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扯了扯嘴角道,“好自为知吧。”
几个人收了钱就离开了,那个儒雅男子见状先是向张书玉笑着点头,互换了姓名,又回过头望着林枫笑道,“先生贵姓?要不是你们,今天恐怕我就得去医院躺躺了。”
却是没有开口道谢,这举止,倒是让付小药多看了他一眼,这人的行事做派显然跟她所认识的人都不太一样,言谈举止都有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林枫闻言笑道,“免贵姓林,单名一个枫字,枫叶的枫。还没有请教先生贵姓?”
“高雪松。”高雪松伸出手跟林枫握了握,随即看了看张书玉和付小药,随即又笑着道,“我突然想起来了,这位小姐不是刚才一直跟着我么?”
“那是她想学怎么挑玉石。”张书玉走上来道。
“哦?”高雪松挑起眉毛来,问道,“那后来为什么又不跟了?”
“她说她学会了”林枫笑道,说话的时候看着付小药,付小药闻言摸了摸鼻子。
高雪松却是不相信的,倒也没有当面驳了两人的面子,只是淡淡笑道,“若是信得过我,不妨让我来当向导,毕竟这儿我一年总要来几次,总归比你们要熟悉一些。”
这大概就是他不道谢的缘故了,付小药琢磨着,这人给人的感觉有一股君子之风,这么做,怕是想用行动来表示谢意,她不需要这个,出手的是林枫和张书玉,何况,就算她伸手也绝非是为了回报,何必耽误别人做事?
“付小药”付小药伸出手笑道,“高先生不光名字有风骨,做人也是一身的铮铮之气,只是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将自己置身险地可不太好。”
高雪松闻言的刹那间愣了愣,不知怎的,他感觉到付小药对他有一丝敌意,随即笑着伸出手,“原来你就是付小姐久仰久仰闻名不如见面,这下我倒是信付小姐真会了。”顿了顿又道,“付小姐既然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伸手之前就没想过他们会回头来找麻烦么?”
如今的付小药也算大风大浪的过来了,几个地痞流氓根本不看在眼里,若是钱解决不了自然还有其他许多种办法,就怕当场起冲突造成了什么不可挽回的损失,否则,收拾那几个人不过就是一个电话的事。
不出手不过是一则风浪经历多了,才知道也许就是一件小事会引出天大的麻烦来。二则则是觉得没那必要,这一波人就算今天给扔进看守所,改明儿还是得出来,行骗不算大恶,何况还未遂扔看守所也没两天还会出来继续。赌石的人也经常会干这种事儿,要怨也只能怨自己轻信人,还是那句话,每次交学费都是自己学艺不精。
若是那些人回头还来找他们的麻烦,付小药自然不会介意让他们吃个大苦头。
至于眼前这个高雪松,他所做的,付小药敬佩,却无法跟他做来一样,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可是,这种事儿她干过啊。
看着这么个方正君子,不由得觉得自己也太小市民了点儿。
自惭形秽啊。
“高先生也是常年在这儿行走的,难道不知道那么做的后果?坏人财路,不太地道啊”攻击是付小药唯一想到的自保本能,不看这么个君子,自然不会有这种烦恼了。
高雪松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这一次的笑声听起来真诚了许多,解释道,“人问到我跟前来了,我总不能拒绝,毕竟,如今真正了解玉的人,还剩下几个呢?”
付小药的心一下子就平衡下来了,笑容也真诚起来,“那么,倒是要请教高先生了。”
付小药的敌意来的快,去的也快,在场的人除了高雪松,甚至没有人感受到,高雪松则是琢磨着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付小药不过是好心提醒,哪儿知道付小药的那点儿心思。
既然心结解开,确定这个人不会在无形中给她招惹麻烦,付小药也就不介意跟他走到一起了。
实际上,高雪松确实是一个和田玉的专家,专攻和田玉,是个收藏家,除了和田玉以外的宝石都不懂,也就是这样的专注,让他成了一个在和田玉方面几乎无所不知的人。
“学习和田玉,判断籽料的老熟度是一个非常重要的指标,这是判断料子好坏以及定价的重要标准。也许经常有同学会有这样的疑问:为什么同样是一白的料子,有的只有几十块一克,有的要卖到上千?”
