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一身黑绸劲装,黑绢包头,而且还用黑布蒙住头脸,只露出两个眼孔,但一看就知是两个女的,男人不会如此瘦小。两人中,中等身材的一个摆了下手,另一个较为瘦小的立即后退了一步。中等身材的黑衣女子沉声道: 逢天游,你手下四燕中的二燕,业已被我制住,今晚之事,应该到此为止了。 一面回头朝丁少秋道: 丁少秋,她们都已被我制住,你过去拍开令师叔|穴道,可以走了。 丁少秋只觉得他说话的声音极熟,但他故意改变声音,以致听不出究竟是谁来?闻言心头暗暗惊异,这两人连袂飞来,就往逢天游面前泻落,未见他们出手,居然把六个人一起制住了。人家既然这么说了,他就举步朝四师叔身前走去。 那六个黑衣女子果然被制住了|穴道,原式站着,一动不动。丁少秋伸手在四师叔身上连拍了几掌,才把|穴道解开。逢天游怒吼而起,阔剑嘶风,猛向中等身材黑衣人当头劈去,暴怒之下,这一剑力猛劲急,势道十分凌厉 : 。 。 。 中等身材黑衣人嘿然冷笑,举手之间,银光如练,一柄细长长剑疾向阔剑撩去。逢天游见多识广,乍见对方手中长剑光芒有异,分明是一柄断金切玉的利器,怕自己阔剑受损,不待剑势交接,立即翻腕变招,改直劈为斜削。中等身材黑衣人同时变招,缩腕再发,直指逢天游眉心。 两人这一动上手,一个阔剑开阖生风,剑光如匹练飞舞,一个细长长剑乘隙抢攻,点点银芒参差如镞,不过几招,就已人影迷离,难分敌我。站在边上的另一个瘦小黑衣人眼看丁少秋解开松风子|穴道之后,一手叉腰,挥挥手,冷声道: 你们只管先走。 丁少秋听出这人是个少女声音,后音听来极熟,只是她和中等身材黑衣人一样,故意变了声音,因此听不出也想不起这两人究竟是谁了。 松风子道: 少秋,我们走吧。 李飞虹故意道: 大哥,这二位帮着我们救下观主,但究竟双方人手悬殊,一旦解开|穴道,只怕双拳也难敌四手,我们怎么能走呢? 松风子被他说得讪讪的,连忙稽首道: 李小施主说得极是。 这不过几句话的工夫,逢天游一向自诩精通剑术,江湖上罕有他的对手,今晚他遇上中等身材黑衣人,不仅遇上罕见的强敌,人家的剑法,他几乎无法捉摸,先前还能凭仗着他数十年的修为,硬拼硬搏,但打到十招,就渐渐落了下风,也渐渐发现对方剑法有着说不出的奇幻快捷,往往使自己措手不及,无法还手。 中等身材黑衣人也在此时忽然收剑后跃,冷然道: 逢天游,你不是我的对手,不出十招,非伤在我的剑下不可,咱们不用打了。 一面朝站在一旁的瘦小黑衣人道: 你替她们解开|穴道,咱们走。 瘦小黑衣人口中答应一声,走过去,分别在六个女子身上拍了一掌。 逢天游知道对方说得不假,如果再打下去,十招之内,自己确非落败不可,收回阔剑,目注中等身材黑衣人沉声道: 逢某确非朋友之敌,这一点逢某还有自知之明,不知朋友如何称呼,可以见告吗? 中等身材黑衣人微哂道: 我并不想扬名立万,用不着通名报姓,你如要找我,江湖上随时都可以找得到我。 说完,朝瘦小黑衣人招了下手,两条人影翩然掠起。 善哉,善哉。 松风子道: 这二位黑衣人,不知是那一门派的高人,武功之高,令人叹为观止。 李飞虹一把拉着丁少秋的手,叫道: 大哥,我们快回去了。 回到宾舍,两人依然悄悄穿窗而入,再掩上了窗户,李飞虹刚在自己的床沿上坐下,丁少秋也悄然跟了过来,和他并肩坐下。 李飞虹猛然一惊,迅疾把身子向右移开,说道: 大哥要做什么? 丁少秋嘘了一声,低声道: 愚兄有话和你说,又不能让别人听到,所以只好和你坐在一起,才能说了。 李飞虹偏头问道: 你要说什么呢? 丁少秋悄声道: 事情太多了。 李飞虹奇道: 我怎么会没想到什么呢?哦!你快说咯。 丁少秋笑道: 世事留心皆学问,贤弟并没去留心它,怎么会发现呢? 李飞虹催道: 大哥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丁少秋压低声音道: 第一,我方才发现四师叔云房里,有女人走路的声音,后来言凤姑出现,我才知道在四师叔云房里的就是她……因为她靴尖上有钢钩,走路之时,会有极细的金属之声…… 李飞虹忽然掩口笑道: 你说四师叔和她……
