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弘哼了一声,向很地无环说:“唐兄,准备上刑。”
“哈哈!不用上刑,我南天方有一句说一句。阁下所谓朱天龙堡主,是南某故弄玄虚找死党假扮的,真正的操生死大权的人乃是我南天方,我南天方才是真正的堡主。”
“杜某不信任你。”
“信不信那就由你了。你不是要知道南某要向准行刺么?”
“你说说看。”
“谭人凤。”
“洞庭君山南天剑客谭人凤?”
“不错。”
“呸!谭大侠是好好先生,你……”
“但在下与他有不共戴天之仇。”
“你与他……”
“姓杜的,在下一生心血,被你一把火烧得烟消火灭,功败垂成,我好恨!咱们来生再算这笔帐。”
女判官突然叫道:“杜爷,不对,谭大侠家住君山,茅舍三间,生活简朴,登门拜望的人可任意登堂入室,来者不拒。这恶贼如果要行刺谭大侠,以他的奇毒药物的歹毒霸道情形看,不要说毒死潭大侠,即使将君山数百口人丁全部毒毙亦无困难。显然他在信口雌黄,问问他是何居心?”
“哈哈哈哈!在下要将这秘密带入九泉,你们永远不会知道。”南总管狂笑着说。
恨地无环上前,怪笑道:“你别慌,在下好好伺候你,……
“再见了,诸位……”
杜弘一跃而上。南总管的头突然向下一搭。
杜弘抓起对方的发结向上拉,拨开眼皮察看,再搭开对方的牙关察看口腔,苦笑道:“死了!是服毒死的。”
“咦!他如何服毒?”女判官讶然问。
“他早已吞下了毒药,毒性现在才发作。走,咱们到旋风坑看看。”
众人将南天方的尸体单草加以掩埋,牵了坐骑,十个人绕摩天岭南麓而过。
向东面烧的火势,也被摩天岭东麓的一座秃山所阻绝,火势问东北角蔓延,幸而小径未被波及。
卜二爷详审地势,领先而行,巳牌左右进入一座山谷。杜弘在谷口止步,指着地面说:“瞧,有蹄迹,快赶!”
谷中段岔出一条山路,远远地便看到里面有六七间茅屋。蹄迹有进有出,出的蹄迹皆问武安方向走的。
“进去看看。”杜弘说,领先进入山路。
六间茅屋鬼影俱无,恨地无环从灶间里钻出说:“灶灰还是温暖的,人走了没多久。”
杜弘到各处走了一圈,察看良久,回到原处说:“干净利落,毫无可疑事物留下。仅最后一间茅屋是马厩,里面遗留下一双夜行人的薄底靴而已。他们应变极为从容,无法追上了。”
恨地无环的目光,落在神案上,叫道:“瞧,神主牌前却有一封信”
恨地无环伸手便抓,杜弘却伸手拦住说:“不可触动,我来。”
他用树枝取下信,用树枝将信拆开,里面是一张带有香气的花笺,上面写的是:“书致银汉孤星阁下:汝友仇已报,余旧恨末消。断魂谷汝未断魂,为余最大的失策。智者千虑,必有一失,余之失败,归之于天命,无复怨尤。余将天下潜踪,汝亦将天涯漂泊,有缘或可相见,盼多珍重。”
具名处未落款具名,但画了一个圆圈,像是画押。
杜弘吁出一口长气,苦笑道:“不久前那一位骑士,定是堡主朱天龙,咱们上当了。可惜!”
“我恨地无环决不放过他。”傻大个儿恨恨地说。
杜弘摇摇头道:“天下之大,何处不可藏身?人海茫茫,你到何处去找?
算了吧!咱们都做了一场恶梦,总算噩梦已醒。老实说,这人手段狠毒,才智过人,咱们不得不甘拜下风。同时,他也失败了,但败得很有骨气,败得很有风度。要不然,他在这些茅屋中洒了毒,咱们全得暴尸在此地。”
恨海幽魂不住打量字迹,突然问:“大哥,你看出异处么?”
杜弘点点头说:“是的,看出来了,字迹娟秀,刚中有柔,出于满腹才华的女人手笔。
而刚才那位骑士,却是中年村夫。显然留书不是朱堡主,但却是朱堡主的代笔人。”
他将信笺踏烂,向卜二爷说:“二爷,承蒙你诸多襄助,小弟深感盛情,容图后报。小弟就此告辞了。”
卜二爷一怔,问:“贤弟不回潞州了?”
“小弟要返回郑州,替叶郎中补办后事,聊尽心意,就从此出武安南下了。容图后会。”
“这,……好吧,愚兄这匹坐骑送给你,视旅途平安。”卜二爷慨然地说,顺手将珠匣壁还。
杜弘向众人—一告辞,恨海幽魂跟在他身后,依依地问:“大哥,我们还有相见之期吗?”
