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滨滨应道:“西面山峦,距离飞凤关关口十余里;咱们这样斜刺行去,相距将近二十里”
欧阳啸叹道:“全力搏杀,咱们体力绝支持不了那么远……”
慕容滨滨叫道:“如此江湖打法,虽可多伤敌军,却并非突围之策”话音未落,一剑将一名血寇刺落马下,夺了他长枪,翻身上马,叫道:“我来开路”将长剑还于鞘内,拍马摇枪,当先杀去。
她本出身将门,精通战阵冲杀之技;长枪起落,大开大阖,虽不似江湖人招式精妙变幻,但却刚猛直接,威势惊人;与之相触血寇,无不人仰马翻。
须臾之间,慕容滨滨已赶在离不凡之前;把个离不凡看的只是发愣,连连摇头,大叫:“古怪,古怪凭这丫头小小年纪,本领会比我老离还高?当真见了鬼了”
陈敬龙见慕容滨滨冲杀之法,猛地想起当初誓师大会,受御林军包围,脱困的经过;忙也砍翻一名敌军,夺来枪马,笑道:“离帮主,论江湖打斗,她当然及不上你,但论战阵冲杀、十荡十决,你却胜她不过。这叫各有所长咱们想脱困,须依战场杀法,江湖本领可不管用欧阳前辈、离帮主,你们抢来马匹,随我二人前行便是”言罢收起钢刀,上马摇枪,往慕容滨滨追去。
离不凡犹在发呆,欧阳啸已连刺两人落马,夺来马匹,分给离不凡一匹,笑道:“你我只擅步战,今日威风须争不过这两个后辈了”离不凡满脸的不服气,却也无可奈何,只得与欧阳啸一齐上马,追随陈敬龙与慕容滨滨而行。
陈敬龙赶上慕容滨滨,两人并骑前冲。陈敬龙以前学过枪法,虽不精于沙场冲战招式,但毕竟知道一些;况且他胜人之处,本就在于力大,长枪挥舞之际,刚猛异常,倒正适合军中冲杀。
两条枪,挑刺拨打,左右翻腾,如蛟龙出海,似猛虎下山,再借助马匹冲势,当真威势惊人、不可抵挡。与两枪相触之人马,无不立倒;虽有许多不至伤了性命,但终是暂失战力,再不能拦阻二人前行。长枪攻击范围又广,二人所到之处,无人能够近身。
欧阳啸与离不凡是江湖豪杰,往日极少骑马;步战时,凭借深厚魔力,进退如电、趋避若神,上了马背,进退不能灵便,本领已大打折扣,再加上都使的短兵器,与敌人长枪相较,差距太远,伤敌已极为困难;因此只能自保,跟随两小而行,却帮不上忙。
四人有马代步,虽不能痛快杀人,但前冲速度却增加许多,且体力消耗,亦比先前步战时减缓不少。
饶是如此,在枪戈如林的大军丛中冲出二十里去,岂是容易?等杀到山脚下时,陈敬龙与慕容滨滨已是汗透衣甲、疲累欲死,两人身上,都受了几处枪伤,幸好有盔甲防护,都不很重,且没有伤到要害处。
飞凤关两旁高山,名为断屏山;山势陡峻,拔地而起,山脉绵延千里,如一扇大屏风,拦住南北相通;整条山脉,只有当中一处不相连贯,既飞凤关所在那三十余里;便如一整块屏风,居中断裂分离,断屏山由此得名;飞凤关以东的半截山脉,俗称东半屏,飞凤关以西的半截山脉,俗称西半屏。
如今陈敬龙等人所奔至的,便是西半屏脚下。
马匹须上不得如此陡峻山地;陈敬龙四人冲到山脚时,血寇骑兵已无法在前方阻挡拦截,四人算是杀出了重围。
四人下了马,往山上奔去,众血寇骑兵追赶不得,于是纷纷张弓放箭,往四人射去。箭支如雨泄下,但在欧阳啸和离不凡这两大高手眼里,却不值一嘻;刀剑盘旋之际,防守严密,连陈敬龙与慕容滨滨尽皆护住。
那山上满是嶙峋怪石,险峻异常,常人难以攀爬,但在陈敬龙等四人眼里,却并没什么难度;四人纵跃攀登,不过盏茶工夫,已脱出弓箭所及范围。
陈敬龙与慕容滨滨冲杀许久,已累的筋疲力尽;此时终于脱出险境,登时都松了口气,再走不动。四人寻了块平整大石,坐下休息,观望山下血寇;只见众血寇军兵呆望山上四人,踌躇不去,显是不舍就此放弃,却又无计可施。
