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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德伯爵厉声怒喝:“纱维亚,你疯了吗?你真的想叛族不成?”纱维亚恍若未闻,自顾继续大叫:“……我父亲已派人去求援,南北两面,距此四五十里处,都有城镇;你们若去这两个方向,便会撞上赶来救援的军队……”
尼德伯爵怒不可遏,一迭声的大叫:“堵上她的嘴巴按住她,堵起来,堵起来……”周围卫兵听得命令,不敢违抗,只得一拥而上,将纱维亚按住,要堵她嘴巴纱维亚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兀自叫嚷:“……陈敬龙,我不会害你,你千万要相信我别去南面,别去北面……”
陈敬龙转头观望,见纱维亚被许多卫兵七手八脚按倒在地,揪的鬓发凌『乱』、狼狈不堪,不由心生怒意;冷哼一声,便要转身去救吴旬拉住他手臂,叹道:“她父亲一时气忿,但总不会对自己『女』儿下毒手的;不用你去多管闲事,再给添『乱』”陈敬龙知他说的不错,只得硬起心肠,不再理会纱维亚;在吴旬搀扶下缓缓走出庄园
他二人先前所乘马匹,忙着啃食地里的庄稼嫩芽,只在庄园附近活动,倒未曾走失
吴旬望见两匹马,忙奔去一一牵回二人各自上马,吴旬问道:“陈少侠,我对纱维亚的话,并无怀疑;你呢?”
陈敬龙振作『精』神,应道:“我也相信她南北两面,是去不得的;当此情形,你我『欲』退无路,只能定下心,一直向西走了”吴旬深以为然,连连点头
当下二人打马疾驰,绕过庄园,依旧往西奔去
待奔出四十余里后,已出了尼德家族的封地,再不是空阔田野;小村小镇,错落分布,道路连接,无处不有人烟,想再隐匿踪迹而行,已不可能
好在这些小村小镇当中,并没有像样的军队驻守,纵有几十个卫兵维持治安,战力亦都不值一哂,对陈吴二人构不成丝毫威胁;至于寻常百姓,见了二人只有惊呼奔逃的份儿罢了,自不敢上前阻拦
二人见左右无法潜匿行踪,索『性』不去枉费周折;逢村遇镇,直穿而过便是,凡遇卫兵阻拦围攻,只吴旬出手,略显武力,将其惊散便了;陈敬龙怕见血发狂,不敢再轻易出手
行到过午时分,来到一个较大的镇子
二人在镇外驻马观望,见那镇子面积颇广、房屋密集,住了少说也有上万户人家,都不禁生出些戒惧之意
吴旬沉『吟』道:“这座镇子,不比先前遇到的那些小镇;其中卫兵定然不少,咱们想穿行而过,恐怕不很容易”
陈敬龙深以为然,应道:“小心点儿总是好的咱们绕行过去……”
他话刚说到一半,却听镇中呼嚷喧哗、一片吵杂;跟着便见上百条大汉结队奔出,迎面而来
这些大汉,衣着各异、兵刃不同;有穿板甲的、有穿链甲的、有穿皮甲的,也有赤膊袒『胸』,不着盔甲的;手中武器,是五『花』八『门』,长矛、短枪、双刃宽剑、无刃怪剑、棱锤、铁棍、钢叉、匕首……当真是种类繁杂,无所不有
陈吴二人见了这一群既非战士、又非卫兵,却又分明有厮杀之备的古怪大汉,都不禁诧异莫名
吴旬喃喃道:“这是些什么人?看他们这架式,莫非是冲咱们来的?”
陈敬龙尚未接口,那些大汉已奔到近处;当先一个身着链甲、手持无刃怪剑的『精』壮青年大声叫道:“你们这两个轩辕族人,其中定有一个是陈敬龙?收人钱财、替人办事;我们铁血佣兵团受此镇百姓所托,保护这里安全;既然你们闯到这里,没办法,只好打一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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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百五十九节、旧敌重逢
四百五十九节、旧敌重逢
吴旬听那『『精』』壮青年说出“收人钱财,替人办事”这八个字,微一错愕,哑然笑道“原来是我同行儿!”
那『『精』』壮青年一怔,好奇问道“什么同行儿?”
吴旬解释道“我原是个镖师,干的也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的勾当;咱们可不正是同行儿么?”