他呵呵笑,拍拍她的香肩说:“小妹,你明白的,咱们江湖人天涯漂泊,今天不知明日的着落,谁知……”
“大哥,你不想安定下来?不想返回故乡……”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了,抢着说:“大丈夫四海为家,哪一处黄土不可埋人?不过,我认为你必须回家,女孩子不宜流落江湖”
“大哥……”
“同时,我希望你像扔垃圾般把你的绰号扔掉,不要再戴上那吓人的面具。你知道自己本来很美吗?”
“大哥,你……”她无限娇羞地叫。
“真的,好好珍惜你自己。”
“大哥,我会记住你的话,会永远怀念你,永远祝福你。”她凤目中泪光闪闪地说。
杜弘突然在她颊边亲了一吻,笑道:“谢谢你,小妹,就此相别,后会有期。”
他一跃上马,扭头道:“朋友们,青山还在,绿水长流,后会有期,各自珍重。再见了!”他再向含泪挥手的恨海幽魂颔首示意,缰绳一抖,健马四蹄翻飞,向三岔路口冲去。
恨海幽魂凝立原地,眼前模糊,以纤手轻抚被社弘曾经亲吻过的脸颊,默默目送人马的影子消失在路口转角处,方悠悠一叹,自语道:“祝福你,大哥。但愿此别,相见有期。”
身后来了女判官,柔声道;“仲孙姐姐,我们一同走吧。”
“是的,走吧,我要回家。”她叹息着说。
第 七 章 两个孤星
两匹健马驰出盐官城,两位骑士马鞭轻摇,意气飞扬。七月天,在这一带山区赶路,不需赶早动身避暑热,日出上道依然凉风扑面,今人神清气爽。
两骑士皆穿了青紧身,青帕包头。后带了马包,一看便知是来自关内的长程旅客。
官道小得可怜,崎岖不平只通人马。走在前面的骑士年约三十出头,高大魁伟精壮结实,粗眉大眼,狮鼻海口,脸色如古铜,留了八字大胡,粗犷之气外露,大眼冷电四射,相貌威
猛。鞍旁插了一把长剑,皮护腰挂有百宝囊,颇为神气。
后一名骑士正好相反,五短身材,尖嘴缩腮,鼠目阴沉,薄唇,双耳招风,看相极为狠琐,年岁不比前一骑士大,但脸貌似要老上十年。带的兵刃也是剑,剑的尺寸,只有两尺六。
高大的骑士抬头望天,扫瞥了满天朝霞一叩良,扭头道:“贤弟,今天无论如何要赶到西城,不要再耽搁了,去晚了可能要白跑一趟。”
瘦小贤弟咧嘴一笑,说:“大哥请放一千个心,到西城只有九十里路,官道虽小,但不至于迷路。何况咱们盘缠已足,沿途没有逗留的必要,对不对?”
“但愿如此。愚兄只耽心你手痒脚痒,惹事招非而耽误行程。罗老大不会在西和久等,不能去晚了。”
“大哥笑话了。”
“你看咱们从西安府赶来,区区数百里且有坐骑代步,竟然从春到夏走了近百日,像话吗?”
“大哥你请别咦叨了,小弟答应你不再惹事,好不好?”
“但愿如此,走!”
近午时分,已起了六七十里。前面三岔路口,出现一座凉亭,两侧奇峰壁立,亭右有四五间茅舍,好一座幽静的小山村。
大哥鞭梢一指,笑道;“瞧,酒旗儿飘扬,该打尖了。”
“是该打尖了。昨晚辛苦了一夜,马倒是撑得住,人可乏啦!看见了酒旗子,小弟的酒虫可就给引出来了。”
凉亭中,已被一位旅客所占据。亭中的石桌摆了两壶酒,两碟小菜。旅客是一位高大英俊的年轻人,剑眉虎目,虎背能腰,穿一身半新不旧的灰直裰,脚下穿的却是精工制造的快靴,凳旁搁了一个中型包裹,风尘仆仆,独自据桌小酌,斯斯文文,从容不迫。除了生得雄壮之外,看不出任何与众不同的地方,而且神色安详,显得朴实素净,仅气概不凡而已。
两人在小亭前方下马。大哥在亭栏挂上缓,向不远处的小店亮声叫:“伙计,也替咱们弄些酒菜到亭中来,要快。”
一名店伙举手招呼,笑问:“客官要些什么酒菜,但请吩咐,小的……”
贤弟哼了一声,接口叫道:“少噜啸,好酒好菜尽管上,你这鸟店能有什么好东西?大爷我要龙肝凤髓,你有吗?”
