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晓玉再次打量也一遍,却见她虽然一片淡然,却掩不过她身上流溢而出的优雅。这样的一个女子,想必也是有些故事的,否则又岂会甘愿做安子迁的妾?
楚晶蓝浅浅一笑道:“晓玉的话里似乎有很深的禅机,其实豪门大户里的妻室是极为不容易的,要操持一个家需要花费极大的心力。而做一个不起眼少爷的小妾,则日子会过的简单很多,只要不太得宠,都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许晓玉只当是听不出她话里的另有所指,心下微惊却淡笑道:“二奶奶就不要笑婢妾的见识浅薄了,在婢妾的心里,只有安稳平静的生活才是我所追求的,其它的那些争吵纷扰都不是婢妾都想参与的。而五少爷的心在谁的身上,二奶奶比婢妾自是要清楚的多。”
楚晶蓝轻叹了一口气道:“你错了,我并不清楚。”
许晓玉抬眸看了她一眼,洛冰已在旁插嘴道:“五少爷对二奶奶的心思,那是瞎子都能看得出来!也难怪大奶奶会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楚晶蓝的眸光微冷缓缓的道:“是吗?我怎生一些都没有觉得。”
洛冰以为她这一句话只是谦虚之词,正欲说话,一抬头却见楚晶蓝的眸光微微有些清冷,她心里更加的迷茫了些,原本已蕴酿好的吹捧之词也尽数咽了进去。只这一眼,她便觉得她实在是看不懂楚晶蓝了。
许晓玉淡淡一笑便没有再接话,只是低眉敛目的坐在那里细细的品着茶,楚晶蓝浅笑道:“喝茶!”
洛冰的目光便落在许晓玉的身上了,眸子里已有了三分怒气,许晓玉看到洛冰的目光,细细回想方才的过程,心下一惊,便明白楚晶蓝果真是厉害的紧,短短几句话便已挑起了洛冰对她的敌意。她突然明白,像楚晶蓝这样的女子根本就不需要她的保护,她若是存心要和府里的这些女人斗的话,便没有一个人是她的对手,安子迁倒真是白为她担心了。
只是许晓玉又有着淡淡的无奈,看来她得寻个机会告诉楚晶蓝她的真实立场,否则只怕哪一日会被楚晶蓝玩死!在这安府之中,她不过只想有个安身立命之所罢了,实在是不愿卷入这府院之争中来。
楚晶蓝看到许晓玉目光,心里的疑虑更深了些,却并不说透任何事情,这些女人既然很喜欢猜别人的心事,那么她也该让他们猜一猜,省得这群女人闲来无事算计于她。
三人又说了一闲话,楚晶蓝打了一个呵欠,两人都会意告退,她淡淡的吩咐道:“秋韵,替我送送两位姨太太!”
两人施了个礼便缓缓走了出去,才一走出悠然居,洛冰便看着许晓玉道:“姐姐,我以前当真是没有想到你还有那么风光过去啊!”
许晓玉似听不出洛冰的嘲弄道:“妹妹也说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又有什么好再提?”说罢,她也不再理洛冰,带着她的小丫环缓缓的走了出去。
洛冰的眸子微寒,眼底有一抹意味不明的情绪,嘴角却微微上扬,轻哼了一声便也回到了自己的小院。
那边圆荷和圆珠将田甜送走之后已经回来了,圆荷看着楚晶蓝道:“小姐,可查出一丝蛛丝马迹了吗?”
“粗粗一看,似乎谁都是那一日给马下毒的凶手,可是细细一想,又觉得谁都不是!”楚晶蓝轻轻叹了一口气道:“这安府里女人的心计是一个比一个深,那田甜倒好对付,可是洛冰和许晓玉却都不是省油的灯,今日里我让洛冰对许晓玉心生嫉恨,一则是想查查她们之中有没有人是那一日给马下毒的凶手,另一则是想挑起她们积成许久的矛盾,如此一来便也能让她们相互监视了,我们也省却一些麻烦。”
圆珠是根直肠子,看不懂其中的曲曲折折,忍不住问道:“小姐,她们原本就不和,你为何还要去的挑拔她们之间的关系?”
楚晶蓝淡笑不语,圆荷却已明白了六成,微笑道:“小姐这样做自有小姐的理由,你问那么多做什么!”
圆珠伸了伸了舌头,楚晶蓝又问道:“田甜腿上的伤是假的吗?”
