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那头小灰驴,这一段时间被照顾的极好,竟然胖了不少。陈敬龙用棉被将商容儿裹的严严实实,放到驴背上坐好,自己拿了铁剑,牵了缰绳,连夜出镇向北而去。
商容儿虽裹着棉被,但少了炭火烘烤,终是冷的厉害。陈敬龙见她夜里不能睡觉,白天又捧着棉被惹人注目,索性每天夜里赶路,白天寻个僻静地方休息。这样一来,虽经过许多村镇,却无法看得仔细,但陈敬龙见许多小城大镇都比在田镇大得多,心中对商容儿所言玄武城极大之事渐渐相信。
白天睡不着的时候,陈敬龙便将祖传牌子拿出,照着人像上姿势做了,按红线的路径引导体内的那丝暖气游走,聊以解闷。那人像姿势不同,红线所经过的部位也不同,手足腰身,都在红线所经范畴之内,但无论经过哪里,必定是以丹田为起始点。那丝暖气也很奇怪,只要以意念驱动,必定会从丹田中缓缓升起,按红线路径移动,手足腰身皆可去得。
初时一两日,陈敬龙不过是好奇而已,并不十分认真,但后来觉得那暖气运行几圈后,必定精力充沛,疲劳尽去,身上说不出的舒服,便坚持每天必做。过得几天,只觉丹田中那丝暖气似乎变得粗壮了一些,运行时也迅速了不少,心中更是奇怪,做得便也更加勤奋。
商容儿每天见他摆出怪姿势出神,初时讶异,后来也习以为常,不去理会。
二人在路上走了九天,终于在第十日黎明到达玄武城。
此时天刚微亮,城门方开。陈敬龙见到高耸城墙、宽阔城门时,已经惊叹不已,等走进城中,见街旁店铺林立、楼阁高耸,更是张大了嘴合不拢来。其实商容儿形容有些夸张,玄武城总不至比在田镇大上千倍,但几百倍还是有的。陈敬龙第一次见到这种繁华大城,只觉处处新鲜,一双眼前后左右看个不够。
商容儿见他愣头愣脑、事事好奇,大感好笑,出言指点路径,心中暗叹:“幸好此时街上行人甚少,免得一个土包子、一个棉花包子大大出丑。”她此时兀自发冷,身上还裹着棉被,看起来确是像个棉花包一样。
路上行人虽少,但也不是绝对没有。偶有一、两个行人,见到二人的样子都指指点点,低声议论。商容儿大感丢脸,不住口催陈敬龙快走。
陈敬龙在她指点之下,终于来到一个大大的府第前。商容儿让陈敬龙去敲门,陈敬龙见那铜钉密布的朱红大门又高又阔,两旁围墙绵延,不知多长;从围墙上方能看到里面许多楼阁亭台,飞檐斗拱,雕梁画栋,美轮美奂,心中大是迟疑,暗道:“这个宅院这样大,不知是什么人家,怎么可以上去乱敲?啊哟,这不是城主住的地方吧?”
商容儿此时思亲心切,见他满脸惊疑,却不敲门,大是着急,连声催他将自己抱下驴背;来到那朱红大门前,伸手提起门上兽头口里的铜环,不住手猛敲起来。
只听门内一个苍老声音应道:“来了,来了。谁这么敲个不停?倒和我家小姐的火躁脾气差不太多。”跟着脚步声响起,来到门边,朱红大门“嗡”的一声打开一尺余宽。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探出头来,在陈敬龙脸上打量一下,问道:“你找谁?”陈敬龙不及答话,商容儿已经欢声叫道:“吴老爹,你可没想到吧?正是我回来了!”老者万没想到这少年男子怀里的棉被居然会说话,不禁吓了一大跳,仔细一看,才见到那棉被之中居然还裹着个人。
那吴老爹眯着眼在商容儿脸上看了半晌,忽地大叫一声:“真是小姐!”转身便向院里急跑,口中一叠声的叫道:“小姐回来了,是小姐,小姐回来了……”陈敬龙这才明白,原来这豪宅便是商容儿的家。
商容儿笑道:“这吴老爹,只顾着报信,居然把我扔在这不理了。陈大哥,咱们进去。”陈敬龙应了一声,抱着商容儿向里便走。刚一进门,只见迎面跑来十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个个神情激动,口中叫嚷。陈敬龙不知出了什么事,一时目瞪口呆,惊愕不知所措。
那群人跑到二人跟前大叫大嚷,有的叫“容儿”,有的喊“小姐”,有的叫喊之余,兼且泪流满面。商容儿俏脸笑的跟朵花似的,不住口的说“爹爹,我回来了。”“妈妈,我好想你。”“婶婶,你还好吗?”“啊哟,好痛!二叔,别扭我脸。”“笨笨,再扯我棉被,信不信我打你?”……
(笨笨是个十一、二岁的小厮,虽有些呆笨,却并非宠物。特此说明。)
众人正乱成一团,忽听不远处一个清朗声音喝道:“都给我闪开,让我先揍她一顿再说!”