店伙吓了一跳,匆匆进店去了。
贤弟随大哥入亭,在石桌对面抢先坐下,瞪了旅客一眼,不耐地叫:“喂!把你酒食挪过去些,一个人占了偌大的桌面,也不怕折了你的草料。”
旅客不介意地瞥了两人一眼,默默地将自己的酒菜挪至面前,笑道:“两位好像从关内来,幸会幸会。”
“不能来吗?”贤弟冷冷地问。
“在下也是从关内来的。”
“少废话。”
大哥似乎没有贤弟那么盛气凌人。笑道:“贤弟,不可无礼。”
“没关系,令弟风趣得很。”旅客含笑化解,推过酒碗说:“喝两口提神,别客气。”
“谢谢,咱们已叫了酒菜。”大哥推回酒碗道谢,坐下又道:“兄台也来自关内,难得难得。贵姓?”
旅客盯了贤弟一眼,眼中涌起奇异的神色,笑道:“兄弟来自西安,姓任,名和。”
贤弟鼠目一翻,大声冷笑道:“呸!你他妈的寻大爷开心吗?天下间哪有姓人的?你少给我嘻皮笑脸耍宝。”
大哥拉了他一把,笑骂道:“你这张臭嘴,穷嚷嚷丢人现眼。 ”
“大哥,小弟丢什么人现什么眼?”
“人家确是姓任,任姓的任,如果是姓读音是人。你少见多怪,不怕任兄笑话?”
贤弟哼了一声,脸红耳赤地说:“只闻天下间有姓牛姓马姓羊的,谁知道还有姓人的人,简直乱七八糟。”
大哥转向任和笑道:“那位是兄弟的拜弟,姓卢名吉祥。他是个粗人,任兄休怪,休怪。”
任和呵呵笑,向卢吉祥道;“卢兄姓鹿?不姓驴?”
卢吉祥大怒,站起伸手隔桌便抓,骂道;“狗娘养的,大爷打断你满口狗牙……”
“乒乒乓乓……”任和大惊之下,急忙闪避,闪急了些,。手带碗碟,酒菜全往地下掉,碗碟打得粉碎。
“咦!你……”任和惊煌的叫。
大哥一手拨开卢吉祥的手,喝道:“贤弟,你又惹事?”
“瞧这狗娘养的家伙,可恶,非揍他一顿不叮。”卢吉祥愤怒地大叫。
任和战栗着说:“老兄,你……你怎么开……开不起玩笑?”
“谁给你开玩笑?”
“好,小可向你老兄陪不是……”
“大爷还要揍你。”
“算了,坐下。”大哥沉下脸叱喝。
卢吉祥恨恨地坐下,恨恨地说:“这次饶了你,早晚大爷要砍下你的脑袋来做夜壶,你等着瞧好了。”
酒菜已经送到,替任和解了围。卢吉祥气冲冲地倒了一碗酒,咕咯咯一口气喝干,吧唧着嘴唇,方无限满足地消掉刚才被惹起的一口恶气。
任和知费了半天口舌与店伙打交道,付酒菜钱赔碗碟,认了。
官道西南行,三岔口就在亭西,岔开的两条路,北走巩昌府,南走西和城。
西和城方向,大踏步来了两名大汉,背了行囊,佩了单刀,一头汗水向小亭走来。踏入小亭,为首的大汉摘下遮阳帽,卸下包裹向同伴说;“三弟,都是你不好,不早些动身,在大太阳下赶路,委实不是滋味,要是听愚兄的话赶早,这时咱们该已出了祁山了。”
三弟哈哈大笑,走近茶桶说:“二哥,你急什么?该咱们走的路,早晚会走完。咱们如果命走过不了祁山,起早也是枉然。当年诸葛亮北伐中原,六出祁山,到底没有出成,命中注定你出不了祁山,出一百次也是白费劲。”
二哥撤撇嘴说:“二哥我混了大半辈子,从来就不信这命运两字。”
卢吉祥大为不耐,一掌拍在石桌上,大吼道:“滚出去!唠唠叨叨扫了大爷酒兴,惹火了大爷,大爷宰了你们挖出心肝来下酒。”
四句话,有三声大爷。二哥登时变了脸,发出一声咒骂,抢迈两步飞踢卢吉祥的腰肋。
卢吉祥反应甚快,斜闪半尺掌向后削出,反击对方的脚背,骂道:“小子找死……”
“住手!”大哥沉喝。
两人左右一分,闻声止住冲势。
三弟挪挪刀把,大叫道:“要是不讲理,咱们就放手拼一场。”
大哥在皮护腰中掏出一枚星形缥,冷笑道:“你老兄如果想动刀子,在下必定首先废了你的狗爪子。”
二哥与三弟看清了星形缥,愕然地叫:“天!银汉孤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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