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这个人渣给毁了的!”
司嘉怡看看傅颖,又看看碟片,思考许久,没有作声。
傅颖对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了解得格外通透,见她这副反应,傅颖拍着额头不可思议地惊呼:“千万别告诉我你还在乎方梓恒那个人渣的名声。”
“这是我欠方伯母的。”司嘉怡说得很平静,“方梓恒一直是她老人家的骄傲。毁了方梓恒,等于毁了他妈妈最后一点牵挂。”
傅颖看着直摇头:“就算你不打算公开,你也可以拿着这张碟片去见姚子政,证明你……”
“姚子政……”
司嘉怡细细咀嚼这个名字,发音流连在舌尖,卷着过去的爱与怨念,她脸上渐渐浮现出惨然的一笑。
姚子政,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第二天的飞机。
司嘉怡又回到了这座城市。
这里,曾是她梦想开始的地方。
这里,她遇见姚娅楠,遇见方梓恒,遇见……姚子政。
这里,埋葬了让她肝肠寸断的曾经。
傅颖一周前飞离这里,去司嘉怡所在的城市照顾她,一周后再陪司嘉怡回来,短短七天,所有人的心境都已大不一样。
傅颖出了机场准备拦出租车,司嘉怡阻止她:“有人来接机。”
一辆香槟色私家车停在路边,司嘉怡环顾四周的同时,私家车降下了车窗。驾驶座上是个戴着墨镜的男人,几乎遮了一小半的脸,傅颖认不出这人,但显然司嘉怡认出了,随即朝那人走去。
傅颖随着司嘉怡走向那辆车,坐进去。
车子发动之后司机才把墨镜摘了。
傅穎诧异:“李申宁?”
“你就是傅颖吧,你好。”
傅颖虽之前与李申宁在电话里讲过几句话,但见了面,却是十足的陌生人,傅颖的目光连忙转向司嘉怡,眼神询问她。
司嘉怡却没解释,只对李申宁说:“麻烦你先送她回家。”
傅颖意识到她要支开自己,断然拒绝:“我跟你一起去找姚子政。”
司嘉怡仍是摇头:“这件事必须我跟他两个人私下解决。傅颖,你知道我不想有更多的人被迫牵扯进来。”
她目光中的坚定令傅颖最终妥协:“那行,我在家里等你消息。”
李申宁按照傅颖报上的地址,把傅颖送到公寓楼下,车上只剩下李申宁与司嘉怡二人。
他透过后照镜深深地看着司嘉怡:“你憔悴了很多。”
“是吗?”司嘉怡苦笑着摸摸脸。
两个人的目光在镜子上碰触,这个男人分明有话要说,一些道也道不湥У那殂褐荒芰粼谡獾勒凵涞墓庀呃铮挥杷咚怠
“接下来去哪儿?”李申宁收回目光看向前方。
司嘉怡也闭上了眼睛,她确实很樵悴,很累:“侦讯社是在哪儿找到那张碟片的?我想去那儿看看。”
李申宁点点头。
车子最终停在了某幢老式居民楼里。
司嘉怡感觉到车子的停滞,她睁开眼。透过车窗外望,这里的一草一木司嘉怡隐约觉得熟悉。可仿佛内心深处早已料到会是这里,司嘉怡发现自己出奇的平静。
李申宁领她上楼,停在其中一扇门前,司嘉怡仰头看着有些生锈的门牌。
“你应该知道这里。”
她并没有回答,但李申宁已然读懂。这个女人眼中闪现出仿佛在回忆过去的光,已胜过千言万语。
李申宁有备用钥匙,开了门,示意她进去:“他的家人也不知道这间房子的存在,房产一直没卖,侦讯社觉得古怪,就顺藤摸瓜往下查了。”
司嘉怡缓步踏进这里,家具摆设的方位、窗口的朝向,都没有一丝改变。只是已蒙上一层厚厚的灰,不复当年的灵动。
“我当年被封杀、接不到工作,吃饭都成问题,方梓恒当年也只是个怀才不遇的小记者,可他依旧替我租下这间房,替我交租金。当时我们都很穷困潦倒,但现在看起来,那时候的我们或许才是最快乐的。”
她短暂地陷在回忆里,李申宁没有勇气将内心的嫉妒与不堪表现在脸上,他背过身去,看向窗外,那里的植被早已枯死。“后来呢?”
