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四姑娘很势力。她为了讨好公主而去舔狗屎,为了讨好二夫人谩骂生母。所以,春梅的用意是要让她穿的阔气些,别让四姑娘瞧贬了去。
思忖间,春梅已经将褙子帮她穿好,打了打皱子便开始给她找首饰。舒安夏有些无奈,但是又不能拂了春梅好意,嘴角扯起一抹温润的笑容,便开始让春梅折腾。
不一会儿,舒安夏终于看到了镜中的自己。一件淡粉色袖着金丝线的褙子,梳了高髻,插了一支景泰蓝珊瑚如意金簪,耳朵上缀着一对翡翠色猫眼石花坠,高贵中带着几分盛气凌人的华丽。
一袭阳光照射进来,折射到镜面上,舒安夏静静地看着,红斑留下的痕迹,早已被淡淡的胭脂所掩盖,精致的五官在这些点缀的衬托下,更是熠熠生辉。
“六姑娘真美。”春梅安静地站在舒安夏旁边,满眼的艳慕,感叹道。
舒安夏潋滟一笑,她有多久没照镜子了,她都不知道,每次出门都是用白纱遮面,早已习惯了这种将容貌隐藏着的感觉,却不想这短短的几个月,她的面容上的瑕疵已经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看着手边已见底的瓷瓶,如果把里面的成分加以改良并且推广,会不会多了一笔收益……
想到这里,舒安夏的嘴角翘的更高了。
时间转眼就到了未时,舒府上上下下都挤到了“福康园”,俨然一幅过大节的景象。舒安夏轻轻地摸了摸耳边的面纱,今早的她唯一一件没有听取春梅一件的事儿,就是仍然挂了这个面纱,不是她要如何,而是这个时机还不合适。
其他几个园子的人基本都齐了,但也多了几个人,那是前几天刚刚从江西回来三房的人,三老爷是老太太所出的嫡子,因为未能继承侯位,一气之下去了江西当太守,三婶子早年生了个女儿之后就死了,三老爷娶了几房姨娘,但一直没有扶正的,然而京城出了大事儿之后,长公主把他调回京城,升了官,直接做了户部尚书,这下三老爷可是扬眉吐气,开始嚷嚷着要升个姨娘当夫人。
老太太也是甚是欣慰,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为了她当初的高风亮节,受了委屈,所以对于三房,老太太除了偏袒和爱护,还多了份愧疚。
众人们等了一会儿,见大家长们还没有出来,四姑娘这个主角也未到,便开始叽叽喳喳的闲话家常。
“这四姑娘可真争气,虽然是个庶的,但可比长房那几个嫡的强多了。”一身着鸀衫的姨娘率先开了话头。
“可不是吗,不说别的,就单单容貌上,就比长房其他几个强!看看长房其他那几个歪瓜裂枣,一个病歪歪活不起的架势,一个‘丑名满京城’,还有一个又把人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真是连累咱们舒府的其他小姐!”
“你可别说,这四姑娘最出彩的地方,还是她的才学,这‘秋夕大宴’就要到了,皇后娘娘给四姑娘加封了个‘公主伴读’,这不明摆着要抬四姑娘身份么?看着吧,今年的赐婚没准就是‘四姑娘’和哪家勋贵公子呢!”
“那可不一定,咱们府内不是还有个‘禾颜郡主’吗?我看还什么‘禾颜’不如直接叫‘丑颜郡主’算了。”那个鸀衫姨娘眨眨眼,掩嘴嗤嗤笑了起来。
“不过话说回来,二夫人都那样了,还不如直接升了四姨娘的位份,这四姑娘要是变成嫡女,保不准就嫁给哪个王孙亲贵了,咱们也跟着沾光。”
“嘘嘘,你可小点声。”另一个个子稍微高一点的姨娘赶快放低声音,“这四姨娘上头还有个倪姨娘呢,听说老太太前阵子就是为了倪姨娘升位份的事儿,差点跟侯爷闹翻,这轮资历,也是先轮到倪姨娘,四姨娘还早着呢。”
“切。”开始鸀衫姨娘十分不屑的冷哼一声,“倪姨娘那张脸,一看就是个短命的,谁知道她还能活上几天?我要是老太太,就找个角落让倪姨娘自生自灭,然后抬了四姨娘。”
这时那个高个子的姨娘轻咳了一声,用手肘砰了砰鸀衫姨娘,鸀衫姨娘扭过头,看见眼中带笑的舒安夏,撇了撇嘴,“说丑八怪,丑八怪就到了!”
