舞?
这时慕容薇起身盈盈上前,向淳于饶拜了拜,道:“父皇,臣媳倒有一人可以举荐。”
“哦?”淳于饶面上一喜,连忙问道:“是谁?”
慕容薇转身面向花惊澜,笑道:“便是逍遥王妃。”
“臣媳此去天女城与逍遥王妃朝夕相伴,王妃的多才多艺实在让臣媳佩服,臣媳知道王妃一向谦逊守礼,必是不肯轻易在人前表露,遂斗胆举荐,相信逍遥王妃也不会再推辞了!”
260 风起云卷,乾坤初露 一零八
多才多艺?谦逊守礼?花惊澜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在她慕容薇眼里变得这么好了!
“逍遥王妃,你可会七弦琴?”淳于饶此时问道。
慕容薇在路上偶然见过花惊澜的字,此时便也笃定她不会弹琴,正琢磨着想看好戏,却见她波澜不兴地站起来,道:“七弦琴倒会一些,只是不知能否让蹈舞兽起舞。”
淳于饶面色一松,大手一挥,道:“你只管试试。”
宫人呈上七弦琴,又为花惊澜搬来桌椅,等她坐下,天水国的使臣又将笼子打开,让两只鸟兽走出来,立在大殿中央。
无字琴谱花惊澜已经习的差不多了,只是尉迟珏迟迟没有将七弦琴打造出来,她也就将此事搁置,现在现成的鸟兽就摆在这里,她不如练练手。
手指拨弄了一下琴弦,她脑中浮现无字琴谱的口诀,将内力灌注在十指之上,目光落在殿上的两只鸟兽身上,轻轻拨动了琴弦。
琴声已响,众人便将目光转到了鸟兽上。
曲是好曲,就连慕容薇也着实惊讶了一下,花惊澜会操琴就是意外,没想到技艺竟然如此纯熟,如此一来,只看那两只鸟兽了!
两只绚烂的鸟兽脖子一伸一缩地看着周围的人,似乎有些惊惧,两两挨着,只眼珠四处转动,却丝毫没有闻音起舞的意思,甚至对花惊澜的琴声没有一丝反应,就同两只野鸡一样,时不时用爪子刨刨地。
曲到一半,群臣不免有些失望,淳于饶脸上也不好看了,堂堂后越国,竟然连两只畜生都没办法,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
花惊澜气定神闲,曲调婉转,琴声幽越,就在天水国使臣得意而笑的时候,琴声突然一变,原先的信步闲庭的闲适霎时变成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迫,两只鸟兽也被吓得一惊,纷纷转头看着她。
众人不由屏住呼吸:鸟兽似乎要动了!
这一声之后,琴声便又婉约起来,两只鸟兽再无动作,只是将头朝向花惊澜,似乎在打量什么。
花惊澜估摸着已经差不多了,便手下放力,已在十指上汇聚多时的力随着拨动时涌到琴弦之上,震得琴弦低鸣作响,每一处琴声便也比方才要响的多也有贯穿力的多。
两只鸟兽忽然抖动起翅膀来,跃跃欲试的模样。
“要飞了,要飞了!”有人低呼道。
众人的呼吸不由再次被拉紧,花惊澜手下动作加快,琴声便如珍珠落地一般,密集而悦耳,两只鸟兽展开双翅,鸣声而啼,五彩的翅羽在灯光的映照下仿佛能发出光芒,十分绚丽。
终于,鸟兽振翅飞起,随着花惊澜的琴声盘旋飞于殿上,还能跟着节奏时不时啼叫一声,羽大而尾长,叫声如乐,仿佛真正的凤凰,让人大开眼界!
一双鸟兽飞到花惊澜身边,围着她时高时低的盘飞着,美丽的羽毛几度与她擦肩而过,十分亲昵,叫人好不羡慕!
一曲作罢,两只鸟兽飞回笼子里,淳于饶当即叫了一声好,群臣便也跟着喝起彩来,花惊澜福了福身,以为没自己什么事了,便想退下,却不料天水国使臣突然道:“能叫鸟兽起舞,我天水国普通乐人也能做到!”