那『『精』』壮青年与众大汉面面相顾,都『『lù』』出茫然之『『sè』』;显然都不明白“镖师”究竟是做什么的。
四百六十节、明理妇人
四百六十节、明理人
在场众人听得包围圈外忽然有人说话,都觉意外,齐刷刷转头望去
离包围圈十余丈的镇口处,不知何时多了一辆双轮板车,木质车轮上包着厚厚的皮革,以减车行颠簸,也正是因有这些皮革包裹,所以车轮转动压地时没有声响,这板车才能来的无声无息
车后站立一名容貌普通的中年,双手扶着车把,脸上微见汗光;显然,这板车正是她推来的
板车上,铺着厚厚的被褥,一人背靠枕头,半躺半坐这人下半身盖着棉被,上身穿着丝质棉衣,似乎身体虚弱,极怕寒冷;而他那一张面孔,满是疤痕,口眼歪斜,扭曲的不成模样,头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几络白发,大半都是光秃,且坑坑洼洼、凸凹不平;其模样之丑陋可怖,直比陈敬龙那驼叔犹胜三分,当真是狰狞如鬼、几若非人
陈敬龙与吴旬见世上居然会有如此丑陋之人,不禁都倒吸口凉气,暗自骇异那壮青年见了这丑鬼,却满脸喜,快步奔去,兴奋叫道:“师傅,您来的正是时候我一会儿格杀陈敬龙,替您报仇,您能亲眼看到,再好不过”
那丑鬼并不应声,微一挥手,命道:“推我过去”车后那中年默不做声,推起板车就走,直入包围圈中,在陈敬龙身前五六丈处停住那壮青年见师傅未下命令,也不知是不是该继续打斗,只随在车旁,束手静立
那丑鬼瞪着扭曲变形、大小不一的两只眼睛,恶狠狠盯着陈敬龙;看了半晌,方咬牙问道:“你当真不认得我了?”
陈敬龙先前见了那壮青年奇诡异的武技,已对他师傅是谁有所猜测,此时再见那丑鬼脸型、发依稀有些眼熟,便试探问道:“你是……克罗斯?”
那丑鬼“哈”一声尖笑,嘶声叫道:“好,好,你果然还记得我我如此模样,你居然仍能认出,真是难为你了”叫声凄厉,隐带哭腔,饱含着无尽的愤恨怨毒,直如冤鬼夜嚎一般,令人一听之下,不寒而栗
陈敬龙听得果然是他,大是惊奇,脱口叫道:“你没有死?”
克罗斯咬牙嘶吼道:“不错,我还活着,并没死在镛城之下,这你可万万没有没料到?……只不过,我成了这幅丑样,人见人怕,连脊骨也断了,下半身再不能动,实实生不如死;这都是拜你所赐,都是拜你所赐……陈敬龙,我要杀了你,一定要杀了你……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以解我心头之恨……”口中发狠的同时,双拳紧握,便似要跃起殴击陈敬龙一般,只可惜,他那棉被遮盖下的双却纹丝不动,根本没有跃起身的能力
陈敬龙回想镛城血战时,那个长发飘逸、相貌俊秀、趋避若神、武力绝的克罗斯,再看看眼前这个丑如鬼怪的瘫痪废人,不自禁心头泛起酸楚怜悯之意;愣愣望着眼前的旧日强敌,想要宽慰几句,却又不知该如何宽慰,只能默默伫立、茫然无语
那推车的中年见克罗斯情绪动、扭动挣扎,便放脱车把,转到车旁,按住他双肩,低声劝道:“你伤势还没全好,不能动;还是老老实实躺着”
克罗斯听她一劝,不再嘶吼挣扎,望向她面孔,眼中出亲近依赖之;轻声央求道:“给我一柄剑,好不好?我要杀陈敬龙报仇,拿剑给我”
那中的缓缓摇头,轻声叹道:“你站都站不起来,还妄想动手杀人么?”
克罗斯动大叫:“我不是废人我是武力高绝的金宫骑士,我能打架,能杀人……”
那中年眼眶湿润,幽幽叹道:“你以前是金宫骑士了,但现在,已经不是了”
克罗斯一呆,不再动叫嚷;失神片刻,颓然长叹一声,转头望向那壮青年,命道:“沃奇,带领你的佣兵团,替我杀掉陈敬龙”
那壮青年微一迟疑,应道:“刚才跟我手那人,武技不弱;我不想团中兄弟有所伤亡,不想让他们参战师傅,你耐心多等一会儿,我自己出败之后,再杀陈敬龙,替您报仇”
克罗斯怒道:“刚才你们动手,我已看过;那人武技水平不弱与你,你未必稳能赢他;凭你一己之力,又怎能将他二人全部杀死?你若不肯听我吩咐,便不要做我徒弟;咱们以后……以后各走各路,再不相干……”
壮青年见他发怒,不敢继续推脱,只得垂头应道:“既然师傅着急,那……我遵命就是”克罗斯转目恶狠狠看向吴旬,咬牙吩咐道:“当初伤我之人中,有他一个;把他二人一并杀了,一个也不准放走”
壮青年答应一声,向众佣兵微一挥手,命道:“兄弟们,一齐……”话刚说到一半,却听那中年喝道:“慢着”
壮青年一愣,问道:“师母有何吩咐?”
