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之后,“轰”的一下就往她的全身扩散开去。
原本一片宁静祥和的气氛陡然间便疑重了起来,那高大的房梁仿佛也一下子低了许多,压的人喘不过来。站在她身边的其它两人,在听到楚晶蓝的声音之后,心底也升起了一抹惧意。她们只觉得这是她们有生以来见过的最可怕的笑容,那笑容竟比千年的寒冰还要冷上几分。
田甜忍不住问道:“你要做什么?莫不是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杀了我吧!我告诉你,这可是安家,不是你的楚家!在安家里当家作主的是安夫人,就算是五少爷这一房,真正做主的也是大奶奶,而不是你!你少在这里吓唬我,我才不怕你!”
她嘴里说着不怕,声音却已微微发抖,那双在柴房里磨砺过有一层薄茧的手也握成了拳头,并且微微颤抖。
楚晶蓝看着她那副样子后浅浅一笑,她这一笑已没有方才的冷凝之气,已带来了三月的暖阳,仿佛方才那一股寒气不过是浮香泡影,从不存在一般。她微微一笑道:“田甜又何需那么焦急,急着将姐姐这个靠山拉出来,我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完了。”
田甜轻轻喘着气,两只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她实在是没有想到一个人仅仅只凭短短几句话就能散发出那么惊人的力量,她当下只是咬了咬唇,瞪大一双满意是惧意的眼睛看着楚晶蓝。
楚晶蓝的眸光微微转动,她淡笑道:“主子若是想要整死奴才是一件极容易的事,而若是奴才存了不该有的心妄想整死主子,那就当真是自寻死路。”
田甜听到她的话似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洛冰的眼光微微闪了闪,而许晓玉的眼里都有了一丝赞赏。
许晓玉早年飘泊江湖,什么样的人也都见过,像她这种种仅凭几句话就能将人威摄至此的女子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她顿时明白楚晶蓝为何在安子迁的眼里那么特别了,也终于明白聪明无双的安子迁为何会在楚晶蓝受了一肚子委屈之后还对她痴心不改。
三人的表情尽数落在楚晶蓝的眼里,她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淡淡的了然,只是她的眸光依旧浅淡无波的道:“所以但凡聪明一些的妾室,大多都会选择和主母的关系拉的尽一些,因为她们都很清楚的知道她们的生杀大权以及以后的生活都取决于主母的一念之间。所以妾室们和主母的关系都会比较好,或者说看起来比较好,因为大家都要存活。所以你一直为姐姐打抱不平,我也可以理解,但是若是因为为了讨好姐姐,而想骑到我的头上来的话,最好还是先掂量一下自己是否有那样的本事。否则说不定哪一天就会出现我上面所说的那种情况,人一旦没了只怕便什么都强求不来了,田甜,我说的对不对?。”
田甜听到这里终于听明白她话里的威险的味道了,她的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咽了一口口水后道:“我听不懂二奶奶的话!”
“听不懂就记下在心里,一定错不了的。”楚晶蓝浅浅一笑道,她此时笑的淡雅如菊,浑身上下都透着令人舒服的味道,可是此时站在她面前的三人没有一人再敢存了小瞧她的心思。
楚晶蓝的大名在她还没有嫁入安家之前,就已传遍了安府的各个角落。而当安府的人看到她的模样时,见她并没有传闻中如夜叉一般凶悍的外表时,便都存了几分轻视之心。她到安府来鲜少立威,只有在圆珠被打的那一次发过一次威,她也不喜欢那些规矩和请安,是以这三房小妾除了许晓玉之外都觉得她也不过如此。可是今日里听到她这一番也不知是威胁还是恐吓,又或者是陈述事实的话时,都再不敢起小瞧她的心了。
田甜咬了咬牙,她平日里也算伶牙俐齿,说起话来也不乏粗俗之气,可是看到楚晶蓝那张笑脸时竟连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往日里那些粗俗的话更是一句都不曾见了。
楚晶蓝浅笑道:“田甜方才说还有事要忙,就先回去吧!我要说的话也都说完了,你记在心里便好。”
田甜听到她的话后,身子轻轻一福便欲走出去,只是才一转身,才发现她的腿已被吓的有些发软,身子重重的朝前栽去,“扑通”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田甜仗着有俞凤娇撑腰,平日里和许晓玉、洛冰的关系并不好,两人见她这副样子一时也不知是怕触犯了楚晶蓝的虎威还是存了看笑话的心思,竟是没有一人出手去扶她。
楚晶蓝的眸子缓缓的扫过两人,微皱着眉头对圆荷和圆珠道:“二姨太脚上有伤,你们还不快去将她扶起来?现在天都冷了,若是沾上一丝寒气我唯你们是问!”
