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天大老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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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青天大老爷- 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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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什么,算个屁,大风一吹,就没了。”

说完就要走,沈南溪不放,夏桑落也急了,两个人怒视着彼此,跟前世有大仇似的。这一对视,有些掩藏在内心的东西就暴露出来,情意还在,苦衷也有。这么彼此折磨,不如断个干净。夏桑落正要开口,忽然后面一个声音。

“县太爷,我们公子送了东西给你呢。”

是赵七尹的亲信。两人同时眼神一变,如临大敌。沈南溪的目光无声无息地压迫下来。那人硬着头皮,递过大红的封皮来:

“公子说,过三日要办喜事,想请县太爷亲自主持婚仪。”

说完就将喜帖往石桌上一放,想要走人。喜帖上写着赵七尹和夏桑落的名字。夏桑落脸色变白,往远处迅速看了一眼,怒火骤生,抓了喜帖就往那人身上扔过去。

“给我滚!”

那人吓了一跳,嘴上答应着,不知道如何是好。往院门处请示了一眼,却已经不见了赵七尹人。

夏桑落火气上来,不管不顾,要把对赵七尹的愤恨都发泄在这喜帖上面,正要撕,沈南溪却拦住她,接过喜帖来,淡淡道:

“多谢赵东家,跟他说,我改日一定来喝这杯喜酒。”

夏桑落僵住。沈南溪没有看她,将喜帖揣袖里收好了,道声告别,那人领着他往门口去。夏桑落盯着他的背影,整个人都沉入了冰窖。

谁比谁有心思

失魂落魄般回到厢房,门前一道人影。夏桑落抬头,见赵七尹挡在门前,面色高深莫测。她直接伸手要:

“现在可以把卖身契还给我了么?”

赵七尹嗤的一笑,将那张卖身契拿出来看看,在夏桑落的目光下,又慢条斯理塞回袖子里。夏桑落眼睁睁看着东西被收起来,自己抢不来,希望落空,登时又惊又怒:

“不是都已经答应嫁给你了,还留着它想干什么?”

“答应只是答应,还没有真的成亲。”赵七尹笑得狡诈,“等到三日后洞房花烛,我亲自交到你手上,如何,娘子?”

夏桑落如堕冰窖。半晌,怒吼一声:

“混蛋!”

吼完推开赵七尹径直进了厢房,房门一关,里面就没了动静。她好像完全忘记了这厢房的主人是谁。赵七尹在外面,门廊上的阴影罩下来,他脸上也是浓阴。站了片刻,冷着脸走了。

快到凌晨,众人都无心睡眠,夏桑落在房里,看什么都不顺眼,满肚子火没处发,只能搞破坏,砸东西。忽听外面有人敲门,以为是赵七尹,抄起花瓶就往门上砸去,怒道:

“混蛋!给我滚!”

外面颤着声音道:

“大姑娘,外面有个小伙计,说是夏家的下人,要见你呢。”

夏桑落一愣,手里的东西慢慢放下,踢开满地的碎渣滓往门口去。正见赵家下人诚惶诚恐地回话:

“他说自己叫菖蒲,是来找大姑娘你的。”

夏桑落满心的火气骤降一半。定心一想,也许真是菖蒲。心里微松,面上却不表现出来,只急着要去见他。还没出门,菖蒲已经被带了进来,脸上都是惊慌的神色,一见夏桑落,跟见了亲人一样,大哭道:

“大姑娘,我以为你出事了!”

夏桑落也有些感动。旁边几个赵家的家丁面面相觎,不知该做何反应。菖蒲哭了几声,怕赵家家大业大,失了规矩,连忙止住。夏桑落往周围瞥了一眼,拖菖蒲进房:

“进来再说。”

三更半夜和一个小伙计在房里私会,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赵家规矩大,家丁脸色都有些古怪,又怕得罪夏桑落,只能唯唯诺诺地去了。

菖蒲进屋就急问:

“大姑娘,我看你被赵东家打晕带走了,没被怎么样吧?”

夏桑落提起赵七尹,脸色登时阴沉下来。抚了抚脖子在桌边坐下,斥道:

“我是那么容易被怎么样的么?”

也是,以大姑娘的彪悍程度……菖蒲瞄了瞄,房里一片狼藉,外面下人恭恭敬敬,夏桑落在赵家貌似地位不低。若是能当澄霞斋的女主人,也是一件好事。他暗自揣摩,小心翼翼地问:

“但是大姑娘还是答应了要成亲的吧?”