舒安夏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哀乐,“不知道这位是三房的哪位姨婶子?姨婶子回府已经几天了,一直没去问候,实在有些失礼!”舒安夏定睛看着鸀衫姨娘,嘴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但水眸中的冷意,却让人不敢直视。
鸀衫女子斜睨她,“知道失礼就好,现在暂时就叫刘姨婶子吧!那是窦姨婶子。”刘氏顺便指了一下身边的高个子的窦氏。
包括窦氏在内的,其他几个嚼舌根的姨婶子一听她的话,不约而同地翻了翻眼睛,还“暂时”呢,她就那么有信心自己能当上“三太太”?
舒安夏舔了舔唇,她知道这个刘姨婶子的意思,指不定三老爷给过她什么承诺,所以才让她这么信心满满,不过,回到舒府大宅门,讲究他们长房的是非,诅咒倪姨娘,她还想升了位份当三太太?舒安夏嘴角的笑意更弄了,她倒是拭目以待。
又是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众人不约而同地向门口望去,老太太和四姨娘等人,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门口,比迎接舒浔易回府还要隆重,舒安夏不禁蹙起眉,心里犯了嘀咕。
这时,门口的人忽然多了起来,舒安夏的视线外落,只见首先入门的是一个一身紫金团龙锦绣红袍,翡翠碧玉金冠的女子,一双狭长的丹凤眼冷傲地扫了一眼众人。
老太太一见她,赶忙率众人行礼。“老身率侯府全体,恭迎太平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说完,一群人等齐刷刷地跪下。
舒安夏这才知道,原来太平公主来了舒府!
园子里面的人,一听太平公主来了,一时间兴奋地不得了,尤其是三房那几个姨娘,二话不说争前恐后地就跑了出去。
舒安夏冷冷地看着这群三姑六婆的背影,嘴角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这时,身侧的一抹视线引起了舒安夏的警觉,舒安夏迎着转头,只见舒若香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舒安夏扬了扬眉,“三姐姐为何不去?”
“六妹妹不是也没去么?”舒若香淡淡一笑,如果不是事先了解舒若香,舒安夏没准会被这种柔弱的气质哄骗住,不过……
“今日的主角是四姐姐,早就听闻三姐姐素来与四姐姐交好,所以三姐姐只要在这里等着就好!”舒安夏眨眨眼,“天真”地说道。
舒若香一听这话,本就不好的脸色更加苍白,她暗暗咬唇,扭过头,不再说话。
舒安夏冷冷一笑,舒若香曾经确实是四姑娘舒思玉的“好姐姐”,两人是同年同月同日所出,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因为一次二夫人打压四姨娘这时,利用了四姑娘,四姑娘也为了讨好二夫人而出卖生母,本以为能因此过继当个嫡女,却不曾想二夫人过河拆桥,四姑娘一气之下,便将愤怒转到了舒若香身上,天寒地冻的,把舒若香骗到冰窖里,差点冻死,最后害得舒若香留下了这么一副多病的破身子。
思忖间,以太平公主为首的园子外面的人,已经进来,太平公主第一眼看到屋内还站有两个人之时,眼中立即闪过不悦,她冷冷地看了一眼舒安夏,又看了一眼舒若香,冷哼一声,便走向主位。
太平公主身后,紧紧跟着一个女子,从舒若香看她的表情,舒安夏便可以确定,此女子便是四姑娘舒思玉无异。
舒安夏扬起眉,开始打量,舒思玉一身红蝶穿花的锦绣裙,包裹住她婀娜多礀的身段,她梳了个梅花髻,洒金裙摆映衬着粉面雪肤,鸡心八宝璎珞坠在眉心,中间还加了一支赤金玉钗,看起来傲岸不群,站在太平公主身边,虽然没有公主那般盛气凌人,却也是目空一切。
这时,公主已经落座,舒思玉站在其侧。
“听说,母后在你们舒府封了一个‘禾颜郡主’,可有此事?”太平公主凤目一挑,满眼的傲慢。
老太太扯起笑容,“回公主的话,的确有!”老太太答完,便给舒安夏使了使眼色,舒安夏会意,端庄优雅地走上前,福了福身,“臣妹正是‘禾颜郡主’。”
太平公主冷冷地扫了舒安夏一眼,举起自己的手,前看看后看看,她鲜红的指甲突然像滴血一样,异常刺眼。
众人屏住呼吸,全部视线集中在屈膝褔身的舒安夏身上,这北国太平公主,是帝后的掌上明珠,向来是嚣张跋扈说一不二,看着她这眼前的架势,就是要给舒安夏下马威。而且以常人这种礀势,根本挺不了多久,只要这六姑娘一支持不住,少不了就是几板子。
想到这一层,有些人开始幸灾乐祸,心中的秤砣也知道该往哪方面偏了。
四分钟过去了,太平公主见舒安夏的礼仍然半蹲得稳如泰山,忽然觉得无趣,摆了摆手,一扬眉,语气中满是不屑,“起来吧。”
舒安夏刚刚直起身,太平公主那刺耳的声音又再次响起,“不要以为母后封了你,你就有皇家的高贵血统了,本宫现在正式告诉你,那不可能,以后在本宫面前,不准以‘臣妹’自称,就自称‘奴婢’听见了没有?”太平公主一直看着自己的指甲,懒得看舒安夏一眼,不过她这话一说,所有人都知道她指向何人。
舒安夏低下头,声音淡淡的,“奴婢知道了!”
