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赫词在心中冷笑,眼眉却低低地垂了下来,极为顺从地接受了玉寒天安排下来的任务。
等到众人散去,出了议事殿,玉寒天径直朝东南方向飞去。未过多久,远远地,一个造型古朴、迥异于青玉宫华丽风格的小型殿宇就浮现在玉寒天的眼前。
飞剑降落后,玉寒天将传音符附于银光隐隐的防御罩外,然后就十分安静地等候在外面。
防御罩内,宫殿内的一座古木凉亭中,站着卫风黎与卫君一父子两人。
虽然有着同样吸引人注意力的俊美外形,但迥然各异的气质使得很少人在初见时,就能认出他们会是父子俩。
“你答应过我,不会再干涉我的事情。”-本文首发晋江文学城
卫君一声音清冷,即便面对自己的父亲,也没有丝毫的畏惧之意。
“这个我自然记得,只是,我万万没有想到,你会为了一个女人背弃自己的父亲。”一向眉目含笑的青玉魔君,此刻脸上却挂上了一层寒霜,显然对卫君一的行为感到非常恼怒。
青玉魔君自己都是风流成性,所以,他自然从没想过干涉自己儿子的私事。卫君一想要什么样的女人,他不会介意。
但他的不介意是有一个前提的,那就是,身为他的儿子,未来的青玉宫宫主,必须能够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被一个女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不关其他人的事,这是我自己决定的。”
“君一,我对你很失望,你竟然在用这样的理由欺骗自己。哼,如果不是为了那个女人,你不会介意是否与玄英门为敌,更不会介意出战青灵山!”卫风黎语气森森,异常肯定地道。
虽然卫君一不是跟在他身边长大的,相处的时间也并不长,但青玉魔君自认为对他的这个儿子有足够的了解。
见卫君一沉默不语,青玉魔君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总算还没有到无可救药的程度。
“你应该明白,对于我来说,青灵山这一战是多么重要,甚至于对我们青玉宫以及整个魔宗来说,都意义重大,身为我的儿子,你绝对没有理由回避这场战争。”青玉魔君说完这些,又口风一转,突然道:“还是说,你对自己没有信心?”
“不是。”卫君一马上出声反驳。
“这样最好,既然如此,你就更应该参与其中,身为一名剑修,如果你只知道逃避,而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承受那样的挑战,就意味着心境的崩溃、剑道的毁灭。卫君一,你不是小孩子,如此简单明白的道理,还需要我来提醒你吗?”青玉魔君越说声音越大,到了最后,就成了厉声高喝。
听了青玉魔君这话,卫君一的脑海中犹如天人交战一般,双方僵持不下。一方面是青玉魔君的句句箴言,一方面则是何微澜的一颦一笑。
“君一,你应该清楚我的作风,你是我的儿子,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如果有什么人妨碍到你……”就在他已经开始动摇的时候,青玉魔君又突然加了一把火。
闻听此言,卫君一顾不得太多,猛然抬头,眼眸寒如幽潭,冷冷地盯着自己的父亲,一字一句道:“如果你杀了她,我就回来杀了你所有的儿子。”包括他自己在内。
如同青玉魔君了解自己的儿子一样,卫君一同样了解自己的父亲。这种情况,这种语气,他不是在开玩笑。如果不照他的吩咐做,他真的会杀了何微澜。
即使在暴怒之下,卫君一依旧头脑清醒得很,即使已经进阶到了元婴期,但他是不可能时刻守在何微澜身边的。
对于卫君一脱口而出的威胁,卫风黎的反应是仰面向上,哈哈大笑了起来。
在他的所有儿子当中,只有卫君一才有反抗他的勇气。而青玉宫的其他人,甚至于被他压制多年的申赫词,都未必有胆子这样威胁自己。所以,他更不可能轻易让这样的卫君一被一个女人毁掉。
“君一,你应该知道我对你的期望是什么,从小到大,我没有强迫过你任何事,我这样说的目的,只是想让你明白,作为一名强者,你不可以被任何人的态度所左右。”尤其是一个女人。
若是他一开始的时候,知道何微澜会对卫君一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力,他或许早让玉寒天杀了她。
“任何人?那你现在这么做,就不是威胁我吗?”卫君一讽刺道。
青玉魔君傲然一笑,迎着卫君一的眼睛,沉声道:“等到你足够强大,自然就不需要再听我的。”
两双极为相似的眼眸在空气中对视良久,直到最终,卫君一才缓缓转开了视线,冷声道:“我去。”
玉寒天进来的时候,正好与离去的卫君一擦肩而过,莫名其妙地,他就是感觉身上一阵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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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寒天脸上的疑惑青玉魔君看在眼中,轻声笑道:“君一在和我闹别扭,你不必介怀。”
卫君一在想什么,青玉魔君心里一清二楚。玉寒天是他最信任的手下,如果他想对付那个何微澜,九成九会把事情交给玉寒天去办。所以,卫君一对玉寒天有杀意不难理解。
玉寒天自然不知道这父子俩在搞什么名堂,只是,青玉魔君不打算解释,说明他不需要知道。
这样的认知一闪而过,玉寒天就开始向青玉魔君汇报关于青灵山之战的安排事宜。青玉魔君听完,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人,属下还有一事汇报,只是,这是属下的猜测,不知道是否判断有误,”玉寒天犹豫着说道。
青玉魔君洒然一笑:“寒天,有什么事你尽可直说,你跟随我多年,你觉得我会因为一些小事随便责怪于你吗?”
