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出去。”夏之荷怒斥。
紫环心里一抖,却又如临大赦般,忙拖了紫嫣出去。
才出门,迎面撞上了高逸庭。
紫嫣面色惨白,紫环一俯身,轻轻行礼,“大少爷。”
高逸庭瞄了一眼紫嫣的手,眸色微沉,没有说什么,直接推门进去。
“滚,都滚,呜呜。。。。。。”听到紫环的声音,夏之荷知道高逸庭来了,心里不知是委屈还是愤恨,总之,她就那么抱着双膝,嘤嘤的哭了起来。
高逸庭站在门口,远远望着雪白帐后,那单薄的身影,不知为何,原来的那股怜惜之情已经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深深的厌烦与憋闷。
为什么?他的荷儿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她不是一向温婉纯良、善解人意的吗?可为何,她现在的举动竟跟高云瑶一般无二了?
高逸庭眉头深锁了起来,说实在的,自从夏之荷受伤之后,他几乎是衣不解带的在旁照顾,就连亲妹妹那边,他也只看过一次。
他没有嫌过她,面对她毁掉的半张脸,他有的只是怜惜与心疼,甚至常常为此而自责,觉得都是自己没有保护好她,才导致她如今这副模样。
他已经做好了照顾她一生的准备,哪怕她顶着半张残颜。
可是,猜疑、幽怨、甚至见天的使性子,几乎快磨光了他的耐心。
他也只是普通的人,除了照顾她之外,还有自己的职责。
身为皇上的贴身侍卫,他担负的要比别人多的多,常常的连睡觉眼睛都得睁着。
可是,这些日子,被夏之荷这样的折腾,他明显感到精神不济。
他已经疲于应付了。
为什么?她就不能多体谅他一些?乖乖吃饭,乖乖吃药,努力配合大夫去治好自己呢?所有人都在努力,为何只有她自己如此自暴自弃?
这还是他一直欣赏与深爱的女子么?
还是么?
听着那嘤嘤的低泣声,高逸庭心中一遍遍的在问自己,脑海中却突然又联想到了李青歌,那样清冷那样倔强,受尽委屈也不见她有半声抱怨,甚至一滴泪。
那小小的身板,始终挺的笔直,浑身散发着一股让人不敢轻慢的气质。
她不过才十二,比夏之荷要小四岁,才经历了父母惨死,只身带着弟弟投奔高家,来的第一天便遇到了高云瑶的刁难,可他,却从没见过她掉过一滴泪。
从来,她都是那样高傲自清的模样。
本能的,高逸庭又想到,假如是李青歌遇到这种情况,她定然不会像夏之荷这样,整天哭哭啼啼、寻死觅活。
没来由的,他就是如此深信!
哭了半天,没有等来高逸庭的温柔抚慰,夏之荷疑惑的抬头,就见高逸庭还站在门口,一脸深沉的望着自己。
心,一凉,他是已经进了门,都不想到自己身边来了吗?
眼泪唰的就又流了出来,她就那么泪眼汪汪的望着他,像一只受尽委屈却又不忘乞怜的小花狗似的,唇微微的颤着,可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如此楚楚可怜的模样,本来十分惹人心怜,可看的多,也就免疫了。
每次进来,几乎都是同样的泪水招数,高逸庭早已看的烦了。
“为什么不好好喝药?”他扫了一眼床单上泼洒的药汁,沉声问,随后,又吩咐门外的紫环,“再去给表小姐熬一碗来。”
“还多着呢,奴婢这就再盛一碗来。”紫环见高逸庭来了,也就放了心,那药每天她们都熬了双倍的分量,原因无他,万一遇到夏之荷心情不好,打翻药碗之后,再重新盛来,方便。
高逸庭点头,随后,向夏之荷走去。
夏之荷静静的看着他走近走近,豆大的泪珠就顺着眼睑无声滚落,直到他坐到了床沿下,深深一叹,还没等他手摸上自己的脸时,她突然扑进了他怀里,呜呜的哭起来。
“呜呜,我以为连表哥也嫌弃我,不要我了。”
那温柔抚着她发丝的手微微一顿,高逸庭眉峰皱紧,忍着那一股股难闻的气味,道,“要让我说多少遍?只要你乖乖的,好好养病,表哥怎会不要你?”
夏之荷闻言抬眸,敏锐的她,当即听出这话的不妥来。
以前,她问,他会让她放心,此生都会对她不离不弃。
可今天,要她的前提,却是加了条件,她要乖乖的,好好养病?
倘若她做不到呢?那么,他是不是就不要她了?