总有一天还是要被怎么样怎么样的。

菖蒲脸色诡异,心思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夏桑落却脸色难看僵立一边。

她到底是答应赵七尹了。她答应了,卖身契也没有夺回来。只有三天的时间,她要怎么利用三天的时间拿到东西?自己就这么没用。想到沈南溪,心里又酸又涩,又委屈,连带着也恨起来。鼻子酸酸,想哭,她抹了一把脸,问菖蒲:

“惠泉到哪里去了?”

“惠泉……”菖蒲眼神茫然,“哎呀,我把惠泉给忘了,她还在衙门等着呢!”

夏桑落一愣,菖蒲脑子里已经打起了小算盘:

“我赶紧去叫她过来。以后咱们也就是赵家的人了,要在这里呆一辈子,赵姑爷和县太爷不对盘,以后也要和县衙那些人远着点——”

“谁是赵姑爷?”

菖蒲抖了一下,小声道:

“现在还不是,三日后就是了……”

夏桑落的声音冷得掉冰渣。

“三日后,那不是还有三日么,能不能成亲,还说不准……”

菖蒲倏地瞪大了眼睛。夏桑落对他使个眼色,到窗边看看,见左右没人,才招来菖蒲附耳低语了几句'奇·书·网'。夜里寂静,这几句从她口中出,进了他耳中,一点也没漏风。只有冬日虫鸣凄凄切切,叫出一个长长的夜。

***

沈南溪出了赵家的门,街上有敲梆子的,已经快凌晨了。

他紧抿着唇,默默盯着那张残缺不全的喜帖,攥紧,又松开,边角皱起来,大红的颜色,像滴了血,在手里流淌,溢出来,刺眼而且刺心。他别过脸,将喜帖塞回袖子里去,往回走,步子很急。

刚从巷子里拐出来,见巷口一盏灯笼,持灯笼的身形纤细,是个女人。她先迟疑了一下,轻声问:

“是县太爷么?”

是惠泉。沈南溪走近,见灯笼里蜡烛都快烧完了,也不知道她在这里等了多久,竟然一点动静也没有。寒风一吹,灯笼晃了晃,惠泉抱住胳膊,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沈南溪。沈南溪明白她的心思,不欲多说,只低声道:

“是来找你们大姑娘的么?她就在里面,你去吧。”

说完就要走,惠泉身形微晃,眼圈又红了。事情似乎已经无可挽回。沈南溪决绝,她却无论如何舍不下,追上几步,声音凄楚:

“大人,我送你回去。”

沈南溪定住,一双眼睛里深沉无比,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也不想再猜,惠泉哽咽了一声,慢慢跪下来,灯笼倒在一边。她扯着沈南溪袍子的一角,下了决心,低低哀求道:

“大人,我是专程来等你的。”

沈南溪目光微寒。

“你忘了你的主子是谁么?”

“大姑娘已经有了菖蒲,”惠泉低着头,眼泪落下来没有声音,“我不能再回到大姑娘那边去了,我……请大人好心留下我吧,惠泉为奴为婢,一辈子伺候大人,绝无怨言。”

不能回,也不想再回去。错一次,后悔一次,再错一次。索性一路错下去,事情太复杂,她唯一能守住的只有自己的心。做错的,下一辈子再来赎罪,还她的债。这一辈子,她就看见了他。

惠泉伏在地上,无声哽咽。

沈南溪皱眉,摇摇头要走,心思微动,惠泉又上来死死抱住他的腿,低声哭起来。不知是悔恨,还是哀怨。压抑着声音,哭到痛处,人都颤抖起来。旁边的灯笼被风一吹,滚了一下,呼啦一声烧了起来,火光一闪,惠泉抬起头来,脸上雪白。

沈南溪若有所思,沉吟半晌,口气松了一些:

“既然不愿意去赵家,就先跟我走吧,改日我再和你们大姑娘商量,看该怎么办。”

惠泉大喜,连着磕了好几个头,抹着眼泪站起来。灯笼烧了,天边有些微亮,还能看清路,沈南溪领头,她连忙在后面跟上,两人一路无话。

回去之后,衙门里静悄悄的,人人都在睡。惠泉善尽职责,轻手轻脚去打了水,沈南溪草草洗了脸,又有帕子递上。他接了,脸上很平静,吩咐道:

“你先找地方暂时安顿,等你们大姑娘回来,委屈不了几日。”

惠泉端着盆子,手抖了一下,问:

“大姑娘还会回来么,不是已经答应嫁给赵东家了?”