“是,大人,属下与申长老交谈时,总觉得申长老他似乎对大人有所不满。”玉寒天再无迟疑,将心底的疑惑和盘托出。
“他?呵呵,申赫词对我有不满是正常,只不过,我倒要看看,他有没有胆量违背我的命令。”青玉魔君极为自傲地道。
见青玉魔君心中有数,玉寒天也不再多言。他的任务已经完成,青玉魔君会怎么做,无需他来多言。
看了一眼沉默不语的玉寒天,青玉魔君心中暗忱,玉寒天做事恰到好处,分寸拿捏的极好,对这样得心应手的属下,他最是满意。
如果不是卫君一,或许,他甚至有可能选玉寒天做下一任青玉宫的宫主。
'正文青灵山(一)'
七月十九傍晚;青灵山。
道宗临时搭建的大营里聚满了修士;放眼望去;多达百名的修士中,除了元婴期的真人就是境界在金丹后期的修士;随便拿出来一人;都是修仙者们羡慕的对象。
虽人数众多;但大营中却颇显安静,大多数人的目光都汇集在最上首处;那里正站各大宗门中最有声望的几位元婴修士。当前侃侃而谈之人,是七生道的武青岚;正井然有序地安排明日对敌之事。
楚淮南站在玄英门众多的金丹修士当中,看似听得认真;但实际上,眼神却有些飘忽不定,心思明显到了别处。
白天,他与师傅赶往青灵山的路上,偶然遇上了魔宗的一小队修士。因为双方互有约定,只冷眼错身,并未发生冲突。然而,无意间映入眼帘的一个人,却让他几乎当场失态。
虽然看上去妆容变了许多,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陆昕薇,陆重英的妹妹,当年他遍寻不见的人。无路如何他也没想到,她竟然去了魔宗的青玉宫。
陆昕薇显然也看见他了,但她脸上的表情很冷淡,仿佛根本就不认识的陌生人一样。
若不是碍于当时的情况不方便,他一定要拦下陆昕薇,问清楚发生的一切。
“楚师弟,已经结束了,还不走吗?”一个同门的声音打断了楚淮南的沉思。
楚淮南回过神来,定睛一看,大营内的修士差不多都已经散去了,他颇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嗯,知道了。”
走出营帐,快到自己门派驻地的时候,楚淮南依然低着头,思索着关于陆昕薇的事情。这时,一个十分熟悉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楚师兄!”
转过身,楚淮南的眼前出现了一张笑意盈盈的面孔。
“师妹回来了。”他的脸上露出惊喜。
何微澜微笑点头,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一圈,然后有些好奇地问:“楚师兄,你刚才看起来失魂落魄的样子,难道我不在的时候,师兄已经有了心上人?”