贤弟想到那里去了? 丁少秋道: 我是说四师叔的云房中可能有两个人,一个是南天一雕盛世民,另一个则是言凤姑。 李飞虹吃惊道: 他会和天南庄有勾结? : 。 。 很有可能。 丁少秋道: 我想我和大伯父看到有人把消息放在观前大香炉香灰中,以及我们登上宝塔,看到一个灰衣道士和人密谈,这内奸不是出在门人弟子,而是出在他身上。 李飞虹膛目问道: 大哥有什么证据? 就是没有确切的证据。 丁少秋道: 愚兄从几件事上,是推断的。 李飞虹道: 好,你说嘛。 丁少秋道: 第一,我们偷入观主静室,他好像早已料到我们会去,早就布置好了,准备生擒我们的,后来刚巧有一道人影从墙头掠过,他怕被人知道,我们在他静室里被擒的,才没向我们出手…… 李飞虹奇道: 那道人影,不是南天一雕吗? 不是。 丁少秋道: 最先掠过墙去的并不是南天一雕,他是后来追出来,绕到我们前面去的。 李飞虹道: 他干麻要绕到我们前面去呢? 这就是他们预定的诡计。 丁少秋道: 四师叔的武功再不济,也不致于一招之间,就伤在盛世民的掌下,那是他们有意如此,好让我和盛世民动手,盛世民使的是剑,我就只有展开避剑身法,盛世民一走,四师叔就以此作为借口,因为避剑身法既不是白鹤门的武功,又不是武功门的武学,他身为师叔,就可以责问我跟谁学的了。 李飞虹点头道: 我懂了,他们怀疑大哥的避剑身法是从「风雷宝笈」学来的池,哦,他方才点了大哥几处|穴道,你怎么解开的呢? 丁少秋笑了笑道: 愚兄练的内功,一遇到外来指力侵袭,就会自生抗力,四师叔根本就没有制住我的|穴道。 接着又道: 贤弟莫要插口,我还没有说完呢,当时最前面的一道人影,敢情就是逢天游,他发现四师叔追了出来,在中途逸去,他的目的,可能也是怀疑我的武功出自「风雷宝笈」的,因为他也曾败在愚兄剑下,因此不想让愚兄落在他们手里,他也以为愚兄|穴道受制,才出面绊住四师叔,他手下就可以把愚兄掳走,没想到言凤姑先落到愚兄身后,和愚兄动上了手,他手下人才没有现身,是希望咱们打个两败俱伤,她们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李飞虹不待他说完,抢着道: 她们没想到这言凤姑不是大哥对手,于是趁大哥和言凤姑动手之际,制住松风子,想逼你束手就缚。 丁少秋道: 正是如此。 李飞虹道: 这样曲折的事情,大哥怎么想出来的呢? 丁少秋笑道: 因为我和这些人接触过几次,再从他们出场次序,加以推想,也就思过半矣了,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我曾听到过四师叔静室里有女子走路的声音,言凤姑一现身,我就已猜到几分了。 李飞虹问道: 那么后来那两个蒙面黑衣人,你知道她们是谁? 丁少秋微微摇头道: 愚兄一直想不出来,她们连说话的声音都故意改变了,只是有一点,我一直很怀疑,她们说话的后音,听来好像极熟。 李飞虹斜睨了他一眼,问道: 大哥不会仔细想想,你认识的女孩子中,有没有这样两个人? 丁少秋笑道: 贤弟说笑了,愚兄从下山到现在,也不过个把月光景,那会认识什么女孩子? 口中说着,心头不禁浮起池秋凤的倩影。 只听李飞虹又道: 大哥再想想看,这两人会不会是家里的什么人? 啊。 丁少秋突然双手一伸,紧紧的握住李飞虹的手腕,口中大声叫了起来: 是大伯母,是她,一定是大伯母,我当时怎么会想不起来的? 说着,不觉眼眶湿润,流下泪来。 李飞虹一惊,忽然轻咦道: 大哥,你怎么了? 丁少秋双手一松,用衣袖拭着泪水,说道: 愚兄从小是大伯母扶养长大的,她比母亲还要疼我,她和我姐姐三年前失踪,至今没有下落,方才那两个蒙面人,一定是大伯母和姐姐,不会错了。 李飞虹张大双目,说道: 大哥,你在哭了? : 。 。 丁少秋拭着泪水说道: 没有。 李飞虹柔声道: 如果那两人真是大哥的大伯母和姐姐,大哥应该高兴才对,至少她们并没有失踪,对不? 丁少秋道: 但她们为什么不肯和我见面呢?
