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舞点了点头,面容一整,正色道:“陈公子,你我虽是初识,但我却能看出,你并不是个寻花问柳之人。你来我蝶舞楼中,不会没有原因吧?”
陈敬龙踌躇道:“我来是因为……想瞧瞧武技大会。”
蝶舞轻轻摇头,道:“只为瞧瞧武技大会?恐怕未必。陈公子,‘你若闷时,便到蝶舞楼去散散心吧。’你是为这句话而来,对么?”
陈敬龙大惊失色,猛然坐起,急道:“这句话,你怎么知道?你究竟……究竟是什么人?”这一用力,胸口又是一阵疼痛,不住咳嗽。
蝶舞所说的这句话,正是张肖躲在贺寨主背后时偷偷对陈敬龙说的,除他二人之外,再没有第三个人听到。此时这蝶舞突然说出,陈敬龙当然吃惊。
蝶舞皱眉道:“我能知道这句话,自然认得说这话的人。他要你来蝶舞楼,便是为了让你来见我。陈公子,你还不明白么?”
陈敬龙强压咳嗽,喃喃道:“我早想到这里或许有张肖安排的人,只是没有想到,他安排的人,居然就是这蝶舞楼的主人。”他从林通口里得知,这蝶舞姑娘与青龙城主有些关系,因此万万没想到她居然会与山贼又有联系。
蝶舞道:“自那夜你被林正阳带走,张肖便将消息通知了我,要我等你上门。可是,过了许多天,却不见你来。张肖着急,又要我去寻你。那神木教防卫森严,岂是轻易进得去的?无奈之下,我只好举办这武技大会,引你前来。我本想,你精通武技,自然会对武技大会很感兴趣,可没想到,直到武技大会的最后一天,你才肯来。”
陈敬龙道:“不是我不肯来。我一直卧床养伤,无法外出活动,始终不知道武技大会的事情,直到今天,才第一次听说,所以今天才来。”
蝶舞点点头,道:“你来是来了,可是,却不肯上台比试。我要与你说话,自然得寻个由头。无奈之下,只好想办法强逼你上台。这件事,做的十分生硬勉强,但好在并没露出什么破绽,想必也不会引起别人怀疑。”
陈敬龙奇道:“你怎知道我便是你要找的人?如果认错了人,岂不糟糕?”蝶舞笑道:“林通那恶霸,青龙城里谁不认识?你与他坐在一起,却又不穿神木教服饰,而且那恶霸对你十分恭敬畏惧,证明你很得林正阳重视。我若再认不出你来,可真成了睁眼瞎子了!”
陈敬龙笑道:“他对我畏惧,并不是因为林正阳重视我。这件事情,张肖并不知道,所以你也不知。”微一沉吟,问道:“那个武全,也是你安排的?”蝶舞摇头道:“那倒不是。武全不知是哪来的家伙,居然险些坏了大事。你若输了给他,我再想请你上楼,可就太不合情理了。”陈敬龙道:“他只为减少伤亡,无意争夺奖励,否则,我必输无疑。”想了一想,又叹道:“其实,我终究还是输了,虽然别人看不出来,但我自己心里清楚!”
蝶舞道:“不管真正输赢如何,终究算是你胜了。我举办武技大会,请最终获胜者上楼交谈,合情合理。为了能与你见面,我可是费了许多心思呢。”
陈敬龙皱眉思索片刻,问道:“你对我说了这些,难道不怕我将你与山贼勾结的事情,告诉别人?”蝶舞笑道:“我一个柔弱女子,又是青龙城主的贵宾,怎会与山贼勾结?你说出去,有谁相信?”
陈敬龙点头道:“不错,你与青龙城主很有关系,他自然会护着你。”蝶舞笑道:“这蝶舞楼的收益,有他一半。我是他的摇钱树,他自然要护着我。”陈敬龙皱眉道:“只是为他赚钱么?你们的关系这样简单?”他不敢确定蝶舞究竟是偏向张肖一边,还是青龙城主一边,因此有这一问。
蝶舞眉头微皱,道:“当初我来时,他确是对我有些岂图,可我揭开面纱,给他瞧过真面目之后,他便再没有对我纠缠。他建这蝶舞楼,留我在这居住,确实只为赚钱。他对我十分重视,处处护着我,都是为了钱。我始终不明白,他贵为城主,钱财无数,为什么还这样爱钱?”
