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回家仔细端详着,看了半天,竟越来越觉得画像上的人很像住在他旁边的一个十岁孤儿。于是他千方百计、利诱兼施地对着那孩子一通乱忽悠,什么入了王爷府就是少爷要吃什么有什么样了,什么以后再也没有人欺负了等等,说得天花乱坠,那孩子听了无限憧憬,如上云端,自然就答应了。其实独眼龙也想过假如被识破怎么办,但一想到搂着媳妇睡热被窝的场景,他就什么都豁出去了,大胆地实施了他的鱼目混珠计划。至于司马彦说那十岁孤儿与她只有六岁的侄儿身材、年龄看不去差不多,那是因为那孩子实在是生活疾苦,营养缺乏才导致发育迟缓呀。
而那位贼眼男的目的就跟他有点不同了。
他是因为赌钱欠了赌庄老板二十五两的银子,那老板扬言明天再不还就把他给剁了。这边是死路一条,海王爷那边却或许还有几分生机,于是他决定把自己十二岁已经开始发育的妹妹拉去充个数。人家都说那海王爷是个大善人,说不定他就算发现了,但善心一发,到时不但不治自己的罪还把妹妹留下送自己几十两银子,那可就发大了。这么憧憬幻想着,他便照着画像上强行给妹妹把头发剪短了,只可惜剪刀太旧不好使,剪得像个鸡窝,最后又生拖硬拽地把她带到了海王府。
009 各诉苦衷
“怎么样,是不是?”就在地上的两人越来越惊恐,心凉了半截,而司马彦还在拼命地独自笑着的时候,随着一阵脚步声,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闻讯赶来的风清海见到屋内众人站的站、跪的跪、坐的坐、趴的趴,不禁眉头微蹙有些愕然,不知他们这唱的是哪一出。他是听说有人把司马彦的侄儿带来了才过来一探究竟的,想从小孩子身上看出点什么来,派人出去查了这么多天,对于司马彦的身份还是个谜。
若不是什么人派来的,她那天为什么会主动要求住入府中呢,虽已经派了人时时监视,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生怕百密一疏,有所差池。不过看她的行事和习惯等,倒还真不太像是本国之人,难不成他们竟大费周章地跑去邻国找人了?
“这两个都不是,彦姐姐正伤心得哭呢。”沁儿见风清海来了,忙起身恭谨地立在床前,指了指仍在肩膀乱颤的司马彦回答道。见风清海径直向床边走来,忙到圆桌边搬来一把椅子。
“我…哈哈…我…没哭…哈哈…”司马彦听到沁儿跟风清海说自己在哭,忙抬起头来予以否定,虽强忍着但还是笑出了声。
“既然不是哭,却因何事笑成这样?”风清海看看笑得流泪的司马彦,又看看地上低头跪着的两个男人,实在找不到她笑的根源何在,难不成人家说喜极而泣,她这却是伤极而笑?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你看看她,哈哈,哈哈。”司马彦指了指贼眼男身旁低头站着、脸色早已煞白身子抖个不停的小孩。
“嗯,头发有点像,不过好像有些凌乱,可有这么好笑吗?”风清海坐在沁儿搬过来的椅子上,顺着她的手望去,侧头看了好一会儿,除了觉得她的发型像画上的略有些不整齐外,却没发现什么特别可笑之处,不由有些疑惑回头笑看着司马彦。
他当初看到司马彦画上的发型时确是觉得很惊讶,问过之后才知道原来她们那里男人、女人都可以不留辫子而把头发随心所欲地剪成各种样子。有了第一次惊奇,风清海再次看到这怪异的发型,他就自然而然地以为这大概也是她们那个地方该有的种类了。
“他既然不是你要找的人,怎么也剪了个跟你们那边一样的头呢?”风清海想起进门时沁儿说这两个都不是司马彦的侄儿,不由更加疑惑。
“什么一样的头,只不过是他胡乱剪的罢了,跟个狗窝似的。我们那儿什么时候有这种发型。”司马彦听到风清海自作聪明地把那个发型也归到她说的新发型里去,忙翻了翻白眼开口辩解。
“那这么说,他们几个都是故意弄成这样来骗钱的?”风清海见司马彦毫无异议地耸了耸肩,转头对着跪在地上的两人厉喝一声:“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骗到王爷府来了。”
“来人哪,把他们拉到府衙去,就说此二人胆敢行骗王爷。”风清海大声地对着立在门外的侍从吩咐道。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哪,小的是一时糊涂,请王爷开恩呀。”跪着的两人向着风清海磕头如捣蒜,不住地求饶,贼眼男原本心中还残存着的一丝侥幸此刻也荡然无存了。那些个衙役都是狗眼看人低的,他们知道自己骗的是王爷,哪怕罪不至死,也要被他们整得没法活了。
“诶,好了,好了,别动不动就进衙门。我们又没有损失什么,反而让我开怀大笑了这么久,还是先听听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做吧,我倒是蛮喜欢听故事的。”司马彦急忙向着进来拉人的两位侍从摆着手,一脸兴奋地看着风清海说。