看了片刻,离不凡问道:“咱们杀了多少人?”陈敬龙笑道:“前前后后,总有七八百吧”欧阳啸轻声笑道:“你估计的着实太少;只在咱们步战时,所杀便不下五七百人,何况上马冲突后,又杀许多呢?依我看,至少有千把人”慕容滨滨笑道:“你们都说少了我在军中时,多历战阵,对伤亡估计颇有把握。咱们上马冲杀二十里,所杀不下七八百人,步战时,所杀也足有七八百人;按最保守估算,今天咱们至少杀了一千四五百血寇”
离不凡愣了片刻,忽地放声大笑,喝道:“痛快,痛快哈哈,有生以来,属今天最为痛快”欧阳啸亦放声笑道:“隐居二十年,未杀一人,想不到今天一日中加倍补上了,哈哈,痛快”
山下血寇听得二人大笑,均显愤怒焦躁。有些气性大的,实在忍不住,翻身下马,徒步往山上攀登。
陈敬龙见了,笑道:“血寇吃亏还不够,尚须再给些厉害尝尝”说着取下霸王弓,抽支羽箭搭上,运起所剩不多的内力,扯开弓弦,奋力一箭射去。
长箭如电,破空而过;将一名登山血寇当胸穿个通透,死尸滚落山下。陈敬龙扬声喝道:“谁敢追来,这便是下场”说罢张弓又是一箭,又将一名登山血寇头颅贯穿。
其余那些正往山上攀登的血寇,见上面发箭,且箭无虚发,无不骇然,纷纷转头逃回大队;跟着听军中有人叫道:“射箭的,是先前骑马冲杀的那个人么?你是江湖人,还是军队将领?”
欧阳啸沉声道:“敬龙,趁机扬名立威,以为日后铺垫”
陈敬龙一愣,见他眼中隐含期望,霍然醒悟;立起身来,放声喝道:“我乃长缨会总舵主陈敬龙众血寇听真:我轩辕江湖,能人无数,今日小露锋芒,以为警示;日后若再敢犯我轩辕,我江湖豪杰奋起,必教尔等有来无回望尔等勿要自轻性命,忘我所言,不然悔必晚矣”
他话刚说完,山下已响起一片惊呼议论声;虽距离不近,四人仍能听见,众血寇惊呼的是:“长缨会?是长缨会?”“长缨会又出现了”“总舵主,陈敬龙,要记住”……。
三百零四节、贪生取义
血寇大军耐何四人不得,在山下踟蹰良久,终于退去。
陈敬龙于正午时分劫救慕容滨滨,然后四人步战许久,又骑马冲杀二十里;到此时,已是夕阳西下、暮色将临。
待血寇退尽,四人见天色将晚,便也不多耽搁,起身继续向山上攀登,欲连夜翻越西半屏,回转轩辕腹地。
四人并肩血战半日,同仇敌忾,相互均觉亲近;于途中,四人交谈,慕容滨滨对三人相救之恩感激不尽,郑重道谢;陈敬龙又询问欧阳啸与离不凡为何会突然出现,二人分别讲述。
原来,欧阳啸重入江湖,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寻找抢夺铸剑山庄武技书的那位蒙面高手;他对那蒙面高手来历一无所知,只能盲目打听寻找,而要探听消息,寻人下落,自然要去人口繁多驳杂之处,所以他离开白虎城后,便直接赶赴轩辕族第一大城无极城。
在无极城逛了几日,对蒙面高手之事毫无收获,却意外听说朝廷与血寇议定停战,并要将慕容滨滨解去飞凤关,斩杀以平血寇怨怒。那欧阳啸胸中大有丘壑,才智眼光不在白虎城主之下;白虎城主既能识破血寇欲除慕容滨滨的真正意图,欧阳啸却如何看不出来?他知道事关重大,绝不能令血寇奸谋得逞,因此得知消息后,便打定主意,要伺机劫救慕容滨滨。
押解慕容滨滨的御林军队伍离开无极城后,欧阳啸便跟踪而行,并趁队伍夜间驻扎休息时,悄悄除去一名军士,穿了他衣甲,混于军中,就近窥探情况。然而,十三辆相同模样的马车,让他无所适从、下手不得,更在偶然间,他意外惊觉其中一辆车上,居然藏着一位本领不在自己之下的大高手,于是更不敢轻举妄动。为防那大高手觉察,他只能远离车辆,不得近前探看寻找慕容滨滨,而不能确定慕容滨滨在哪辆车上,便没有成功劫人的可能;无可奈何之下,他只好跟随队伍一直来到两族订约之处;结果在紧急关头出手,解了陈敬龙与慕容滨滨的危难。
至于离不凡,原本却并非为劫救慕容滨滨而来。
他因新长缨会遭受围剿之事,恨安南王爷入骨,况且他又是个胆大包天、无所不敢为的亡命之徒;是以当初冲出重围后,齐若男与祝倾城等人散去,各寻出路,唯有他不肯远走,只停留在飞凤关附近,誓要寻找机会,杀安南王爷报仇。