李飞虹轻笑道: 大哥怎么忘了,你大伯母可能正在暗中侦查一件事,现在还不到时机,不能和你见面。 丁少秋道: 贤弟说得也是。 李飞虹悄声问道: 大哥,今晚我们遇上的事,明天要不要告诉你师叔祖? 丁少秋道: 不能说,说出来了,就会牵扯到四师叔,我们无凭无据,怎么能说他勾结天南庄呢? 那就不用说了。 李飞虹笑道: 时间不早了,大哥也该休息一会了。 ※※※※※※※※※※※※※※※※※※※※※※※※※※※※※※※※※※※※※※第二天是大会前夕,各地应邀来参加的武林同道,纷纷赶来,玉皇殿里里外外,到处都有老少不等三五成群的江湖上人徜徉。丁少秋因大伯母和姐姐昨夜既已现身,可能会杂在人丛中,也是来参加大会的了,因此就约了李飞虹到处走走,希望能发现大伯母母女两人,但从早到晚,处处留心,暗暗打量,还是没有找到,甚至连和昨晚两个蒙面黑衣人身材相似的人,都没遇上一个。 端午,又称天中节,是鬼怪妖精必须躲避的日子,君不见白蛇娘娘乎,只喝了小小一杯雄黄酒,就现出原形来了。大会选在今天,正是含有邪不胜正之意。大会正式名称是「江南武林同道联谊大会」,已经用红布贴着斗大的金字,在玉皇殿前面一片广场上横空高悬,十分醒目。 广场北首,临时搭盖了一座芦棚的高台,台高一丈,设有八把木椅,是准备给八位发起人坐的。台下,中间是一条走道,左右两边,各放三张八仙桌为一排,共有二十排之多。最前面一排六张八仙桌,围以高背木椅,紫红绣金椅披,是贵宾席,专门接待各派掌门人以及武林耆宿的。从第二排起,坐的一律是板凳,乃是来宾席,大家可以坐。 大会定在已时举行,现在还不过辰初,已经有不少人坐在来宾席上了。丁少秋和李飞虹早就夹杂在众人之中,坐在最后一排,右边第一张桌子,靠右边的两个位子上。因为坐在这里,对前来参加大会的每一个人,都可以看得到,因为他们都得从中间一条走道上经过。 这时正有十几名玉皇观的道士在每一张桌子上放好一个茶盘,盘中放一把白瓷茶壶,和八个茶碗。瓷壶中早已放好了茶叶,只是尚未冲水而已。随着时间的逐渐接近,来宾也渐渐多了。这些三山五岳的朋友,倒也客气得很,先来的都坐在较下面的一排,如今除了第一排「贵宾席」,差不多全坐满了。 十几名灰衣道士手提大铜壶,替每一桌上沏上茶水。丁少秋和李飞虹随时注意每一个来宾,只是没见到大伯母和姐姐小凤的影子,而且连近在咫尺的天南庄的人,一个也没来。时间渐渐接近已时,玉皇殿传出一声清磬之声,本来数百人寒暄交谈的喧哗声音,顿时静了下来。 接着由白鹤门松云子、玉皇殿观主松风子二人陪同贵宾入场。这些人乃是九三高龄的东海采荠叟、太湖洞庭钓叟徐璜、通臂门掌门人毕友三、徽帮帮主杨三泰、古灵门主古灵子、鄢茂元、鄱阳水寨寨主潘阳龙王刘行、洪泽水寨寨主飞鱼冯五,相继在左首贵宾席上落坐。 没多久,只见白鹤门掌门人松阳子、武功门掌门人邵南山陪着少林南派俗家掌门人仲子和、六合掌门人李瘦石、黄山万松山庄庄主万天声,八封门名宿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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