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娇驱筛糠抖,浑身热汗上蒸笼,刀戳心肺芳魂崩! 可怜玉姐又比那曲中说的又添了一樁苦,不多时就拶出了尿,淋了一裤兜。 渍得腿上板子打出的创伤火辣辣奇痛起来,益发难当!玉姐十指纤纤,哪里禁得狠心的差人一遍遍猛收,收了又放,放了又收。 痛得无可如何,没口哀求:「啊呀呀——!饶一饶吧——!善心的哥哥行行好罢,莫再拶啦——!屈杀了苏三了,冤枉啊——!」玉姐受刑时是跪着的,膝弯处有衙役踩住,一双玉臂也被死死抓住,丝毫动弹不得,痛极时只能扭动腰肢。拼命挣扎扭动,却也缓不得半分痛苦。每次一收紧,一阵锥心剧痛,头便向后仰,一头秀发全被汗水湿透,紧贴面上。 玉姐不但满面都是汗水和泪水,连身上的粉红裹肚也都湿透了,紧贴在胸前,更显出她双峰插云柳腰婀娜,挣扎扭动时更是撩人。但她越是挣扎惨叫,掌刑的衙役越是好整以暇,将那拶绳时收时放,似乎在以折磨她取乐。 那些看审的男男女女似乎感觉自己呼吸都粗重了许多,胆子小些的转过了头去,兀自浑身哆嗦。
这样一连拶了半个时辰,玉姐兀自挺刑不招。县令越发大怒:「这熬刑的小表子!给我打撺,好好地敲,不招就活活敲死!」掌刑的便煞定了拶绳,一衙役用攒板来敲拶子,轻一下,重一下。 先是一下下痛彻心肺,后来竟一下下痛入脑髓了!这样的痛苦玉姐如何能熬得过? 下身在青石地上扭来挣去,哭号道:「老天爷啊——!苏三冤枉啊——!救救小奴吧——!」可是她喊哑了娇喉,也并不见天开眼,菩萨显灵。 只有硬心肠的差人手里的攒板还是一下下无情地敲着。 玉姐已痛得半昏迷,却又求死不能,再也熬不过,只得讨饶道:「莫敲、莫敲了!我招!我招呀——!」 那县官见玉姐喊招,还不叫停刑。 拍着惊堂木喝问道:「小淫妇,你招什么?」 玉姐胡乱叫道:「下、下毒!」 又问她下毒谋害何人,玉姐叫:「毒死沈大官人!」县官道:「是谁下的毒?」 玉姐又极叫:「莫敲呀——!是我下的毒啊——!」县官这才命差人停了刑。那拶子仍是夹在玉姐手上不卸下来。 玉姐又苦苦求饶,县官又问:「小娼妇!招了还敢不敢翻供?」玉姐极叫道:「再不敢了!!爷爷开恩饶刑吧!」县官方教差人替她松了拶绳。这一松绳,玉姐吃夹了多时的八根手指一阵剧痛,几乎昏死过去。 县官见玉姐已经招认下毒,又追问毒药何来。玉姐想来想去,只得胡乱搪塞道:「小奴在途中住店时,偷客栈药耗子用的砒霜。」县官即命书吏写成招状,要玉姐当堂画押。 书吏下笔时,又斟酌一番,禀道:「这招状上尚有因何下毒一节,须有交代,方合申详格式。」县官方又追问玉姐。 玉姐道:「他串通鸨母,强买我身,我要杀他泄恨!」县令道:「胡说!你本是表子,卖笑是你应份的营生。那沈官人出三千两银子买你是抬举你,你倒恨他?莫非你另有相好?快快从实招来!」玉姐一想,自己既已身陷死罪,万不可将王公子之事牵连进来,坏他名声。 只得胡编说:「犯妇青春年少,实不愿卖身沈洪老儿为妾。药死他,犯妇方可另找出路。便是再回勾栏,也比夜夜单守一个无趣的老儿快活。」县令只要她招了下毒弑主,别的也不再问。只叫书吏快快写就供状,叫玉姐画押。 可怜她受尽苦刑,遍体鳞伤,爬在案前,伸出拶得节节青紫,指根滴血的手,抖抖索索地在供状上按了指印,画了押。只哭得全身抽搐,一恸几绝! 县令便叫衙役把玉姐拖起来跪着,披了衫子,套了鞋儿,当堂判了玉姐一个凌迟的罪名。只待复审申详,刑部批文,便要在洪洞县将玉姐正法。 看官,那凌迟乃是第一等的死刑,玉姐这样的谋杀亲夫的女犯人,临刑前要剥光了衣裤,五花大绑,骑上木驴,先游四门,再赴法场,吃活剐三十六刀的奇苦。 