声音之大,足以让殿外的侍卫也听见,群臣鼓噪之声落下,花惊澜转过头去,目光冷了一分:挑衅?!
淳于饶暂且没有发话,花惊澜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回七弦琴旁,一身绯衣,笑容愈灿。
她又不是当街卖艺的,能出来弹琴就是给你面子了,你不知好歹也就算了,还将她比作伶人,虽然在她的世界没有职业歧视,但在淳于燕的世界就不同了,扫淳于燕的脸,就等于扫她的脸!
花惊澜抱起七弦琴斜在胸前,素手一扫,红袖带出一串琴音,笼中的鸟兽闻声飞出,她反手又是一拨,两只鸟兽齐齐嘶鸣,叫声骇然。
五指按弦,五指扫弦,数声琴音打出,两只鸟兽竟然长叫一声之后朝天水国使臣飞冲过去,尖长的喙围着他啄,直让天水国使臣包头鼠窜。
那两只鸟兽仿佛存了心一样,就是盯着他的眼睛去了,弄到最后,使臣只能伏地抱头,惊慌大叫。
众人憋着笑,淳于饶见差不多了,便道:“来人,将两只鸟兽赶开!”
花惊澜停了琴音,两只鸟兽重新飞回笼子里,那天水国使臣还趴在地上大叫,淳于尚大笑起来,“真有趣!”
那人悄悄抬起头来才发现鸟兽已经回了笼子,而周遭又是一片讥讽之色,他连忙爬起来,脸涨成了猪肝色,指着花惊澜道:“后越国以兽欺人,太目中无人!”
花惊澜神色冷了冷,“畜生不长眼睛,连主人的眼睛也要啄。”
“你……!”
“这两只畜生是天水国呈上,看起来也是野性难驯,只是畜生不长眼睛也就算了,别养畜生的人也不长眼睛,只怕迟早要被畜生啄瞎了眼!”花惊澜将七弦琴放下,拂袖回到淳于燕身边。
周遭窃声私笑,天水国使臣捂着肿起来的眼睛,哑口无言,只得讪讪退下。
“方才鸟兽一舞真是大快人心,逍遥王妃,你要何赏赐?”淳于饶捋着胡子道。
淳于燕此时起身道:“父皇,不如就将那一双鸟兽。交由王妃调教,畜生不听话,管束管束便也成了。”
“好!好!”淳于饶大笑。
天水国灰头土脸,遭众人嗤笑,此时冽风国又上前来,道:“我皇也有一物想赠与后越皇帝陛下!”
261风起云卷,乾坤初露一零九
原来冽风国的大礼还在后面!
看到看到那个用车子推进来的女子,花惊澜错愕地睁大眼睛,冽风国献上的女子,竟然是风尘!
风尘,花惊澜只见过她两次,却印象极深,第一次是在武林大会时,第二次是在九霄山庄,她样貌年轻,但双眼却十分深沉,是个狡猾的女子,但她却是冽风国这次献上的礼物,这是为什么?
冽风国使臣上前来,拱手道:“皇帝陛下,此女子就是冽风国献上之礼!”
淳于饶面色沉了沉,看着关在铁栅栏里面色苍白的女子,带了愠怒道:“冽风国这是何意?”
“皇帝陛下请息怒,”冽风国使臣并不惧,淡定道来,“此女子乃是我国太子殿下从大漠中擒获,此女子乃是兽族后裔,不但奔跑极快,且耳聪目敏。”
“那又如何,”淳于饶冷目道:“天水国兽族后裔比比皆是,百姓便是百姓,岂有掳来送人之理!”
“皇帝陛下稍安爀躁,”使臣又道:“冽风国并不是要送这女子,而是送这女子的一句话!”
众人皆默,使臣才洋洋得意道:“此女子妙就妙在,她不仅仅是兽族后裔,还能预测未来!”
举众哗然,此时倒在笼子里的风尘也清醒过来,看到周围的人倏地坐了起来,缩到笼子的一角,强自镇静地看着上方的淳于饶。
“那便让她说一句听听。”淳于饶道。
“是,”使臣转向风尘道:“风尘,说出你的预言!”
