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了足有一柱香的时间,魔猿在陈敬龙三重内力不住连击之下,口鼻慢慢溢出血来,躺倒在地,渐渐不再挣扎。
陈敬龙在魔猿身上跃来跳去,不分部位,只是乱打;只觉每出一击,身上便说不出的畅快,稍一停顿,全身便涨的难过;竟是难以自制,停不了手……
不知又过多久,忽地一股无力感直泛上来,全身轻飘飘的,好似全被掏空,只剩一个外壳而已;跟着眼前一黑,再无知觉。
“龙哥哥,龙哥哥……”“陈哥哥,醒醒……”
耳边传来轻唤声。
陈敬龙努力将眼睛睁开,只见两张俏脸一左一右,都凑在自己面前尺许处,四只大眼睛正定定地望着自己。
“你们看什么?”陈敬龙缓缓开口,有气无力,声音低的险些连自己都听不见。
商容儿“哈”的一声,喜道:“醒了,醒了!”雨梦却满脸忧色,轻轻问道:“陈哥哥,你认得我么?”
陈敬龙奇道:“我怎会不认得你?雨梦,你没事吧?”他尽力提气说话,声音虽仍不大,却勉强能听得清楚。
雨梦轻轻松了口气,欣然笑道:“不糊涂,好极了!”
陈敬龙忽地想起魔猿,忙道:“啊哟,魔猿死了没有?”想要坐起身来,却全身软绵绵地,没有一丝力气可用,哪里动得了分毫?
商容儿笑道:“魔猿没有死,可也跟死了差不许多!你不用担心,它伤不了咱们了!”
雨梦看出陈敬龙虚弱无力,忙轻轻将他头推向侧面,道:“魔猿在那里,你自己看吧!”
陈敬龙看去,只见那魔猿躺在三丈开外的地方,头颅侧向自己这面,口鼻处兀自缓缓向外流血,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只胸口微微起伏,显示它仍未断气。
这一侧头,也看见商容儿身上淋淋漓漓,犹在滴水,明显刚从水潭里出来不久。
陈敬龙问道:“我晕过去时间不长吧?”
商容儿点头应道:“不长。你从猿腹上摔下来,我们忙奔来看;见你晕了,怕魔猿稍一动弹压到你,便把你抬开,离它远些。刚把你放在这里,你便醒过来了!”
雨梦道:“别的先不忙说!陈哥哥,你身上感觉怎样?要不要紧?”
陈敬龙感觉一下,叹道:“全身没一处不痛,也不知哪里受了伤!”
雨梦吓了一跳,忙在他身上各处轻按查看;看了一遍后,将他双臂扳起,叹道:“身上别处都不要紧;只是这两只手伤的太重,有些麻烦!”
那两只手,紫涨浑圆,肿的如两只新鲜生猪肝;数根手指歪斜扭曲,显是已经折断。
商容儿惊道:“啊哟,伤的这样重!这可怎么办才好?”
陈敬龙也是吃了一惊,喃喃自语道:“怎么……怎么这样?”
雨梦叹道:“你刚才狂击魔猿,两手受到反震,成了这样也不奇怪!手伤并不要紧,我跟师傅虽没学多少东西,但这简单外伤,倒还应付得了!我只是不明白,你刚才为什么会疯成那个样子;连打断手指也不觉痛?”
陈敬龙顾不得解释狂兽丹之事,好奇问道:“我刚才什么样子?能看出来很疯狂么?”
商容儿抢道:“何止疯狂,简直疯的一塌糊涂!我现在想起你刚才的样子,还有些后怕呢!”
雨梦接口说道:“你拦住魔猿时,两眼通红,我便觉出有些不对;但后来见你闪躲进攻,一无异处,我便也没当回事。哪知道,魔猿不再挣扎后,你仍是打个不停,我们喊你,你也不理,我才知道你当真很不对劲了!你当时样子十分可怕,好似发狂的野兽一般,我们不敢靠近;后来你仰头大笑,笑过又打,再打不久,便从猿腹上摔了下去,一动不动,我们这才敢走近看你!陈哥哥,你刚才究竟怎么回事?”
陈敬龙奇道:“我笑过么?怎么我自己却不知道?”微一沉吟,道:“方才事情,不是一句两句能说的清楚的;我也有许多不明之处,得请教范三爷才行……”一想起范三爷,忙道:“啊哟,咱们不在,不知商队会不会遇到危险!容儿,你快去照顾商队!”
