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郎还不曾答话,红杏突然笑了,“哥,我看可以,如果你觉得我们应该退兵,咱们手中不是还有一个王牌吗?”
拓跋羽翰诡秘地看看六郎,笑道:“嗯,是啊,居然忘记了”
六郎不解,就见红杏对身边亲兵低低耳语,片刻工夫,有亲兵端着一个托盘进来,上面有一把酒壶。 红杏冷笑:“杨六少帅,既然有胆量劝降,又来替那混帐八王作保,那你可敢喝了这散功药酒?你要敢喝,我们就相信你,放尔等宋军一条生路”
六郎看着红杏的俏脸,心中难过,这个天真无邪的少女此时竟然如此可怕!他出道以来多次经历生死攸关,就是刚才还几乎九死一生地救出皇帝,此刻更将生死置之度外。唯一可惜的是没来得及和竹竹道别。。六郎想得出神,无意间一抬头,忽然瞥见红杏似笑非笑的眼睛,不能犹豫!为了救四千多大宋将士,还有八王他们,莫说是散功酒,就是烈火焚身,又有何俱?
六郎缓缓走向那把酒壶, “杨六郎,你可听好了,这把银壶里是散功酒,喝下去,你有一年的时间无法练功动武,嘿嘿。将受制于人!” 六郎淡淡一笑,毫不犹豫地伸手握住银壶,将酒杯斟满,他双睛盯着近在咫尺的红杏,看也没看手里的酒杯,举起来一饮而尽
一杯酒入腹,片刻之后,六郎就觉得浑身酸麻,乏力异常,心中暗叫不好,没有时间了,六郎抬起双眼,逼视着红杏:“红杏姑娘,该你兑现诺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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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06…11…13 12:58:00 字数:3876
抱佛岩上此刻已经准备停当,四千军兵分作四路,八王等人都化妆成军汉,藏在其中,兵士们用布将脚缠裹,免得发出声响,他们偃旗息鼓,在出更时分下了山,与对面的拓跋大营相距不到一里路,对面飘扬的旌旗和明亮的松油火把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听到大营里一阵金鼓齐鸣,接着喧哗沸腾, 更多的火把点起把南面的天空映得通红。。。八王担心地说:“拓跋不会是准备放火烧山了吧? 他们怎么不像是要撤退,倒是进攻的架势” 三郎叹口气:“吩咐下去,准备突围,小六就是过于自信,不听劝,王爷,只要有我杨晃一口气,就能保王爷无恙,” 说罢和换了戎装的知秋悄悄站立八王左右。。四路人马按照预计的分头突围策略,弓箭手,投石车都瞄向拓跋中军的位置,只等三郎的令旗就要接战
三郎高举带着装满萤火虫袋子的令旗,正要落下,忽然眼前一片黑暗,对面的 喧嚣和旌旗霎时间无影无踪。。。四周不但黑暗异常,而且死一般地沉寂。。
正当大家大惑不解之时,一声清哨,顿时火把四起,周围一片雪亮,八王他们不得不眯起眼睛,定睛一看,吓了一大跳,近在咫尺的地方站满马缠蹄人衔环的拓跋精兵,不同的是,他们居然人人都换了和八王所带东京禁军的服饰,而不是他们平常穿的散落外省边塞戍军的衣冠。 当中的大纛旗下,昂首立马的正是英姿焕发的拓跋羽翰,他身左一匹白马上,坐者一个身材高挑瘦肖的青年,面容苍白,一身半旧的白袍,被风吹得衣袂飞扬,隐隐露出瘦骨嶙峋的身体在寒夜中显然穿得格外单薄, 一头散乱的黑发也被风吹得散乱额前,不断滑过高挺的鼻梁,双睛明亮如皓月,却毫无目标的直视前方,目光迷茫
“对面的八千岁, 在下这厢有礼了” 拓跋羽翰清朗的声音在寂静暗夜里格外清晰“看了六公子的面子, 在下放你一条生路, 不过,王爷也得答应在下一个条件”“什么条件?” 三郎抢先替八王答道, 同时伸手暗暗朝八王摇了摇 。 “嘿嘿,杨三郎,你要是替王爷答话,也可以,反正说出的话不能反悔,否则,嘿嘿”拓跋羽翰歪头看看身旁默然的六郎。 三郎一凛,心中暗骂:“这个小六,成事不足,反而自己成了别人要挟的筹码”见三郎不答, 拓跋羽翰又说:“我们撤兵,尔等不得偷袭追击,你们还要截住从京城来的追兵。你六弟自愿 送我们西出铜关,如果你们违背承诺,他的人头就是我大军祭旗的贡品。怎么样啊?杨三少帅?”