风尘狠狠地看了他一眼,径直埋头在膝盖上,并不吭声。
使臣不怒,蹲下身来道:“如果你今日不能说出预言,后越皇帝陛下一不高兴,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你还想不想回去见你的家人 ?'…99down'”
风尘抬起头来,怒视着他,下唇被咬出血来。
“说吧,将你的那句预言说给后越国皇帝陛下听听!”
风尘转眸,对上花惊澜的目光时停了一下。后者一顿,蹙起眉来,看来战火无可避免地要烧到自己身上了。
“五国女子惊澜现,执狂岚,定乾坤……”风尘看着她,定定地念出这句话来。
耳边传来此起彼伏的抽气声,花惊澜却是岿然不动,冷眼睨着笼子里的人,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恐怕天水国方才那一出,只能是垫底了!
淳于饶眼神冽了冽,“此话何意?”
“敢问皇帝陛下,贵国逍遥王妃闺名可是惊澜?”使臣低头恭敬道:“百年神兵狂岚剑可是在她手中?”
“如此一来,皇帝陛下还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吗?”
“定乾坤,便是掌握乾坤的意思!”
满堂静默,没有一人敢接话,都战战兢兢地看着淳于饶。而淳于饶瞳色晦暗莫测,看着花惊澜的眼神便冷了下来。
若不是风尘曾在九霄山庄对她说过这句话,花惊澜真要以为是她串通冽风国来陷害自己了。
这话不同的人听到,也就变了味道,她花惊澜若是能掌握乾坤,一则,便意味着淳于燕必有一日登上皇位,二则,她取而代之,成为后越国女皇。
后越不是楼兰,显然前者的可能性较大,淳于饶这种态度,便也说明了他并不想让淳于燕继任皇位!
朝堂之上,果然需步步为营,招招计算,与一国谋生不同于与人谋生,稍有不慎便会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而与一个国家对抗,需要的往往不仅仅是智慧,就像淳于燕说的,一个人的计谋再高超,也会有被识破的一天,只有拥有足够多的人,足够的力量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花惊澜背上升起一股寒意,现在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关系着淳于燕的生死!
淳于燕淡然起身,朝淳于饶行了礼道:“父皇,可容儿臣问风尘姑娘几个问题?”
“你问。”淳于饶颔首。
淳于燕给了花惊澜一个安心的眼神,抬步踱至铁笼前,居高临下地审视着她,“你可知逍遥王妃在民间的别名?”
“雪月公子。”风尘答。这个天下人都知道,她没理由不知道。
“你可曾在九霄山庄参与神兵之夺?”淳于燕又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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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确实。”她出现在九霄山庄,这件事很多人都可以作证,她也没必要否认。
“你可与逍遥王妃相识?”
“不算认识,”风尘犹豫片刻道:“只说过话。”
“说过什么?”淳于燕追问。
“就在九霄山庄,当时我将这句预言说给了她听。”风尘道。
淳于燕转过身再次向淳于饶行礼,道:“尽人皆知儿臣王妃的闺名,也知道她别号雪月公子,执有狂岚剑,儿臣以为,此女子之话不可信,九霄山庄夺剑之时,儿臣也在场,并未见到风尘姑娘与王妃谈话。”
“那是在夺剑之后,在九霄山庄的一个小院子里。”风尘闻言道。
淳于燕冷视着她,“谁看见了?”
风尘一噎,抬头看着花惊澜,“当时就我和她两个人,我的的确确是将这句话说给她听了!”
花惊澜故作关切道:“风尘姑娘,是不是冽风国逼你这样做的?你不用害怕,只要将真话说出来,后越国一样可以保住你的性命!”
风尘抿紧了唇,这话无疑是在告诉众人她是为了保命才不得不听从冽风国的话污蔑花惊澜!
定了定神,她道:“我所说都是实话,纵然我性命堪忧,也不会违逆天意说出要遭天谴之话,花惊澜,的确是定乾坤之人!”
262风起云卷,乾坤初露一一零
“无人可以为你的话作证!”淳于尚站起来道:“你休想挑拨嫂嫂与三哥的关系!”
花惊澜眼中掠过一抹赞赏,不错啊小子,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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