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侍卫听他一说,均显出诧异好奇之色,仔细打量起陈敬龙来。其中一个头领模样的侍卫施礼笑道:“既然是陈少侠,小人当然不敢阻拦;不过,职责所在,小人不敢疏忽;少不得要得罪陈少侠一次了”说着,伸手往陈敬龙腰间摸去。
陈敬龙惊道:“做什么?”左手起处,已将那侍卫手腕抓住,右手握拳,便要殴击。李公公吓了一大跳,慌忙抱住陈敬龙右臂,劝道:“别,别;陈少侠息怒规矩如此,他这也是尽忠职守,并无恶意,还望陈少侠勿怪”
那侍卫却哪抵得过陈敬龙的力气?被他抓着手腕,立时痛哼连连;虽拼命挣扎,却哪里挣得开去?
其他那些侍卫见了,齐现惊容,但却不知该如何是好,均呆立当场,手足无措。
陈敬龙听李公公劝说,稍一沉吟,松开那侍卫手腕,问道:“什么规矩,须他对我动手动脚了?”
那侍卫痛得呲牙咧嘴,捧着手腕退开几步,低头看时,只见腕上一圈黑紫,指印宛然,显是伤的不轻;不由的又惊又惧,抬头看看陈敬龙,忙又退后几步,离他更远一些。
李公公赔笑解释道:“这也是为了郡主安全着想陈少侠您想,来见郡主的人,万一身上带着匕首啊、毒针啊什么的,突然拿出来伤了郡主,那还了得?所以么,除深知根底的官员外,其他人觐见,总是要搜一搜身的”
陈敬龙带怒来寻楚楚,本就一肚子没好气,方才交出钢刀,更是心中不快;此时再被要求搜身,登时怒气悖发,不可遏制;冷笑一声,点头叹道:“好,好好多的规矩,好大的派头郡主金枝玉叶,何等尊荣?我一个草莽小子,居然妄想觐见,真是不知高低进退,太过荒唐了罢了,敬龙虽身份卑微,却受不得别人侮辱;搜身便不必了,敬龙告辞就是”说罢转身便行,欲要离去。
那李公公慌道:“走不得”急急赶上,拉住陈敬龙衣袖,央求道:“陈少侠,你这一走,郡主知道了,怪罪下来,王爷非砍老奴的脑袋不可您大人大量,别跟这些侍卫一般见识,只当可怜老奴,好歹见一见郡主吧”
陈敬龙怒笑道:“并非敬龙不肯见她,实是这层层规矩,拒人于千里之外,让敬龙见她不得……”话未说完,一名侍卫喝道:“大胆‘她’啊‘她’的,是称呼郡主么?如此没规矩,你还要命不要?”
陈敬龙气的浑身发抖,恨声笑道:“好,好;好威风,好煞气敬龙不过是念着故人之情,前来探望罢了,实用不着摆出这许多威势,震慑于我”说着挥袖甩开李公公的手掌,抬步便走。
李公公急道:“陈少侠,您误会了,这不是郡主安排……”陈敬龙怒气正盛,哪还听得进去?走出几步,忽地停住,转回身来,凄然笑道:“她如今身份显赫,安享富贵,敬龙见了,已可放心;庙堂草莽、云霄泥壤,难以并论;昔日情份,不堪再提劳李公公转告一句:善自珍重;敬龙与她,今后再无瓜葛”说罢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转身急步行去。
那李公公紧追几步,却眼见距离陈敬龙更远了;情知追赶不上,只得停脚,微一沉吟,指着那些侍卫恨恨骂道:“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东西,这回可闯了大祸了你们要寻死,自去悬梁跳井便是,何苦惹这大祸,连累我呢?”
众侍卫均显出些诧异之色;一人赔笑说道:“公公,这话是怎么说?咱们是按规矩办事,可没
什么错处……”李公公顿足急道:“规矩,规矩你们知道,这陈敬龙在郡主心里何等份量?当是那些来向郡主献媚的寻常官员么?对待他,还讲得起什么规矩?洒家亲自出迎,合乎规矩么?不经王爷允许,直引入内眷居处,合乎规矩么?就算你们都是猪头,不会自己寻思事情,但从洒家行事上,也该看出些蹊跷了吧?嗐,违了规矩,王爷怪罪,郡主能护得住咱们;郡主怪罪,王爷只要郡主高兴就好,只有加倍责罚的,难道还会饶了咱们不成?这事瞒不住,我这就禀报郡主去;你们这群瞎了眼的狗东西,等着不得好死吧;可怜我加倍小心,还是受你们这班王八蛋的牵累,到底没落下好……”一边骂着,一边已往那宫殿奔去。
众侍卫听他分析责骂,也都觉出不妙;个个心虚气短,只有缩着脖子面面相觑的份儿罢了,哪还说能得出话?