“小的有苦衷啊,请王爷饶命呀。”那两人听司马彦为他俩求情,先是一愣怔,但求生的本能让他们忙不迭地顺着司马彦的话往下说。
“既是这样,你们就一个一个地说吧,我倒也想听听是谁借给你们的胆子,竟敢骗到本王这儿来了。”风清海面色铁青,平日面对众人时的和气也尽失,很少在人前自称本王的他今日竟用到了那两个字,可想他对于两人的行为是多么的愤怒。
听到风清海有些恼怒的声音,两人内心又多了几分恐惧,浑身抖得更厉害。先是独眼龙趴在地上结结巴巴地把自己如何娶不上老婆,如何发现隔壁孤儿很像画中人,如何带他来府中冒充说了一遍,听得司马彦一阵皱眉,气愤地说道:“哼,家境贫寒、身有残疾这都不能作为你行骗的理由。本来像你这等年纪,正是身强体壮、精力充沛、成就事业的时候,虽说你眼有不便,但并不是一件事都做不了,只要愿意做吃得了苦,照样可以改善生活。你却整天游手好闲,一味地把自己的懒惰归结到家境和残疾上去,导致最终娶不到媳妇,还想出这等卑劣的行径来。唉,这都是好吃懒做的思想在作祟呀。”
司马彦拿出她平时教导小孩的本领,滔滔不绝地把独眼龙的作案原因和家贫本质分析了一遍,最后还恨铁不成钢地重重叹了一口气。
听到司马彦如此说,那贼眼男哪还敢把自己为了还赌债行骗的事说出来,一边嗫喏着一边眼珠滴溜溜乱转,一下就在心里编了个自认为令人同情的理由。
只见他抬起头来,用袖子擦了擦好不容易才挤出来的一滴眼泪,重重地叹了口气:“小的出此下策,那也是被逼无奈呀。去年我母亲因病而亡,家中积蓄早已被治病用光了,为了让她老人家入土为安,我不得不去向张财主借来五两银子,为母亲买口薄棺,将她下殓。可谁知前几天当我把自己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拼命苦做、省吃俭用存下来的五两银子还给张财主时,他却说,加上一年的利息,我得还他二十五两银子才够。他一听我没有那么多银子,就说要把我的妹妹带走,等过两年给他做个妾。小人就这一个妹妹,哪能看着她往火坑里跳,任那已快六十的老东西糟蹋呀。他们都说王爷是个大好人,所以小的想着把她带到王爷府来冒充一下,兴许王爷发现后会善心一发,留她做个小婢女,那不比进了张家好千倍百倍吗?”贼眼男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着,虽是抬起了头,眼睛却是看着地上的,生怕眼神出卖了自己。
司马彦看看有些意外一脸惊愕地望着贼眼男的小姑娘,又歪着脑袋瞅瞅贼眼男游移不定的眼神,不由微微一笑,心中了然,却并不戳穿,而是任他继续编下去。
待到他终于说完,低着头在那擦眼泪时,司马彦轻轻地叹了口气,用十分同情的表情说道:“哎呀,大哥,你真称得上是位贤兄孝子呀。只可惜你的母亲不知道,她老人家要是听到你这番话,不知道会不会…”她说到这故意一顿,见贼眼男擦泪的手停在了半空,有些惊恐地猛一抬头,才提高声调慢慢地吐出几个字,“被气得——吐——血。”
除了贼眼男猛地扑倒在地,身子抖得跟筛糠似的,其余众人都有些意外地看着司马彦,不明白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010 惹事生非
“哟嗬,可真够热闹的。”门口一个带笑的声音传入众人耳中。
“三哥,你怎么也来了?”风清海看到门口站着的人,马上换上一脸笑意,又示意沁儿再搬一把椅子至自己身旁,让风清泽坐着。
风清泽今天穿了一件墨绿色的袍子,依然是一手拿扇,一副在司马彦看来十足欠揍的吊儿郎当相,踮着脚绕过地上跪着的两人坐到风清海身旁,才开口慢悠悠地回道:“哦,现在整个滟城传得沸沸扬扬的莫过于海王府悬赏寻人之事了,这个热闹我怎么能错过呢,这不,也过来瞧瞧。”
“怎么样?这位就是你的侄儿?”风清泽看到地上跪着的发型怪异而凌乱的小孩,先是一怔,又侧头仔细打量了一阵才回头对坐在床上怒视着贼眼男的司马彦问道。
“泽王爷何出此言?”司马彦本来在想着要如何整整这个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自己的人,听他如此一说,知他有些故意取笑之意,便没好气地问道。
“你当初来的时候不就是穿着怪异吗?他这怪异的头发我们风清国从未有人见过,本王就想着,肯定也是你们那里人的杰作了,所以必是你的亲戚无疑了。”风清泽一番分析之后,还很确定地下了结论。
“王爷倒善于分析,都是怪异打扮的便是亲戚,那脾性、爱好相同的人呢?说句不好听的话,照这样说,王爷恐怕就亲戚遍天下了。”司马彦心里那个气呀,风清泽这不是明摆着在取笑自己吗?来含蓄的是吧,我让你照样占不到便宜,哼!