商容儿微一迟疑;陈敬龙又道:“雨梦得留下给我治伤。她定能照顾好我,不用担心!”商容儿点了点头,匆匆奔去。
雨梦起身在附近拾了几根树枝,又回陈敬龙身边坐下;抽出支羽箭,在他两手轻刺出几个小伤口,放出稍许淤血,免得皮肤胀裂,然后给他接续起折断的指骨。
陈敬龙由她忙活,自顾闭目养神,运转内力游走,以待早些恢复力气。
他体力用尽,内力也已近枯竭;小腹内的暖流,只剩一线,细微几不可辨;但有这一线,便跟完全没有大不相同;运转几周之后,内力虽没多少增长,但体内空荡的感觉却大减,渐渐生出力气。
二百一十四节、少年迪蒙
过了不久,商容儿引领商队到来。
众人看见躺在潭边的魔猿,纷纷驻足观望,啧啧赞叹,都道:“好大的家伙!真难为陈少侠,怎样打倒它的?”
范三爷、吴旬、六子等人急奔到陈敬龙身边,见他神智清醒,并无重伤,这才放心。
范三爷疑道:“敬龙兄弟,听商女侠说,你方才打斗时,曾陷入疯狂,究竟怎么回事?你可不是……可不是吃了狂兽丹吧?”
陈敬龙在雨梦搀扶下挣扎坐起,笑道:“哈,你果然知道狂兽丹!三爷,我正要问你,这狂兽丹究竟是什么东西?有毒没有?我现在全身无力,是不是受它影响?”
他一叠声的连连发问,范三爷却顾不得回答,只是瞪着眼睛,惊愕叫道:“你真的吃了狂兽丹?这……这怎么可能?”
陈敬龙笑道:“若没有狂兽丹,我还真打不倒魔猿呢;吃了就是吃了,有什么可怀疑的?”
范三爷急道:“不是怀疑,是感觉奇怪!你吃了狂兽丹,怎能到现在还不死?这……这未免太也不合情理……”
商容儿大怒,唾道:“呸,呸,胡说八道!敢咒我龙哥哥,信不信我放火烧你?”一边说着,一边举起魔杖,作势欲打。
范三爷慌道:“别打,别打!我可不是有心咒敬龙兄弟,只是此事太过稀奇,所以一时惊讶失言罢了!”见商容儿慢慢垂下魔杖,这才放心;定一定神,讲道:“狂兽丹,是半兽族人特有的一种丹药;服用之后,可使人短时间内力气增长数倍,同时行动灵活,不知疲劳、疼痛;所以半兽族人都是随身携带,以便遇险时吃下,增强战斗能力,对抗强敌。但这种东西在增人力量的同时,也会使人精神亢奋,狂躁难耐,只想打斗;所以吃下狂兽丹的人,便会凶猛狠厉,疯狂如野兽;半兽族人,把这种状态称为兽化,也正因为他们掌握兽化之法,所以才被称为半兽族人……”
商容儿恍然道:“原来半兽族的名称是这样得来的;我原还以为是由他们长相而来呢!”
范三爷笑道:“半兽族人虽然身材高大,相貌粗蛮,但终究是人的样子,跟兽可扯不上干系;商女侠原本的想法是大错特错了!”
陈敬龙奇道:“狂兽丹如此神妙,为何咱们轩辕族中无人使用?难道是半兽族人秘不外传么?”
范三爷摇头道:“那倒不是。狂兽丹之所以不在轩辕族出现,并非半兽族人原因,却是因为这东西太过厉害,其他种族人体质不行,吃过必死……”
此言一出,陈、雨、商三人脸色齐变。
范三爷忙道:“不要慌,敬龙兄弟现在没死,应该是不要紧了!我方才惊奇者,正是为此。”微一沉吟,继续讲道:“那狂兽丹十分霸道,强行增人力气,让人的体力在短时间内一股脑全用出来。半兽族人,体质异常强健,而且精力旺盛,恢复能力极快,所以抵受得住,吃了狂兽丹发狂之后,不过是虚脱无力而已,休息个一、两天便不要紧,并不会死;但别族之人却没有这样好的体质了,哪能顶受得住?吃了半兽丹,只有一个结果,就是体力耗尽,脱力而死!既然吃了会死,又有谁敢吃?所以这狂兽丹只有半兽族人才有,别族之人,却不使用了!”
陈敬龙点头叹道:“原来如此!难怪我拿丹时,那个女人说‘异族人,不能吃’……”说到这里,猛然想起,急叫道:“啊哟,只顾说话,我却忘了:那边矮树林里有三个古利部人,两伤一死;你们快去瞧瞧,救那两人!”