众人听到叫声,顿时一静,纷纷闪向两边,从众人后面现出一人来。陈敬龙凝目看去,见是一个身形挺拔的老者,六十多岁年纪,身穿蓝袍,颌下三缕长须飘动,十分儒雅斯文,但此时神情激动,似乎有些愤怒,更多的却是兴奋。
商容儿一见这老人,大叫道:“爷爷,容儿好想你,作梦常常梦到你呢!”陈敬龙这才知道,这儒雅老者便是威震江湖几十年,以冰系魔法名扬四海的“冰破九天”商如海商老爷子。
商如海“哼”了一声,来到商容儿身边,怒声道:“说的好听,想我怎么不回来?你不用讨好,这顿打是逃不过的。”嘴里说的厉害,一双眼却满是慈爱,在商容儿脸上看个不住。
商容儿笑道:“爷爷,不是我不想回来,实在是受了伤,没办法回来。”商如海一惊,慌道:“怎么了?伤在哪里?还痛不痛?哎呀,怎么还要人抱着?伤的……伤的很重么?”他这一嚷,方才那些人立刻又围上前来,七嘴八舌问个不休。
第二十一节、神医诊断
这一阵子,商家为了寻找商容儿,闹得鸡犬不宁。wWw.23uS.coM苦寻无果之下,大家越发担心,生怕这娇娇女出了什么意外,至于商容儿的父亲、叔叔,更是常被商老爷子骂得狗血淋头,甚至拳脚棍棒也挨了不少。众人一见她回来,当真是喜从天降,都乐的不知如何是好,欣喜若狂之下,竟然没人注意她被裹在棉被中抱在别人怀里,不正常之极;此时一听是受了伤,登时又乱成一团。
商如海咳嗽一声,怒道:“乱什么?都闪开!”众人不敢违拗,默默闪在一旁,眼神却都盯在商容儿身上。商容儿笑道:“没什么大碍,早就不痛了,所以才能回来呀!”众人略松口气,面色依然紧张。
商如海在陈敬龙身上略一打量,微皱眉道:“这位小兄弟,不知如何称呼?跟容儿是什么关系?”他成名多年,不知见过多少大风大浪,此时虽然心情激动,却仍能自制;见孙女偎在这少年怀中,神态十分亲密,便出口相询。众人听他一问,又纷纷将目光移到陈敬龙身上,眼神中满是好奇之色。
陈敬龙不知如何回答,嗫嚅道:“那个,我是……我叫陈敬龙,是……不是……不能和前辈论兄弟……”商容儿知他不惯与人接触,忙打断道:“爷爷,陈大哥是我的好朋友,不让人家进屋说话,这算什么待客之道?”
商如海微微一怔,冲旁边使个眼色,一个四十上下年纪的魁梧男子上前去接商容儿。陈敬龙刚才听商容儿称呼,知道是她父亲商伯雷,便将商容儿交在他怀中。商如海冲身后一扬手,说道:“陈小朋友,请屋中细谈!”陈敬龙忙道:“请,请!”商如海不再谦让,转身先行,众人跟在他身后。
众人来到正屋大堂之中,分宾主各自落坐。商老爷子为人豁达,对一些细枝末节的俗礼不太在意,因此子女家人都可以同堂而坐。商容儿此时已经不冷,不再围着棉被,也在爷爷身边坐下。
商容儿极是兴奋,也不等人出言询问,便自顾唧唧咯咯连说带比,将自己离家后的事情一一讲述:如何为看热闹去了在田镇、如何为寻魔狼进了密林、如何碰巧救了陈敬龙、如何在勿用山大饱口福、如何被赭狮帮的虬髯大汉击伤、如何雨夜避敌导致患病、如何下山医治无效、如何怕尚自高捉拿回转家中。
她口舌便利,语音清脆,说起故事来十分动听,到了紧张环节,更是添油加醋,说的刺激万分,将众人听得一愣一愣,连陈敬龙都暗自寻思:“原来当时那样危险,我竟没有十分感觉,真是迟钝!”