“这其中,老熟度是非常重要的因素,打个比方,同样是飘蓝花的翡翠镯子,冰碴子和老冰肯定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价格了。”
“新人刚入门的时候,鲜少能体会到‘老熟度’这个概念,会看白度是初初级,会看细度、密度是初级,后来就认识水线了,会看脂粉了,再后来,就是会看料的老熟度,对老熟度有一定的把握,就脱离新手的范畴了。”
“选料时有几个指标:纯净度,细腻度,浑厚度和密度。”
高雪松拿着张书玉挑出来的一块白色的料子微笑着讲述道,语速略快,却是丝毫不会给人以紧迫的感觉,带着磁性的音质让人非常的享受,包括林枫都不由得被吸引了。
“纯净度不言而喻了,后三个指标加起来,其实就是说的老熟的概念,一块老熟的料子,必定有好的细度、密度和混厚度,而一块生嫩的料子,它也许细度好、密度够,但是欠混厚度。维族人常说,这块料五百岁,这块料五千岁,说的就是老熟度这个概念。”
“四个指标中并没有说到白度,并不是说白度不重要,而是说在保证玉质的前提下,去追求白度,玩了一段时间籽料的人都知道,越白的料子越不容易有好的浑厚度,有的白料就是显得很水、略透。”
“发透就一定是青海料吗?不是的,白籽经常会有这种现象,这就是料子偏生嫩造成的,又白又细混厚度又好的料子很难得一见,见到了,价格也未必是普通人承受的起的,这就是为什么同样一白的料子,价格会相差甚远的原因。”
“一般很多闪青的料子都有非常好的混厚度,料质老熟,并不是说青白籽就一定便宜,同样的青白籽,有的只要几十、十几甚至几块钱一克,有的却要几百一克,这也是老熟度决定的。就好像翡翠里的种,好种的东西就贵,种新的东西就便宜,一样的道理。”
“而你挑的这一块,你再看看?”高雪松微笑着将手中的料子递给张书玉。
张书玉看了一眼,就唔了一声,皱了皱眉头,她还是没感性的认识。
付小药见状在一边解释道,“这个跟翡翠不大一样,翡翠是要通透,水头好价格才贵。而判断和田玉的好坏是看脂粉,脂性,一般指润度,油润性,只是一种手感,可不是真能摸出油来炒菜用。粉性,是质感,一种浑厚凝重的感觉。比如那种浓浓的牛奶和白开水相比较有质感,是因为有粉。”
张书玉道,“意思就是说,通透的和田玉反而不好了?”
253 漂亮吗
“和田玉的品质由脂粉共同确定,与成分和结构有关。脂欠,粉过,则干涩,譬如俄料发干,其实只要粉过,相对就脂欠,肯定发干涩,当然不一定俄料就一定是这样的。粉欠,脂也欠,那料子就水灵通透,也就是所谓的嫩,就像青海料,非常具有代表性。”
“如果一块料子脂粉均匀,结构致密(所谓基本无结构)那这块料子就是所谓的老熟,外观看,油嘟嘟的,质感浑厚,不喜欢玉的也想摸上一把。”
“与老熟相对应的就是广大的脂粉不足或者偏脂偏粉的料子,熟透的苹果和柿子,从内到外都是一种诱惑,这是那些青苹果所不能比的。”高雪松解释道。
林枫道,“意思就是说,好玉其实是追求的一种脂粉之间的平衡了?”
“没错。”高雪松笑道,“脂性太重轻浮,粉性太重干涩,就如同做人,至刚则易折,至柔则无形,只有刚柔并济,方是上者。”一边说,一边掏出包里的一颗玉石递给张书玉,“其实,说这些都是玩久了的人总结的经验,最直观的一个办法,那就是拿着玉石的时候,问问自己问问身边的人,漂亮吗?”