沈南溪手里握着浸了水的帕子,慢慢攥紧,要放,又没放,他紧抿着唇,下颌抽紧,定定看着外面逐渐亮起来的天色,东边一抹鱼肚白,洇了红,显出奇异的色泽来。他忽然扔下帕子在盆里,溅起几点水珠。

“我不信。”声音坚决果断。

说完就推开门大踏步出去了。

惠泉端着盆子站在门口,定定地一动不动。

到早上的时候,衙门里就吵嚷起来,人人都说夏桑落要嫁给赵七尹。赵家人把消息在桐香县传了个遍,唯恐有人不知道。鉴于夏桑落与沈南溪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关系,众衙役密切关注沈南溪的动静。

除了脸色有些差外,并没有看出什么异样来,于是都很失望。

龙小套在书房里大放厥词。

“赵七尹不过一介商贾,敢和老爷抢女人?还有没有王法了?”拳头往桌上一砸,“不行,今天晚上就叫衙门里的兄弟,去赵家把人抢回来,县太爷没用,不能让人家跟着说我们衙门里的人都没用,好好的县爷夫人都能给丢了!”

这样斗志昂扬的龙小套。众衙役们都忍着笑,正要打趣,突然一人咳嗽了一声,登时都刹住,连忙抱头鼠窜。沈南溪镇定自若地进来,见周围没人,低声问龙小套:

“你准备怎么抢人?”

龙小套一僵,哧溜一声从桌上跳下来,连连陪笑。

“没有没有,桐香县是有王法的地方,怎么能干抢人这种事。”

“王法?”沈南溪微微一笑,在旁边坐下,对他招招手,“先忽略这个王法,我们讨论一下有什么办法可以把人抢回来。”

龙小套倏地张大嘴。沈南溪一脸认真地看着他。

逃婚

在之后的三日,赵家迅速忙起来,广发喜帖,婚仪要用的物件也一车车往回采办。虽然是仓促了些,隆重程度却远胜于上次赵七尹纳妾。

婚礼吉日,绣房的人裁了喜服请新娘子试穿,接二连三被赶出门外,实在没办法了,去请赵七尹做主。赵七尹眼里闪过一丝愠怒,命旁人都下去后,自己拎了喜服推门进去。

夏桑落仍是姑娘打扮,桌上一堆尚未拆封的胭脂水粉。赵七尹把喜服往她面前一扔,大红的颜色夹金线,料子华贵,屋里没掌灯,有些发暗。赵七尹揶揄她:

“你准备这幅模样去拜堂?”

夏桑落看都没看喜服一眼,提醒他:

“你不要忘了答应过我什么。”

赵七尹眉头一挑,不用她解释,自然明白。

“你还真是对那张卖身契念念不忘——我答应洞房花烛夜的时候给你。”

“你以为我是傻子么?”夏桑落冷笑,“要给就在拜堂前给,我现在人在赵家,插翅也难飞,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赵七尹看着别处,一言不发。天色渐渐暗下来,外面响起爆竹声,宾客盈门,喜气洋洋,唯有这厢房里一片冷清。他自己掌了灯,灯花一闪,明灭间夏桑落端坐不动的身影似乎突然间消失了一下,又出现。

世上没有一对夫妻是像他们这样相对成仇的。

赵七尹心念已定,端起烛台到了夏桑落面前,从袖子里掏出卖身契来。夏桑落身形微动动,眼睛一直盯着他的动作,有些紧张。赵七尹面无表情,将卖身契凑近火边,先是燃起了一点小小火苗,终于全送了进去,呼啦一下着了。

夏桑落眼睛一眨不眨,看着那张自己保留了十年的卖身契,发黄的纸片,渐渐成了灰烬。长长出了口气,不知道是放松还是失落。仿佛大病之后,浑身无力。

赵七尹甩甩手,将一点残余丢到地上,踩掉,冰寒的眸子盯紧了夏桑落。

“你该知道,我凭借的,不只这个而已,要是今天晚上敢给我耍花招,就别怪我狠心。”

夏桑落深呼吸,转过头去,对着镜子,拆开面前一堆的胭脂,手有些不稳。

“你放心吧,不会的。”

赵七尹在身后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扬唇一笑,竟有几分温柔。夏桑落依旧在和她的胭脂奋斗,赵七尹的手伸过去,将玉的盒子揭开,里面殷红胭脂如血,香气扑鼻。他用指腹点了一点,往夏桑落唇上涂去。

夏桑落躲不开,强自忍住,赵七尹的动作很轻,只少量的一点,唇上嫣红。他流连了片刻,收回手,夏桑落的脸色都不对了,一阵红一阵白,只难为了她竟然没有反抗。

赵七尹在镜子里欣赏。郎才女貌,金童玉女也不过如此。他往前一凑,夏桑落忽然站起身来,镇定自若。

“你先出去吧,我要换喜服了。”

赵七尹目光在她脸上停了片刻,似在琢磨她的心思,最终却什么也没说,放下盒子,出去了。

门在外面合上,赵七尹冷冷的声音。

“多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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