泪眼迷离间,她果然瞥到了高逸庭勉强的神色。
心,除了发凉之外,还有着一丝丝的痛。
原本,高逸庭于她来说,也不过是块垫脚石,若有飞上枝头的那日,这块垫脚石迟早会被抛弃,可如今,她容颜尽毁,人不人鬼不鬼的,哪敢奢望其他?所以,高逸庭却又成了她今后人生的救命稻草了,除了他,她不知道自己这副模样,谁会要?
“荷儿乖,荷儿一直都很听话,只是——”心下思量,夏之荷聪明的发现以往的手段,如今对高逸庭已然没用,便决定换一种方式。
“只是,那药真的好苦,荷儿喝不下去。”她微微皱着鼻子,未伤的半张脸上依旧是小女人的娇态憨态,尤其是晶莹泪珠挂在长长睫毛上,有一种脆弱的美丽,比之之前的娇嗔闹泼更加让人心动。
高逸庭见之,轻轻叹息,想夏之荷从小娇生惯养,何时受过这等折磨痛苦?一时难以接受性情大变也是有的,这个时候,如果自己不包容她,谁还包容她呢?
伸手揽她入怀,高逸庭大掌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背,“良药苦口,等会我让人准备点蜂蜜过来。”
“嗯。”夏之荷贝齿咬过唇瓣,似乎为难的点头。
紫环这时端了药,刚跨进门槛,便望见了这亲热的一幕,眼神一紧,忙转身又想出去。
“进来。”高逸庭喊道。
“是。”紫环忙端了药走来。
“去厨房拿点蜂蜜过来。”高逸庭接过药碗,放到柜子上,然后又吩咐道。
“不用了。”夏之荷捉住高逸庭的袖子,被泪水浸过的双眸格外澄澈,“表哥,你喂我!”
不是第一次听她撒娇,可却是当着人的面呢,高逸庭纵然是堂堂七尺男儿,这脸皮也有些薄的泛红了,“好。”但是,他却没有拒绝,只要她肯喝药,他还有什么不能做的呢。
紫环见状,不敢说话,忙悄悄的退了出去,并且关上了门。
高逸庭端起了碗,用小勺舀好,放在唇边,轻轻的吹凉,然后再递到夏之荷的唇边,因不是第一次喂,所以,一番动作下来,娴熟而自然。
夏之荷深深的望着他,目光缱绻痴缠,让高逸庭不觉间气息有些乱了起来。
小手顺着他的袖子,摸上了他的手腕,继而攀上了他的大掌,然后,两只手紧握在一起,将那勺药汁送进了自己的嘴里。
“苦吗?”高逸庭心疼的问。
药汁入口,苦涩难当,然,夏之荷却吃吃的笑了起来,殷红小舌舔过唇瓣上残留的汁液,她双颊绯红,似羞似怯道,“表哥喂的,不苦。”
高逸庭刹那间,心暖成一片,又含笑的喂了一口,“那,一鼓作气,趁热都喝了。”
“好。”夏之荷倒很听话,尽管那药苦的让她胃都快抽筋了,可那半张小脸上始终都扬着迷人的笑意。
高逸庭很是欣慰,将空碗放下,他从怀里掏出干净的帕子,亲手为夏之荷擦拭唇角残液。
夏之荷目光温柔似水,定定的望着他温柔的举动,不觉间,痴痴的眸中又被泪花氤氲。
“怎么了?”
“表哥,真好。”泪珠滚落,夏之荷哽咽。
“傻瓜。”还是他的荷儿,那么的感性,对她的一点好,都会让她感动的哭。
“表哥。”夏之荷也不好意思的抹掉泪,笑嘻嘻的望着他,可忽地,脸色一变,神色苦涩,“可是,李妹妹要怎么办?我。。。。。。表哥,荷儿是不是好坏?荷儿不该抢走你的,你是属于李妹妹的。”
“好了。”看她一脸自责,高逸庭紧握住她的手,“别担心,这件事表哥会处理。”心里却有一些挫败,想到李青歌,他突然的有些不确定了。
处理?莫非他真想两个都娶?夏之荷心下一冷,她怎么能允许自己的男人被别人分享?
“那,表哥,你千万不能伤害李妹妹哦,她已经够可怜的了,你不能。。。。。。”夏之荷说到这里,就已经难过的哭了起来,“最多,表哥以后就真当荷儿是妹妹好了,反正,荷儿如今变成了这副模样,早已配不上表哥。”
夏之荷如此通情达理,高逸庭心里更是欣慰,相比较李青歌,眼前似乎又掠过她嘲讽冷漠的眼神,顿时不悦起来。
那个女人怎么能跟他的荷儿相比?他能打算娶她,就是觉她身世可怜,想给她一个容身之所以及后半生之托,却不料,她似乎根本不懂领情。
可恶的女人。
“表哥。”夏之荷突然痛呼,小脸皱成一团。
高逸庭回神,这才后知后觉的知道,自己刚才想到李青歌,一时气恼,竟不小心加重了力道,捏痛了夏之荷的小手。
“痛吗?”