张书玉眼睛一亮的接过玉石,“好漂亮。”
这颗玉石放在手心大约占据了手掌一半大小,上面四分之一的地方是油润的黄色皮子,中间一节四分之一的部分皮子渐渐变薄,是褐色的,下面则是露出的白色玉石,看起来像是副漂亮的山水画。
握在手里冰凉冰凉的,不过片刻功夫,玉石的皮面上就出现了淡淡的一层水。
张书玉看的眼睛都直了,高雪松却是道,“可见漂亮的东西也会糊弄人这皮色是染的。”
张书玉啊了一声,失望的看着高雪松,还以为他随身带的都是真货呢,略带几分指控的道,“你说要买漂亮的。”
高雪松笑了笑道,“这是我初学的时候买的,现在还带在身边给自己作为提醒。这既不是籽料,皮色也不对,是用劣质的山料用滚筒机磨圆以后上色做成的。”
说着环视了一圈周围的摊子,摊子上摆着的都是白色的细小玉石,“看见那种白花花一片的,绝大部分都是用滚筒机磨圆出来的,有些还会在皮子上上色。几块钱买来玩玩还无所谓,要是让你花大价钱,那可就不值得了。至于那些油光蹭亮的,远远的就能看见光彩的,还特地打个眼露出其中的玉质的,新手切记要远离。”
张书玉已经有点儿晕乎了,摆了摆手道,“得了,挑这个不是我擅长的,小药,这事儿还是交给你吧。再让他侃下去,我这不看啥都假了么?”
付小药见状就笑了起来,张书玉的天分确实不在这方面,“其实买玉石也没那么难,简单总结一下就是,要压手,密度大,握在手里起水雾,样子要漂亮,摸着要舒服,至于其他的细节,说起来就算一天也说不完。”
“那这哪儿假了?”张书玉拉着付小药问道。
把放大镜递给张书玉,付小药笑道,“你看这皮孔和鹅卵石的皮孔有啥区别?去河里捡鹅卵石仔细观察是最直接有效的办法,辨别是不是籽料,重要的是去理解自然与人工的感觉,而不是单纯的死记住几个要领,造假的技术日新月异,但是天然的永远都是天然的,人工的做的太像也还是人工的,只要你明白了天然于人工的区别,其他一切都是浮云。”
高雪松一拍脑门,冲着付小药道,“当年我咋没想到这个办法?上当以后,回去还千辛万苦的借了个真的,对比着苦看了许久,这才算是不会走眼了。”
付小药道,“我是俗人,虽然明白君子如玉,想要我拿多唯美的话来形容这玩意儿还是有点儿难度的,总觉得这玩意儿从本质上来说不就是石头么?也就是比鹅卵石的量少了点儿,要是鹅卵石的量比这玩意儿少,指不定价格比这个还贵呢这造假的东西拿出来也卖不上大价钱,自然没人肯用心思去钻研怎么造假,要是跟古董似的,有大利可图,做个以假乱真的出来也不难。大批量出产的东西,自然少不了人工的痕迹。”
“不俗不俗”高雪松大笑道,“可比我说的简单易懂多了。我还是给你们讲件真人真事儿吧。”
“我来这儿前几天,有位外地的玉友告诉我,他买了块三十公斤左右的大籽料,买来时已经从裂缝中裂成二半了,玉质还可以要到苏州切牌料,要我帮助找切料的师傅。等料到苏州上手一看,料是千真万确的籽料,但是整块料的表皮全部被染了一遍深桔红色,连从裂缝处被打裂的断面上有相当部位也被染了色,从断面处没被染色的部位看玉质确实细腻油润,白度亦可以。有着三代切料经验,今年五十出头的师傅看了也讲,可以出些好牌料的。”
“第二天料被切出后大家都傻眼了,凡是表面有黑沁、裂缝处甚至是细小的浅裂里面暗糖色直沁肉中,最深处沁入有11公分以上,一般的也沁入了2…3公分深,更麻烦的是糖色的沁入还进行了橫向结合,使得存余的白玉部位要切牌就带不到皮,要带皮就必然带着糖,真是无可奈何啊。再仔细看料,凡是表皮和断面上被染上深桔红色的下面全是沁了糖的部位,这就很请楚的知道了染色者的用意了。也更清楚了玉贩子为什么要把料的大裂缝处砸开了,里面玉质干净的话,就卖大价钱了,玉质有脏不行的话就染上色随价而卖了。这块料30多公斤是一万一公斤买下的,也花了30多万啊!”
这话一出,张书玉本来还在一边听,一边在旁边的摊子上翻翻捡捡的,想要挑快白玉出来,总不能空手而归不是么?吓的连忙一缩手,不敢再挑了。
高雪松却是上去将张书玉放下的那块料子拿起来用放大镜看了看,“这块是真正的羊脂白玉戈壁料,你要是想做个挂件,还是很不错的。”
一问价格,那个带着帽子的维族老人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道,“一万块,不讲价的。”
“戈壁料?”张书玉不解,“只听说过籽料和山料,戈壁料又是怎么会事儿?”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