商容儿心思单纯,对陈敬龙如何撕破自己衣裳处理伤口、如何将自己抱在怀中取暖、如何在客店中同室相陪等事也不知隐瞒,一一说出,大赞他关心自己,讲义气、够朋友。陈敬龙微觉尴尬,脸红低头。其他众人却听的诧异莫名,再看陈敬龙时,眼神中都多了许多复杂情绪。
商容儿直说了一个多时辰方才完毕,待她说完,众人都不约而同吁了一口大气。
商老爷子怒道:“赭狮帮敢对我孙女无理,这笔帐非算不可!”又摸了摸她断腿伤处,说道:“不碍事,陈小友接的很好,不会留下残疾。”众人听他说,又都松了口气。
商老爷子又命:“去请医生来,给容儿瞧瞧发冷的毛病!”微一沉吟,又道:“既然许多医生都瞧不好,必定是极罕见顽固的病症。去看看,若是姬神医有空,最好能请得他来。”几个下人纷纷答应,要往外走,却听一个瘦小汉子叫道:“我腿脚快些,还是我去吧。”话音未落,人已闪出门去,正是商容儿的二叔商仲霆。
商老爷子命下人送上早饭,让陈敬龙与商容儿饱餐一顿。等他二人吃完,商仲霆回报,姬神医已经请到。
那姬神医是轩辕族第一名医,医术之高,简直超凡入圣,无论什么疑难杂症,无不药到病除,几有起死回生之能。他行医一生,救人无数,世人对其既敬且佩,都称其为“神医”,时日一久,竟无人知其真名。商老爷子听到果然请得他来,忙亲自出门迎接。
姬神医随商老爷子来到堂上。陈敬龙抬眼看去,见他七十多岁年纪,身形稍胖,脸上始终带着慈祥笑容,衣着十分朴素,一头灰白头发随意披散,显得有些放荡不羁。
陈敬龙心道:“原来这第一神医外表如此普通,与寻常老人并没什么区别。以前见过的那些医生,全都衣着华丽、神情严肃、举止做作、故作深沉,让人感觉很不舒服。我还当医生都是那样,原来真正有本领的并不装模作样!”心中对这老人顿生好感。
姬神医含笑向堂上众人点头招呼,也不多言,问清谁是病人后便坐到商容儿对面开始摸脉。众人生怕打扰他诊断,都静静瞧着,不敢出声。
姬神医手指刚在商容儿脉门上一触,笑容便是一僵,跟着神色越来越是凝重,到后来竟紧锁眉头,额上微微见汗。过了一会儿,又换过商容儿的另一只手来摸,神情更加沉重。
陈敬龙随着他神情变幻,心情越来越紧张,最后终于忍不住,轻声问道:“姬神医,容儿的病……很严重么?”姬神医摇头不语,收回按脉手指,低头想了想,又让商容儿伸出舌头来瞧,跟着又翻开她眼皮察看,折腾了半天,方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缓缓踱步,皱眉苦思。
商容儿的母亲早就忐忑不安,此时见他神情如此凝重,又是担心,又是害怕,忍不住问道:“姬神医,容儿得的是什么病?很难治么?是不是……是不是没法治了?”说到这里,眼圈一红,险些哭了出来。
姬神医回过神来,缓缓摇头道:“再难治的病,老朽也不会放在心上,可是,她……她跟本就没病,这才最是难办!”众人闻言都是一呆,容儿母亲愕然道:“没病?”
姬神医点头道:“确实没病。她虽然身体虚弱,但脉相正常,半点生病的迹象也没有。”陈敬龙奇道:“若是没病,她怎会发冷,而且……而且一点力气也没有?”姬神医正色道:“这不是病。老朽行医几十年,虽不敢说包治百病,但有病没病总还看得出来。她脉相无异而身体出现奇怪症状,若我猜测不错,应是魔力出了问题。这不属于正常疾病,不在医生所能诊治范围之内。”
人体魔力属于天生,虽然魔法师和武者后天又加煅炼,使其增强,但仍不脱先天根基,向来极为稳定。众人从未听说有谁魔力出过问题,但又知这姬神医爱惜名声,绝不可能信口开河。初时大家都以为不过是些伤寒之类的毛病,虽然重视,但想到姬神医妙手回春之能,倒也不十分紧张,此时见他无法医治,不由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应付。
商老爷子见多识广,比较镇定,很快回过神来,问道:“不知容儿的魔力,出的是什么问题,又该如何医治?”姬神医摇头道:“人体魔力极为玄妙,轩辕族中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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