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晶蓝自然是知道她嘴里的儿子是指的安子迁,只是安大老爷年纪比安老爷大一些,在这个男子及冠就能娶亲的年代安子迁怎么可能没有比较他年长的兄弟?在安府里,安子迁的上面还有四个比他年长的哥哥,安大老爷应该是早早就成了亲,怎么会一直无所出?
安大夫人似看出了她的疑虑,在旁浅笑着解释道:“老爷的性子和时下许多男子都不一样,他年青的时候曾是杭城里出了名的美男子,只是他一直都极为反对盲婚哑嫁,说娶妻当娶自己的心仪之人,若是遇不到合适的,他宁愿不娶,所以他年近三十才娶的我,而那时我也快二十岁了。”
楚晶蓝听到这句话不禁愣了一下,她实在是没有想到安大老爷居然有这样的想法!若非挚爱,誓不迎娶!这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实在是有些新奇。而此时见到安大老爷对安大夫人的态度看来,两人恩爱的很,这样的婚姻当真让人羡慕至极!
她浅笑道:“真没有料到大伯是如此专情之人,伯娘好福气。”
一说到安大老爷,安大夫人的眉眼里也满是温柔,她虽然已过花信之年,脸上却还是露出了如少女一般的红晕,她轻啐道:“他当真是极好的,能嫁给他是我前世修来的福气。”
楚晶蓝看到她的小女儿态,心里不禁满是羡慕,她忍不住看了安子迁一眼,却见他正在和安大老爷说着话,只是和随意的坐在那里,却无端端的有了几分姿意风流之色,那样的风姿卓绝。
安大夫人看了她一眼后微笑道:“当年老爷年青的时候也和远溪一样,端端是出色无比,我还记得当年初见老爷的时候,一颗心便系在了他的身上。”
楚晶蓝看了一眼安大夫人,却见她的眸子里满是温和之色,那双望着安大老爷的眼睛里满是温驯和崇拜,她的心不知怎的就温暖了起来,心里便开始期盼着她和安子迁到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还能如此相爱。
安子迁似感受到她的眼神,对他温和一笑。
安大夫人看到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只觉得那样的温柔一如当年的她和安大老爷。
安子迁缓缓的道:“这一次客栈失火的事情实在是有些古怪,不管如何我都会查清楚。”
“查清楚了又如何?”安大老爷看着他道:“这摆明了是有人处心积虑去做的事情,其实不查你也心里也知道是谁做的,不是吗?”
“那不一样。”安子迁不紧不慢的道:“我知道是没有证据,抓到了那就是证据确凿,一切都不一样了。”
安大老爷的眼睛里透出了一抹笑意,眼里满是满意,安子迁却又缓缓的道:“其实大伯也早就知道是何人下的手了,不是吗?”
安大老爷浅浅一笑道:“所以我们在落脚之后便穿了这一身粗布衣裳从侧门出去了,也暗中让小厮把值钱的都东西都带了出来。他行事的手段还是和以前一样,狠厉无比啊!”
安子迁的眼里有了一分厉色,想了想后才又问道:“以前他也是这样对待你们的?”
“有过之而无不及。”安大老爷淡淡的道:“也许感情之事对他而言都是多余的吧!”
安子迁轻叹了一口气,安大老爷却又道:“只是事情已过去了许多年,我却是早就放下了。我听说他……他待你并不好?”
“其实还算不错。”安子迁看着安大老爷道:“许是对你有一分愧意,所以我一直衣食无忧,再加之成年之后一直像个放一荡的浪子,他们也由得我去。我以前觉得他们是认为我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后来才知道他们其实是极喜欢看到我那副样子的。”
“当真是报应。”安大老爷缓缓的道:“这一场争斗虽然以他的意愿开始,可是如何结尾却不再是他说了算的,我二十五年前是因为顾念太多,所以才会败北离开,今日既然回来了,就不会再走二十五年前的路,他就等着吧!”
安子迁听得出他话中有话,当下微微有些惊讶的看着他,他却又道:“远溪,看到你这样我很开心。”
安子迁笑了笑,旋即面色微黑道:“当年为何抛下我离开?”