两人听到她这么一说,忙去扶田甜,圆荷在扶的时候,故意不小心撞了一下传闻自己误砍伤的左腿,田甜却像是毫无所察一般。
圆荷的心里升起了警觉,浅浅笑道:“二姨太身上的伤好的可真快,圆珠那一日在大奶奶那里讨了一顿棒子,足足在床上躺了快一个月,而二姨太砍伤了脚只几日的功夫便好成了这般,当真不易。”
田甜低低的道:“我有大奶奶给的上等金创药,这些伤不妨事。”说罢,却已由两人搀着一拐一拐的走了出去。
楚晶蓝的眸子里有了一抹淡淡的寒意,却并未表露半分,见两人已将田甜扶出去了,便淡笑道:“这田甜也真是的,伤还没有好就来给我请安,倒当真是难为她的那片心了。”
洛冰笑道:“二奶奶方才教训的极是,我们说到底只是五少爷的妾室,只时半个奴才罢了,那些个礼节自一些都不敢少了。二奶奶前段日子终日为楚家的事情奔波,我们就算是想尽些心意都尽不到,难得今日里二奶奶在家,给我们这样一个机会。”
楚晶蓝的眸子微一转后道:“机会从来都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找的。”
“二奶奶教训的是!”洛冰的头微微低下,看起来一片温顺。
楚晶蓝的眸光转动,她记得以前记洛冰时可不曾见她如此温顺,她还记得那一日洛冰说话时里满是绵里绵针的味道,这样的人通常都是有些心机的,而且有心机的人通常都很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她可不认为仅凭她简短的几句话就能收服得了洛冰。
她当下浅浅一笑道:“不要用到教训这一类的词语,若不是逼不得已,我当真不愿疾言厉色和人说话。而这世上的人很多都是欺软怕硬的角色,若是不露出一些锋芒,只怕会被人小瞧了去。洛冰是个极聪明的人,田甜看不懂的道理,我相信在洛冰的心里定是如明镜一般清楚。”
洛冰听出她话里拉拢的意味,当下将头微微抬起来道:“二奶奶高看我了,婢妾没有二奶奶说的那般冰雪聪明,只是寻常的人情世故还是能看得透一些。必竟我曾在那些地方呆过,我素来只求有个安身立命之所,从来不敢有更多的想法。大奶奶的性子,二奶奶想必是极清楚的,我们这些做婢妾的很多时候也都是身不由已,二奶奶没进门之前,我和晓玉大多数时候都是提心吊胆的过着日子,所以比田甜更能体会二奶奶方才说的那番话的真正意思。”
楚晶蓝听出她话里的挑拔的味道,也听出来她将俞凤娇说的十恶不赦一般的意思。她浅浅一笑道:“洛冰这些话在我这里说说便好了,晓玉也是个明白人想必不会将你的话说出去。而你这一番话若是给其它的人听了去,指不定又要翻腾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二奶奶说的甚是,只是这些话婢妾心里清楚的紧,在这整个安府里也只能和二奶奶还有晓玉说了。”洛冰的头微微低下。
楚晶蓝的眸子却又冷了三分,她低低的道:“洛冰倒当真是个明白人。”
洛冰轻叹一口气道:“我倒宁愿做个糊涂鬼,宁愿什么事情都看不透。我没有二奶奶聪明,却比二奶奶来到安府的时间长了些许,所以对这安府里事情倒还自认比二奶奶看的更清楚几分。今日里想趁着这个机会给二奶奶提个醒,在安府里的人和事可不是表面上看到的那么简单。”
楚晶蓝的眸光深了些,朝洛冰看了一眼,洛冰也在看她,她那双温柔的水的眼里看起来似乎是满满的关切。楚晶蓝看到那记目光时,心里却忍不住发寒,这个女子倒真是一个演戏的天才,若不是看到她眼底深处的算计,她只怕都会信了她的话。
楚晶蓝顺手搬舟般的拉过洛冰的手道:“多谢洛冰的提醒,我虽然嫁到安府也有一段日子了,可是平日里呆在安府的时间实在是太少,有很多事情都弄不太清楚。洛冰日后若是有空的话,就多来悠然居走动走动吧,我想听你讲故事。”
洛冰听到她的话心里有些好笑,她只道楚晶蓝听到她的话后在拉拢她,在这安府里,由于安子迁是个不成器的家伙,连带着整个五房都被人看不起。俞凤娇却由于是个官家小姐,所以安府的人对她还算是客气的,可是五房的其它几房小妾,却是处处被人其负,她们去其它的院落,就算是一个大丫环都敢欺负她们。
以前她曾想过和俞凤娇拉关系,可是俞凤娇的眼界甚高,根本就看不起她的青楼出身,所以也算是一直不得其门。而楚晶蓝这般主动拉拢她,她便觉得她找到了一个人可以依靠的靠山,日后若是再被人欺负时也有人撑腰了。楚晶蓝的身份虽然没有俞凤娇高贵,可是也是一个千金小姐,而且还是楚家的家主,背后有巨大的财力支撑。最重要的是楚晶蓝对自己人很是坦负,她还记得上次圆珠出事时,楚晶蓝拼死相护的情景,若是楚晶蓝真的信任于她,那么她日后也便算是有了依靠。
洛冰笑的灿如春花,浅浅一笑道:“乐意之至。”
许晓玉站在一旁看着两人的举动,面上一片淡定,眼底却有一抹淡淡的嘲弄,洛冰扭头看了她一眼,她会意的道:“既然洛冰和二奶奶还有话要说,婢妾就不打扰了!”