范三爷微一错愕,忙命六子带人去救;然后又问陈敬龙:“敬龙兄弟,你究竟有什么奇特本领,能吃狂兽丹而不死?难道你身体比半兽族人还要强健么?”
陈敬龙略一寻思,已经明白:“精灵智者说过,易筋经可使人体质变强,脱胎换骨。我吃狂兽丹而不死,定是体质经易筋经改变,强健程度已不在半兽族人之下了!”又想:“要解释易筋经之事,着实麻烦的紧;况且不能提及精灵智者,哪能说得清楚?倒不如干脆不说的好!”当即随口应付道:“究竟为什么不死,我也不很明白;或许我天生体质特殊,也说不定。”
商容儿笑道:“管它什么原因,只要不死就行了,何必深究?龙哥哥,既然你吃狂兽丹也不要紧,不妨多向半兽族人讨几颗放在身边;以后跟人打架时,便吃上一颗,本领大增,岂不是好?”
范三爷忙道:“万万不行!狂兽丹缺点极大,可不能轻易便吃!吃过狂兽丹,开始一段时间,力量虽增,神志倒还清醒,叫做半兽化;等到体力将尽时,却是神志不清,只知打斗,跟发了凶性的野兽全没区别,便叫做狂兽化了。狂兽化时,只知硬拼,全不知道闪躲、逃避,那怎么行?若与武技高超的江湖人打斗,岂不死路一条?况且,狂兽丹效力一过,人便虚脱无力,好久不能动弹,若这期间再遇凶险,可就只有坐以待毙的份了!便是半兽族人,不到了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也断不敢轻易使用狂兽丹的!”
陈敬龙点头叹道:“不错。方才我发狂大笑,自己却不知道,便是神智不很清醒了。人在不清醒时,万一做出什么错事,岂不糟糕?所以这半兽丹么,不妨向半兽族人讨几颗放在身边;但不到万不得以时,还是不吃的好!”
商容儿觉他说的有理,便也不再多言。
过不多久,六子带领几名脚夫,已将那三名半兽族人抬来。
到了陈敬龙身边,六子笑道:“师伯没看清楚;这三个都是活人,哪有死的?”
脚夫将那三人放下躺好;陈敬龙定睛看去,见那男子虽然不动,但眼睛瞪的滚圆,满脸惊愕之色,正愣愣望着自己;微一寻思,恍然笑道:“啊,他是虚脱无力,所以倒地不动,却不是死了!哈哈,我先前不知吃了狂兽丹会这样,哪能料想得到?”
范三爷仔细看看那男子面孔,喜道:“原来是迪蒙!哈,这可是老熟人了!”
那男子看向范三爷,微微苦笑,有气无力说道:“范三商人,老朋友,你好!迪蒙打不过魔猿,很狼狈,让你笑话了!”随即又将眼光转回陈敬龙脸上,愣愣看着,喃喃问道:“你是……神的使者?”
这“神的使者”四字,陈敬龙从艾得乔人口里已听的不少,可万没料到又会从这古利部人口中吐出;一时错愕不解,茫然不知所对。
范三爷忙向陈敬龙解释道:“古利部敬奉勇力之神;你能打倒魔猿,勇力之强,非常人所及,所以他以为你是勇力之神派来的使者。”又转向迪蒙解释道:“他是我的朋友,是轩辕族的好汉,是人,不是神的使者!”
迪蒙不信道:“不,人打不倒魔猿,没有那么大本领;他打倒魔猿,有神赐的力量,是神的使者!”
陈敬龙笑道:“我哪来神赐的力量?能打倒魔猿,多亏了你们半兽族的狂兽丹,倒是真的!”
迪蒙更是不信,急道:“你不是半兽族人,吃狂兽丹,不死,是神保护你!吃过狂兽丹,我没有力气,不能动,你能坐起来,有力气,是神赐的力气。我敬奉神灵,很真诚,伟大的勇力之神感动,见我快要死了,指引……指引你来搭救我。你是神的使……使者,错不了,不用瞒我;迪蒙……不蠢,看得出来,你……你瞒不住我……”
他本就虚脱无力,此时焦急之下,一连串说出许多话来,更是筋疲力尽,喘息不已;渐渐语音断续,说不连贯。
陈敬龙见他异常固执,却又十分天真,不由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无奈叹道:“好了,好了,不要说了!你怎样认为,都随你便;你没有力气,不要说太多话,歇一歇吧!”想了一想,又道:“雨梦,他先前呕血来着,你给瞧瞧,看他伤在哪里,要不要紧!”
雨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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