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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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后-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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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嘴荒唐话。”卫馆转过身沉沉回答道,却在转身一际,散下温热的泪珠。

“相惜卿卿怎道是寻常,却不过是芳心自许。后闻子规夜啼,明镜难分,花颜才晓夜冷。”季梦想自嘲着回忆起自己的一生,止不住地眼泪往下落。

卫馆低着头藏不住点点哭泣的声息,回荡在静到发冷得夜里,尤其让人难忍伤悲。

“伤心千里花城,莫非断魂仍在?花颜自来聪明,怎此时却被怨意重招,想害了一命不成?”卫馆猛地转过身子,正对着季梦想振振问道。

“命命命,花颜何颜活命啊!”季梦想边说着边又失声痛哭起来。

岁月无声让人害怕,曾经傲世天下的花颜,如今成了这般模样,任谁人看了也不免感慨世事无常。

卫馆咬着下唇,眼睛似是带了光,闪闪地盯着季梦想。暗暗思量了半晌,才出口道:“举世闻名的谎言骗了你名满天下的花城,你当真不怨?当真不悔?当真不夺?”

这话一出,季梦想头霍地抬了起来,厉声回道:“我恨啊!”

听了这话,卫馆逼身上前,再问:“恨谁?”

“君明玉。”季梦想狠狠点下头,声音慢慢吐出了喉咙,显得那么坚决而仇恨。

卫馆用仇恨唤醒了季梦想对生的渴望,却也让她陷入了更加痛苦的深渊。但卫馆别无选择,她从不敢想象季梦想冰冷的尸体放在她眼前的情景。

“什么时候走?”卫馆将季梦想扶到了床榻上坐下,温柔地问道。

季梦想侧过头,死死地盯着墙上的青苔,良久后,才答:“过些时辰吧。”

付出深情的女人往往最难斩断情丝,对于仍旧不死心的季梦想,卫馆也不愿强逼。

卫馆立了身子,本想说话,却见着季梦想痴痴的眼神,迷离而幸福。

辗转思量了几番,卫馆终究悄声无息地离开了死牢。

走时,卫馆留恋地又望了望季梦想,不知这是她宿命的悲还是注定的痛。

一出死牢,关昊便赶紧上前。

卫馆手当即摆开,挡住了关昊,直直上了马车。

盯着自己的手,关昊看了看,又瞧了瞧马车。摇摇头,想不明白。

关昊坐上马车,正欲策马,车内传来了卫馆的声音:“天亮了再走。”

“是。”关昊更是不解,但还是放下了马鞭,静静守在了马车外。

而这样伤心的夜晚,总是勾引着人们心底那一丝情弦。只待它轻轻一拨,多少人伤心流泪。

卫馆坐在姑苏盛产的秀锦玉棉上,想着那些燃不尽的流年羽化成的伤悲,害得戏中人愁断了肠。被季梦想敲醒的旧梦,那些扰人的哀怨,缠住了无心的人。

昨日喧嚣已经搬离,今日只留下风过的痕迹。天边慢慢浮起的晨云,相聚一边。车内窗头初晓,日照西桥。

看着苍白的手指上点点金光,卫馆才知,已到天明。

“进宫。”卫馆吞了吞喉咙,出声破了这平静。

一夜无眠,候守一旁的关昊得了命令,便策马驶进了王宫。

从东和门一路进前,过往关卡无不严厉。但凡一见着将军令,皆恭敬退让。直至马车驶至延禧宫,才被尚正侍给拦下。

关昊盯着挡在车前的侍卫,抓着缰绳,未有开口。

尚正侍成江昂首挺胸,说道:“此为正宫境内,无论来人官品爵位皆不得乘车策马行驶,必以两足步行。”

关昊依旧沉默,坐在车上未有动作。

成江见来人气势斐然,想来不是一般人。但念着宫规,还是鼓起勇气再次说道:“大人如若再不下车,召来了宫侍,便是天大的罪了。大人还是好好思量一番。”

见着成江年纪不大,但为人处事皆为不俗,关昊便上了心头。他上下打量了成江,隐隐觉得模样竟有些似曾相识。

正当成江要开口叫来宫侍时,马车上的门帘子却被揭开了,卫馆走了下来。

成江见着了卫馆,便是一惊。他瞧着卫馆气质儒雅却不失贵气,年纪不过二十开外,正疑惑这朝中什么时候有如此这般的大人物了时,卫馆却瞧也不瞧他径直错开他的身子,入了这延禧宫。