楚晶蓝只觉得安子迁这三房小妾,她最看不懂的就是许晓玉,她平日里总是一片淡然,可是却又像是能看透所有的事情一般。再加之安子迁那一夜宿在许晓玉那里,她隐隐觉得在安子迁的心里,这个许晓玉是有些特殊的。
她微微一笑道:“都不妨事,晓玉在这里听着也无妨,在我的心里,晓玉和洛冰是一样的,没有太多需要避讳的话题。”
许晓玉低着道:“婢妾万事都听从二奶奶的安排。”
洛冰听到楚晶蓝的话后一时间不知道她在打什么算盘,心里有些不快,却不露半点声色,她浅浅一笑道:“婢妾也听从二奶奶的安排!”
楚晶蓝微笑,轻唤道:“秋韵,看茶!”
秋韵听得她的传唤,极快的便将茶水端了出来,放在楚晶蓝下首的两张小几上,许晓玉闻了一下茶香后赞道:“好香的茶,闻起来好似极品云雾茶!”
楚晶蓝浅浅一笑道:“何不尝一尝?”
许晓玉浅浅一笑,端起茶杯先闻后观茶色后再小抿了一口,然后赞道:“果真是极品云雾茶!传闻这茶长在岷山之顶,那里长年云雾缭绕,所以茶色勇透,味道清冽甘纯,是难得一见的上上品,只做为供品上供给皇上,平日里就算是万金也难购其中一两!敢问二奶奶这茶是从何而来?”
楚晶蓝听到许晓玉的话后微微一惊,她知道这茶是极好的,却并不知是供品,这些茶是了然大师送给她的新婚礼物,却并不知道那茶居然如此金贵。
她笑而不答,洛冰浅笑道:“晓玉姐姐这话就有些古怪了,若是这茶如此金贵,你以前只怕是喝过的,那么你又是在哪里喝过?”
许晓玉愣了一下后缓缓的道:“当时喝到这种茶纯属机缘巧合,在婢妾还没有进安府之前曾在八府巡案的府上喝过这种茶,他当时能得到这种茶是因为破案有功,圣上知道他爱茶如命,所以赏了他一小盒云雾茶,婢妾当日刚好陪一个朋友去八府巡案的府上做客,婢妾的那个朋友身份尊贵,八府巡案才拿出这种茶做为招待,婢妾是托朋友之福。”
“八府巡案已算是正三品的官了,能让他拿出这么宝贵的茶来招待,想必是朝中的一品大员了,既然你有身份这么尊贵的朋友,又怎么流落街头,被五少爷捡回安府甘愿做一个妾室?”洛冰平日里和许晓玉的关系也不算好,所以问的话便有了三分尖刻。
许晓玉浅浅一笑道:“人生都有起伏高低,洛冰当年也红盛一时,无数的权贵都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你还不是选择了其中只有浪荡之名的五少爷!所以说情之事,都在缘字上,又何必出身贵践,在我的心里,我倒更愿意做五少爷的妾而不愿做豪门高官的妻。”
洛冰的脸色微微一变,楚晶蓝听到许晓玉的话后也微微一怔,听许晓玉的话仿佛是一个看透红尘的青衣老尼才会说的一般,这中间又参破了多少的红尘和纠葛。她不禁细细将许晓玉再次打量也一遍,却见她虽然一片淡然,却掩不过她身上流溢而出的优雅。这样的一个女子,想必也是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