陈敬龙行出月亮门,先前收他钢刀那名侍卫急忙上前,将刀交还;又诧异问道:“大人,怎没人送您出来?”陈敬龙怒气未息,哼了一声,也不回答,向前便走。那侍卫甚是机灵,知道府中房宇众多,道路繁杂,初次进来之人,没人引领,未必能找到旧路走出去;忙命一个侍卫赶上陈敬龙,在前给他带路。
送至城主府大门外,那侍卫自行返回。陈敬龙无精打采,看看天色将晚,暗自寻思:“欧阳庄主和若男他们,或许已回铸剑山庄了吧;倒也不必费事在城里寻找,我只回铸剑山庄便了”
打定主意,刚要走开;却听马蹄声响,十余骑奔来,片刻工夫,已到城主府前。那十余骑上,都乘坐有人;当先两个,一穿黄袍,一黄白袍;余者皆是银白锦衣,正是城主府侍卫服饰。
陈敬龙抬眼观望,一见那白袍人,不由大喜;原来那人四十多岁模样,骨格清奇、相貌清雅,正是“十年磨剑”欧阳啸。
欧阳啸这时也看见了陈敬龙;微一打量,颔首道:“好小子,你当真回来了”语气虽然平淡,却隐隐透出些亲切、赞赏之意。
陈敬龙急抢到跟前,抱拳施礼,歉然道:“欧阳庄主,晚辈未能信守承诺,实在愧对您老人家任打任罚,敬龙绝无二话”
欧阳啸微微一笑,翻身下马,直视陈敬龙,点头说道:“你敢来见我,足见你的诚意未能守约,是情势所迫,我不怪你”又拍拍陈敬龙肩膀,叹道:“一年未见,你瘦了许多,想必异域生活,苦得紧吧?”
陈敬龙听他语气温和,颇含关怀之意,如对自家子侄说话一般,不由一阵激动;刹时间,含冤逃亡以来所压抑的悲愤、郁闷、委屈等诸般情绪,一齐涌上心头;鼻中一酸,险些掉下泪来;忙强行忍住,摇了摇头。
这时其他
人也都下了马。那黄袍人上前问道:“欧阳先生,这少年便是陈敬龙么?”吐字短促,似有些中气不足,但语气中自有一股颐指气使惯了的威严。
这人五十多岁的样子,身形单薄,脸色苍白,显是体质不佳,但双目炯炯,极有神采,立在那里,顾盼之间,自有一股慑人气度。
欧阳啸听他问话,微笑点头,应道:“不错,这便是那个逃亡异域,却为国立下大功的通缉要犯了”
那人喜形于色,大笑道:“欧阳先生莫开玩笑,难道先生不知老夫性情么?老夫只要结识为国出力的好汉,哪管他朝廷通不通缉?”说着抢上两步,握住陈敬龙双手,含笑赞道:“好,如此年纪,便干出那许多大事来,真是英雄出少年老夫早盼见你一面,今天可终于见着了”
陈敬龙见这人虽似体弱,但言语爽快、待人热情,不由的心生好感;忙躬身道:“前辈谬赞,敬龙愧不敢当不知前辈高姓大名,如何称呼?”
不等那人应声,欧阳啸已摇头笑斥道:“笨小子,经历这许多磨难,居然一点长进也没有,还是个没心没肺没眼光的愣呆瓜明看着身穿黄袍、身后追随许多城主府侍卫,难道你还猜不出来,眼前之人便是白虎城主、镇西王爷么?”。
二百七十节、王爷青目
陈敬龙听说这黄袍人便是白虎城主、镇西王爷,不由吓了一跳;愣愣看着那王爷,不知该如何招呼。
欧阳啸见他发呆,忙指点道:“王爷宽厚豁达、礼贤下士,面对江湖人士时,不称‘本王’,而以‘老夫’自称,便是表示不以身份差距为意,只按江湖规矩行事你出身草莽,料也不懂得官场礼节,只以江湖晚辈之礼觐见便了”
陈敬龙答应一声,忙躬身抱拳,道:“晚辈见过王爷前辈”
话一出口,欧阳啸登时忍俊不禁,笑叹道:“‘王爷前辈’?亏你想得出来”那王爷却十分欢悦,托住陈敬龙双肘,赞道:“好,好,果然是个性情朴实的忠厚少年快免礼吧”微一沉吟,又问道:“你此番来到白虎城,是只为探望江湖旧友呢,还是另有打算?”