“哎……”成江见着来人不报身份,也不让自己上禀,出声唤时却不料被关昊点住了穴道,一瞬间消了声。

成江张着嘴却出不了声,他焦急地抓着关昊不让他走。

而此时,关昊竟难得笑了笑。他又一伸手,这次,成江连动也不能动了。

关昊将成江抓住自己的两只手一一掰开,然后便潇洒地走开了。

立在延禧宫门前的成江双手悬空,嘴巴大张着的看着关昊的背影,眼里飘进了愤愤不满。

没有从正宫门入内,是卫馆的意思。为了花颜,为了自己,再见光宸,站着的人只能是卫馆而绝不可以是君明玉。

从延禧宫到后宫时,卫馆在敬事房外竟然遇到了一个熟人。

每年入这敬事房的人不下千人,但能活命的却只有寥寥几十。而当净身完毕后,休息好后,便是极为严厉的宫规受训。

而此时,敬事房外的几十位男童正在受训。站在最前面正在受罚的男童不是别人,正是前日卫馆所遇之人——明舜。

卫馆先是盯着被罚得全身颤抖不停的男童看了半晌,至到男童“碰”地倒在地上时,卫馆才算真正相信那就是明舜。

见着训人的太监一个鞭子甩在了明舜的身上,卫馆撒开腿便冲了过去。她一到训人太监前,猛地夺下鞭子,反手对着他就是几鞭,打的训人太监啊啊直叫。

明舜趴倒在地根本不能动弹,也不知卫馆来救他来了。

被打的太监叫唤过后,忙退后几步,大声叫道:“你这是个什么混账玩意儿?咱家可是王后身边的人,竟敢对着咱家使这鞭子,怕是活得不顺命不是?来人,给咱家活剥这厮的皮不可!”

只待桂五一声令下,卫馆便被几个身材较为高大的太监围住。

馆恶狠狠地看着桂五,牙齿哧哧作响。

桂五被她看得没来由的心慌,他慌忙吼道:“你们这群小驴子,等什么呢,还不给咱家上?”

此话一出,包围着卫馆的太监便群起而攻之。

但不等桂五眨眼之际,几人皆被关昊打倒在地。

桂五见着关昊煞气甚重,知他非善类,吓得啰啰嗦嗦地开口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咱家狗眼不识泰山,咱家生得一副狗眼。大人饶命……”

卫馆见着桂五那副模样便来气,但想来想去还是先察看起明舜的伤情。蹲□子一看,卫馆便见着明舜上上下下竟有数十条鞭痕。

勃然大怒之下,卫馆起身对着桂五又是一阵乱鞭相向。而这回再无人敢上前阻拦,唯有桂五的求饶声不绝于耳。

卫馆从小便受父亲卫长德之教,习得武艺。后被贬参军,其功夫更是了不得。这对桂五的下手卫馆是丝毫未有留情,不一会儿竟打断了鞭子。见着鞭子一断,卫馆眼一横,便一脚踹了过去。只听砰一声,桂五便倒地不起了。

卫馆将手中的鞭子一甩,便要上前抱起明舜,途中却被关昊捷足先登。

关昊抱住明舜,低着头对着卫馆恭敬地说道:“主子,让我来吧。”

卫馆一双美目盯着关昊半响,后塌下了肩膀,转身去了太医院。

这一路向前,卫馆是后脚搭不上前脚,快步交错中竟像凌空信步。

推开太医院的门,卫馆不顾守门太监的阻拦直接冲了进去。她熟悉的穿过药庭院、诊疗院等直入太医院守向东临的房内。

向东临刚洗漱完毕,正欲整理研究了一晚的药书却被门响声扰了,他一回头见着卫馆便惊呼了声。

卫馆招手让关昊将明舜放在床上,转身对着向东临命令道:“治好他。”

“是,是,是。”向东临慌忙放下手中的药书,赶到明舜身旁,察看他的伤情来了。

卫馆立于一旁,神情难掩焦急。

待向东临欲掀衣看伤时,他为难地看了看卫馆。

卫馆皱着眉,催促道:“停下作甚?快看。”

向东临扭动了动脸,放下明舜的衣角,对着卫馆恭敬地说道:“您,能出去等吗?”

此话一出,卫馆便清楚了向东临忌讳什么。她不屑地哼了声,说道:“你只管医便是。”

向东临见卫馆如此不避讳也不敢再过多要求,只有当众掀开明舜的上衣瞅了起来。后把了把脉,向东临便说道:“体虚,久未进食。”

“体虚?”卫馆听着这两字就觉得这其中必是有文章。

向东临点了点头,慢慢说道:“他净身不下五日,元气未复,自然身体虚弱。”

听到此处,卫馆眼睛一睁,此时她才想起明舜刚是在敬事房外受训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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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三章 。。。

听到此处,卫馆眼睛一睁,此时她才想起明舜刚是在敬事房外受训来着。

“配药去吧。”卫馆吩咐完后,便摆手让向东临出去。坐到明舜的身边,见着紧闭着双眼,脸皱成一团的明舜,卫馆仿佛见到了曾经的自己。

卫馆猜想着这短短几日可能发生在明舜身上的变故,这一想,更牵动了卫馆记忆深处的那些伤痛。

“主子。”见着卫馆难过的神情,关昊开口转移道:“要派人彻查吗?”