司嘉怡在屋子里慢步踱着,这里的一方一寸都烙印在她脑海中,她只觉熟悉。放在茶几上的那个相框里,那对男女笑得多么开心——这笑容,她竟只觉得陌生。
“我一年后被解禁,重新在圈子里摸爬滚打,他爆出了轰动一时的淫媒案,从此平步青云,我和他都搬离了这里。只是没想到,他竟然买下了这里,没有告诉任何人。”
“……”
“侦讯社应该都替你査到了吧,为什么还要问我?”
李申宁无声地一笑。
他站在窗边,高大英俊的背影,落寞的垂下的颈项。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问:“你打算怎么处理方梓恒录的这张碟?”
闻言,司嘉怡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包。她发现自己脑中一片空白。想了想,她掉头朝玄关走。
路过电视机柜,路过茶几,路过沙发,路过方梓恒与她相拥甜笑的照片,路过记忆里的片片尘埃,从过去走回现实,只留下简短的一句话:“走吧。”
李申宁随她出来,在关门前的最后一刻,李申宁终于还是说了:“别露出这么难过的样子。”
难过?不,她出竒的平静。这一点连她自己都觉得惊奇。
司嘉怡沉默地带上门,门缝越缩越小,屋中的景象在她眼前一点点消失,最终“啪”的一声落锁,往事就此尘封。
这样一个男人,用这样一种最自私的方式爱着她。司嘉怡在心里默默地说:再见。
二人重新上车。
李申宁见她已扣好安全带,便发动车子:“现在去找姚子政?”
司嘉怡没有半点反应,却又突然开口“李申宁。”
她突然这样郑重其事地叫他,李申宁不由得奇怪:“嗯?”
“我想跟你谈谈。”
李申宁凝视她的脸一严肃,决绝,仿佛下一刻就要亲手斩断一切。对此,李申宁直觉地逃避,刚启动的车子又停下,李申宁缓了口气,侧过身来直面她,尽量让自己显得中立些:“这个节骨眼上孩子的事比什么都重要。等你找到多多了我们再谈,如何?”
司嘉怡犹豫了一下,这样如鲠在喉的紧迫感一直攫住李申宁不放,直到她点了点头,把原本要说的话噎了回去:“那就到时候再谈。”
说着就把季可薇给她的纸条递给他:“去上面的地址。”
李申宁顿了顿,重新发动车子,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害怕些什么。
季可薇给她的地址是城中地段最好的商业住宅区,李申宁把车停在停车场,要随她上楼,司嘉怡却拦下了他,仰头看他,沉默地、坚决地摇头。
李申宁犹豫片刻,点点头退回:“那我在这儿等你。”
司嘉怡独自上楼,来到姚子政家门外,安静的走廊一如她此刻的心境,司嘉怡也不知自己为何如此平静,甚至连恨都没力气了。
按下门铃后不久,门边的可视对讲屏幕自动开启,司嘉怡看不到屋内的人。只有她自己的脸出现在屏幕上,没有不安、没有动荡、没有纷扰。
她预想过姚子政的种种应对方式,最不济的或许就是闭门不见,但唯独没想过他会这么爽快地开门。
站在门内的是一个表情冷酷但仪态尚佳的屋主,淡淡地说:“请进。”
司嘉怡走进,房子是他的风格,纤尘不染,也没有人气,房子很漂亮,却不像个家。唯独带点家的温暖的,只有中庭那摆放的各式彩色模型。
有组装的汽车、拼接的飞机,司嘉怡光看着它们,眼前已闪过多多席地而坐、认真地将它们一片片拼好的画面……
司嘉怡急得回头寻找姚子政:“孩子呢?”
姚子政坐在吧台旁的高脚椅上,手边是还剩一半的红酒,显然已品着酒恭候她多时。
“我的律师告诉我,你见过季可薇。你以为我还会把孩子留在家里任你找到?”
他低头说话,手指摇晃红酒杯,看不见眼眸,猜不透情绪。
来之前的平静与勇气已碎了一地,司嘉怡死死咬牙:“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
姚子政悠然饮尽手中的半杯:“你说呢?”他抬头看她,几乎是在微笑。
“有本事别藏着孩子不让我见,咱们打官司,让法官来判,这样你满意了吧?〃
姚子政微微勾起唇角,似在嘲笑她的幼稚:“司小姐,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名声扫地,不需要我替你分析法官会怎么判了吧。”
猩红的酒液,居心叵测的他,司嘉怡走上前去,端起酒杯就朝他脸上泼。
红酒顺着姚子政的眉眼、鼻尖、下巴流下,逐一滴落在白衬衫上,姚子政笑着抹一把脸,示意司嘉怡低头看被她丢至地上、分崩离析以向法官多指控你一项——暴力倾向。”
司嘉怡气得抬手就要掌掴,他失策一次,但绝不会有第二次,巴掌还未落下,他已准确捉住她的手腕。
司嘉怡已经数不清自己在这无谓的僵持上浪费了多久时间。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是从她包里发出的。司嘉怡狠狠挣脱出手腕,摸出手机,来电显示是李申宁。
姚子政瞥一眼手机屏幕,盾目猛地一凛,司嘉怡见状,警觉地退后半步才接听。
“怎么谈了这么久?见到多多了吗?”