陈敬龙无心考虑这些与自己无关的事情,问道:“张肖要你寻我,究竟有什么事?”蝶舞微一沉吟,郑重说道:“他要我告诉你几句话。他说,曾叮嘱过你的话,万万不可忘记。你说出秘密之日,便是你毙命之时。”
陈敬龙暗暗点头,心道:“那张肖果然厉害,好像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我若说出大哥去向,对林正阳再无用处,难道他会留我在世,让我再将这秘密告诉别人么?当然会杀人灭口,将我除去。看来,张肖早就猜到林正阳救我的本意。”又问:“只是这一句话?”
蝶舞摇了摇头,缓缓说道:“他还要我告诉你,如果你在青龙城住不习惯,想要离开,可是又走不了时,便来找我商量。他欠你一个人情,想要还你,对你绝无恶意,请你放心。”
陈敬龙愕道:“原来……他什么都料到了!我现在就想离开青龙城,离开神木教。蝶舞姑娘,你……你能帮我吗?”他这几天一直思索逃离神木教的方法,可想来想去,苦于缺少外援接应,全无成功逃离的机会。此时听说张肖要帮自己,不由精神大振。话说出口,忽然想到:“张肖要帮我,是不是也在打霸主奇牌的主意?他说是对我没有恶意,但人心难测,可不能全相信他。”
陈敬龙以前一直朴朴实实,对人防范之心极弱,此番见识过林正阳与林玄父子的虚伪行径,居然明白了“人心难测”四字,实是心理成熟跨出了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步。
蝶舞听他这样说,很有些出忽意料,问道:“你现在便想离开青龙城?”陈敬龙暗道:“不管张肖有什么打算,我现在身处绝境,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先离开林正阳与林玄这对伪君子再说。”当即点头道:“不错。现在无论我走到哪里,必定有神木教人跟随监视,半点不得自由。你有什么办法,能让我逃离青龙城?”
蝶舞沉吟道:“若是马上便走,只怕……”陈敬龙忙道:“不是马上。我还有一个同伴,我得寻找机会,带她出来,再一同逃走。”蝶舞松了口气,道:“既然不是马上走,便不必着急。我是没有办法的,不过,张肖必定会有办法。这样吧,三天之后,你再来蝶舞楼,我告诉你逃走的办法。你是武技大会的获胜者,享有随时来见我的特权,常来这里,别人也不会疑心。”
陈敬龙明白,她这三天时间,要与张肖互通声息,大喜道:“张肖神机妙算,必定会有良策。蝶舞姑娘,多谢你帮忙!”话说出口,忽然明白:“我对张肖的为人十分讨厌,但对他并没有什么敌意,而且,对他的心计智谋,竟是十分佩服的。”
他对张肖的智谋很有信心,此时心病尽去,精神振奋,全身轻松,似乎连内伤也已经尽复,下床拱手道:“蝶舞姑娘,你是个女子,我与你单独相处,终究有些不便。如果再没别的事情,我便走了,也省得跟随监视我的那两名神木教人疑心。三天之后,我再来见你。”
蝶舞从怀里摸出一叠银票,道:“这是你所得奖励,金币千枚。我怕你携带不便,所以给你准备的官家银票。在轩辕族任何官设钱庄,都可随时兑换金币。你拿好了。”
陈敬龙推辞道:“这可不行。你设这擂台,全是为了帮我。我怎能再收你金币?”蝶舞笑道:“你不收奖励,被林正阳知道了,必定起疑。”陈敬龙思索一下,知道她说的不错,只好收下金票,笑道:“让你费心又破财,真是不好意思。”蝶舞低头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我这样做,只为那冤家高兴,并不是为你。你不用不好意思。”
陈敬龙一愕,不知她说的“冤家”是谁,也不好多问,再次拱手告辞,说道:“蝶舞姑娘,三天后见。”转身开门想要出去。
门一打开,那艳儿正立在门口。陈敬龙大吃一惊,心里只叫:“糟糕,糟糕!我怎么忘记了她?她立在这里,不是将我们谈话都听了去么?”