卫馆咬紧了牙齿,从牙缝中吐出两字:“立刻。”

关昊应承下后,便轻步退到了一旁,再未开口。

风雨人生起与落,谁知再见竟成了生死无话。卫馆抓着明舜胖胖的手,一双灵目纠缠着痛苦。

她曾经将自己年少的美梦寄托在性子沉直,治量隐正的明舜身上。如今,回头当天初见明舜的一切,就仿佛是泡影,而此刻的苍白才是最真的事实。

正当卫馆心生怜意而伤其心时,向东临端着药进来了。

向东临对着卫馆鞠了鞠躬,便请示道:“让小的来喂药吧。”

“我来。”卫馆没有起身,伸手便接过向东临的药碗准备给明舜喂药。

待卫馆捧起明舜的头时,向东临竟一手抢过了药碗,并大呼道:“娘娘,让小的来就行了。”

这话一出,卫馆的脸便刹那沉了下来。她将手摊在向东临的面前,语气稳厚地说道:“拿来。”

见着卫馆脸色不佳,向东临忧郁了半天,最后竟跪倒在地,叩头求道:“娘娘,您是万金之躯怎可给这污秽玩意儿喂药?您这般做,岂不是让天老爷下罪吗?”

话一毕,卫馆顿时立起身子,对着向东临就是一巴掌。打完后,她声音低沉地说道:“拿来。”

向东临捂着脸愣了半响,抬头看着卫馆已然发怒,唯有将手中的药递了上去,卫馆接过药立马便转身给明舜喂了起来。

向东临眼色惶恐地看着卫馆给明舜喂药,内心波涛汹涌。他握紧了拳头,安静地看完明舜将药慢慢吞了进去。

“何时会醒?”将空空的药碗递给关昊,卫馆将明舜下巴处的药水擦干净后,头也不抬地问道。

“晚些时辰。”向东临轻轻答道。

“先搁你这,我一会儿来接走。”卫馆将棉被给明舜盖好后,便叮嘱道。

向东临看了看床上的明舜,又看了看卫馆,点了点头,应道:“是。”

卫馆得了向东临的保证,便抬步欲走,正要开门时,她突然转头又说道:“向叔叔,你应唤我君将军才是。”

向东临身子一震,他霍地看向卫馆,只见卫馆邪邪一笑,便离开了。

出了太医院,卫馆行走的步履略显沉重。

而正当卫馆沉思行步时,一女子清脆的玩笑声惊醒了卫馆。卫馆抬头直视,只见女子身着翡翠烟罗绮云裙,腰系团锦琢花丝带,身姿曼妙。

女子正与周围两名宫女玩耍嬉戏,似是在扑蝶戏花。如此的情景似昔年重现,让本应错身去明光宫的卫馆不由自主转了脚步,到了昭阳宫外的外东园。

女子本兴致极高,却不料见着卫馆步步上前,扰了雅兴。她不悦地看着卫馆,眼睛里透着警告。

此时,卫馆却眼神略带散涣,她的目光紧紧落在女子头顶的金步摇上。那些朝云暮雨的缱绻情事亦纷至沓来,叫人情难自控。

正当卫馆的手要碰到金步摇时,女子惊呼了声,匆忙退后却不料绊了脚,摔倒在地。

卫馆被女子的声音一吓,回过了神来。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后宫,还对本宫行轻薄之意,可知有罪?”女子跌坐在地上,敲着兰花指,呵斥道。

卫馆听后,低下头敲了敲自己的白衫,自嘲地笑开了。

见着卫馆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女子蹭地从地上站了起来,再次说道:“好大的胆子你啊!本宫可是王上的充容,你是什么人?”

宫中虽妃子有九等,但每一等妃子中地位又有所不同。在二品昭妃中等位依次为昭仪、昭容、昭媛、修仪、修容、修媛、充容、充媛,而此女子则是充容莫燕妮。

大好的阳光映得卫馆玉如颜,带着周边飞花飘落,宛如仙人般。卫馆嘴角一勾,懒懒应道:“充容罢了,叫得竟比狗还了得。”

莫燕妮本正对卫馆发愣,却被卫馆这打人的话淋了个醒。她的脸立马变了色,指着卫馆吼了起来:“哈,哈,哈……气死本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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