八王迟疑地看了一下三郎,悄声说,“三郎,就算不是诡计,六郎冒的险也太大了” 三郎默默思索,就听见六郎不高但是清晰的声音响起:“王爷, 众位大人,拓跋兄为人雅量高致, 不会言而无信,草民恳请诸位允准” 三郎压低声音对身边的八王和卢多逊说:“看样子是小六和他做的交易,除此之外,我们也别无他法,可以一试,不然,我们只能拼命突围,那样后果如何,实难预料, 他们有五万之众, 我们只有四千余人。” 六郎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三哥, 小弟知道你犹豫,千万不要错过良机, 趁着夜色,现在是撤退的最佳时机。” 六郎说话间,双目直视,似乎看不见眼前景物,但看他周身上下并无束缚,不像受制于人,三郎星眸闪闪,上下打量六郎片刻。突然飞身上了伞菊,两腿一加,伞菊前蹄蹬开,后腿直立,猛然一跃,竟然有四五丈远,三郎等三菊前蹄刚刚落地,双脚一踏马镫子,身子直立弹起,飞向六郎,如惊鸿般迅猛,大家只觉得眼前一花,三郎已经退回落下,稳稳坐在伞菊的背上,牵动伤口,他忍不住哼了一声,后面戎装的知秋急忙驰上来扶助。此刻拓跋等人已经看见,六郎的怀里多了个小包袱。就听三郎朗声说道:“杨延昭,不要辜负了爹娘!你给我记下”说罢,掉转马头驰回自己的队伍。六郎没有说话,只是将头看向拓跋羽翰和红杏。拓跋淡淡一笑, 大声吩咐兵丁列队,一阵烟尘荡起,骑兵撤退了。把八王他们远远撇在身后。。。
走了个把时辰, 天光微亮,已经出了绵山山脉,来到通往陇西的官道上, 拓跋不断吩咐加快行军速度,又走了几个时辰,已是正午, 初春的太阳开始照得人们身上暖洋洋的。 五万骑兵风驰电掣,荡起黄尘绵延数里。。
正行走间,探马回报:“启奏将军,前面是平阳,再往西就要到黄河壶口了, 那涌苍山山壁陡峭,两壁夹紧黄河,形成一个壶嘴,河水滔滔奔流而下,乃险之又险, 当地老百姓称之为‘鸟见愁’”拓跋眼中精光四射,回头看了一眼六郎,仰天大笑。。。
六郎问道:“拓跋将军,你这是?” “六少帅,将看到如此美景, 焉有不乐之理?我们今夜夜宿壶口,好好欣赏”
奔腾咆哮的壶口瀑布像一条巨蟒,一泻而下,注入滔滔黄河之中,雷鸣般的声响虽然巨大,却丝毫不影响疲惫的人们沉沉入睡。 六郎睡不着,身上的箭伤使他辗转反侧。 悄悄起身,出了大帐,别人已经熄灯了, 他独自坐在一块巨石上,呆呆地看着满天繁星和汹涌的河水,竹竹是不是已经被接回京城了? 自己半自愿半被挟持地跟着拓跋叛军,将来怎么说的清楚?自己倒无所谓,已经是江湖流浪人了,可是爹娘,还有兄弟们。。他们会不会被皇帝疑心与叛军有瓜葛?六郎摸出怀中的小包袱,轻轻抚mo良久,才鼓足勇气将它打开。
一包银子下面一件锦缎兜肚,六郎马上看出是娘的手绣。。眼睛和鼻子不由自主地发酸。。大口深吸清冷的空气。。
“六郎吾儿,近安否?父甚念!知汝为人所救,暗谢上苍眷顾。圣上意决,北伐在即,盼吾佳儿早归,随父兄驰骋疆场,为大宋子民江山名垂青史,不枉吾杨家忠义千秋。。”
没有母亲的手迹,擦着打火石,六郎惊讶地看到父亲遒劲的草书。。
思绪像飘忽的落叶毫无定数地飞来飞去,爹,娘,兄弟,竹竹,匆匆一见,又不知能否再聚。 六郎的双睛模糊了,本来他在夜里就看不清东西,此刻更觉蒙上了雾,倾国倾城的竹竹忽然变化成了一身男装的俊平,南征时的朝夕相处是多么美好。。。“六郎,夜深了,外面凉,回帐去吧” 一个怯怯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六郎一惊,他听到身后有人走过来了,脚步很轻,以为是巡夜的兵士,没有在意。 此刻才发现此人是朝着自己来的。
六郎回头,朦胧夜色下,一个娇小的身影出现在月光中,六郎的脑袋嗡的一声,下意识地想起身躲藏。
“站住。六郎。”
“平妹。。。” 六郎说不出话来,不知这是自己的幻觉,还是真的,这是自己心爱的竹竹还是那个辽邦奸细?