那安南王爷深居城关之内,从不外出,离不凡一直未能寻到下手机会;昨日忽听说安南王爷要出关与血寇使者相会,这报仇良机十分难得,离不凡岂肯错过?于是昨夜便混入无极军中,今日跟随出关,欲要伺机刺杀安南王爷。
他体形相貌,均异于常人,况且曾相助无极军对抗血寇,军中多有认识他的;因此他混于军中后,格外小心掩饰,不肯与人接触交谈,以防被人识破真正面目,慕容滨滨将被押来处斩的消息,他竟一直不知;直到今天看见慕容滨滨被押出马车,他才知道故友有难,于是临时打消刺杀王爷的念头,改变目的,欲要劫救慕容滨滨。
在他动手之前,陈敬龙先忍耐不住,出手劫人,而引出商如海这个大高手。离不凡深知陈敬龙绝非商如海对手,于是当机立断,露面相帮……
二人讲述完后,陈敬龙也讲述了自己此来原由;随后又询问慕容滨滨受安南王爷陷害,被调回无极城后的经历。慕容滨滨略一讲述。
她被调回无极城后,皇帝对其不服军令一事其实并未深究,但对其“勾结新长缨会”一事大为恼火,下令将其囚于天牢,待日后捉到长缨会首领(陈敬龙),再一并问罪处置。幸好她昔日做大内侍卫总队长时,待下宽和,有些大内侍卫念她往日恩德,着意关照;天牢狱卒受那些大内侍卫威胁,不敢亏待慕容滨滨,整日好吃好喝侍候着,她在牢中倒也并未吃苦。
不料数日前,皇帝突然下旨,将她从天牢提出,交与御林军押赴飞凤关;直到队伍出了无极城,她方从贴身看守她的那两名壮妇口中得知,原来自己性命竟成了两族议和的条件。她深知自己在无极军心中的地位份量,更猜出血寇提此条件的意图;只可惜,她这时已吃过搀了消魔化力粉的食物,体力、魔力尽消,莫说挣扎脱困,便是想要自尽,也已无法办到……
四人谈说而行,直到月近中天,方到达断屏山顶;下山时,更是险峻难行;等四人翻山而过,到达平地,已是四更时分。
既回到轩辕腹地,四人便要商议去向问题。陈敬龙劝说离不凡随自己去白虎军中效力,离不凡却不答应,道:“白虎军也是朝廷兵马;老子跟朝廷合作一次,断送了几百个兄弟,岂能不长记醒?老子是绝不去白虎军中的,劝你也趁早离了那鬼地方,免得日后遭朝廷暗算,送了小命”
陈敬龙还想劝说,离不凡却已不耐烦再听,抢道:“老子当初被血寇占了巢穴,无奈逃到无极地区,但老子的赤焰帮,并没能全部带来,大部分人手,还留在朱雀地区,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眼下两族停战,血寇就要退兵,老子当务之急,是赶回朱雀去,收拾旧部,重整赤焰帮;别的事情,都要放在一旁;连杀安南王爷报仇,都先顾不得了,何况加入白虎军?”
陈敬龙见他如此,知道劝说不得,只好说道:“离前辈,无论怎样,你我终究是江湖朋友;日后如有难事,还望莫要见外,知会一声”
离不凡笑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天快亮了,这里离飞凤关不远,若有军兵行来,撞见咱们,当真麻烦的紧;还是趁早远离此处为是三位,山高水长,以后自有江湖重逢之时,老离不多说了,咱们后会有期”说罢向三人微一拱手,转身大踏步向东行去。
陈敬龙急道:“离前辈,错了那是去飞凤关的方向……”离不凡头也不回,摆手笑道:“老子还有几个手下,留在飞凤关附近,老子要去跟他们会合。放心,老子绕道走,不会靠近军营……”口中说着,足下不停,早去的远了。
待他背影隐于黑暗中,再看不见,欧阳啸含笑说道:“我也要走了;你二人善自珍重”陈敬龙问道:“欧阳前辈,您要去往哪里?”欧阳啸应道:“我隐居二十年,终得重入江湖,自然要四处走动,散散心绪;至于去往哪里,我也不知,只是随遇而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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