“是你奶奶的意思。”安大老爷轻轻的道:“再则那一次我原本就被人捉了一个大的错处,本不该再活在这世上的,只是终是放心不下你。我们离开的时候,你奶奶说若是我存了一分不好的想法,或是寻了短见的话,她立刻把你送来陪我们。”
安子迁听到这句话不禁愣了一下,安大老爷轻声道:“当时我们的处境是若真的带了你,只怕会让你吃无穷无尽的苦,所以就只好暗然离开了,你要相信……要相信我们从没有过半分将你抛下的念头,是发自骨子里疼着你。而且有你奶奶照看着你,我们也是极放心的。”
安子迁的眸子却已低了下来,先是沉呤半晌不说话,过了良久之后才缓缓的道:“你焉知道你不能吃苦?又岂会知道我这些年来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这样的日子我是否会喜欢?”
安大老爷听到他这几句反问句之后愣了一下,好半晌后才伸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道:“远溪,对不起,我们当时实在是考虑的太少了些,也太过自私了些……只是你却不知道,这段日子以来,我们的心里又有多难过,每当年午夜梦回的时候,我们都自责不已。其实也曾偷偷的回到杭城来看过你,你娶第一房妻室的时候我们就曾回来过,当时怕被人发现,远远的看了你一眼,你母亲她便哭晕了过去,我拉她都拉不走,后来想办法在你的洞房里放了一对玉镯子才离开杭城……”
安子迁想起他娶俞凤娇时,当时曾在洞房里看到了一对新的玉镯,他原本以为是安夫人给俞凤娇的,便直接放到窗棂边的小木箱里去了,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没料到却是他们送的,他的心里不禁有些不是滋味,想起第二日说到那对镯子时神情,安老爷和安夫人的脸色是有些变化的,当时不明所以,如今想来当日的安老爷和安夫人只怕也是动了怒的。
他轻轻的咬了咬唇,安大老爷又道:“只是很多事情不知道该如何说起,说到底,终是我们亏欠了你的,你在娶晶蓝的时候我们还觉得你太过胡闹了些,哪有你这样的身份娶平妻之说,只是今日见到晶蓝,我才和你是极有眼光的。对女人而言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其实对我们男子而言,又何偿不是如此?”
安子迁有些诧异安大老爷为何会将话锋一转便说到楚晶蓝的身上去,安大老爷却又缓缓的道:“不管你心里如何想我们,我们都是这个人世上最关心你的人。明日的事情不用想,也知道绝没有我们预期的那么顺利,只是你若是想要安府家主的话,那么那家主之位就定然是你的,他愿意也得愿意,不愿意也得愿意!”他原本是个极为温和的人,此时这句话一说出口,便显出了几分不凡的霸气。
安子迁早前就听说过他的事情,这一路上他沉默的时候居多,此时说出这样的话来,他才发现安大老爷虽然在长相上和安老爷是有几分相似的,只是浑身上下的气度,却绝非安老爷可以比拟。
他轻轻的道:“其实我并不稀罕什么家主之位,只是不愿意再提心吊胆的过日子了,也不想自己的骨肉再陷入险境。”
安大老爷愣了一下,一时间不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他却又咧着嘴浅笑道:“晶蓝已有了两个月的身孕了。”
安大老爷闻言先是一惊,紧接着脸上满是狂喜道:“如此当真是太好了!”说罢,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在一旁说话的楚晶蓝。
安子迁微微一笑,看到安大老爷眼里情绪时,他的心里只觉得极为幸福。
安大老爷却又道:“你放心好了,明白里他必定是吃不了兜着走的,让他把一切都算计死!我不必然要将那条死路还给他!”
四人又在屋子里说了会闲话,安子迁见天色不早了,便带着楚晶蓝回去了,安大老爷和夫人将两人送到了门口,却没有再远送,两人的眼里满是不舍,却都透着浓烈的欢喜之色。
安府一个幽暗的角落,安老爷静静的坐在那里,不远处的侧门一开,一个人匆匆走了过来,他原本一片冷然的脸也有了一丝关切,却缓缓的问:“如何?”
“一切妥当,逢源客栈已被烧,老爷想必已经见到那通天的大火了吧!”那人轻声道。
安老爷的眼里有一分得意,却又不放心的问道:“确定烧死他们了吗?”
“我亲眼看到他们进的逢源客栈,亲眼看到他们在屋子里住下,放火之前我还寻了一把锁把房门给锁了起来,他们插翅难飞!”那人说的极为肯定。
“很好!”安老爷冷笑道:“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是我的心病,早就想除去,却一直没有好的机会,这一次他们来杭城,就是自寻死路!”