“她腿上根本就没有伤。”圆荷非常肯定的道:“我问过她身边的小丫环了,小丫环说二姨太是在七天前砍柴时砍伤腿的,就算她有再好的药材,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治的一点痕迹都没有,我方才撞她的那一下可不轻,而她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圆珠有些好奇的问道:“她既然没有受伤,又为何要装做受伤?”
楚晶蓝的眸子里有了浓烈的寒气,她冷笑道:“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她要制造不在场的证据,看来她们为了这一次的事情还当真是用了一些心思。”
圆荷的眼睛顿时瞪的一片滚圆道:“小姐是怀疑这一次给下毒想要害死小姐的人是二姨太?”
楚晶蓝冷笑道:“今日里我只微微吓了一下田甜,她就吓成了那副模样,我和五少爷的大婚夜她却在听闻我的悍名下还敢去闹事,这些事情看起来当真有些自相矛盾的。可是经过这一次的试探,还有之前的较量,我却已能断定她根本就不是有太多城府的人,这样的一个人,又哪来能设下如此精密的局。”
“二姨太只和大奶奶走的近,而大奶奶却是一个极有心机的人,难道……”圆荷的眸子里已有了一丝怒气,小手也握成了拳。
楚晶蓝的眸子微微一眯,一抹杀气自她的眼里迸出后冷冷的道:“若是我们的所有推断都是正确的话,那么那只幕后的黑手便也呼之欲出了,只是我没有料到是她居然会如此的狠心,那么会演戏,竟是连我的命都想要!”
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第二十五章
“小姐,这件事情要不要告诉姑爷?”圆荷有些担心的问道。
楚晶蓝坐在那里,看着窗外开的正艳的菊花道:“不用了,真告诉他只会让他难做,或许在他的心里,我的位置还远远及不上俞凤娇吧,与其让他为难,倒不如不告诉他。”
圆珠已在那里怒道:“难道我们吃了这么一个暗亏,就只能全部都自己承受?”
楚晶蓝的眸子微微一眯道:“当然不会,这件事情我自有解决的法子,所有曾经伤害过我或者预谋伤害我的人都必定要付出代价!”
“小姐打算怎么做?”圆荷满脸担心的问道。
楚晶蓝的浅浅一笑道:“我自有我的法子,你们就不用担心了。你们只需按我的吩咐去做就好,而在实施我的计划之前,我还有些事情要做。”
圆荷听到她这句话心里有些无奈何,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都没有说,如今的逆境,若是再不做任何改变的话,她们只会在安府里越来越难生存。而且楚家现在满是危机,若是楚家一垮,到时候她们的日子只怕会越来越难过。
楚晶蓝自在知道圆荷在担心什么,只是有时候那些事情担心也没有用,她素是信奉的是我命由我不由天。哪怕如今咱上满是荆棘,她就算是用刀砍也要砍出一条血路来。
而这一切的关键人物是安子迁,她在心里下了一个决定,如今只等着安子迁回来了。
她给自己再放了一天的假,上午余下的时间抱着书看,下午坐在屋后的竹林里听了一下午的竹叶声,她喜欢听那片沙沙的声音,原本还有一片忐忑不安的心却静了下来,却又开始怀疑她那个决定是不是值得的。她思来想去挣扎了半日,最后终于咬了咬牙,告诉自己反正那件事情迟早都要面对,既然早晚都要面对,倒不如早早解决了,也能让她的心里平静一些,不用再去思前想后,还能为她争取赢的机会。
楚晶蓝望了一眼已经有些灰败的天空,她的嘴角微微一勾,命圆荷去厨房打来热水,再取来一些夏日摘好的月秀花瓣洒上有浴桶里。她将衣裳除去后将整个身子没入水中,秋韵在旁伺候,看到她的样子心里也隐隐猜到了什么,不敢说话,只在旁细心的伺候。
楚晶蓝将身子细细的洗净,她将头倚在浴桶边上问道:“秋韵,你有喜欢过的人吗?”
秋韵的脸刹那间便红了,低着头摇了摇头,楚晶蓝笑道:“哪个少女不怀春,有喜欢的人很正常,他若是也真心待你的话,我便替你做主,将你许给他。”
秋韵的脸红的更厉害了,低低的道:“小姐就不要笑话我了,我这个一个小丫环又哪里会有喜欢的人。”
“每个人都有爱的权利。”楚晶蓝浅浅的道:“你若是没有的话,等日后看到喜欢的,我便替你保媒,可好?”