第八十九节、绝不抛弃
艳儿见门打开,笑道:“陈公子,你要走了?有空常来。”转对蝶舞道:“夫人,一直没有旁人靠近。”
蝶舞“嗯”了一声,见陈敬龙神情古怪,微一寻思,明白他心中所想,解释道:“艳儿是我的贴身丫鬟,自七岁起便跟着我,一直对我十分忠心。陈公子,我们的事情,她不会泄露出去的。”
陈敬龙这才放心,点点头,出门下楼。心里不住琢磨:“原来艳儿口里的‘夫人’,便是蝶舞。她为什么这样称呼蝶舞?难道蝶舞已为人妇?若当真如此,她丈夫又是什么人?不会是……张肖吧?应该不会。张肖的妻子,便是山贼的压寨夫人,怎么敢到青龙城来?不是张肖,又会是谁……”心中寻思,不知不觉已到楼下。
大堂中灯火通明,原来的那些酒席已经撤下,又摆了许多新席。
那些武技大会的看客有近半数不曾离去,在此置办酒席,让歌妓陪伴喝酒取乐。林通与那两名神木教众也办了一桌,请了几名歌妓陪伴。林通左搂右抱,喝的脸红脖粗,满口胡说八道,不住向众歌妓吹嘘自己与今天武技大会的获胜者是如何如何情同生死的兄弟、如何如何与他不打不相识,打过成莫逆……
在他口中,自己与陈敬龙这样的武技高手激斗八十余合,力战而败(他当然不会说自己吓得动弹不得,尿了裤子。),不但毫不丢人,简直应该算是十分光荣。
那两名神木教众却顾不上去听林通胡吹,更无暇理会身旁歌妓,四只眼睛只是盯着楼梯,神情十分焦急。
待陈敬龙走下,二人松了口气,起身迎上。那健谈教众问道:“陈公子,伤势不碍么?”陈敬龙微一点头,道:“还好。”健谈教众笑道:“那就好。我们本想上去瞧你,可是这里的保镖不准,说你正与蝶舞姑娘在一起,不许我们打扰。我们急得不行,可他们就是不放我们上楼,如果不是大公子拦着,我们早就打起来了。”陈敬龙笑道:“蝶舞姑娘不喜欢见生人,你们上去,她会不高兴的。”心里却道:“你们要上楼,并不是为了看我伤势,而是怕我溜走,当我不知道么?”
林通这时才看到陈敬龙,在两名歌妓搀扶下站起身来,乜斜着眼睛,打着饱嗝,结结巴巴叫道:“陈兄弟,你……你总算……呃……来了。快来,让几位姑娘见见……呃……见见我们的武技高手。”跟着对那几名歌妓笑道:“怎么样?我没有……呃……没有胡说吧?我跟他,本来就……呃……就是好兄弟。你们说想见他,现在……呃……他可不是来了?还不快拉他过来灌酒?”她身旁两名歌妓不住娇笑奉承,称赞他交友广阔,结识的尽是高人。另几名歌妓起身迎到陈敬龙身边,拉臂扯袖、搂腰抱颈,口里娇嗔婉转,要他到席间就坐。
陈敬龙何曾见过这种阵仗?不由面红耳赤、额头冒汗;想要将众女推开,但身旁包围之物,温香柔腻,尽是粉颊玉颈、酥胸软腹、蛮腰美腿,层峦叠嶂、玲珑浮凸,全无堪于着手之处,哪里敢推?
林通见他手忙脚乱、惊慌失措,大笑道:“陈兄弟,原来你……你还是个……呃……雏儿呢。哈哈,要不要哥……呃……哥哥帮忙?”堂中众多客人看见陈敬龙模样,无不指指点点,嬉笑议论。
陈敬龙急道:“林通,你快让她们规矩一些!”林通笑道:“规矩?到了这里……呃……便规矩不得。蝶……呃……蝶舞楼算是够规矩了,若是到了……呃……娇红馆、万春阁、软香轩那几个……呃……几个堂子,只怕还有更不规矩的呢!”
陈敬龙怒道:“林通,你哪来这许多废话?你再不让她们让开,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林通虽然喝醉,却仍有些意识,见陈敬龙真的急了,忙道:“陈兄弟,你……你别生气!我是和你闹着玩儿来着。”对那几名歌妓喝道:“都放手……呃……闪一边儿去,让我兄弟过来。”那几名歌妓迟迟疑疑放开陈敬龙,有的还恋恋不舍,临松手时,又在他身上抓摸一把。
陈敬龙此时才明白蝶舞楼究竟是什么地方;上前拉住林通,不住口的催促:“快走,快走。”林通愣道:“为什么要走?这里半夜……呃……才清场呢,何必着急?”陈敬龙急道:“你不走,我自己走。”说着便向门口行去。那两名神木教众紧跟在他身后,倒真有几分贴身保镖的味道。
林通大急,叫道:“陈兄弟,你……呃……别走。我还有事。”陈敬龙转头道:“什么事?快说。”林通左顾右盼,居然有些尴尬之色,期期艾艾说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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