“哦?此话怎讲?”风清泽面上故作不知地笑了笑,心里却暗骂着:这个厉嘴丫头,倒是天不怕地不怕。
“我只是说,像王爷这种同女人打惯交道的人也有辩不出雌雄的时候,其他人就更不足为怪了。”司马彦虽没有直说风清泽是个风流之人,但这一句“同女人打惯交道”倒也把他的本性间接地说出来了。
风清泽一向是名声在外,对她前半句倒也不太在乎,反而是在听到雌雄不辩几字后颇觉讶异,忙收住扇子惊疑地看着司马彦问:“你是说…,她是个女孩子?”
“是啊,大家都知道。王爷硬说她是我的侄儿,不知是故意取笑我呢,还是告诉大家你眼神不好啊?”司马彦得理不饶人地抛出这么一句。
“哦,彦姑娘这是说哪里话,本王刚才只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你看,他这头发如此参差不齐,一看就知是匆忙中胡乱剪来冒充的,怎么会是你的侄儿呢,你说是吧?”风清泽特意走到那女孩前面指着她一头乱发说,满脸的笑容让人一看就觉得假。心里却在暗叫:这个臭女人,再不赶紧自己找个台阶下,跟她继续耗下去,非被她弄得哭笑不得不可。
“是啊,三哥怎么会有意取笑你呢。”风清海也忙出来解围,把心里压下的疑问问了出来,“你倒是说说刚才说的气得吐血是什么意思?”
“要是我猜得没错的话,他的母亲应该根本就没死,他刚才所说的都是自己编造的,只是一派胡言而已。”司马彦拿眼瞄了一眼仍在簌簌发抖的贼眼男后,又指着他身旁的小女孩继续道,“如若他的母亲真的病死了,这小女孩在他提起时应该露出伤心难过的表情才是,可我却见她满脸错愕、显然没有料到他会说出这等话来。”
“真想不到,天下竟有这种诅咒自己母亲的人,亏我刚才还同情他来着。”一直立在风清海身后的沁儿气愤地小声嘀咕了一句。
“彦姑娘真是观察入微,我险些就被他骗过去了。”风清海语中带着三分赞赏地看了看司马彦,又气愤地指着地上的贼眼男说道,“既是如此,像这种人我们决不能轻饶了他。”
“我看这样吧,反正我们也没有什么损失,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况海王爷又一向宅心仁厚,以善为本。这位大哥大概也听懂了我对他说的,以后一定会勤奋做事,好好做人,就让他们回去吧。不过,”司马彦指着独眼龙,见他抬起头来充满感激地望着自己拼命点头,就要对着自己磕头,马上语意一转,表情严肃地说,“我有个条件,你已经承诺了这个孩子以后会有好生活,现在他希望破灭了,我要罚你把他带回家中像亲人一样待他,如果你不照办,一旦我发现定有你好看。”
司马彦凭着自己的直觉,也一直副迫着自己相信,小涵并不有死。现在一看到那孤儿,就想到自己的侄子小涵。他一个人人生地不熟的,又还那么小,也不知道他现在是被人收留在家,还是流浪在外,生活一定不好过。所以她特别地同情那个孤儿,只可惜自己能力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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