陈吴二人听他一问,这才知道,敢情这相貌普通的中年便是克罗斯的夫人
那中年沉片刻,低声吩咐道:“沃奇,带你的佣兵团离开这里,再不许与陈敬龙为难”
此言一出,在场之人无不错愕;那壮青年望望师母,再望望师父,满脸茫然,不知该听谁命令才好克罗斯愤怒叫道:“席瑞拉,你这是什么意思?”
那中年并不理他;抬步缓缓走向陈敬龙,直到他身前不足五尺处方才停步,望着他面孔打量片刻,轻轻一点头,微笑说道:“陈敬龙,谢谢你;你的恩情,我永世不忘我会日夜为你祈祷,祈求上天保佑,让你长命百岁”
此言再出,在场之人是诧异的齐齐张口,合不拢来;登时满地都是掉落的下巴
陈敬龙呆若木,过了良久,方稍稍缓过神来,嗫嚅问道:“我的恩情?我……我把你丈夫打成废人,与你之间只有不解的深仇,哪有什么恩情可言?”
席瑞拉缓缓摇头,温声说道:“你把他打成这样,我不恨你,只有感我感你让我那风流的丈夫又回到我身边,感你让我那往日难得一见的丈夫与我时刻相依,再不分开如果没有你,我永难与深爱的丈夫聚首相伴;感谢你挽回了我原本失去的感情、挽救了我渐己死去的心灵……我对你的感,实在太多,已经无法用言语表达;只能说,真的很感谢、万分感谢”
陈敬龙听她这一番言语,再回想起镛城之战时,克罗斯调戏齐若男的轻浮举动,心中隐约有些明白;转目望向克罗斯,问道:“以前你有名声、有地位,又相貌不恶,想必不难讨得人喜欢;而你又品行不端、贪好,所以便流连丛,要舍弃结发妻子,是么?如今你变成了丑陋残废,没有人再肯理你,所以你又回到妻子身边,求她照顾,是不是?”
克罗斯丑脸微红,怒道:“我的事情,你管不着,不用你来过问”又转头瞪视那壮青年沃奇,厉声喝道:“我要你杀了陈敬龙,你听不见么?为何还不动手?”
他话刚出口,那中年席瑞拉转头冷冰冰说道:“谁敢伤我恩人,我便跟谁拼命沃奇,你若有杀你师母的胆子,便尽管动手好了”
沃奇听得二人说话,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是好,直急的满脸通红、手足无措;踌躇片刻,气急败坏道:“一个让杀,一个不让杀,究竟想怎么样呢?嗐,你们夫妻两个,商量好了再吩咐我,何苦难为我一个晚辈呢?”
克罗斯怒声喝道:“席瑞拉,陈敬龙把我打成残废,如此深仇,不能不报……”席瑞拉冷冷斥道:“你们打进轩辕族去,轩辕族人当然要奋力反抗、保护同胞,这是理所应当,有什么错处?你跑到人家地盘儿去胡闹,挨了打,只能说你活该,能怪人家陈敬龙么?”
陈敬龙听她此言,不由又喜又敬,由衷赞道:“席瑞拉夫人,您如此明白事理,当真难得敬龙能认识您这样的明理之人,真是三生有幸”
席瑞拉微笑言道:“这又不是什么高深道理,有什么难懂?别人若打进我家里、害我家人,我当然也要拼命反抗,岂能任由家人遭难而置之不理?你抵抗我们暗族军队、打伤克罗斯,与这是同一道理;你做的很对,并没有丝毫错处”
克罗斯怒道:“席瑞拉,你是暗族人,怎么可以维护轩辕族人,替他们说话?”
席瑞拉冷道:“我只是凭道理说话,与种族之分无关”克罗斯急道:“这陈敬龙杀了许多暗族战士,是我暗族第一死敌……”席瑞拉冷笑打断道:“轩辕族并没有主动来招惹咱们暗族,是奥马大帝挑起战争的;那些死去的战士,都是被他推上了死路,你落到今天这般模样,要怪也只能怪挑起战争的奥马大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