她的最后一句里明显带着笑意。
师妹走了这么多年,爱开玩笑的性格还是没变呀。楚淮南无奈摇头,正欲开口解释,却陡然想起了何微澜与陆重英之间的恩怨。莫名其妙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师妹可真是口无遮拦。”
“那是什么原因?”楚淮南的犹豫她看在眼中,更觉好奇。
“没什么,对了,师妹还没拜见何师叔吧,师傅还有程师叔他们都在那边。。
何微澜点了点头。其实天黑前她就到了,只是,想进来的时候,被道宗布置的守卫给拦了下来,仔细核对过她的身份以后,才把她放了进来。
“嗯,那我先去拜见姑祖母,回头再找你,到时候,楚师兄,你别想再隐瞒了!”说完,何微澜才朝楚淮南所指的石洞方向飞了过去。
楚淮南嘴角露出一抹微笑,刚要转身,却听另外一个方向有人叫道:“楚长老。”
看其装束,应该是玄英门负责巡逻的弟子之一。
“楚长老,刚才阵外来了一个散修,自称是替人送信给长老的。”说着,那人将手里的玉简递了过来。
楚淮南接过玉简,顺便问了一句:“那人还说了什么?”
“他什么都不肯说,只说楚长老见了玉简自然就明白了。”
楚淮南将玉简拿过来,用神识一扫,脸色骤然一变,目光灼灼,问道:“送信的人在哪?”
他的剧烈反应让那弟子不禁吓了一跳,回道:“刚……刚走。”
话音刚落,楚淮南就仿佛一阵旋风般地消失不见,留在原地的弟子疑惑地挠了挠头:“这是怎么回事啊?”
楚淮南一边朝西南方向飞去,一边想着刚才收到的玉简。如果真是她派人送来的,为什么会是眼下这个敏感的时候,而且,她为什么隔了这么多年都不回宗门。
几乎是下意识的,楚淮南就把从前那个刁蛮天真的少女与白日所见之人区别了开来。然后,他突然想起了何微澜。
或许,他过于冲动了些,应该留个口信给其他人才对。
按照玉简上的描述,楚淮南很快就找到了一个不太起眼的土黄色山丘,阳面的山坡上有一大片低矮的树林,一道弯弯曲曲的细细河流绕过山丘,朝东面而去。
“你果然来了,楚淮南。”一个听起来语气有些轻挑的女子声音从树林中传了出来。
“果然是你,昕薇。”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个窈窕的身影映入眼帘。验证了心中的怀疑,猛然见到好友唯一的妹妹,他的眼眸中不禁闪过一丝激动。多年没有音讯,他本以为陆昕薇或许早已不在人世。
只是,一想到那日所见,楚淮南心里又升起一丝警惕心。
“为什么去了青玉宫?”
陆昕薇顿时大声笑了起来,仿佛像是听到了十分好笑的事情一样,半响才道:“那又如何,难不成我还要留在玄英门?然后像个一无所知的蠢货一样,再被你们俩害死,就像我大哥那样!”
说到后来,原本精致美丽的面孔顿时扭曲了起来。
“你……昕薇,你是误会了什么吧。”楚淮南眼中有着疑惑。
“哼!楚淮南,你不必如此惺惺作态了,还以为我是当年的无知少女吗?说实话,你会出来见我,真让我感到有些意外呀,还打算骗我什么,现在的我早就不是玄英门弟子了,你又何必伪装成一脸无辜的模样。”
对他脸上的疑惑,陆昕薇根本就不相信,抓住机会,就是一顿冷嘲热讽。
楚淮南越听越是不解,听她言下之意,似乎对他怀着很深的怨恨,只是,他想不明白,这样的误解到底从何而来。
当年的事情,究其原因,只能说陆重英自己种的恶果,作为旁观者,楚淮南虽对好友的死感到心痛,却无法对现在的何微澜怨恨什么。
只是,这样的事情过于离奇,又牵扯到何微澜,楚淮南一时半会不知该从何解释,况且,以陆昕薇眼下的情形,也未必就肯相信这样的解释。
“昕薇,我不知道你到底知道了什么,又误会了什么,但是我楚淮南问心无愧,即便是对着重英的在天之灵起誓,也是一样。”楚淮南一脸冷静,沉声说道。
他的认真表情,陆昕薇看在眼中,只觉心神一震。但片刻后,她又像是想通了什么,冷笑一声,道:“你终于还是承认了,大哥当年早就被何微澜那贱人害死了,可为什么,所有的人还要给他安上谋杀同门的罪名?还有,既然你早就知道,为什么当年你不站出来说清楚!楚淮南,即使我大哥不是你杀的,你也是帮凶。”
她早就猜到自己的大哥不在人世,但是,亲耳听到楚淮南承认,情绪不可控制地又激动了起来。
“这件事我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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