玉姐自画过押,那苗苗条条的身子便如泄了气,委顿在地,听到县官判词中「凌迟」两个字,打了个激灵,哑声喊了个:「天——!」身子一瘫就不省人事了。 堂上众的众衙役虽都得过皮氏的银子,但见玉姐一个如花如玉的小妞,受了如此重刑,既已经招供又明知是吃的冤枉官司,自也不免都有几分可怜她。 独独那个知县狗官,是只认得银子的,心如铁石,再也不可怜玉姐。还叫人点了纸捻,熏玉姐的鼻孔。 把她熏醒过来,定要依法给玉姐钉了刑枷,再下县牢。 大明刑律上死囚戴的枷是五尺长三尺宽的长枷,重有四十斤。 玉姐受了重刑还要钉枷,哪里扛得动?一双拶过的手又捧不得枷,衙役替她钉枷都有些不忍。把枷梢支在地上,好让她少吃些苦。狗官却恼玉姐方才挺刑不招,定要加意作践玉姐。 发落道:「本朝狱规,重犯荷枷,尚须加链于枷上,此是死囚监候的定例。 这小淫妇如此可恶,再饶不得的。」 枷上又添了十斤重的铁链。玉姐项上负此缠链之重枷,背、臀、腿俱是打伤的,出不得力,哪里还站得起来?自有可怜她的衙役出力架着,悬空着身子,拖着两只脚,半死不活的进了县牢所在。 这玉姐鲜花吐蕊的年纪,娇嫩柔弱的身体,既备受酷刑,又罚戴重械,她在这洪洞县里又没有丝毫接济可以疗伤,下在牢里,也就是拖延得一些时日,焉得不死?岂能后来起解太原,在按院见到王公子诉冤平反?其中缘故,却是在晚明狱治大坏,积弊成习,反倒救了玉姐一条小命。
原来,其时官衙之中贪污成风,牢中头目和主狱的官吏,无不勒索囚徒,中饱私囊。有钱的坐牢只得破财图眼前安逸,无钱的坐牢却是苦上加苦。这女囚更有一苦,是身上带一张Bi,坐了牢也丢不去的。但凡年轻一些稍有姿色的,都少不得把Bi来当钱使一使。 尤其是各地的县狱,哪怕县官是极清正的,终不成自己日夜去看牢?故有不少县狱的女牢,暗地里便成了B女囚卖Bi的窑子。不论是衙门中的胥吏、差役,还是一般的民人,会嫖的只要花比妓院中少一半的使费,买通了牢婆、官媒,也尽可拥个有姿色的女囚,度一夜风流韵事。这洪洞县的女牢正是此等所在。 这洪洞县看女牢的婆子牛氏,管牢多年,靠女囚做这等皮肉生意已积了不小的家私。昨日玉姐羁押在官房中时她已看见,这婆子从来没有见过这等标致的女子。忙把她身世打听了一番。 令日堂审又知她定了死罪,岂能放过靠苏三做大生意的机会?更兼皮氏的姘头监生赵昂,深知此等情弊,馋涎苏三的美貌。只等苏三下了狱,便好来嫖她。 虽然皮氏另外给他二百两银子,要他打点狱中吏卒,只等玉姐下了牢,再做些手脚,报个暴毙,便绝了日后翻案之患。他却私心定要把玉姐嫖够之后,再作计较。所以这二百两银子他先藏在自己家里。 牢婆既未得银子,自然一心只想将养好玉姐,替她赚一注大钱。玉姐故能不死,这也是不幸中之大幸了。 却说玉姐捱进女牢,依例先跪在刑房里听牢婆头儿发落。那刑房甚是阴森,墙上地下满是用刑的家什和各种械具。 玉姐此时已略为醒神,见了这些摧残犯人的东西,心中好不凄惨。身被重枷跪不住,屁股不由自主向下坐。一坐到脚后跟上,又痛得向上蹿,呻吟不止。那婆子见她受了半日拶打,虽是憔悴,仍掩不住那楚楚风姿。汗淋淋的嫩腮分外光艳B人。 暗道:「我在这狱中多年,哪曾见过如此天仙般小妮子。真正是我天上掉下来的一棵摇钱树。又兼原来是妓院出身,不须我费事调教、开导,便有现成银子可赚。只是堂上用刑也忒狠了些,务要加意调养,早一日痊愈了,早一日可以生财。」 主意已定,就要作势来降服玉姐,指着她骂道:「你这个恶毒心肠的小表子! 既落在老娘手里,自然要好生摆布! 还拿腔做调地哼呀哼呀,哪个来可怜?想你做表子的当初自然积了不少体己钱,如今不拿出来孝敬老娘,先吃老娘一顿藤条再说!「玉姐一听她还要打。 登时眼中急泪双流,身子簌簌抖,哀告道:「好妈妈!可怜苏三冤枉,原先虽有些头面首饰,捉来官里前,尽数被皮氏大娘子掳夺去了。