“我正在……”司嘉怡话音未落,手机已被人夺去。
一秒过后她的手机残骸静静地落在她身后的墙根处。
毁掉手机的罪魁祸首不带任何歉意地对司嘉怡微笑:“不好意思,我在谈正亊的时候不喜欢对方分神接电话。”
欲哭无泪又如何,司嘉怡已是彻底的挫败。
一时之间司嘉怡脑中闪过无数想法,可她要应对的不是别人,是面前这个无坚不摧的冷血动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最后丝希望,也终沦落为绝望,她的双手无力垂下,看着桌面上红酒流溢出的血一样的纹路:“之前的二选一,还有没有效?”
司嘉怡听见自己万念俱灰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
戒指静静地躺在半开的盒中。
姚子政静静地看着她,司嘉怡等了等,这个男人没有丝毫动作。
司嘉怡心里在苦笑,脸上却兴不起半点波澜。她自己伸手取出戒指。冷、硬、没有半点温馨,是司嘉怡对这个即将囚禁自己一生的物品的唯一感受。
她缓慢地闭上眼,缓慢地将戒指戴上无名指,迫不得已,身不由己。
这个女人的痛苦那么明显,仿佛一个简单的戴上戒指的动作,就足以断送她那个后半生的幸福。这一幕如锋利的刀刃,一刀又一刀划在姚子政的心上。
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姚子政猛地抓住她的手,半晌工夫却只戴到指节部位的戒指应声坠地。
他阴翳的眸锁定了她,看着最恨的人时的目光,也不过如此。姚子政就这样盯着她许久,在这无声之中,突然鸷击狼噬般揽过她的后颈。
这是一个几近凶残的吻。
司嘉怡拼尽全力推开,只换来他扣住她的下顎、加诸于她更深的辗转。
“我不屑于套牢你的一辈子,一次就够。”
吮噬间,姚子政的声音一波波地渡进,一波波致命,终是化解了她的一切反抗……
就在这时,几步之遥的玄关突然传来暴烈的砸门声。
姚子政终于停下。
司嘉怡已是满脸潮红,浑身打着颤,吧台旁的可视对讲自动开启,李申宇的脸忽地闪现:“姚子政!开门!司嘉怡你没亊吧?快开门!”
姚子政看到了门外那个男人的焦急,看到怀里这个女人的担心。
这个女人对他只有恨,对外头这个男人,却是如此千回百转的情绪,姚子政听见自己心口被利刃一刀一刀狠扎、血肉模糊的声音。
有一种爱,明知是深爱,却只字不能提。
有一种爱,明知不能提,就只能这样惩罚她,惩罚自己……
姚子政终于知道,这一场厮杀中,伤得最体无完肤的,到底是谁……
歇斯底里的李申宁遭到楼上楼下邻居投诉,终在数名保安的联合压割下被架走。
屋内,这一场无休无止的折磨,终于结束。
司嘉怡赤身瘫坐在地,皮肤上的红潮与作紫的吮痕迟迟没有退去。
姚子政只着一条黑色西裤,身上的汗水未来得及蒸发殆尽。新开了一瓶红酒,他倚着酒柜,细细品尝。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那抹侧身而立的影子,孤独而骄傲,
司嘉怡找间自己的衣物穿上,凌乱的长发被她反复抚顺,披至一边肩头。
“请你明天把孩子送到傅颖家。”
她嗓子有些沙哑,但很平静。
然后……就这样走了,没有回头,没有告别,没有不舍,没有恨,没有爱。男人始终无动于衷,只是手中酒杯越捏越紧。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许久,他一点一点地笑起来。
最终,从无声的笑变为失控大笑,凄厉、痛彻心靡、无休无止,直到脸部表情都微微扭曲,直到一滴泪匆匆落下。
电梯下到一楼,电梯门开,走出一个仿佛没了灵魂的司嘉怡。直到浑浑噩噩地走到保安室门外,透过虚掩的门看见气急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