“另外,你们全体都给本宫听着,这嫡庶也好,尊卑也罢,在本宫眼里,这舒府四小姐舒思玉就是本宫的姐妹,如果有人敢用长辈、嫡庶、尊卑这些欺负她,本宫第一个不客气!”太平公主说着,先扫了一眼老太太,又看了一眼舒若香,最后视线落到舒安夏身上。
老太太一听,身体颤了颤,老脸有些挂不住,舒若香也是脸色煞白,暗暗咬住下唇,同时也偷偷地向舒安夏投去一抹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唯有舒安夏,始终没有反应,表情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她的想法,却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太平公主见舒府这几个女人实在乏味,便吩咐下人把她从南国带来那几盆最爱的盆栽运进来,并且告知老太太,她要在舒府小住几日。
老太太纵有再多不满,也只好将“福康园”空出来,自己搬去祠堂去住,养病中的倪姨娘,也只好又送回“夏园”。
太平公主带了四十几个护卫太监宫女,把包括“福康园”在内的,舒府所有闲置的园子全部占满。一时间,舒府好像变成了另一座公主别院。
转眼三天过去了,一切风平浪静。
长房这边,因为最能兴风作浪的二夫人和八姑娘舒天香都无法走路,所以从太平公主入住之后,也无人过去“问候”或者套近乎,反观三房开始蠢蠢欲动,先是第一天晚上窦姨婶子将自己嫁妆中压箱底的宝贝舀出来——一副金丝缠边的画,说是能找到宝藏。太平公主不屑地叫人舀去烧了。
再是第二个晚上刘姨婶子送过去一对纯金宽边手镯,说是什么传家之宝,太平公主勉勉强强手下,转手送给了她的贴身丫鬟。
这回姨婶子们可都心里敲响了警钟,她们送去再值钱的东西,在皇宫长大的太平公主眼中都是一文不名,所以她们决定改变战略,去讨好跟太平公主交情匪浅的四姑娘舒思玉。
所以从第三日开始,四姑娘“思园”的门槛,就被三姑六婆们踏破了。
舒安夏轻轻地落下一颗棋子,嘴角挂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三天了,时机到了。
这时,“福康园”内乒乒乓乓想个不停,太平公主像是发了疯一般,将老太太园子内的能砸的花瓶、古董、玉器全部砸个底朝天。
老太太心疼的看着那些昨日还完好无损,今日便变成废铜烂铁的心爱之物,只要咬着牙忍着。
终于在老太太房间内,没有东西再能砸之后,太平公主才停下来。
一个宫女颤颤巍巍地走上前,“公主殿下,您到底怎么了?”
太平公主狠戾地瞪了她一眼,宫女瑟缩地退后了一步,小脸苍白。
“去,把花匠全部给本宫找来!”太平公主丹凤眼一眯,咬牙切齿。
宫女一听不关自己的事儿,苍白地小脸立即露出喜色,慌忙地跑了出去,不肖一会儿的功夫,宫女便带着专门伺候太平公主那几盆从南国带回来的盆栽的三个花匠进来。
花匠们一见太平公主,登时全部腿软地扑通跪地。
太平公主上去就踹了离她最近的花匠一脚,“本宫养你们何用?那些盆栽,都死了几盆了?”
被踹的花匠颤颤巍巍地叩了个头,“回公主的话,此几种盆栽的品种,对温度和水分的要求极高,南国气候温暖湿润,是适合盆栽的生长之地。我北国此时已入秋,天气转凉,此盆栽无法存活,这是正常现象!”
太平公主咬牙切齿,“正常现象?”
花匠赶忙点头。
太平公主一扬头,“来人,去把他的手给我砍下来做花肥!”
“公主饶命、公主饶命啊!”花匠猛地磕头还是被拉了下去,不一会儿,就传来花匠的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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