在这洪洞县苏三举目无亲,实无半点钱物可以教敬妈妈。求妈妈念奴将死之人,发发善心,饶奴这顿打吧!」 说着,把拶烂的两只小手合着乱拜,凄惶万分! 那个婆子却道:「我要可怜你,我难不成喝西北风?哪个犯人进牢不交例钱,都是一日一顿打。我岂能为你坏了这里的规矩!快快把裤子脱下来,休要劳老娘亲自动手!」 玉姐呜咽着忙去解那裤带,她八根手指都肿得不能打弯,如何解得开。牢婆头儿牛氏不耐烦,一把将裤带扯断了,将她里外裤子一起拉下来。只见玉姐的屁股上、大腿上俱是板子打的破伤,实是无处可以再打。 咂舌道:「啧啧啧!这粉嫩的皮肉打成这样,倒也是可怜。也罢,我看你这身衣服,料子倒还是好的。你一个坐牢等着捱剐的囚犯,只合穿囚衣囚裤。等到要上法场,那是连底衣也不许留一件的。只把这身衣裳顶了进牢的例钱,老娘虽吃些亏,就算是积阴德吧。」 玉姐一听可以免打,心中大慰。便用在院中惯熟了的谄谀鸨母的言语手段,曲意奉承这个婆子。 又要讨她的好,却说:「小奴的手是拶坏了的,脱衣解扣实是不能。妈妈既疼苏三,便替苏三脱了,换成囚衣囚裤便是。」牛氏将她身上衫裤和内衣剥了个干净,对她说:「你身上打得这样,其实再穿不得衣裤的。要听我的话,须耐得十天半月光着身子敷药调理,倒好得快。要解手也方便。」玉姐光赤了身子,心中虽是酸楚万分,却强笑着应道。 牛氏一意要玉姐早日养好伤,若戴了重枷,终日只能坐着,屁股上的伤几时能好?便私下给玉姐卸了枷,将她带进后院,又叫玉姐挣扎着爬过一个才半人高的门洞,进入一个四周石壁的囚室。只有高处一个通气的小窗,从铁栅里透些天光,这是洪洞县里的女死囚牢。
这间牢房中只有一个解手用的木桶,还有一处铺了一领破席的草舖。 玉姐爬了进来,赤身趴到在席上,再也动不得。好在这巡牢的狱官是不愿钻这死牢门洞的,只凭牢婆报称苏三在里面养伤,再也不来管她戴不戴枷的事了。 牛氏取来一罐膏药,让手下两名牢妇遍涂她的后背、臀、腿和手上伤处。这药是专治刑伤的验方,玉姐赖此,重刑之后毕竟少吃了许多苦楚。牢婆在寻常牢饭之外,另供她些较为可口的汤水吃食,使她得了补养。再一件是大小解都只在牢房之中,且脱了一切械具,自已尽可料理,也不算吃大苦头。其时正是立夏时节,暑溽未至,蚊蚋未生,玉姐虽赤身裸体,夜里也还不甚寒冷。这便是天佑玉姐刑后得生了。 那药甚验,过得五六日,玉姐即可穿上囚衣囚裤,起身行动。那只木桶原是要牢中当值的女囚来掇出去洗涮的,到了十日,玉姐便可自己出牢洞去如厕,不用便桶了。未及半月,血痂尽落。牛氏令两个牢妇打水让玉姐洗澡。玉姐那捱过板子、皮鞭的身子依然光致可爱,只有些许淡淡的瘢痕。两只手也消了肿,只是指节上的紫黑瘀痕一时不易消褪。有诗为证: 一搦春葱齐根伤,紫痕交匝暗嗟伤。 湘竹染得几许泪,便知玉人曾过堂。 牢婆见她好得快,已有七八分欢喜,更急于要她早些入港。这一日,又把她叫至刑房,道:「我为了替你疗伤,私下卸了枷,这些日子一直担着天大的干涉。 如今你身上伤大好了,我少不得要尽法的。」 玉姐何等乖巧,便依牢婆戴了枷,上了锁链。牢婆怕她肉嫩吃枷眼磨破颈根,不好看相,替她备了一个旧絮片缝的披肩要她垫在枷下,又取来一双旧布鞋让她趿上。 玉姐垂泪道:「苏三命苦,罹此奇祸!幸得有好心的妈妈这般看顾,今生不能报答,来世变牛变马也要补偿的。」 那婆子道:「来世不来世的都是虚的,眼下须钱是实的。我替你上的药是贵的,你那身血污污的衣裳其实一文也不值。又若叫你吃这牢里的霉饭馊米,如何能将养好身体。我有心要善待你,我一个穷老婆子,却是再也贴不起的了。再过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