那人浅笑道:“老爷说的甚是,他们这一次回来就是自寻死路,五少爷这一次提出这样的要求来,无疑是帮老爷将心病连根拔起,五少爷说到底也只是一只羽翼未丰,又岂是老爷你的对手!”
安老爷脸色不变,只淡淡的道:“你这次的事情办的不错,没有被人发现吧!”
“我小心的很,又是趁乱走的,又岂会被发现!”那人笑嘻嘻的道。
“很好!”安老爷从怀里掏出一锭十两重的银子扔给那人道:“待验实之后还有重赏。”
那人欢天喜地的道:“多谢老爷!”
安老爷摆了摆手,那人便退了下去人,他走出安府之后便跪在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面前跪下来道:“英雄饶命啊!我已全部按英雄交待的去做!”他的话一说完,额角已满是汗水。
那高大男子双手环抱在胸前道:“很好,我也想看看他还想做什么。”他的眼里有一抹淡淡的不屑。
那人忙道:“我可以走了吗?”
“可以。”那高大男子缓缓的道:“不过你全家是跑不掉的,你们家的命运却是握在你的手上,王二扎,我没叫错你的名字吧!”
王二扎闻言吓的全身都发起抖来了,忙道:“英雄有何事尽管吩咐,就是别为难我的老爹老娘!”
“真看不出你这个痞子还是个孝子。”高大男子不紧不慢的道:“我都说了你做得如何会关系到他们的生死,所以你把事情做好就成,我保他们健康长寿。”
王二扎抹了一把汗道:“是是是!”他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可怕的人,自从他放火出来之后,这人便如附骨之蛆一般队附在他的身上,先是拔光了他的衣服扔时南湖泡了个冷水澡,然后再放在蒸笼里蒸了半刻钟,紧接着又将他的祖宗八代报了一遍,当着他的面将一头猪削成了和纸一样的薄片,然后对拿着刀对着他比划了一通,他当时就吓的尿了裤子,愿意将所有的一切告知。
高大男子冷哼道:“那还不快滚!”
王二扎闻言当真如球一般的滚走了,高大男子看到他那副样子,忍不住想笑,他将头上斗蓬揭下,竟是苗冬青。
楚晶蓝和安子迁回到悠然居之后,她见他一直都不说话,便轻拉着他的手道:“怎么呢?有心事吗?”
“我只是在想,当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以至于父亲能将他们逼离杭城,我隐隐觉得那些事情没有想像中的那么简单。”安子迁轻声道。
楚晶蓝浅浅的道:“你这一次说让大伯他们回来,父亲就同意把他们请回来,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像是陷阱一样,否则他们不会一回杭城住的客栈就失火。只是想到那一日奶奶说的话,我的心里又有几分不确定,安府里其它的人可能都有些糊涂,可是奶奶却是极清明的。”
安子迁轻声道:“明啊,奶奶是看得最清楚的,我听说以前奶奶就最喜欢大伯,虽然父亲这些年来一直承欢膝下,可是她必定会做出公正的决定吧!而奶奶处理事情说到底却是极狠的,从来都不留半分情面。而今日里见到大伯,他们也一句没有问起奶奶,我听说当年的决定是奶奶下的,在他们的心里,只怕也还有几分恨奶奶吧!”
楚晶蓝的嘴角微微一勾后道:“我听说这一次去请大伯的人说大伯本不愿来杭城,他是看过奶奶的信之后才决定来的,许是奶奶向他许诺了什么吧!”
安子迁轻叹:“不管许诺过什么,我如今对这些事情是发自内心里有些讨厌了,好在铺子里我已经准备的差不多了,否则还不得被这些人和事烦死。”
楚晶蓝微皱着眉头后问道:“可以告诉我你的计划吗?”
“我的计划其实很简单。”安子迁眨了眨眼后道:“晶蓝,你说安府若是一无所有了,他们还会去抢吗?”
楚晶蓝愣了一下后道:“你的意思是?”
安子迁缓缓的道:“你知道我的意思的,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独独差安府的家主信物,所以明日里那个东西我还是需要的。”
楚晶蓝的嘴角微勾后道:“你的意思是想将安府架空?这只怕是有些不太妥当的,安府的家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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