“嗯。”夏之荷泪眼汪汪,可刚才高逸庭的失神让她心里恨极,她敢肯定,他一定是想到了李青歌,才会那般失态。
这,已经是这些日子的第几次了?
有她夏之荷在,他竟然还能为了那么个小丫头而失态,难道她魅力不够?
哼!李青歌,听说昨夜去伺候高云瑶了?怎么就没将她也传染上?
想到这,夏之荷脑中突然闪过什么,低垂的眸子瞬间染上了笑意。
高逸庭立刻揉着她发红的小手,一脸歉意。
夏之荷体贴的笑了,“没事,表哥是不是公务太忙了?经常心不在焉的呢?”
高逸庭一惊,经常心不在焉?在想李青歌吗?该死,他又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李青歌。
“嗯,宫中现在戒备森严,表哥比以前要忙的多。”高逸庭敷衍道。
“哦。”夏之荷眸光柔的几乎要滴出水来,“表哥也要多注意身体,切不可太劳累。”
“嗯。”还是他的荷儿关心他,想到之前在荷香苑坐了半天的冷板凳,还被李青歌那样对待,高逸庭愤懑之余,又将夏之荷搂的更紧,
“表哥,”夏之荷顺势往他怀里一靠,又担心的道,“我如今得了这病,总是住在这边,怕是不妥。”
高逸庭低头看她,“有何不妥?有我在,你放心的住下,何况,爹是大夫。”
“可是,荷儿想家,想爹,想娘,还有哥哥。”夏之荷眼睛向上望着,眼圈又是一红。
高逸庭迟疑,“那,表哥接姨丈姨妈过来?”
“不,”夏之荷忙起身,手指放在他的唇边,“千万别,娘的身子不好,若看见我这个样子,还不。。。。。。还不知会怎么样?”
“那?”高逸庭疑惑。
夏之荷可怜巴巴的望着他,沉吟半晌,方道,“我这病,爹和娘,千万不能知晓,不如,让哥哥来一趟吧,有他在,荷儿心里总有个依托。”
夏之儒??那个浪荡公子?
高逸庭本能的皱紧了眉头。
第八十九章欲擒故纵。
从夏之荷房里出来时,高逸庭心情好'·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了许多,荷儿能体谅他的公务劳累,答应他以后都要乖乖的,不会再让他担心,这些让他欣慰之余,压力也减少了不少,至于,夏之儒——,虽然为人放荡,不受人喜,但毕竟是夏之荷的哥哥,听说对这个妹妹也算是没的说。舒蝤鴵裻
罢,既然荷儿想家,暂且派人将那夏之儒找来吧。
高逸庭回房后,第一件事便是派人去夏家接人,第二件事,便是沐浴换衣,尽管,他对夏之荷的爱一如既往,可是,那种味道,还是让人难以忍受。
沐浴过后,已经是半下午了,这天夜里,当他值班,他打算小憩片刻,便进宫。
可就在这时候,专门伺候他的小厮,禀报说厨房那边有个丫鬟有要事求见澹。
高逸庭放下手中的书,心生一丝疑惑,内宅之事,怎么找上他了?但他也没多想,只是点头,让人进来。
门外,李碧如心头突突的跳,上一次,高逸庭甩下她径直离去,在她心里造成了不小的阴影,但是,她不能放弃,胳膊上的棒痕,过了三天,已然青肿到发紫,那不时传来的钝痛,告诉她,只有屋里的那个男人,才能帮她摆脱眼前的困境,而她,亦打算拼此一搏。
“李碧如。”那小厮出来,手中捏着做工精致的荷包,淫邪一笑,“进去吧。瘐”
“多谢小顺哥。”李碧如忍下心中嫌恶,朝他感激一笑,若非不得已,她又怎么舍得将本来准备送给高逸庭的荷包,转送给这样的一个***才?
“唉。”就在李碧如与他擦身而过时,那小厮却突然叫住了她,然后,在她耳边低低说,“别怪我事先没警告你,大少爷的床,可不是什么人都能爬的上去的?你若——”
“小顺哥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连累你。”见他说的不堪,李碧如忙道。
小顺坏坏一笑,一双邪恶的眼睛,朝李碧如那高耸的胸部盯着,立刻觉得全身都酥麻掉了,连声音都酥软似的,“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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