“嘘” 那男装的娇小身影两个手指轻搭唇上,垫起脚将怀里抱着的一个大斗篷披在六郎身上,随即扶着他坐下来,压低声音说道:“六郎,我带着人悄悄跟着你们, 拓跋他们看得挺严,直到现在才有机会来找你。。我来接你离开”
六郎的心怦怦直跳, 是竹竹!这声音,这眼神,这盈盈一握的酥手, 六郎觉得心神荡漾,情不自禁,伸手欲将对方揽入怀中,紧紧搂住。手伸到一半,嘎然而止。
“昭郎” 竹竹羞涩地说:“我现在仍然化妆成男人。王兄他们已经安全回京了,我们远走高飞,隐居乡野,好不好?”
六郎默然,半晌没说话。竹竹很吃惊,不由问道:“昭郎,你不愿意?”
六郎伸手入怀,摸着爹爹的信,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竹竹,你。。。还是先回京城吧,我。。我。。现在走不了”
“怎么?六郎,我冒着危险来找你。。这么好的机会,我们从此天涯海角,相依相伴,不用再看什么人的脸色。。。”
“郡主。。。我明白。。你的意思。 只是。。”六郎没有接着说下去,眼光瞟到竹竹身上的鹿皮短袄和内衬的织锦绣襦, 不由自主地看看自己身上, 三哥的白袍子刚才脱在帐篷里了,现在光着上身, 下身的黑色粗麻中衣,在昨夜救皇帝他们的时候,已经多处撕烂,破洞随处可见。。他更为刚才想搂抱郡主的冲动而羞愧。。
看到六郎的表情,郡主心中一动,附耳对六郎说:“你知道吗? 拓跋军火房的主事姓陈,你是他的救命恩人呢,蕊儿的父亲!我刚才已经派绿珠去联系了他。 这外面巡夜的兵士太多,我们可以先去他那里详谈” 说完,不由分说,拉起六郎就往后面走。 看起来竹竹对此地已经相当熟悉,七拐八拐就来到山脚下的一处大帐子。黑暗中,有个声音说:“郡主,随我来” 说话的是绿珠,他们绕到大帐后面,有很多临时搭建的伙房,进了其中一个,里面暖洋洋的。借着蜡烛的光亮,六郎看到伙房是用麦秸秆搭成,里面有个临时的灶台,上面蹲着一口冒着热气的大锅,靠墙立着一个小桌,旁边有一个大木桶。 不等六郎说话,竹竹温柔的声音已经响起:“六郎,知道你最爱干净了,军旅之中没有办法就罢了,既然能做到,你一定想洗洗吧? 还有伤口,也该定时清洗,热水绿珠已经替你烧好,这里离众人很远,老陈在前面把着呢,不会有人来。。。”六郎正觉回身泥泞难受,本想到黄河边上洗洗,此刻被竹竹一说,顿时心痒难耐,扭头感激地看了一眼竹竹,就见她伸手撕下脸上的一层膜状的东西,顿时六郎的双睛睁大,怔怔地看着她,多日不见,竹竹的美丽又多了几分。。少女的羞涩加上雍容华贵的气质,使一年多以前那个略带稚气的小女孩变成了绝代佳人。。。六郎愣着,心中更加自惭形秽。。。皇家贵胄,虽然是昔日公主,寄人篱下,毕竟还是长在深宫,饱享富贵,举手投足的华丽气质显而易见。以前在台州没有觉得,后来郡主恢复本来面目,他们就无缘长时间独处,现在猛然发现自己面前的竹竹原来是如此国色天香,高贵无比。 而他自己呢,虽说出身将门,可是家中兄弟众多,又非长子幼子,加上平时性格谦和,可以说在家中是很不起眼的一个儿子。。近两年,又频频惹祸,闹到被父亲开除族籍。。现在真是一无所有。。成了名副其实的江湖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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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06…11…15 22:12:00 字数:3874
抱佛岩上此刻已经准备停当,四千军兵分作四路,八王等人都化妆成军汉,藏在其中,兵士们用布将脚缠裹,免得发出声响,他们偃旗息鼓,在出更时分下了山,与对面的拓跋大营相距不到一里路,对面飘扬的旌旗和明亮的松油火把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听到大营里一阵金鼓齐鸣,接着喧哗沸腾, 更多的火把点起把南面的天空映得通红。。。八王担心地说:“拓跋不会是准备放火烧山了吧? 他们怎么不像是要撤退,倒是进攻的架势” 三郎叹口气:“吩咐下去,准备突围,小六就是过于自信,不听劝,王爷,只要有我杨晃一口气,就能保王爷无恙,” 说罢和换了戎装的知秋悄悄站立八王左右。。四路人马按照预计的分头突围策略,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