秋韵嘻嘻一笑,轻轻点了点头,楚晶蓝见小丫头的脸红扑扑的,粉嫩又可爱,她的嘴角微微一扬,眸子里有了一丝淡淡的羡慕。她只想要一份简单而又快乐的爱情,如今看来已经太难。她和安子迁之间不管是谁向前走一步,也不管是未来有多在的际遇,她对他的心结只怕是极难打开了。就连那份单纯而又美好的爱恋,也难以单纯的实现。
秋韵见她的神色古怪,忍不住在旁问道:“小姐,你喜欢姑爷吗?”
楚晶蓝浅笑道:“我和姑爷之间不是用喜欢或者不喜欢就能说清楚的,反正不讨厌他就对了。”喜欢他吗?应该是有些喜欢的,否则她就不会因为他关心其它的女子而心里难过。可是也只是喜欢吧!再深一层的爱上他只怕也真的不容易,因为她要的爱他给不起。
可是不管是爱还是喜欢,有件事情是只要她生活在安府,就必须要面对的。
她的眸光低敛,迎着水气哑然而笑,笑容里看不出是苦还是甜。
她换上了全新的真丝贴身亵衣,亵衣上绣着她最爱的梅花,血红一般的红色,似点点鲜血在胸前绽放。这些梅花是她亲手绣的,绣针的手法极为特别,是极难的双面绣法,一边绣的是红梅,另一边却是少捕蝶图,清雅怡人,构思巧妙至极。
她的嘴角微微一勾,将亵衣穿好之后再穿了一个贴身的丝制雪色中衣,外面穿上一件粉黄的绣着白色牡丹的蜀锦外套,外面再罩了一件雪白的纱衣。满头秀发已用毛巾擦的微干,随意散在脑后,她一片慵懒的站在那里,便如误坠凡尘的仙子。
“小姐,你真美!”秋韵由衷的赞道。
楚晶蓝透过那一面由三十六房掌柜合资送的镜子,看到了一张粉嫩而又娇柔的脸,她伸手轻轻抚上了自己的脸,就算她来到这个世界已有十九年了,却还是没有看习惯这张脸,确切的说,她看不懂这张脸上的喜怒哀乐。明明心里苦的紧,脸上的那抹笑容却依旧如花一般娇嫩。
她浅笑,缓缓转过身来道:“替我将头发梳一梳吧,这般散着看起来有几分可怖。”
“小姐的头发真好,乌黑又莹亮。”秋韵一边梳着头一边道。
楚晶蓝这一次没有再笑,扭头看了一眼窗外,天已擦黑,秋日的天是一日黑的比一日早了,再加上原本就有些灰蒙蒙的天气,便愈加显得天色深沉起来。
圆荷那边已按她的吩咐备好饭菜,她起身坐在床边看着书,秋韵将灯挑亮了些,又再多点了一盏灯道:“小姐仔细别看坏了眼睛。”
“不妨事。”楚晶蓝浅浅的道。
圆荷走进来道:“小姐,饭菜都备好了,你先吃还是等姑爷回来一起吃?”
“先等等!”楚晶蓝头也未抬的道。
没料到这一等就是三个时辰,安子迁居然都没有回来,而饭菜早已经凉透,楚晶蓝看了看沙漏,知道安子迁今晚只怕是不会来悠然在居了,不知为何,她倒松了一口气。当她查觉到她的这个念头时,又不禁失笑,看来她远没有她想的那么洒脱。
她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后道:“人和人之间需要的是缘份,既然我们之间没有缘份,那么一切都不能强求了,所有的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秋韵没听明白她在说什么,正欲询问,她却已缓缓的道:“去把饭菜热热,我有些饿了。”
秋韵领命而出,楚晶蓝近乎自言自语的道:“以前我想不开,所以天天心里都是不甘,而如今想开了,你只怕已厌倦了这样的日子。这样的机会我只会给你这一次,你既然已经错了,那就再不会有下一次。除非……”她的声音顿住,轻轻咬了咬牙,手中握成拳,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
安子迁彻夜未归,自成亲之后除了她将他赶出去的几次外他第一次彻夜未归。楚晶蓝原以为她会如往常一样悠然而睡,可是当她在黑暗里望着床顶怔怔出神时,却发现她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人的习惯当真是极为可怕的,当你习惯了枕边有另一个人躺着的时候,有一日他不在了,心里竟已是空荡荡的一片。
他今夜又在哪里?又拥着哪个女人而眠?
某些想法在她的脑中形成,她又觉得有些好笑,她何时也成了深闺怨妇呢?竟也如那些等不到自己相公的女子一般而心生幽怨!有何好幽怨的,他原本便是那样的一个人,根本就不是她所能改变的。她原以为她对他是不会动心的,她能守着她的心过完这莫名其妙的一生。
可是如今她却知道了,她那颗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