陈敬龙见这王爷温和爽朗,毫无架子,不由对他颇生好感;听他询问,忙正色答道:“敬龙此来,除拜见欧阳前辈,以完昔日承诺之外,还想寻找机会,为抗击暗族入侵出些力气”
王爷大喜,笑道:“好果然是个真心实意为国为民的好男儿;不枉我一听你到来消息,便匆匆赶回相迎”说罢转头看看周围,又皱起眉头,奇道:“你怎会在外等候,难道没人引领你入府休息么?”
陈敬龙神色一黯,迟疑不答。镇西王爷大怒,喝道:“岂有些理来人,去把门房全部叫来……”旁边几名侍卫齐声答应,便欲行去。陈敬龙忙道:“方才已有一位李公公,引领晚辈入府了;是晚辈闲不住,又走出来”
镇西王爷挥手命众侍卫退下,沉吟道:“李公公?……嗯,倒也是情理之中”随即笑道:“就算你闲不住,今晚也别想离开城主府了老夫得遇少年英豪,高兴的紧,今晚要与你痛饮三百杯,好好聊一聊”又转头对欧阳啸笑道:“老夫为陈少侠接风,欲烦欧阳先生相陪,不知先生肯赏脸么?”欧阳啸笑道:“王爷有命,岂敢不从?”
镇西王爷大喜,一手挽了陈敬龙,一手挽着欧阳啸,抬步便走。进了府门,两旁许多锦衣人迎来,镇西王爷一叠声叫道:“传宴设一等宴于集贤阁今晚任何人来访,一概回绝打扫挹翠轩,以备贵客歇宿……”
夜色初降,集贤阁中灯火通明;许多服侍人众,均在阁外驻立候命,阁中只镇西王爷、欧阳啸、陈敬龙三人围席而坐,杯觞交错、恣意谈说,无拘无束,十分自在。
酒过三巡,镇西王爷问起陈敬龙在半兽族所历之事,陈敬龙一一讲述。那联和各部落、抢夺海边营寨等事,镇西王爷早已听闻,但此时听陈敬龙再讲一遍,仍是听的津津有味;待听他讲到用计夜袭,破暗族十万大军的经过,镇西王爷更是喜不自胜,大声赞叹,对陈敬龙神态更显亲热。
随后陈敬龙询问,欧阳啸又讲起筹建义军之事。原来那镇西王爷对义军组建十分重视,每天都是要亲赴招募处,视看进展如何;而欧阳啸也是每天都在招募处指挥弟子忙碌,因此天天与镇西王爷相见;于是,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与一个威震江湖的高人,慢慢竟成了朋友,相交莫逆。
今天二人正在招募处查点新招人数,却见城主府老管家气喘吁吁的奔去,报说陈敬龙到来,于是镇西王爷急急赶回,欧阳啸便也跟着来了。
陈敬龙十分不解,既然镇西王爷认为须得扩充军力,为何不直接扩充官兵,却要支持由江湖人组建的义军?询问之下,镇西王爷讲述了原因。
原来,暗族军队中,最为厉害的当属皇家骑士团。那骑士团完全由骑士组成,每个骑士,都会使用斗气,本领高强,绝非寻常士兵所能比较。轩辕族军中,自然没有那许多高手,若与骑士团对上,自然难以抵挡,非吃大亏不可;因此自两族开战以来,镇西王爷深以此事为忧。
思来想去,欲抗骑士团,唯有集合武力高强之人,结成一军;而轩辕族武力高强者,大多身处江湖;江湖人士,大多桀骜不驯,不服朝廷管束,以朝廷名义招募,是很难招来的,唯有江湖高人出面召集,江湖豪杰慕其威名,或能来投。然而,镇西王爷虽有集结豪杰之心,却苦于不识江湖人物,难寻足够份量的江湖高人合作,以成此事。
后来由于楚楚关系,欧阳干将得以与镇西王爷接触;而欧阳干将提出组建义军之事,正投了镇西王爷的心思。铸剑山庄,在江湖上威名素著,庄主欧阳啸,更是江湖绝顶六大高手之一,深为江湖人所崇敬;有他出面,何愁江湖人不来?所以镇西王爷便全力支持筹建义军,其实并非为扩张军力,实只为准备一支个人战力超常的特殊队伍,以备暗族皇家骑士团参战时,有可抗之力。
陈敬龙听完解释,方才明白:为何于白虎城这人口繁密之处,招募十余日,却只招得一两千人,原来所招并非寻常人等,却是只要武力高强的江湖人而已。
陈敬龙又问与暗族交战情形如何,得知:暗族入侵之后,与白虎军虽交战几场,但双方都以试探为主,均不曾出过全力,因此胜负不大;眼下暗族军以集结军力为主,不断有新军开赴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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